( 已经是黄昏时分，世长仍然赶着车在京城内大街小巷里乱走，玉环和晴儿坐在车上，一人望着一边，还在沿街寻找含黛。***倪二离了馒头庵，飞马赶回城内，直奔祁宅。到得门前，就大力用拳头擂起门来。掬花走出来开门，问道：“你找谁？”忽然就认出了他来，急道：“怎么是你！”倪二两眼是泪，激动道：“大小姐快说，晴儿在不在这里！”掬花戒备地望他一眼，道：“你是来找晴儿的？她不在，和夫人一块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倪二恳求道：“大小姐，让我进去等一会儿！我找晴儿，都找了两个多月了！”掬花挡在大门口道：“不行！你是晴儿的什么人？”倪二哭腔道：“我是他男人！”掬花待要说什么，目光突然越过倪二，朝他身后看去。倪二回头。只见世长赶着马车，在门口停下。正要下车的晴儿一眼瞅见倪二，怔了一怔，双腿一软，跌下马车，就朝倪二扑过来。倪二大叫一声，泪水迸溅，迎了上去。晴儿腿一软，就要倒地。倪二奔上前将她抱起。晴儿死死抱住倪二，放声大哭：“倪二，你这个该死的，这些日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倪二也泪落如雨，道：“晴儿！我也以为，我们夫妻今生今世再也见不上了——”世长扶玉环下车，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场面，不禁泪眼模糊。晴儿痛哭了一阵，忽然拉过倪二，道：“快跪下，给祁夫人磕头，是夫人救了我！夫人，他就是晴儿的男人倪二！”倪二赶忙给玉环跪下磕头，道：“谢夫人收留了小人的媳­妇­！”一时大家都欢喜不尽。玉环拭着泪，高兴道：“今天你们夫妻团聚，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快进去见老爷！”只有掬花，听到这里，一声不响，转身走了回去。

第二天，倪二赶车来到馒头庵。车帘一挑，掬花从车上跳下来，看看四周荒凉的景­色­，问道：“这什么地方？你到底要我见谁？”倪二道：“大小姐进去就知道了。”二人走进庵内，在前殿后殿间穿行，最后来到一所原由庵中老尼修禅居住的­精­舍，只听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掬花走了进去。倪二退出。含黛从内室走出，与掬花相见。掬花一怔，目光锋利地看着含黛：“原来是你？”含黛平静道：“没想到吧？”掬花道：“是没想到。只说是有人要见我，原来是你。说吧，什么事？”含黛道：“只想问一问小姐，为什么到了今天，还没有兑现当年的那个承诺？”掬花冷冷道：“夫人说的如果还是当年那个要掬花刺杀祁隽藻的承诺，掬花就要让你失望了！”含黛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身过去看一盆兰花，又道：“后来我又听说，你这些年留在祁家，竟是为了等他们家的一个亲戚，名叫张牧……要等他从新疆回来与你完婚，是这样吗？”掬花心中越来越警惕，直截了当地问：“夫人，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当年我离开你，离开你那个家，不只是要为父亲报仇，也是因为你对我冷若冰霜，任我流落街头。你以为我小，猜不出你的真意，其实那时我就明白，你是想借我的手，去杀祁大人！掬花一时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差一点害死了他！你当祁大人不知道我是谁？他当时就大致猜到了，直到今天，他都不愿意说破。不但这样，这一家人还给了掬花一个从没有过的家，这个家虽然贫寒，没有锦衣玉食，可掬花却在这个家里找到了和亲人一起生活的温暖！这种温暖，我阿玛活着时没有给过我，你后来到了我们家，更没有给过我！”含黛强忍着心中的巨痛，道：“后来他们还给你订了亲，就是那个张牧。快回答我，你这么多年待在祁家，既不走，又不嫁，真的是在等那个张牧？”掬花不想和他谈这件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与你有什么相­干­？”含黛回头，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关切：“掬花，虽然我只是你的后妈，虽然当时我报仇心切，忍心让你去了祁家，可在我心里，你到底是我们家的人，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闻不问！”掬花冷笑道：“谢了，可是不必！对了，祁夫人听说你出了狱，无家可归，一直在找你，要把你迎到家里去。没想到你藏在这里。掬花有句话今天想说出来，你能听我的吗？”含黛心中一颤，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了！”掬花道：“你要是真的不再恨祁大人，要是真的想着让祁家一家的日子过得好，过得平安，就不要让祁夫人找到你！”说罢，转身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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