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阎少高攀不起 > 六

掂着这一份心情,掂着那个人难得低落的乞求语气,丁莹这一日都有些心神不定,恍恍惚惚。对于同学夫­妇­的积极促和,也不好直接说明。对于唐成刚的热情举动,无法立即拒绝,勉强应付地磨掉了一个周日。

眼看时间将晚,丁莹趁着上洗手间的空档,终于拨了个电话给阎立煌。但电话接通响了很多声,对方都没有接通,像是手机不在身边。

最后电话自动挂断了,丁莹揣着思虑回到茶桌上。

恰时,唐成刚去买单,周敏的丈夫带着儿子去上洗手间。丁莹见状,­干­脆就直接跟周敏说明了对唐成刚并不来电,希望同学不要太过热情积极,免得误会加深招来不快。

“莹莹,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这也才见过两次,这里成刚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表现不够优异。你不知道昨晚他回来跟我老公讲……”

“小敏,对不起。”

丁莹结束了谈话,周敏也不好再多说。对于经历过太多人和事的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很多感觉,很多观念,很多方面,都已经定势。再不若年轻时的一张白纸,可以任人涂抹,接受一个人或包容一颗心,都显得那么简单。

有很多人说她们这群单身人士,要求高。她从不以为然,她只是需要更多一些时间,多一些感觉,去确定,那个人是否真的适合自己。就像有一个有经验的钓者,不会像毫无经验的人见着水塘子就往里面扔鱼钩,他会花时间先好垂钩地点,才更有利于他撒饵。有时候,光是做饵料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都是一样的。

垂钩尚且如此,何况情感,甚至婚姻这样的大事儿,岂可真的随遇而安,或者将就了事?

之后,丁莹也向同学表示,待唐成刚送她回去时,她会亲自向其说明,少一个外人Сhā手,也让男士少一份尴尬。

“莹莹,那边儿童店有夏装打折,我们先。你们聊哈!”

到了丁莹住处楼下,周敏很体贴地给丁莹制造了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拉着老公孩子先闪开了。

……

唐成刚的车一脚刹在了小区门口。

此时,夜­色­愈浓,门内的停车坪被树木掩映,停着不少车,若注意看便不难发现有一辆车型颇为庞大更比其他的豪华越野车,车头标志正是卡宴。

阎立煌刚打开车灯,准备解决从街对面的麦当劳里买来的汉堡包,车灯还没打亮,就看到了从大门灯光处走来的女子,身旁还跟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农民大哥。

张开的口,慢慢合了起来。

立即关掉了车内的灯。

车窗降下,却听不太清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手扣着车窗口,微微收紧。

渐渐的,黑暗中的眼眸愈发沉黯冷凝,突然之间,一抹焰­色­迸出漆黑的墨浪,喷薄而出。

注目之处,农民大哥的粗一壮身躯突然将小女子掩住,小女子发出一声低讶,两人纠缠的身影沉入屋影之下,不清不楚。

阎立煌心下狠狠一咒,见鬼!拳头狠捶了一记方向盘,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及至近处,便见女子的脑袋都抵在农民大哥的匈口,半个身子几乎埋在那人敞开的怀里,形状十分亲昵,让人遐想。

“莹莹!”

阎立煌大叫一声,一个拳头就想送出,可是却在女子突然转来的惊愕眼神里,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汇,却是心念电转,几翻思量。

空中的拳头转了向,握紧的五指一下张开,变成了抓住女子的手臂,用力将人从那农民大哥怀里给攥了回来。

“啊……”

一声痛叫传出,两个男人,同时变了脸­色­。

------题外话------

哦哦,大黄怒鸟,要出狠招鸟!话说,真实情况是嘛?周末的夜真心好热闹呀有木有。咱大黄的第一次吃醋献给我们家小银子了,各种热情,撒花献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7.我有喜欢的人了 秋如意

( 此刻的丁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男人的出现,让她思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空白。

“莹莹,你怎么了?”

阎立煌的目光迅速掠过几处,大掌抚上女子鬓旁,锐­色­划过唐成刚时,凶光乍现,但他出口的声音,却掂着十足的温柔,将女子揽入怀中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整个姿态让外人看来,就像是十分熟稔亲昵的人。

唐成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怔在当场。

丁莹被男人的大手压住脑袋,许是那掌心的热度,让头皮上的刺疼稍稍缓和,可心情更糟糕。

一个自来熟没解决,又蹦出个不定时炸弹,有没有这么狗血啊!

她心下一急,就攘了男人一把,仰脸低叫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一问出口,她又后悔。

这口气,很不对劲儿!

男人垂下的眉眼,微弯,闪动的光却是极chong极溺,“你已经气了我两天一掖,我当然是在这儿负荆请罪,等你回来。还疼么?”

一边说着,鬓旁的大手轻轻揉着,落下的目光极亮,如同那只正揽在她腰侧的大掌。

他身形虽不及唐成刚粗一壮,也只高了那么几分,但是被这样圈在怀里,总是让她莫名地觉得有种难于逃脱的闷息感。

更,心慌意乱。

唐成刚的眼神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半晌,终于呐呐吐出,“小丁,你刚才说的不会就是……”

丁莹立即高声出口截了话,“唐大哥,对不起。晚点,我会给你电话。你先送周敏他们回去吧!”

阎立煌立即接道,“莹莹,我知道我错了,我跟你认错,不行么?你要生我气,打我骂我,不理我,欺负我都行,但是也不用随便找个包工头儿来折腾我。这要是惹出个万一,你教我怎么办?”

丁莹被震得张开小嘴,惊瞪着男人唱作俱佳,不知该说什么。

她今儿是在参加某部n角恋狗血言情剧的现场拍摄吗?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大说什么?

对于阎立煌的识破,丁莹只觉得再一次突破了底线。

唐成刚也被闪到脑子了,“这位先生,我不是包工头。我是……”

阎立煌又先声夺人,“不是包工头,那难不成是做特种行业的……保镖,还是职业贷款人?!”

职业贷款人,即是放高利贷的小型投资金融公司。追讨债物的人,多半也都是些社会上的闲散无业游民,蹲过局子有几分狠劲儿的地痞无赖。

这话,显然是有几分嘲讽污蔑唐成刚。可惜唐成刚太过正直,暂时就没听懂阎立煌的话里话。

他这一句质问,咄咄逼人,眼神更厉,问得唐成刚也窒了窒,一时哑然。

丁莹攘不开男人,气得驳斥,“阎立煌,你不要胡说八道。唐大哥他,他是做正经生意的退伍军人。”

阎立煌眉峰一挑,薄而­性­感的­唇­微微一牵,似乎笑,却蕴着惊人的压力,问,“唐先生,这可巧了。不知道你之前任职哪个军区,哪个部队,番号几何?”

唐成刚就是再迟钝,也觉出这是男人吃醋了,遂即报出了部队编号,口气充满自豪。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帅得过火,却显然只是个生来运气好点儿的公子哥,不定有他在部队里模爬滚打了近十年的真材实料。

阎立煌听罢,即道,“原来是那个军区的,难怪……”他目光上下一溜儿,颇有几分轻蔑之意,“我听我姐夫说,那个军区已经连着拆减了一半以上的旧式陆兵,重新整合后,全是现代化的电子对抗战高手。随便挑一个,都能跟特种部队的人才相媲美了。你,该不会,正好就是那些个儿……被整改掉的兵吧?你在你们营里是负责……”

一番侃侃而谈,让唐成刚迅速变了几变。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显然,某人故意透露了几分高阶军官才知道的内幕。

阎立煌眨了下眼,裂开一口雪白,“只是无意中,偷听到姐姐跟姐夫的谈话。他们俩夫妻向来夫唱­妇­随,经常私下讨论研究,我就是碰巧。”

唐成刚愕然,目光划过仍在阎立煌怀里挣扎的女子,那个处了两日,给他留下极好印象,总是知书答礼,温和腼腆的女子,此时却是一反“常态”,礼仪尽失,对着眼前男子怒目相视,怨责低斥。

显然,有很多事情,并不若他想像的那般。

“阎立煌,你别在这儿胡说瞎侃。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放手。”

“乖,别闹。等送走了唐先生,回头我随便你怎么欺负!”

“……”丁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男人的一言一行,真是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

“莹莹,别生气。我等了你一整天,在这楼下面壁思过,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那关我……”

丁莹想吼回去,又觉场合实在不对劲儿,回头想对唐成刚再说点儿什么挽回点对方的面子,周敏夫­妇­突然到来,讶声低叫,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

“莹莹,这位是?”

周敏出于女人的敏锐,第一眼就看到将老同学以所有者姿态紧揽在怀的阎立煌。阎立煌微微侧过身来,目光一转,让周敏忍不住在心里低讶了一声。

阎立煌和唐成刚摆在一起,先不论丁莹感觉如何,一个俊朗的贵公子,一个糙漏的五大粗,是个正常人都会偏心于前者吧!

“你好,我是阎立煌。”

阎立煌眸­色­一沉,他虽不知周敏真实身份,但多少也猜到一二,却颇不以为然,脸部线条微微一紧,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淡气息。

周敏回应了,进行了自我身份介绍。周敏的丈夫自然是力铤自己战友的,早蹭到唐成刚身边低声询问“三角鼎立”的源来?!

“抱歉,我和莹莹共事、交往才三个多月,她还不好意思跟我提起家里同学朋友的事儿。很高兴,今天有幸认识你们!”

一句话,就把几个人的心思给戮得跳了几跳。

点明了两人的关系,不仅是男女朋友,还是日日朝一夕一相一对的同事。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后来者自然是没有多少Сhā足的空间不提,更不可能有后续发展机会了。

没听丁莹提起周敏一家的事,让人感觉到男人对其介绍新对象的十足不满,并不会让人联想到其实两人根本没什么亲密关系才不知对方朋友情况的事实。

最后一句,当然是正式宣告,更是警告:丁莹这个女子,是他阎立煌的势力范围所有物。别的粗野山夫,未曾听闻者,一律不得妄念。

丁莹再次被男人高超的演技给震到,惊讶得又瞪圆了眼,张口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像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主动示好,周敏夫­妇­也不好完全拒绝。而周敏就最先阵前倒戈,伸手回握, ...

(大势尽去。

阎立煌跟周敏夫­妇­搭了几句话,就让夫­妇­两从惊讶到惊叹,甚至有些微惊喜,纷纷露出了笑容。

唐成刚彻底沉默了。

丁莹感觉得出,对方对自己的印象肯定糟糕透了。本她也是有意拒绝的,可是她并不想把事做得太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最后,以阎立煌应下周敏夫­妇­到丁莹故乡的饭局,为结束。

……

摆手送走同学一家,看着车辆消失,丁莹顿时觉得心口的那团浊气再次升腾,忍无可忍。

“阎立煌,你的好戏该演完了吧!”

她用力狠狠一挣,终于从男人的大掌中脱身,退后几步,仰首怒目对峙。

他似乎也没打算再继续强求,放开了手,矗立原地,一动不动,灯光从头鼎散下,黯了俊面,眼底却有红莲焰火。

刚才似乎还热络亲昵的气氛,直线而下,沉寂,僵持,渐渐冷了一腔热血沸动。

好半晌,丁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想要­干­脆转身离开,阎立煌突然开了口。

“的确。”

她一愕,回头看去。

“完了!”

他又落下两个字,冷冽,淡漠,跟之前的热络亲昵,判若两人。

一抹讥诮的弧,在­性­感的­唇­角,绽开。

她怔住,举目无声,心里却莫名地搅起一股说不出的窒息,涨得心口越来越难受。

脚步,微退。

他却倏然转身,大步走掉。

她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那一点,在心上,漫开了一股莫名其妙,却排山倒海似的内疚。

“阎立煌!”

她追了上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双退像不是自己的了,嘴巴也不受控制了,声音里的颤抖和恐惧,都那么荒谬,偏偏,又那么理所当然。

她内疚什么?她凭什么觉得内疚?凭什么?

这不是情不自禁,只是他刚好把车停在小区里,所以她才会往里追。

砰!

那车门打开,又迅速嗑上,在安静的夜幕下,重重地沉压在她心上。

车内的灯亮了一下,晕黄的光线,散落在那人高洁的额头上,落下两个深深的,黑洞洞的眼窝。她急急追来,却看不清那深湖般的黑影里,有什么闪动着,或者已经一片死寂,古井无波。

——完了!

什么完了?是什么完了?到底完了什么?

不,她只想解释一下。

不不,至少要给她一个解释。

也不对,他们应该彼此说明,有个交待。

闪光熄灭,引擎声瞬间轰鸣声雷响,带着一股愤怒般的咆哮,一下从她身旁越过,利落又迅速地,开走了。

她追出小区大门,连车影也不见,余留小巷口一阵冷风,强势的,狠狠刮过她的身子。

这个夜,有点冷。

……

——唐大哥,对不起,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呵,真可笑。

不是么?

这明明只是借口的,只是用来摆脱一个好心人,不想再伤害或再受伤害的,一个借口罢了。

心儿,却在说出这谎言的时候,愉悦地跳动着,偷偷地甜蜜着,微微幸福地喘着气,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

谎言要说得像真的一样,才更能欺骗他人,不是么?所以,你的口气,你的表情,你的语气,都要像已经恋爱的人一样。真的是一样呵!

——可是你同学明明说你没有男朋友。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有什么你提,我能改的一定改。

男人很直接,也很坦率,对于真心喜欢的,总是会拼尽全力地去讨好,献殷情,努力争取,甚至不畏打击伤害,勇气,而执着。

——唐大哥,你是好人。可是喜欢的感觉,我无法控制。

——那你打算跟那个人结婚吗?你们还没确定关系,对不对?丁莹,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知道我好些战友就是恋爱拖得太长久,不了了之。我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去试探、去考虑,最后却淡了分了。我相信你是个好女人,我愿意为我们的关系负责。你认真考虑看看!

——不,唐大哥,我想我……

那时,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不过她自欺,还是欺人,或者老天故意嘲弄。

一阵歪风袭来,她的发丝无端缠上了对方的衣扣,想要急急退开时,缠得更紧,情况就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儿脱轨。

他说,他等了她一天。

他说,他等她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他把车停在她楼下的小区里。

他说,完了。

丁莹,你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理智,那么无所谓,那么的,坚强独立。

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明明就很享受——享受饮水间里的甜蜜果汁,享受每一次走廊相遇时眼神相撞的惊天动地,享受着隔壁的墙上传来指间轻扣的响声和低沉好听的轻唤;隔着那层朦胧的阻碍仅是一抹淡淡无形的影子,也可以激起无限幻想;享受着在众人面前,他不动声­色­的纵容和chong溺;享受着那些羡慕妒嫉和敌视不甘的眼神洗礼;享受着他的真心剖析和咄咄逼人的热情。

享受着,那足以焚尽她心底所有攀篱冰障的,伙热的吻!

你就是妒嫉邓云菲可以天天相伴其左右,所以你偏就拒绝他的靠近和示好。

你就是羡慕连沈佳艳那样的食人花都敢大胆追求钩引,所以你拒绝他的吻。

其实,你很高兴,他踢掉了那个碍事的邓云菲,打通了两人的办公室,那些布置安排样样帖合心意,处处周到细腻。

其实,你白天明明看到那辆开过去的卡宴,就是他的车,你也猜到了,他可能还会像当初荷花池一样,跟踪追击,所以你一直一直自私地捏着腻着揣着,看他反应。

——我知道我好些战友就是恋爱托得太长久,不了了之。我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去试探、去考虑,最后却淡了分了。

瞧,连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能窥见你可怜龌龊的小心思。

丁莹,你有多好呢?

他说,完了。

终于的终于,这个说“已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的男人,还是被你的娇情,自卑,自欺欺人,给气走了。

这一次,是他说的,完了。

再不是她的愤愤怨嫉,却无法真正放下,成了欲擒故纵。

她在邓云菲面前义正严辞,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却原来不过是一场可笑!

谁又比谁,更有立场?

到头来,也不过两个字,了结这场孽债!

夜风来袭,心,又湿透了。

……

一掖辗转。

...

( 丁莹面对着桌上的圆镜,费心地涂抹着粉底液,以期可以掩尽一掖厌­色­。

眼睛和脸都明显浮肿,来回折腾了好半晌,邻居都来提醒她锅里煮着的东西快没水了,方才匆匆作罢。

入秋后的天,渐渐转凉,贪凉噬睡的人许是多了,挤公交大军也削弱了士气,难得能拣到便宜座位,车里稀稀拉拉的人群,丁莹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神不思蜀。

一周里,最有­精­力的第一天,她只觉得心里厌厌的,烦躁,又,卑微地期待着什么,恐惧着什么,一头乱麻。

走进大厦,环目四望,互打招呼的同事们,似乎依然如常。

衣冠镜前,女人堆的八卦话题已经从不久前的砍人事件,换成了“飞机去哪儿”。

小诗喜滋滋地秀着同倨男友赠送的新型平板电脑。

李倩就有一句没一句地明褒暗贬,互相吹侃。

丁莹被问及一句,总是半晌答不上话来,最后,就没人再找她。

李倩凉凉地讽了一句,“昨晚偷牛去了,­精­神儿都用去­干­嘛了?!”

丁莹心下一个起伏,脱口而出,“相亲去了!怎么着?”

也不知为何,就是不爽,就是想发泄一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诗一句“阎总”,让李倩兴奋得询问声都提高了好几度。

“相亲哟?莹妹妹,好久没听到从你这嘴里吐出这么新鲜的词儿了,说说,快说说,相得怎么样?谁介绍的?人有多高?收入超过你的水准没?家境如何?有没有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上小学还是初中了?”

问句层层递进,听得周人眼神乱闪,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如沈佳艳一流,甚至非常不客气地当众笑起来,一个两个搭腔唱双簧。

丁莹无语,无表情。

这现实报,来得可真快!

且,来不及问好,电梯门就开了,一群人蜂涌而入,丁莹竟然第一次搭上了人流的好处,被众人推进了电梯,最里面,抵上金属墙,遥遥地隔了一堆人头儿,只小小的,晃到那男人的一个侧面,就立即被个头儿更高的沈佳艳并两个同伙儿挡住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想要跟他同乘一部电梯,就他们俩。

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挪了又挪,惹得李倩直瘪嘴皱眉,骂她“待会儿就凑一堆儿了还怕见不着了么,急个鸟啊”,她仍踮着脚。

“就是,天天面对面坐着,还嫌不够腻味儿。”

“哪有天天,这不是已经又过了两天周末嘛,难免相思成灾,情不自禁咯!”

“鬼知道什么相思成灾!”

一群女人嘲笑嬉骂。

丁莹默然。

仰着头,数着楼层,这电梯怎么走得这么慢。

手指紧紧绞着,抠着,忐忑着。

的确,鬼知道她丁莹,笨得快成奇葩了!

电梯铃声一响,女人们的低叫咒骂声响起,一道身影火箭似地冲出了电梯。

李倩慢慢踱出电梯,一脸看好戏地瞅着刚才被冲撞踩到脚的沈佳艳一流,眼底都是兴灾乐祸。

小诗还咬着一袋牛­奶­,“李姐,丁姐这是怎么了?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刚才那个专业渔家女说了什么?”

专业渔家女,常年在“船”上工作。不知近来是谁发明的的戏称,专门针对沈佳艳这样喜欢公然宣称要钩引男人贪欢不爱的女人。

李倩哼声,“沈佳艳还没那么大本事,一大早地就让冰山傲娇女撒气儿。她不过是根导火索,目标……诺,来了!”

从电梯里独自走出的阎立煌,面­色­无波,一如往常般,有礼却也疏离地回应众人的招呼,从视线里走过,宛如一道风景,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小身款西装,黯蓝­色­的深邃细纹,勾勒出深厚的匈膛,坚韧的腰身,修长的腿,铤拨完美的身姿,丰神俊朗,气质卓越。

他单手Сhā兜,走过公司的走廊,所过之处,俱是艳慕的眼神流连不去,直到走进那条艺术走廊,人影声息渐去,只留他一人,龙行而入。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

办公室门口,女子双手交握在匈前,侧身而立,明明早就到了,却没有立即进去。

眼眸眯起,眸底闪过一丝冷凛。

后方,邓云菲的脚步声带着问侯一齐传来。

丁莹听闻,立即抬头看来。

两人视线轻轻一撞,却被他立即撤开。

她微讶的表情,被流落原地。

他侧转过身,对邓云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表情,她看不到。

邓云菲一边应着男人的话,向后面的丁莹投来一抹疑惑的眼神,但也不及细究,就由男人掩住,办公室门被男人亲手打开,抬手虚扶,送她入了办公室。

门,就在丁莹眼前关上。

那个人,连一个打招呼的机会也不给她,就进了别的女人的……房间?!

­唇­重重一咬!

她转身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用力扭下门把,推门而入,扑入眼帘的那张大大的黑­色­办公桌,桌后那张一看就觉得很舒服的大办公椅,瞳仁微眯。

砰!

重重的关门声,震得与之相连的办公室门窗,都是一阵颤动,让人耳膜都产生小小的共鸣。

男人微微抬头,迅速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笑着对邓云菲说,“云菲,今天我们可能很忙,中午你最好多吃点东西。下午,我们大概没法回公司了。”

邓云菲应着,美眸流转,轻轻荡出一丝愉悦的波纹。

丁莹,算你活该!

……

大概过去了一个早会的时间,半个钟头。

阎立煌终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只是拿出随身的平板,点了几下,在无线键盘上敲了敲。

丁莹没有抬头,手上飞速地敲打着,迅速归档了一份文件,拿起已经做好的资料,紧紧捏在手上。

她抬起头时,花枝和屏幕相映的间隙里,看到男子半垂着头,右手轻轻转着触屏笔,­唇­角抿着一抹愉悦的笑,不知为何,便因为这一抹悦意,她紧绷的神­色­一松,连心口的窒闷感也散了去。

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她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推开椅子,绕过屏风,站到了大办公桌前。

他仍埋头忙着,她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msn专用,还想再看一眼,男人突然用封皮套将平板支了起来,阻隔了她的所有视线。

她想,他只是为了使用方便,垂着脑袋比竟没有自然平视更舒服。

“阎总,请签字。”

递出文件,她没像以往那样直接就放他桌上的文件堆里,而是直接送到他面前。

正在打字,似乎也跟对方聊得很投入,突然视线被文件夹阻隔,他俊面上迅速掠过了一抹不悦之­色­。

...

( 在她后悔要收回手时,文件又被他接了过去。

心,没由来地一阵狂跳。

然而,他快马加策似地一掠而过,就在最末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头也不抬地递还给她。

她接过,却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难道真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了?

“阎,总。”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像平日和其他同事会谈时,不管是听取意见,还是了解情况,都是这样——沉着,冷静,不怒自威,生生疏离,纯公式化的态度。

再不会像以往,看她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深藏着未及出口的意义,有时候,签了字,递还文件夹还会故意不松手,看她尴尬失措的模样,­唇­角一弯,笑得肆意,邪气,坏坏的,教你心怦然而动,又羞又恼,偏生拿他没办法。

是呀,现在,她也一样拿他没办法了。

“还有事?”

似乎见她不走,又半天不说话,他方才点了下屏幕,抬头朝她看来。

似乎等了许久的这一眼,在那淡漠、疏离的眼神前,一下戳破了什么似的,气息散尽。

她怔怔地看着他,足足三秒,方才钝锉出声,“没,今……”

他低下头时,截断了她的话,“那就回你座位做你的事。”

她像是机械人,被下了一道无法抗拒的指令一般,表情木讷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将文件放进已经处理完的文件堆里,然后,握着鼠标,开始调出下一份文件。

接着,盯着电脑屏幕许久,却连文件的一个字,半句话,都没看进眼里,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滚动着许多画面,也一个都没有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已经到了丁莹惯常的饮水时间,她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一下。

阎立煌抬起头,眼眸微眯,含着一抹森寒的戾­色­,却又很快撤去。他手边的事已经做完,还有几句话的空档时间。

恰时,丁莹抬头想活动一下肩臂,发现正前方的男人似乎正抬头看着她,她展臂的动作一僵,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双­唇­微张,瞳孔慢慢扩大。

咯嗒一声,开门声,伴着邓云菲轻盈好听的声音响起。

“阎少,时间快到了,可以走了吗?”

丁莹仿佛惊躬之鸟,立即收回了眼光。

邓云菲讥诮地翘起嘴角,扫过丁莹一眼,目光回落在阎立煌身上。

阎立煌沉嘤起身,朝邓云菲点了下头,迅速将平板收进包中,走出坐椅,便对这方叫了一声,“丁莹。”

丁莹立即站起身,由于起的动作太快,椅子与地面发出一道极刺耳的摩擦声,惊得邓云菲皱眉直抱怨。

丁莹听而不闻,只是看着那个矗立在一条条光痕中的男人。

那人,眉目沉峻,面无波澜,薄­唇­微抿,难辨喜怒,百页窗的影,把他的眸­色­打黯,切割出泠泠的冷­色­,还能闻到那淡淡熟悉的气息,两人只隔着三步的距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我们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中午应该不会回来。下午做完了你的事,就早点下班。”

言下之意,他们现在一起离开,办完事后也不会再回公司了。

她自己请便?!

“……好,我知道了。”

头动了动,声音似乎窒了一窒,才说完了这句最寻常不过的话。

男人转过身,要走,却被邓云菲伸手挡在了匈前,止了步。邓云菲一边说着会见客户的事,一边给男人重新整了整衣褶,正了正领带,还把男人左上衣口袋里的装饰­性­男式手帕又重新理了下。

全程,邓云菲挑着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不时瞄­射­丁莹几眼,眼里全是嘲笑和讥诮之­色­。

丁莹轻摁在桌面上的手,一点点用力,大拇指被曲成快九十度。

“云菲!”

阎立煌出声,仿佛是等得太久,有些责意,偏又不忍,淡淡的语调里蓄了一丝无奈,些微的chong溺,淡淡,又挥之不去。

偏如过往,或者,他和邓云菲之间,就从来没有变过。

不管之前邓云菲在他面前如何大吵大闹,彻底失态,甚至说出极端偏颇的话来。

这一刻,两人也一样可以,默契十足。

她,仍是旁观者。

一个外人?!

房门关上,隐隐不散的男人和女人的交流低语,浅浅笑声,慢慢消散。

唯一不散不去的,心口充塞郁结的闷疼,像一个大洞,无力地,一点点地,沉下去,沉下去,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越来越冷。

桌案上的光痕加深,紫砂杯上腾起缭缭轻烟,金笔被孤零零地忘掉在角落里,冷气还低低地吹着,旁边一整面墙似的窗那么大,饱览了一片广袤天地,楼宇车行。

这么大,这么空旷的空间,为什么她会感觉自己被挤压得快要无法呼吸,无处可逃?

是谁说勇敢,就不怕碰爱的伤。

没有那温热的肩膀,未来那么长。

我不敢勇敢,忘不了你的模样。

谁能还我,那些旧时光?

——完了。

……

夜­色­浓蕴,霓虹闪烁,浮华不因日落而息,却因星火更为热情炙烈。

扮作­精­致的女人,波浪长发侧落雪白肩头,单手抚着耳畔扣戴耳饰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行走间,香风阵阵,怎样迷醉。

男人却只投去一个淡淡命令的眼神,将现场的­棒­子交给女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邓云菲愤愤地咬了咬­唇­,回头却不得不再展笑靥,周旋全场。

角落,灯影黯魅,藏了几许落落,亦或几许惆怅。

男人指间优雅地托着红酒杯,却长长地拉出一声叹息。

目光越过了一片浮花的窗影,投落在远方不知明的某处,幽幽思转,心事不明。

忽而,薄­唇­边似有轻笑滑过。

偏就去瞧了,却又追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杯中红液,滟滟生香,一许,几许,便就浅了。

忽而,兜中传来一声低鸣,带着震动的酥麻。酒杯被放在窗台上,他摇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心微微夹了起来。

手指犹豫了了一下,还是按下。

“妈。”

远处,人声鼎沸,邓云菲钻了出来,总算歇下口气,朝这方寻来,便见阎立煌正半倚在窗边,背靠着一根汉白玉雕刻的欧式罗马柱,微低着头。

这一刻,那浮光掠影中,似有蜃楼,海市,天街,银河,均不过是那人的陪衬,连那影子,都是唱片里华丽的一段低音迂回,沉沉浮浮,不愿醒来的庄生晓梦。那人,还在迷恋哪只蝴蝶?

“好,我知道了。”

一段冗长的沉默,听着电话的男子侧了侧身,一眼看到 ...

(了正站在不远处翘首等待的邓云菲,邓云菲晕红了脸­色­,不知是刚才喝多了几杯,一张娇靥愈发夺目,令得错过她的男人纷纷投以回眸礼。

“国庆,我会回来。”

邓云菲听到这句,便不由自主地走向阎立煌,后里拖了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解酒茶,递了上去。

阎立煌没有拒绝,即时结束了电话,“是,妈,云菲也会一起回来,代我向伯母问好。呵,随您安排,但结果,都由我决定。”

挂掉电话,阎立煌呷了口浓茶,顿觉五内一暖,颇为舒服,给了邓云菲一个感谢的笑容。

邓云菲脸­色­绯绯,挨近前,“三哥,伯母和我妈妈在一起吗?”

阎立煌点头,略提了一下国庆节的安排。

邓云菲听到最后让她订机票时,美眸盈波,为回家而高兴,也为母亲知她心事竟真的找上了阎夫人。而从男人当前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她之前担心的排拒,这让她十分怯喜。

阎立煌轻啜着茶,似是自语,“即时,这个项目也做得差不多了,最迟到春节前,西南片区的部分应该会告一段落……”

余下,薄­唇­似动了动,又说了什么,邓云菲努力想听却没有听清。不过就男人透露的这些信息,似乎已经在说明一个问题,项目只要完成,他们就会离开蓉城,回到他们来的地方。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这里发生的事,也不过是男人的一场风花雪月,过眼即成云烟。

“三哥,那回去之前,我们去超市给大家买点儿土特产吧?我最近认识几个新闻界的朋友,他们说这里的有一家商城……”

女子高兴地叙说着即将归家的喜悦之情。

男人不时回应两声,指间的杯,微温着,茶水入喉极苦,却品出一股微酸,深涩。时光悄悄,滑过眼底眉梢,不知这一次,又遗落了什么。

……

不管夜里有多失眠,白天的生活仍将继续。

丁莹每日按时到公司,偶时也会提早到,去光顾那家小龙包店,店长还会笑顺她的“帅男友”怎么没有一起来,她只说“正在冷战中”。

心下苦笑,如果真的只是寻常情侣的冷战,该多轻松,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娇情,却仍是甜蜜的。

换了她,多可笑。

“丁莹,施工现场的情况你跟紧,电话打勤些,有什么事及时回报。下午我可能不会回来。”

男人轻叩了叩她跟前的屏风,没有多走一步,一手整了整领结,便转身离开。

从此以后,疏离有礼,进退有度,不咸不淡。

丁莹,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吗?何来自苦!

她低下头,顺手拿过盛满的杯子,大大咽下一口。

“丝……”

却因为水还不够凉,烫得低叫一声,急忙吐掉,撒了一桌子,溅湿了刚刚签好的文件,扯过一大团抽纸捻­干­文档上的水渍,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个个水泡印儿。连同签字处的男人墨迹,和大鲜章都被浸花了。

心里一沉,这文件是要拿去给客户签字的,若是以这副模样,势必破坏自己公司的形象。当前,必须重做一份,让老总和那个男人重新签署一份。

随之而来,必然会有苛责。

对于工作,丁莹向来也极讲究质量和效率,不得犹豫,便重新又打印了一份。到老总办公室请罪,签字,重新盖上大鲜章。

“邓云菲,请问阎总跟您在一起吗?”

之前,男人没有提起,打他电话就一直没人接。丁莹不得不另觅他法,必须在今天签上那男人的大名,因为合同于明早她就要直接送到客户那里。刻不容缓!

邓云菲的电话那头,传来爵士乐的抑扬女音,间或男女调笑,一幕小资情调的画面不自觉地在丁莹脑中幻出,迷朦的灯光暗影里,男人和女人,眼神来去,姿体纠结,欲­色­横流,心便是一紧。

这个时候,如果那男人真在那里……

“丁莹,有什么事快说,我们正忙着呢!”

邓云菲不耐烦地扬声,立即惹起一片轰笑,不知道在笑什么,不喜欢,也必须忍着。

“我这里有份重要的文件必须由阎总亲自签字,刚才我……”

丁莹说出事件紧要­性­,也不得不爆出自己的疏漏和马虎之处。邓云菲逮着这送上门的小辫子,岂有不趁火打劫之心,就把丁莹“当众”斥责了一顿,惹得那头笑闹声更炽。

丁莹听着,继续追问阎立煌的所在。

邓云菲似乎是享受够了奚落丁莹的报复筷感,才说,“三哥他刚才出去了,哦,他回来了。我给他说一声,你把文件带来吧。地址是……”

那个地址,是一家蓉城极有名气的商务会所,招揽的会员非富即贵。丁莹只听老总们提过一次,由沈佳艳大肆炫耀,寻常人听说都极少,更甭提有人能入得其中。

对那个男人来说,似乎都是寻常。

邓云菲没有告诉丁莹具体路段,只提了一个地名,但写法也不确实,查了好半晌,才终于查到了大致位置。做了出行记录,丁莹背上包包,提着文件,匆匆出门。

这时,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刻。

丁莹照着地址打车过去,却被拦在了门外,因为她不是该处会员。

她不得不又给邓云菲打电话,忍受其故意的刁难和贬损,站在蒸笼似的树荫下等待她来接。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慢得像一个世纪。

丁莹不断揩着颊面上的汗水,手上已经是第三瓶矿泉水,感觉血液似乎被冲淡得,有些头昏眼花。

……

“喂,菲菲,我刚才出去瞅见大门外头真来了个女的。听守门的人说,已经在那儿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你还不派人去接人进来?”

有人从外面窜进来,就跟邓云菲咬耳朵。

邓云菲推开来人,冷笑,“一个小卒子,就是得好好训训,帮她泄点儿火。”

旁人便都打趣儿,调侃之余,句句阿谀讨好。一群公子哥儿,惯都有过几分经验,全见惯不怪,嘻闹过去。

那时,不远处的吧台上,男人正跟人谈着正事儿,不时小啜几口。

邓云菲微眯了眼,­唇­角的笑意,全是得意。

大楼外

丁莹以手抚额,掠去一掌细汗,眼眸透过纸缝儿,看着那幢外观无奇,却内有乾坤的大楼,心里的冰冷悄悄漫延。

其实,她可以继续给男人打电话,相信他只要听到,会接的。

可是,她却不想打。

故意地熬在这里,故意地任心底的伤蜿蜒深长,漫漫无边。

瞧吧,丁莹,你还是输了,输得多么彻底呵!

如果,只是如果,他心中尚存一丝心意,能看到她打去的好几通未接电话,也该回执一个过来问问缘由吧!

呵,邓云菲趁机为难,也不过 ...

(于她自己的心是有意,自虐。

闭上眼,眼前亦是一片光晕,蝉声,蓦然赤入耳中,又一下焕散无形。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8.你有没有想过,娶我为妻? 秋如意

( 人中下一阵生疼,丁莹幽幽转醒,便见着戴了礼帽的陌生男子支在头鼎上方,吓得她一下抽了口冷气,想要支起身来,却被对方轻轻一伸手,就无力地躺了回去。

那是会所的服务生,因她突然中暑昏倒,好心照顾她醒来。

“我说你怎么也不叫你里面的朋友出来接一接你,还傻兮兮地站在太阳底下。这年头,哪个老板敢这么黄士仁,你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

年轻的服务生小伙儿很是仗义,把丁莹的话就立即理解成了一起虐待员工的事件,拍着匈脯要出头。

丁莹一笑,咱社会主义还是有好人好事儿的,她该知足了。

“丁莹,你傻子嘛!你存心想让我背黑锅,给三哥骂!”

邓云菲闻讯赶来,噼哩啪啦地就是一顿抱怨责怪,喋喋不体。本来已经被丁莹安抚下的愤情小伙儿,立即毛了,就跟邓云菲叫骂起来,整个一团乱。亏得领班过来,才把火熄下了。

邓云菲不得不带着丁莹转换阵地,去找阎立煌,一路走,还一路抱怨,“真是没文化的野蛮人。”手臂被抓了,青了一片。“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给太阳晒花了,要上演一出韩国苦情剧?想这方法­阴­我?”

丁莹不睬邓云菲,进了大厅后,一眼就在吧台边搜到了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掠过一群拥上邓云菲询问嬉笑,对着她指指点点的男男女女,她直接走向吧台。

那个男人,脱掉了西服外套,内里一件真丝制的印花衬衫,揉软的布料勾勒出男子柔韧有形的身体曲线,举手投足,尽是成功男士的­性­感魅力。

而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气质更甚邓云菲的气质大美人儿,成熟妩媚,一身波西米娅的艺术家风格,高腰的花朵长裙,包裹出一双呼之欲出,可谓波涛滚滚,长长的裙摆隐隐开了岔儿,滑下一角时,勾勒出一双长长的美腿,十足钩引。

灯光明昧不定,他们叩杯,低眉,浅笑,眼波盈转之间,俱是一幅风景,再无第三者适合介入。

丁莹的脚步一顿,停在了阶上,抱着文件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却原来,这一次教她看清他所在的世界,是何模样。

这不是蜃楼,海市,天街,银河,这是实实在在的,属于那个男人,他,阎立煌的,花花世界。

周围的笑声,冷嘲,好奇眼神,低声窃语,渐渐离她远去。

呵,她还真像一出卓别林式的,可笑的,无声默剧!

被美丽妖娆、偏就喜欢挑这种地方谈事情的客户捅了捅手臂,阎立煌才方回头,顺着客户所指方向,被突如其来的女子怔了怔。

她怎么来了?

他眉头微蹙,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他没有立即起身,手上的杯子却悄悄扣紧了。匈口的一个剧烈起伏,被狠狠摁下。

丁莹走上前,轻咳一声,“阎总,有一份文件必须现在签。”

那声音沙哑,有些虚弱,但都被酒吧的乐声、人声,尽相掩去了真实模样,余下的……

丁莹拿出文件,打开,手突然失了力,文件从指缝间滑落,一沓落文件都散在椅脚下。她低讶一声,不顾脚下椅凳就去捞,小腿重重地撞在金属栏上,发出“嗡”地一声闷响,疼得牙关一紧,却只捞回那么一两张。

他伸手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微哑的声音,透着冷硬。大掌,便僵了一僵,立即收回。

他眉间深痕,离开了吧椅,站在距离不过一步之距,看女子倔将地咬­唇­,明明不对劲儿,还要硬撑着。

“抱歉,之前您签好的文件,被我不小心污了水。”

她递上文件,送上签字笔。

笔,是他离开时忘了带上的那只极喜欢的金笔。

他目光微缩,一把抽过笔,翻开文件,迅速签下自己的大名,笔峰极锐,力透纸背。

丁莹只觉得这低矮又­阴­暗的环境,气味混乱,呼吸困难,喉咙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捏掐着,难受至极,之前中暑的症状似乎还没消散,冷汗蹭蹭地往外冒。她甩了甩头,男人身边的女子似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回以礼貌的笑。

签完,男人将金笔夹在文件夹里,递还来,声音极沉,“以后注意点儿。问题虽小,但这项目却是千里之堤,容不得一只小蚂蚁。”

“是,我知道了。保证没有以后!”

丁莹把文件收好,抑着气,却一直没抬头看男人一眼,只说,“阎总,没事的话我回公司了。”

阎立煌默了一下,鼻翼缓缓地扩张,拧着眉扫过女子微湿的鬓角,还有裙角上一抹明显的污泥。

“嗯。”

淡淡的一声,不轻不重。

丁莹又礼貌­性­地朝男人身后的女子,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女子的身影消失,阎立煌才收回眼,旁边传来女客户一声轻哧的笑声。

他拧了下眉,做了结束语。

邓云菲过来时,眼神微微闪烁。

阎立煌问,“她是你叫来的?”

邓云菲欲盖弥彰,“我只是听她很着急,所以就说了个地址。没想到她真的能找到,还……”

“还什么?”

邓云菲咬­唇­,“还真是有急事儿。我以为,她是故意想要……找你。”

阎立煌的脸­色­却更沉,“云菲,你这谎话也不多想想,编圆点儿。之前你拿了我的手机,她打来电话你不理,未接来电你也不知道删除掉,把证据擦得­干­净些!”

“三哥,我……”

“不要叫我那个称呼!以后,你和其他人一样,在公司都叫我阎总。别让我再提醒第三遍!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把你的那些无聊的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你面对的这些人都是客户,不是你的闺中蜜友。嘲弄自己兢兢业业的同事,你以为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企业形象?!”

邓云菲被训得僵在原地,一脸郁卒。

阎立煌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大步离开。当他追出大厅时,远远地只透过玻璃墙幕,看到丁莹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恰时,那个愤青服务员因送丁莹出来,还在愤愤地跟同事抱怨客人的低素质,以及丁莹被邓云菲一流折磨到中暑的事儿。

阎立煌目光一闪,便走了上去。

“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刚才你是不是看到这姑娘来这里?她现在还在吗?”

“哟,照得可真漂亮。她是你什么人呀?”愤青服务员看到阎立煌手机里调出的照片,变了几变。

阎立煌识得那眼光,“我刚才在跟女客户谈事情,这客户就喜欢在这种地方谈事儿。我怕她误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见阎立煌的语气肯切,态度又很诚挚,愤青服务员在确认之后,便一股脑儿地把前后听说到他自己经历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

( “我说老兄,你要真心疼自个儿女朋友,好歹刚才脚程也快点儿啊。我看她脱水有点儿严重呢?那小身板儿,啧啧,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就是我一男人也撑不过两小时。她竟然还站了……”

话未完,阎立煌已经沉着脸,跑出了大楼。

……

靠着车窗,丁莹双眼紧闭,­唇­角抿出一丝涩涩的弧。

不过是易时,易地,换了一个人罢。

一切都没变。

同一片天空下,哪怕你身处水深伙热,另一方,也依然肆意,欢畅。

他说,完了。

不是么?

一旦转身,便什么都不是。

早就料到这一刻。

还好,她没有丢脸到,再用眼泪去乞讨。

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了几下,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闭了,毕竟,这之前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拨打,机械也会累得想要休息一下的,不是么!

……

“先生,到底要去哪儿啊?”

出租车司机有些苦恼地问着身旁不停拨手机的男人,本以为在那有名的大人物会所前拉到金主儿了,穿得也不赖,没想到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沉着脸­色­折腾手机,瞧他连拨数通都不通的模样,是个正常人都心急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shit!”

司机师傅一听客人竟然骂出了英文,双眼都瞪大了,迅速从后视镜里扫了眼男人。

啧啧啧,长得这么称抖,个子又高,八成是个香蕉人吧!

“路易斯,抱歉拿这种事打扰你休息。可是,是我勘察不周,她中暑了,脱水可能很严重!那个笨蛋的手机关机了,真是……”

在一片地道的京骂声里,司机师傅悄悄开车,不敢再问,暗暗心惊这爷们看起来多斯文俊秀的,这一发起火来就变样儿了。他一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阎立煌抱怨完后,气得立马挂了电话,让司机开去公司。

由于之前一直没报目的地,车兜了个大圈子才到达公司。

“阎总,丁莹刚走,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

又迟了一步。

“看她脸­色­,确不太好。本来我们想送她回去的,不过,她说自己能走,看样子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都当场昏倒了,怎么会不严重!

李倩恰时过来,听到便说,“那座诺丁山,向来就喜欢逞强,把自己当男人使。ww”

阎立煌转身走掉,同时又掏出电话,“查到了没有?”

路易斯道,“立煌,不好意思,以目前的技术真的查不出来。她已经关机了,完全没有信号传出,也没法进行卫星gps定位。若是还能开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通过给她打电话,让她……”

无奈,只能挂掉电话。那方另一个人听了半截始终,就忍不住开始八卦了。路易斯听得,只是淡笑,却并不轻易发表意见。

这一方

阎立煌直接下到停车场,才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把车从那会所里开回来。

冷风阵阵,带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儿,拂过脸颊。

一直觉得这修得小家子气完全没法跟京城相比的停车场,突然间,大得空旷,一片死寂。

总以为很能耐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才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竟然连一个病中的小女子,也追不上。

可笑!

……

隔日

丁莹出门后,直接往签约公司去。

头天她提前下班买了治中暑的药后,回屋吃了药,倒头就睡,睡得实在饿得不行了,才爬起了船。

那时,手机充着电,却没有开机。

好在签约时间定在十点半,她自己做了早餐吃完出门,时间还很充沛。

清晨的空气很好,深吸一口气,大自然的力量,总是那么­干­净。

她想,等项目忙完,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看望父母,旅游血拼,彻底放松,抛开一切烦恼。

叭叭——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带着几分明显的针对­性­。

开始,丁莹不以为然。

可走着走着,旁人都朝她投来注目礼了,她侧首一看,仍是那辆黑­色­卡宴。

车窗全部摇下,男人的左手搭在车窗上,神­色­淡淡,眼眸却极亮地看着她。

“上车,我送你去签约公司。”

丁莹愣了一下,站住脚,“阎总,今早你和邓云菲还有客户要见,对方是王总的朋友。”口气极淡地提醒,他的事情并不轻巧,不可替代。

阎立煌看着那双黯淡无神的眼,“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上车。”

他故意朝车后方瞄了一眼,已经有车因为卡宴霸道的车型行速减缓,按喇叭叫嚣的人不在少数。

丁莹紧了下­唇­角,扣在身前的包包紧了紧,还是走下了人行行道。

阎立煌眼底光­色­一亮,立即下了车,绕到一旁,为她打开了车门。

丁莹坐进车里,阎立煌关门时,俯首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地后缩了一下,拧着眉转过头,错过了他­唇­角的轻轻一勾。

他上了车,­唇­角一直勾着,关上车门后,把前后车窗都摇上,隔绝了窗外那些叫嚣不停的车辆司机。

公子爷一点儿不急,只因,猎物已经入笼。

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伸手打开车载音响,放出轻缓柔和缠棉悱恻的流行歌曲。

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轻哧一声。

然后,他侧转身,倾向朝她靠近。

她倏地转过头,迸出两个硬梆梆的字,“还不开车?”后面的喇叭简直是震天价响,各种地骂、国骂,纷纷出炉,简直不堪入耳。

可眼前这男人,竟然还笑得出来,端着心思挑戏她?!

“不急。出行前,总要先做好……”

气息骤近,那么熟悉,黑眸中的闪光,星子般璀璨迷人,也如星子一般,遥远,其实,冰冷亦无温。

她别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终于慢慢下沉,沉入深处,再无波澜。

咯嗒!

安全扣终于被扣好,好像有什么东西,也终于归了位。

“安全措施。”

可窗外温暖的阳光,似乎穿不透那层薄霜凝覆的微白小脸,打不开那紧紧相扣如贝的­唇­瓣。

气息猛然遽紧,抚在椅上的五指一缩,他的­唇­重重地压在她侧脸上,烙下一个又响又重的吻。

“……”

她张嘴,却只发出一声促紧的抽气声。双手紧紧抵上他的心口,用力一推,那力气之大,让他都有些不防备的吃紧。

他的影全罩在她身上,沉沉的,像是要死命地压进她心里,眼亮得逼人 ...

(。

车外,似乎有人终于忍不住跑上来猛拍车门,随意瞥一眼,未想卡宴车后竟然排着长长一条龙似的车队,粗粗一扫竟然已经堵了七八辆轿车。

真是造孽!

“有病啊你们!要谈情说爱就去窝里谈去,在这笃着折腾表演给谁看?!他妈的,这大路又不是你一家买了的,以为开个破洋车就了不起啊!快开走,这么多人都等着,你们再堵着我们打110了!”

男人根本不理睬外面拍车门的人,双眼一直凝着怀里的女人,声音沉到了渊底。

“莹莹,我就演给你一个人看,你看得懂么?”

“对不起,我买不起,这张戏票!”

“你……”

渊底,蓦然喷火,掌覆上了她的肩头。

她蹙着眉,目光再次偏移。

“开车吧!要迟了。”

他下颌紧了又紧,终于放开了手,不忍见她脸­色­再白下去,油门一踩到底,留下一团让人跳脚的青烟,便没了踪影儿。

……

——丁莹,有你的!

男人离开时,口气极狠,车门,办公室大门,都很受伤。

丁莹觉得,自己的耳朵,和神经,也很受伤。

他的好,他的纵容,他的娇chong,他的不顾原则,她都知道。

——对不起,我买不起,这张戏票!

有人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一场交易。

你来,我往,必须有可交换的东西,才能将这关系持续下去。

很多人不愿意承认,在这个攻利的世界,当媒体开始大肆宣传“爱是奢侈品”的时候,情爱,怎么会变成了一种交易品?

可是

若你不喜欢我了,我能继续喜欢你吗?

若你不要我了,我还能待在你身边吗?

若你不爱我了,我还能继续爱下去吗?

可以吗?

能吗?

其实好可怜的,对不对?

明明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就是死不承认,骗着自己不是那样,因为大家都不想那样,所以那不是事实,那只是……

只是什么呢?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想这样吗?

连主席总理都说,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向往是天经地义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谁会想要把“爱”推出去?

除非,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等值的,交换品!

她想,就算她买不起,也一定会有其他人买得起。这出戏,若是由他来演,必然­精­彩,必然——

不缺观众。

彼此,又何苦为难!

……

到了合作公司,被告之在会客室稍做等待。

秘书小姐殷情相慰,问男人要喝点什么,并列出五六种饮料,目光微痴。

丁莹抽过报栏上的杂志翻着,心下暗笑。

之前这家公司一直是她在跟进,每次来时,可只有白开水一种。到了皇太子这里,一下就变出这么多,细心体贴。

“有果汁吗?我这这个牌子的……”

阎立煌把品牌名字写在了旁边的小白板上,那秘书小姐立即变了脸­色­,吱唔着说立即着人去买。

丁莹翻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算了。就果珍,不要太浓,也不要太淡。”

秘书小姐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就要问丁莹。丁莹还未开口,话却被阎立煌抢去。

“我跟她一样,都要果珍。”

秘书小姐愣了愣,脸­色­微窘地离开了。

丁莹放下杂志,把文件包打开,翻出资料又细细看起来。

她站在长桌的一头,他站在另一头。

泾渭分明!

气氛陷入一片沉寂,视线的焦着处,却悄悄收紧,绷实。

他看着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瞳仁收缩,又慢慢扩张,眉心深刻,薄­唇­抿成一条长长的线。

仿佛,之前那一吻的触感还在,揉软,馨香,似乎还有股淡淡的药味儿。

此时,那女子坐在那里,却宛如一尊入定的像。

冰凿石刻,难以亲近。

很快,签约人前来,那个女子就变了模样,握手言好,字字珠玑,笑语晏晏,令人如沐春风,一语畅怀。仿佛之前那一刻,全是他的幻想。

“阎总,小丁这孩子很不错。”签约人已经年过半百,喜以长辈自居,颇是语重心长。

“是,她很好。很,能­干­!”

“呵呵呵,女孩子太能­干­了,就是苦头吃得多,让人心疼。你是不知,小丁光是能­干­我还不定要签这个约。她人好,心细,又懂事儿。最重要的是,她忠诚!之前我就看中她的才­干­想要挖她过来,才愿意跟她拖了那么久。其实,这单买卖利润也不是特别大。她明知道,还经常跑来跟我磨。我说这姑娘独自在大城市里生活,都快十年了,也不容易。是不是?我就拿更丰厚的薪资说服她过来帮我,还准备了一大堆青年才俊这样的潜力资源,要是换了寻常人,哪个不重利?你猜她怎么说的……”

洗手间里

丁莹拿出化妆包补妆,粉刷掠过左脸颊时,不禁顿了一顿。

那个吻,那么重,只是一下,还故意吮得她脸颊都麻麻刺刺的。

果然,北方男人气­性­儿大,手脚都没个轻重。

忽亮的眼眸,却只持续了几秒,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甩甩头,拢了拢发尾,抚了抚正装小套裙,方才开门出去。

回来时,男人们已经聊完,看到丁莹,都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丁莹奇怪,却也不会问。

再次握手道别时,签约老总突然笑问,“小丁,若是阎总说要挖你去京城发展,你答不答应?那可是个肥缺啊?刚才我还听说,阎总还是未婚单身,他的朋友不少也是王老五。资源可比我这个老头子丰富多了。”

丁莹浅浅一笑,温婉大方,“您说笑了,我一介小小草根Diao丝,哪里高攀得起。”

阎立煌眸­色­一沉,下颌抽了一下,接道,“要不本少爷托你上来,或者,你就折了枝移栽回家,咱自愿低就。这买卖,如何?”

丁莹回眸,又是一笑,“爬上爬下的不嫌累的慌吗?我肚子都饿了!”

一句民生,自然轻松越过了话题,避开了猜度。

而,谁又牙关紧合,黯了眉­色­;谁又冷了呼吸,眼眸紧瞌。

……

停车场

车已经停当,阎立煌却迟迟没有打开车锁。

丁莹微拧着眉,“开门。”声音冷沉,蓄着愠意。

阎立煌听而不闻,打开储物盒,拿出了烟,抽出一只,把烟盒用力扔在台面上,又在储物盒子里哗啦啦地翻出手机,“啪”地打开老式的火机盖子,大拇指 ...

(擦过磨石轮时,力道重,狠。

丁莹下颌动了动,一手抱肘,一手捂上口中鼻,转过了头。

没办法,男人发的什么怪脾气,连同车窗都一并锁了,打不开。

很快,本来­阴­黯的车厢里,烟雾缭绕,迷朦不清,排气扇虽然努力工作着,对于那强大烟囱的污染能力却是杯水车薪的效果,有跟没有差别不大。

气氛,愈发低糜。

他越抽越狠,金属的烟灰缸被用力戮弄,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别开了眼,看着窗外,远远的,一盏弱弱的孤灯,像笼在极深的夜里,偏偏此时,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一片炙烈。

突然,储物盒的盖子发出一声扣响,被男人一巴掌关上了。

每个动作,都似在发泄无法喷薄的火。

车钥匙被一扭,引擎轰鸣。

她回眸,惊瞠。

男人右手扶上了排档杆,直接往一档推进。

“阎立煌——”

一声喝叫高高扬起。

女子倾身去拉男人排档的手,可那力气多大,她竟阻拦不住,宛如当初,只得前扑上去,用力抱住那长而有力的手臂往后揣。

男人却狠了意,一脚踩上油门。

从外间看到,黑­色­卡宴的车头一下冲出,却又突然被刹住,比别的车都要大上一圈儿的巨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鸣,车尾重重一顿,竟然微微离了地面。

国际鼎级的跑车发动机的优良­性­能,和极品刹车的配合,可谓­精­彩,至极。

“不要……”

叭——

长长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地下响起,蓄着极致的怒火,彻底爆出。

谁的眉间深刻,眸底积涌的黯­色­,似蓄了一掖的黑,却分明烈如焰火,能将人焚尽的怒。

谁的眼眸萋萋,光影刹那模糊,要用多少力量,可以克制这一波狂涌的委屈,不让脆弱再次跌落。

又是谁,死咬着­唇­,磨着牙关,不肯认输?

喇叭声惊得保安都跑了下来,却嘎然而止,寻不着确实的肇事者,成了无头苍蝇。

黑­色­的庞然大物,又缓缓的,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原来的车位。

车内排气扇突然大开,迅速抽净一片污浊迷雾。

愁眉相对,似乎再无阻隔。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低吼一声,倏地转身反手抓住她抽回的手,目­色­激涌。

浊重的气息,带着那股淡淡熟悉的烟草味儿,重重地喷洒在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瞳孔慢慢缩小,“阎立煌,开门。”

一听此话,他的表情一下狰狞,而不得不转开脸掩饰,呼吸压抑地起伏,牙关错响,可转来转去,似乎也转不出那团迷雾,最后他重重一咬,回头怒瞪着女子淡漠至极的表情。

“丁莹,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了,你休想踏出这辆车,一步!”

啪咔一声,他的安全带被解开。

她的手被大力压在座椅上,他倾身而来,动作敏捷,力道极大,眼神死死地瞅着,闪烁着凶戾暴虐的光芒。

终于,蓄积了这么久的压力全施落在她身上!

丁莹扯了扯­唇­角,“阎总,那话应该由我来问。”

他哧笑一声,“现在,主动权到底掌握在谁手里?莹莹,你说说看!”

那尾音,却是近来少见的温柔,如那­唇­角轻抿的弧儿,一点点的,抽丝剖茧,锐利无比地划开面具。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眉睫微垂,表情似乎都模糊了去,“何必浪费­唇­舌,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想要便理所当然,容不得人辩驳。”

他的手又收紧,她抬起了头,目光深掷,“阎立煌,你凭什么来质问我?阎立煌,我更想问问,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放过你自己?你明明知道……”

“丁莹!”他大吼一声,断了她的话,口气更狠,“你以为我凭什么?凭什么时时刻刻都像块牛皮糖似地要粘着你,厚着脸皮亲近你,讨好你?凭什么,说我该放过?如果要我放过的话,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的心,看看你的表情——”

大掌一扣,抓着她的后脑发托起,五指琛入穿Сhā扯疼了,他却无怜惜之情,她位前的后视镜扳起,正正对准她的面庞,与她相望于镜中,眼神抵死相缠。

“为什么每一次让我看到,它都是这副模样?!你自己好好看看!”

心,似乎一下被镂空,无力地跌落深渊。

镜中的双眸徒然睁大,惶恐,不安,窘瑟,却又深深地期待,渴盼,甚至乞求着什么。

魔魅般钩引的声音,帖着后颈,如蛇攀爬而来,“莹莹,你瞧瞧,就是这副表情,它时刻都在召唤我。它高兴的时候,它发脾气的时候,它闹别扭的时候,它洋洋得意的时候。还有,它受了委屈的时候!”

温热的大掌抚上脸颊,她目光一颤,对上里面的另一双眸,极黑,极亮宛如两道穿越宇宙洪荒的­射­线,似要透入那片黑暗的渊。滚烫的热量,开始游移,淌过她的颊,鬓角,眉梢,眼角,鼻梁,最后停在颤抖翕合的­唇­瓣边。

“不,不是!”

用力推开,大叫,可却被更用力地拥紧,压制,逼迫。

“丁莹,你看看,看看到底谁更委屈?”

“阎立煌,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你要我看什么?明明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异想天开,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丁莹,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你就没有自以为是?你的自以为是,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战争,爆发。

“好,就说自欺欺人。我欺了你什么?我自欺那是我自己的事,关你什么事?关你阎立煌什么事?难道你就没有自欺吗?”

“那你说,我到底自欺了什么?”

“我已经明白告诉过你,我俩不合适,我不想跟你发展任何爱昧关系,你听清楚了,任何爱昧关系。如果你不肯承认,那好,现在我们就把我们的话都录下来。”

“你敢!”

他被激得,优雅尽失,风度丧尽,竟然就跟她玩起了拳脚功夫,她要翻包包拿手机,他就夺过手机,她伸手去抢他放在车载坐手机驾上的他的手机,他举手就劈。她痛叫一声,他心下一跳收回手,后悔得低吼。偏偏她倔将得让他眼里都飞起刀子,硬是伸手夺过了他的手机。

三星的,又大,又重,运气的是屏幕竟然没锁,一指便划开了。

好样的,居然是纯英文­操­作界面,欺负她英文成绩烂么?好歹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录音机的单词。

“丁莹——”

他又倾身过来抢,滑动屏幕的手指一歪,点错了程序,好巧不巧,跳进了一片秘密的海洋,真相扑而而来。

图库,照片不多,不过十数来张,划开了,竟都是她的像。

那是——

...

阳光斑驳的树下,她漫步前行,五指掌间光影穿梭,独却,腰间一截雪白妖娆,是最美。

身后的夜­色­,已经那么沉,被屏幕照亮的侧颜,发丝微微凌乱,难掩却,瞳仁深处,慧光简约。

还是这辆车,灯光晕黄,烤出幽幽微熏的香,瞌目浅寐的女子,发丝蹂软,雪肤红­唇­,微皱的鼻头凝着两颗汗珠,晶莹入了谁的眼,竟然可以这么美。

好像又听到那乐声渺渺,唱着……

……如果你的爱情,没有我的像,不知下个转角,谁为我痴狂?

如果,我已经在你心中成像,筑了影,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携手这一世的时光?

她张了张嘴,却问不出一句话,泪水打落在屏幕上,滚落他的掌心。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他张臂把她抱进怀里,下颌轻轻鼎着她的发旋,声如蛊惑。

“这是你自己要看的,能怪我骗你吗?”

她挣了挣,又被他抱紧。

“莹莹,你的刺有多深,你刺痛我了,你知道吗?”

“阎立煌,那都是你自找的。”

她说得狠,可话里的泣音却划破了她的伪装。

他低低笑出,微哑的声音就像他的怀抱,那么重,能沉进人心去。

“如果我说,那天在会议室里,你故意跌进我怀里,想要引起我注意,你……”

“你放屁!”

“嘘,淑女不要说脏话。”

一指,点在她­唇­上,她气哼哼地抓住,甩开。

“我要有一丝钩引你的心思,我丁莹从今以后就不得好死!”

她再次大力推开他,去按开锁键,却又教他抓住手不放,挣扎之间,他大吼,她尖叫。愈发激裂,尖刺划破了肌肤,血珠飞溅,瞬间红了谁了眼眸,又惊疼了谁的心。

“丁莹,你有胆的就再说一句,说!”

——不得好死!

黑眸裂变,喷出无尽的骇意,漫天的都是焰,是怒,是气,更是伤。

都说晴人吵架,最是无理取闹,毫无营养。可他们明明,还不是晴人,已经如此糟糕——

她竟然为了拒绝自己,说出如此恶毒的誓言。

情何以堪?

森亮的眸底,无可避免,蓄上了恨。

这恨意,结上她红通通的泪眼,偏偏难得发作,绞拧在眉间,爆得额­茓­都突突地跳疼。

“阎立煌,你开门,我叫你开开门,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她拼命地摇晃车门,甚至用脚去踢,动作又狂又爆戾,涕泪纵横,发丝凌乱,面颊绯红,表情却那么可怜,更可恨!

“阎立煌,你听到没有,开门!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以为你在演狗血言情剧吗?虐暖情深,还是强取豪夺?!我没兴趣陪你演,你听清楚没有。我拒绝,我不……”

一个“要”字,没能吐出,余下的汹汹焰火,被男人狠狠卷入腹底。

愤怒的,尖锐的,汹涌至极,甚至无法自控的焰,誓要焚尽一切的冲撞而来,狠到前所未有,亦是被逼到了尽头的极致,他想,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

横冲直撞,粗鲁至极,只为宣泄,毫无温柔。任那反抗力有多大,多倔,便用更大更倔,更狠的力量,狠狠地压制下去。要比力量,谁能强过?要比傲气,谁又敢强过?

算什么?

那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只是没有得到便最好,那就彻底得到,看看那幻想的蜃楼海市,到底身处其中有多美?难有多蛊惑人心?那滋味儿,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还是真如她自己所说,其实是他在自欺。

不知他按了什么钮,车内唯一可外视的前窗,竟然降下一层厚重的黑幕,在眼前,缓缓揩去本已极微弱的光,最后虚无了整个视界,昏暗混浊,谁的心跳如雷鸣,擂鼓似地在耳边轰响。

她瞠大了眼,却动弹不得,宛如水底被扼了喉的淹者,任他把空气抽尽,身体开始无限地往下坠洛,坠洛……

呼吸不了,发不出声,哭不出来,世界仿佛都是一种气息,那个气息的名字叫阎立煌,将她牢牢裹住,渐渐失了力。

原来,再刚强的力量也会融化在蹂软的执着里,紧紧嵌实,那些尖锐到爆戾的突刺都被温柔包裹,泯却怒息,一点一点,在颤抖的脆弱中,悄悄消融。

以为自己可以狠到底,却原来,还是会被她眼底的乞求打败得一塌糊涂。

他抽了口气,颤抖着,不敢置信,扬手一个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对不……”

做都做了,还说这种话不嫌可笑么?

他颤着手,摩索着,为她一颗一颗扣上钮扣,碰到的肌肤,仿佛满是疹子,冰凉,汗湿,凝香不断,煎熬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呵,还有什么引以为傲?在这只欺世霸主的小刺猬面前,他还怎么傲得起来?!

不敢开灯,怕她再受刺激。

可黑暗里的苦笑,谁知不是因为掌间愠软,已经戒不掉的毒。

突然,她沙哑开口,“阎立煌,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

气息,双双凝窒。

还是这个疑惑,死死扣住了,谁的命脉?

她别过头,眸­色­萋冷,心口的博动,不知是痛,还是失落。

他无失力地靠进椅中,摩索着,好不容易,点燃一只烟,重重一吸,指间微颤,­唇­抿得死紧。

那幽微的腥火,在指间缈缈,忽明忽暗,如他的眼。

……躲在人群里面凝望,你给的奢望;躲在云端之上的永远,还有多远?

他无声地自嘲,不过一场男欢女爱,何以做作如此?!

若非你情我愿,他又何苦犯贱?

机械的声音低低呜咽在车厢里,光明重现,锁扣已解。

他抬手,抚住了眉眼,“你走吧!”

放手,又是谁放了谁出走?

她低头,看身上被男人整理好的衣衫,目底滑一抹极致的碎光,零落,颊面。

像是叹息,若不认真听便听不清,微哑的声音,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娶我为妻?”

娶。

为、妻!

车窗自动降下,温热的气息抚上了脸颊,却是那么冷。

指间烟头,竟狼狈跌落,灰败散了一地,很快被灌入的热风吹得无影无踪。

她转回眼,埋了埋头,一笑。

那样错愕的颜­色­,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戮在心上,凿出一个血窟窿。

那样惊讶的表情,似乎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呵!

她用自己的手,打开车门,走下车,双足稳稳地站在地上。

然后,她吸了口气,地下室的气息尚不算­干­净清新,也好过 ...

(那车上混浊的滞闷恼厌。

迈开步子,离开。

……

丁莹,如果你还有一丝遐想,那么,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

这场战争,到底谁胜,谁败?

又如何!

------题外话------

私以为,亲们应该看看男主是否“真心”。

他的确没想过要要娶她,而咱们家小银子的目标是做男人的老婆,不是小二晓三小情儿!

所以,虐大黄,不解释!吼吼!

男主角虽然有光环,可是他也不是圣人,完人,所以这个过程是必需的。

秋以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贱贱的过程。所以希望,大家会懂得自省,以后争取少犯贱,不犯贱。

其实吧,这种男人我以前见到过,也听别人讲过。因为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最后终于修炼成好丈夫好爸爸了。主席不都说了嘛,人民都有向往好生活的渴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9.我和阎立煌没有任何关系

( 回到公司,一切如旧。

“丁莹,你回来啦?昨天下午阎总特地跑回来找你,可惜,你们就是前后脚,都没在楼下碰到。”

丁莹笑笑,“运气,也不能当饭吃的,还得靠自己双手实­干­更妥当。”

“切,听说阎总今早去接你签约,你应该是坐他车回来的吧?怎么不见人呢?”

文员小姐的求知心特别旺盛,探着身子往大门外瞥。

可惜,进来的都是些歪瓜劣枣。

“他还有事儿,大概会晚些回来。”

丁莹签掉了自己的出行记录,回自己办公室。

走廊上,来往的同事,互相问候。

饮水间里,传来女人们低低的笑语。

小诗乐呵呵地跑来,第一个祝她签约成功;李倩还是冷笑着,酸溜溜地祝她这月底大发利势,预订大餐。

突然,她又转了脚步,先去了老总们的办公室,报告这个签约的好消息。虽然早就抵定,但看到客户的签字和大红章,仍是一件大喜事儿。

问她想要什么奖励时,想了想,只道,“这个大项目忙到国庆也差不多了,我想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带他们出去旅游,希望能多给几天假,也做个自我调整。”

老总对于爱充电的员工,向来非常慷慨,一口就应下了。

丁莹宛尔,回了自己办公室。

百页窗帘在此时,都密实地合上,透出些微的光。

打开空调,调到男人喜欢的温度。给室内的绿­色­植物,喷喷水,除除草,擦擦灰。顺一顺男人桌上的凌乱物什,倒掉垃圾。

出门时,看到来人,她礼貌地点头,问侯。

他点了下头,错身走进办公室。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不管曾经有多么热烈ji情,当回到现实中时,一切仍得按原来的轨迹,继续走下去。

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舛变就停下步伐。

其实,庸人自扰之!

人的很多烦恼,有时候,真的是你自己想来想去冒出来的。

只要不想了,自然无事一身轻。

扔掉垃圾,返回办公室。

男人坐在黑­色­大皮椅内,敲着键盘,神­色­淡漠,处理公务,拨打电话,低沉抑扬的声调,依然悦耳。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qq的头像不断闪烁,­唇­角宛然。

点开,还是朋友们的欢颜。

小金子:小银子,大单子签下了吗?

小银子:当然签下了,本宫出动,死马难追。又赚到两坪方!

一个大大惊讶的眼神儿,加一张蹦跳不歇的笑脸。

好友说,莹莹,加油,咱们的小窝就看你啦!

这个时候,你抚着起伏的心口,敢承认吗?

其实,钱比男人保险,事业比爱情重要。

……

“丁莹,今晚九点半。你别缺席,就算不懂英文,也得当个人柱去站着。”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沈佳艳的英文底子很好,负责这个应酬,非常合适。”

“叫你去就去,你磨叽什么?”

“这人要真那么容易被抢走,你还留着­干­什么?”

“你……”

沈佳艳的宣言,相信邓云菲早就厌极了。比起她这只刺猬,那明明白白的敌人,更容易激起邓云菲的ji情斗志。

丁莹不奇怪,邓云菲在迫不得矣之下,非要她去参加阎少煌的这个商务餐会。她即不懂这餐会的主题,又不会在一半以上的老外面前发言,抢风头,炫才华。自然是最佳女伴人选,做壁花陪衫,完美。

可她要她去,她就得听命行事么?

男人早说过,她是他的直属,不是邓云菲的直属。

请帖放到男人的黑­色­办公桌上,“我还有些不舒服,今晚想早点休息。”

男人点头,把请帖收了起来,“好,你去休息,我让沈佳艳去。她英文,的确说得不错。”

就这么定了?

“谢谢。但邓云菲那里……”

“我才是老板!”

他抬头,给了她一个极淡的眼神,口气却是极温和的。

她歉然,笑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个麻烦,轻松解决,人生最美好的事不过于可以按时下班,老板还不会给你脸­色­,甚至会非常体贴地叫你注意身体。

刚好,这个老板还是一个可以yy的高富帅。

白领丽人的幸福,不外如此。

到点,丁莹打了卡,就和几个年轻有约会的同事,一起上了电梯。

临到电梯门关时,又上来一人,正是阎立煌。

众人一一问好,同时自动分列,全站到了左手边,丁莹给好友发了微信抬头一看,傻眼了。

右手边,就剩她和他。

她想重回大部队,无奈对面的人都向她露出“行行好,给点儿空间”的可怜眼神儿。

她眉头一拧,喷道,“做不了好员工,那就爷们儿点儿。你们这样儿,纯就是在咱们英明神武的大客户面前丢份儿,懂不懂?阎总,我说的对吧?”

阎立煌似乎愣了一下,才缓缓牵起­唇­角,“能按时完成工作任务不加班的员工,才是真正会合理利用时间的好员工。毕竟五百多坪的办公空间,电费也不少。”

顿时,众人笑开,直至分手。

阎立煌直接下了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时,眉心微微一蹙,眼神微黯,发动了引擎。

车开上大道后,沈佳艳还在紧急换妆,没有下来,把车停在路边。

斜对面,正好是公交车站。

女子和其他人一样,翘首以盼,又不时低头着玩手机。几个小时过去,却已经看不出那时的一丝痕迹。

——你有没有想过,娶我为妻?

手,不禁握紧方向盘。

到底,这场战争,似乎从来都没有开始。

愠了眸,恨­色­渐起,却更添几分不甘。

终于,那只蝴蝶,翩翩飞走。

他收回眼,直觉不耐烦,电话来了。

“阎总,我,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我把名单弄丢了。我找了好久……”

大手扒了下头,声音遽冷,“丢了还不去找!”

“阎总,我找不到了,现在时间……”

女人嘤嘤哆嗦的语调,此时听来竟然如此扰耳,让人烦不甚烦。

“哭什么哭!你多大的人了,不会用用脑子,想办法,重新打一份出来。”

“可,可我不知道原文件在哪里?”

默了一下,咬牙,“在丁莹的电脑里。”

“哦,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

(“等等,不用了。我有她的密码,你记下来。稍后我会跟她说一声。快点!”

“是是是,我马上就好。”

挂掉电话,阎立煌突然烦躁得想要取消晚上的餐宴,可是拿出电话,却又不小心看到那些照片,将手机一摔,抚额躺下。

有些意外,成就一场美丽邂逅。

可是有些意外,只会让人避之不及!

……

隔日

沈佳艳在饮水间里大爆头晚餐会的­精­彩实录,听得众女杏眼圆瞪。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敢肯定,皇太子殿下的三围,可以跟我的男神张亮相媲美,真是——­棒­极了!还有啊,太子的酒量真的好。他们老外最喜欢喝果酒,­鸡­尾酒,那酒的后劲儿可大着。送我回家时,车可开得杠杠的,我完全不担心。老天,太子殿下比我想像的更有男人味儿,帮我换果汁,帮我开车门,简直就是好老公的典范啊!这质素,简直不摆了!”

“艳艳,后来呢?不会只送到家,连楼都没上,门儿也没进吧?你不说,一定要让太子爷他成为你的……”

沈佳艳笑得意味深长,吊足了众人的味口。

突然扬声,“丁莹,你知道阎总会主动帮女士开车门,习惯很欧化吧?”

丁莹正在调喜欢喝的水果茶,淡淡回了一句,“不知道。”

转身就走掉。

随即,后面暴出一堆碎语,诸如现在非专属就妒嫉啦,一定没有受到男士殷情现在不甘啦,云云。

全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是做梦的年纪,怎么能打破她们的美梦。

专家说了,任何抹去受苦者的希望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她很高尚。

偏偏这才出母­鸡­窝,又入财狼圈儿。

邓云菲就正站在饮水间外,

“丁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什么时候,她和邓云菲成一队的了?

丁莹别了别嘴,绕过嫉火中烧的女人,继续走自己的路。

哪知妒嫉中的女人不进饮水间找喜欢爬墙的女人单挑,就要跑上来。

“邓云菲,想要知道阎少的尺寸,我们可以私下里好好聊聊。”沈佳艳竟然出来挑衅,惹得众人一片低嘘。

邓云菲见状,只能恨恨地瞪了丁莹的背景一眼,回头迎战。

沈佳艳双手抱臂,踱步上前,附在邓云菲耳旁,低语,“你知道,阎立煌酒醉时,叫的是哪个女人的名字么?”

邓云菲闻言一惊,抬头瞪着沈佳艳灼灼的眼神,几乎咬破了­唇­。

“来我办公室,我有好东西给你瞧瞧。毕竟,你和我,才是真正的天涯沦落人。”

邓云菲看着扭腰摆臀,浑身­骚­劲儿十足的女人,厌恶至极,实在不甘与此等表子货­色­牵扯过多,却又忍不住那话里的钩引,最后重重一跺脚,大步跟了上去。

公关部就在项目组旁边,路过那处时,沈佳艳朝那方望了望,正看到丁莹跟阎立煌并肩而行,不知丁莹说了什么,阎立煌侧颜微垂,面­色­温润,全不似面对她们时的淡漠疏离。

到底是珍珠和鱼目,区别那么大!

调回的目,埋下­阴­­色­。

到了办公室,沈佳艳立即关上房门。

邓云菲被刚才那幕刺激到,口气急切,“快说,我的时间很紧。”

沈佳艳红­唇­更艳,“我亲爱的助理小姐,你该知道,好戏都是压轴的,你急什么?”

随即,俯身按下了自己电脑的开关。

……

下班后,丁莹直觉地不想回到小租屋。

这座最后的心灵堡垒,似乎已经被人攻占,她不想回去,太窒闷。

转而又去了附近的大超市,享受美食服务。

咬着香包,喝着豆浆,啃着鱼丸,还看着正在制作中的美式甜甜圈儿,此时深刻感觉到金钱的力量,的确可以买来一时的舒慰和快乐。

钱比男人可靠!

不知道是谁说的,真心很赞。

混到天黑,就很想回到自己的小窝儿,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等着她了。她好静,当屋里终于只有她一个人时,才知道人心有多贪,总是不知足。

打开屋门,目光一下落在了靠在diy衣架下的那个大皮箱。

­唇­角一勾。

上次金艳丽过来时,对这东西进行了一个十分考究的评估。

——小银子,把这货拿到淘宝上卖掉,就算的个对半折,也能买六个坪米的大厕所了咧!你好好策划一下,兴许连同装修费都能省进去。

厕所加装修款,好钩人的。所有费用加起来,她加班加点地做项目,不吃不喝一年多的所有收入。

从那个“完了”开始,她就不曾再动过这东西。

拿东西掩了,可那么大一坨笃在那里,要装做不存在、看不到,真的很……自欺欺人。

扔掉吧?那太戏剧化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像小言里的那种圣母女主角,几十万的撞车赔偿费,能硬着骨气一分也不要?!更不可能像某些单亲妈妈,为了所谓的尊严和情绪,死活不向那不负责任的孩子他爹讨要赡养费,等到孩子长大了,青春年华老去才可怜巴巴地向公众媒体哭叙讨公道,何不早早索讨,多一分经济保障,也可以让自己少添几条皱纹和白发。

钱哪,真的比男人可靠。

——房子……我爸妈说,若是我们找着合适的,就给我们支援首付。

——这个,太快了吧!等过年见了我父母再说。况且,丁莹你还小,多自由几年不是更好。

——可是过了三十生宝宝就不­精­华了。

——再说吧!等房价降些再看看。

呵,两年过去,房价从没降过,只是情爱早已失温,各自陌路天涯。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纵你付出再多的爱和真心,也不一定能收获对等,更可能赌得血本无归。

……

办公室

丁莹刚坐下,李倩就敲门进来了。

心下一叹。

扫了一眼又变样的办公室布局,李倩调笑,“莹妹妹,你家老大果真爱护下属。前儿我才跟他说,让你们待在一个办公室是大大的失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对策,又帮你换了座位。”

丁莹无语。

这一次,她还是变故的最后一个知情者,一大早来时又被行政部的小姑娘给爱昧调侃了一番。

现在她没有再跟男人面对面了,他们转了一个九十度角,她面朝他右手侧的玻璃窗,抬头便可见那窗台上,放着一排青葱翠郁的小盆栽,蓝天,白云,旷达豁朗的美景。

“我说,你们上船了没?”

噗——

丁莹一口水喷出,杏眼圆瞪。

李倩闪 ...

(得很及时,只溅到星点几滴,讶然之后,笑容又古怪又嘲讽。

“­干­嘛反应那么多,饮食男女,吃喝玩乐嫖,正常得很。”

“行了,别侃了,咱们的价值观水准不在一个平面。”

“装什么纯洁派啊!之前你跟游自强才约会不过三次,不就……”

“够了!李倩,如果没有公务,我要办公了,请出去。”

“啧啧啧,这才提个名字就生气啦?你不会还没忘掉他,才一直跟阎少扭着,不肯就范?”

丁莹戴上了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

李倩那古里古怪的表情,在无声的助益下,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物……必反……”

似乎是说了半天没反应实在无趣,李倩一把扯掉丁莹头上的耳机。

丁莹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吼,“李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倩眯了下眼,“丁莹,你一点儿不担心,我把你和前任技术经理的事,告诉阎少煌?”

丁莹面颊绯红一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头到尾,我跟阎立煌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说就去说,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听清楚了!”夺过耳机,重新戴上,埋首屏风和绿叶之后。

李倩的脸上,划过一抹愕然,但一转眼,笑得几分兴灾乐祸。

“阎总,早。”

办公室的门不知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当时两个女人,一个背对着大门,一个面向着窗台,会忽略到此也不奇怪。

阎立煌俊面无波,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只是那双入鬓的眉,浓丽如刃,眸­色­凝沉,他点头示意走进来,高大铤拨的身形,纤尘不染的黑­色­西装,顿时就给人一种被逮着小辫子很心虚的强大压力。

李倩笑笑,忽又俯身凑近丁莹,扳开她一边耳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丁莹,你先忙着,晚点儿咱们再继续商量那个品牌策划案的可行­性­。”

丁莹奇怪,“什么品牌策划……”

她一抬头,目光就触上男人冷冷绷着的侧脸,心头“咚”地漏了一拍。

他什么时候到的?刚才她们的谈话……

再回头看那肇事的­奸­诈女人,摆摆手,一脸兴灾乐祸地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顿时,匿大的空间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低气压正源源不断地从大办公桌后的黑衣男人身上散出。

咬牙,切齿,李倩这女人就是个大祸水。

男人坐下后,支起平板,打开笔记本,竟然放起了音乐。

随后,这一个早晨,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要交待的事,都用把便笺帖在文件上进行交待。饭点未到,也没打任何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从头到尾,我跟阎立煌没有任何关系。

“阎总,你觉得我的这个策划构想,怎么样?我觉得他们公司的那三个老总,至少王总和陈总会非常支持,至于设计部和技术部根本不用太担心。”

“咳,对不起,云菲,刚才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邓云菲抿了下红­唇­,面上有明显的不满。

“三哥,你这都走神儿多久了,我已经重复三次了。”

“抱歉!这顿饭,我请客。”

“什么呀?从来都该老板你请员工我吃饭的,我这么辛苦,昨晚为了这个策划都没睡美容觉。”

“包你到国庆。”

“切,人家想要的可是一辈子。”

“太贵,我付不起。”

“真是的,连个玩笑也不给开了。”

“快吃,吃饭不谈工作,伤胃。”

“又假打!”

如果,那只刺猬不是总那么爱蛰人,会更可爱!

……

会议上

“这次项目的第一阶段圆满完成,客户对我们的专业素质和敬业­精­神,都非常赞许。”

阎立煌一宣布完,四下一片掌声叫好,喜气洋洋。

铤拨的身形侧对着阳光,俊面被光芒染上一层淡淡蹂软的金­色­绒毛,掠去那过于冷肃的表情,一身全黑的装束,许会更应景,却无损于男子势压全场,无人敢出其右。

男人坐下,掌声仍未落。

李倩含着喜意地咬丁莹耳朵,“要是你家老大能帮咱们财务再多避点儿税,就更完美了。”

丁莹轻咳一声,“同志,纳税光荣,偷税可耻。”

“切,我宁愿可耻到底。等到你去给房子贷款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可耻只有更可耻了!那些特权等级走vip通道,不出一个月就能办下来。我们都排了三个多月,还没批!”

丁莹叹息,无语。心里却忍不住羡慕,李倩已经跟男友互见家长,只要房子一定,就立马扯证儿。在这个国家,结婚成家,总是需要一个实际的象征——房子。

这时候,邓云菲招呼文员关上了窗帘,打开幻灯片,开始了下一个新的议题。

“鉴于项目第一期的良好反应,我这里提出增加一项形象投入,以提高我们的知名度,以及吸引更多客户。”

这话一落时,正跟小诗吹牛的丁莹、李倩,同时抬起了头。

邓云菲的目光扫过沈佳艳,最后落在阎立煌身上,娇然一笑,声音轻扬。

“如同去年热播的亲子节目《爸爸去哪儿》,而今利用他们的明星效应,诸如母婴产品、儿童用品等不少品牌,冠名、代言加赞助,在春节电影开拍期间的销量达到一个历史新高,创下不亚于其票房纪录的行业佳绩,令业内不少人士,眼红到爆。在这里,我的构想便是打铁趁热……”

邓云菲的这个提议,艳惊四座。

对于他们这种只有二百人,在蓉城当地算是个中型公司,可是换到了京城、泸城等地,根本就是个完全不起眼儿的小公司来说,无疑能济身做“品牌”的行列,那是做梦都会觉得很玄幻的事儿。

可是此时,邓云菲的草案里提出的实施细则,让每个人都听得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特别是主座上的几位老总,更是眼放­精­咣,不时交头接耳,向阎立煌请教。

瞧这势态俨然已成定局,走上品牌营销的道路,已经不是计划。

丁莹的表情僵了半晌,目光掠过了欣喜的老总,邓云菲正与之交流,眉梢眼角都是得意,她看着邓云菲久久,牙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指间的文件夹硌得发痛。再转眼,迎上了那个男人深深的黑眸,眸如古井,无波无澜,教人看不清亦猜不透,那泠泠的冷,已是不变。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

李倩似乎仍未从震惊中回神,口中喃喃,气息遽紧。

这便是,一方天堂,一方深渊。

邓云菲讲完了方案主线,便主动征求在座者的具体意见,非常大方地表示,希望全公司同仁群策群力,完善这份品牌营销计划。

纵是以往对邓云菲印象不太好的人,也在其 ...

(他踊跃发言者获得赞赏鼓励时,纷纷举起了手。

小诗便是受感召的第一代表。

“我,我也有,”小诗积极地举手,立即被提起,“我觉得在宣传上可以采用最近新兴的媒体渠道,其针对的群体正好跟我们公司的服务对象重合,投入少,还可以高产……”

砰——

一声大响打断了小诗的话,并伴着一声更刺耳的椅脚摩擦声,小诗低“哎”一声被身旁的李倩扯坐下,一脸惊愕未散,会议室已然风云俱变。

“剽窃。不,这是偷窃!”

丁莹还在琢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李倩已经冲动地拍案而起,直指邓云菲其人,尖声斥指!

“邓云菲,这根本不是你的创意,这是我和丁莹一起研究讨论有半年多的构思,最近才拟出了这份草案。我可以理解创造雷同,但是就草案细则方面竟然可以跟我们一模一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可笑,太可耻,太卑鄙了吗?!

邓云菲,你这个小偷!”

话落,满座皆惊,人声俱息,无数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冲撞,会议气氛前所未有的激裂火爆。

那时,丁莹看着那个男人,面上只是微微闪过一丝讶­色­,便很快消失无踪,面对立即展开的一场激裂的辩驳和争执,他只是微眯着眼,完全一副旁观者姿态,眸­色­冷冽,如电,在两个对峙者之间,来回移动,不置可否。

争执到最后,李倩激动地越众而出,要抢夺邓云菲的平板电脑,寻找剽窃证据,现场一度混乱。

丁莹阻拦不及,被绊倒,膝头撞上桌子,擦破了皮,浸出水染红了裙角。

还是块头较大的王总最有气势,一拍桌子大吼一声,终于震住全场,当场喝住李倩,李倩又恼又恨又不甘地红了眼圈儿,转身跑出了会议室。王总回头问了下丁莹的伤,丁莹会意,追了出去。

楼下,街边,车来人往,秋风瑟瑟。

“李倩!”

“你滚开!没用的笨蛋,傻瓜!别人都踩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打一个。不说那男人跟你没关系了吗?那你还为他保着面子做什么?那种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根本不是好东西!从来在关键时刻,只会当缩头乌龟,鼎什么用啊!有什么用啊,一个个儿都是混蛋王八蛋——”

一堆地骂,大肆出炉,路人纷纷投来注目,丁莹看着那迸溅无尽的泪眼,只觉得鼻头酸得厉害,可是,她不能哭。

“李倩,如果她真是抄我们的创意,就可以找到证据扳回来。”

“扳回来?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阎立煌是老总花了大价钱、大面子请来的财神爷,谁敢动他的人?就算是真的剽了,陈总那边的面子碍着,最终也只是和稀泥,不了了之。看咱可怜,分咱们一杯羹吗?凭什么我们想出来的东西要被别人分?!凭什么?他们是特权阶级就了不起了,就有资格这样欺负人了嘛!凭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

看着使劲儿揉躏花花草草的女人,丁莹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是呀,找个好老公,不如有个好爸爸。

男人没钱财可靠,但是爸爸和家族却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依靠,只要你不抛弃他们,他们便不会轻易将你抛弃。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做事儿,总是比较轻松舒服的。

邓云菲应该早就知道,只要仗着阎立煌的这个大后台,就算事后被揭穿了,也会因为背后的庞大利益关系,而获得保释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邓云菲比她更专业,可以把她的构想做得更完美无缺,事后看成绩,大家也不会过于苛责了。这个社会本来就很势利!

“丁莹,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笨?逮着大好的机会不利用,被阎立煌睡也比游自强那个懦弱无能的Diao丝值吧!”

一个巴掌,忍无可忍地甩了出去。

“李倩,不要把一个问题扯到另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要发泄,也请你适可而止。”

丁莹转身就走,心口堵得厉害。

李倩看到那雪白膝盖上的血渍,立即追上来道歉,“我知道我不对,可是,可是丁莹,你也不能逃避你的责任——那个构思,从头到尾都是你的!”

李倩拉着丁莹去了最近的药店,买了消毒水和ok绷,给丁莹处理了伤口。

丁莹看着蹲在脚边的女人,无奈叹息。

李倩处理好一切后,怒气也歇了不少,抬头时,目光依然鸷亮,强硬道:

“男人会跑是因为他心不在了,可是方案落别人手里,那就是刺果果的偷盗,犯法!丁莹,你该知道对阎立煌怎么说吧?”

能怎么说?

……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门内,邓云菲解释的声音。

“三哥,我也不知道那方案是丁莹做的呀!当时,我在邮箱里看到后,就觉得很­棒­。我知道,明知这其中有鬼还让对方利用不对。可是,我也真的想做出些成绩,让你长长脸,免得他们老在背后说我是您身边的花瓶。”

那口气,带着委屈,又娇媚钩人,瞧不着是何模样,却也必是男人一见便不忍心的,楚楚可怜。

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邓云菲的音调显然一变。

“谢谢三哥。呃,阎总。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儿,不不,都没有以后了。我这就去把原始文件处理一下,天野哥那儿的人最擅长这种事了。是,我知道,保证不再给您脸上抹黑。”

丁莹心下一凉,一把打开了大门。

门内,两个人,一前一后转过眼。

邓云菲明显一愕,脸上难掩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又想起什么,挑起一抹讪笑,朝她欠了欠身,昂首,宛如斗胜的公­鸡­,转身要走。

丁莹银牙一咬,冲上前,一把攥住了邓云菲的手臂,厉声置问,“阎立煌,我要一个公平。你给是不给?”

还有什么好说的,在当前这个情况下,潜规则显然已经大行其道。

男人抬眸,面­色­淡薄,“丁莹,这里是公司。”

比那表情更冷洌的,却是这字里行间,完全公式化的淡漠,­阴­狠。

“这里是公司?你刚才还……”冲出口的话,被甩开手的邓云菲打住,目光在男人和女人冷漠、嘲讽的眼神表情间来去,真的是……“我要求,现在就把我们两人的电脑、平板、手机,通通上交第三方公证调查。邓小姐也许不需要澄清自己的清白,但是我和李倩,需要一个说法。若是不弄清楚,邓小姐反告我们剽窃她的创意,那麻烦就大了,不是么?”

男人目光闪了闪,却转头对邓云菲说,“你先出去。”

“是,阎总。”

邓云菲娇然一笑,轻盈转身。

“阎立煌!”

丁莹气喝。

男人只道,“丁莹,注意你的礼仪。如果我们是在交流公事的话,请叫我阎总。”

丁莹别开嘴,重重地 ...

(喘熄了几口,方才能正视面前的男人依然老神在在地端坐于黑皮大椅内,神­色­淡漠,仿佛……他们从来只是上下属关系。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口是心非,可笑至极,不是吗?

男人的薄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丁莹深吸一口气,“你觉得你这样做,公平吗?你叫邓云菲毁灭偷窃的罪证,公平吗?”

男人倚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气势沉敛,声音极淡,极冷:

“丁莹,我一直觉得你比云菲更成熟、懂事。应该知道……”

——什么叫更成熟,更懂事?难道更成熟懂事,就要接受你们的不公正待遇,明明正确的一方却要向偷盗的一方俯首默肯吗?!这叫什么成熟懂事,我去你xx的成熟懂事!阎立煌,你要不给我们一个公道,我就要你好看!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臭流忙,无耻败类!

呼……

以上这些极可能出自李倩的泼辣风格,也只是丁莹脑海里的一种yy幻想罢了。

这是公司,他是老板,她是仰其鼻息混饭吃的小小下属。这层关系,她却不敢轻易绝裂,也不甘于拿此做砝码,除了忍,她还能说什么?

“云菲的确有不对,但是她并非针对你。她的初衷是对我和你们公司好的,草案的事若成功,大家都会获利。至于过程,我会跟你们王总商量,提成和资金方面,必不会亏待你和李倩。方案的具体实施方面,我让云菲以你们为主导,配合你们,给予意见。”

“如果,我不同意这个决定呢?”

她眸­色­深睐,背脊绷紧,双手帖在身侧,握成了拳,额际线被扯得发白。

他面­色­无一丝变化,冷淡的线条,疏离,却也表现了强硬态度,闻言,薄­唇­慢慢抿成一条直线,这是她见过的愠­色­,却再无当初的明显怒意,甚至口气里添上了不耐烦的调子。

“丁莹,这事儿再深查下去,对你,对我,对云菲,对大家,整个公司,都没多大好处。现在正是齐心协办做事情赚钱的时候,让第三方介入查探那个幕后黑手,只会让整个公司人心慌慌,举目不安。我想,这绝不是你和李倩真正想看到的结果。”

若论理智,敏锐,她又怎么及得上他;再论冷酷,狠极,她也不过是纸老虎。

这场战争,又是谁胜、谁负?

“……李倩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那你呢?”

“……”

她咬下­唇­,眼眸低垂,在漆黑的大办公桌上,金笔不知几时被端端Сhā在了笔筒里,似乎已经许久未与男人的指相亲,紫砂杯空着。一个样式直简的立筒式玻璃杯,盛着半杯矿泉水,静静地站在那里,无悲,无喜,倒映着眼前的一幕,其实早已经落幕完结的戏。

“也许,我该向《劳动局》提起告诉,为维护我们员工的基本尊严,和利益。”

他却笑了,那笑容深刻着颌下的­性­感凹缝,仍是那么谜人,却更冰冷得扎疼人心。

“丁莹,这话我就当你情绪化还在气头子上,说过便罢。退一万步不提,你这样死拗着不放手,只会让大家做事时更尴尬。毕竟,我们的项目合作关系,最迟不过两三个月,春节前就要结束了。”

丁莹一怔,看着男人愈发淡漠的表情,心一下镂空,呼吸都停滞了。

似乎这样的反应,十分愉快了男人,他­唇­边的笑痕加深。

“也许事情最终能查出来,可是,大家一个公司共事的情谊都会被伤害。至少,就我所知,陈总和王总那边,并不是那么乐意看到公司在这大踏步发展蓄力的时候,闹出太多丑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丁莹气息一提,低吼,“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你就这么肯定,邓云菲没有编慌话骗你。这间办公室,除了她会经常不经允许,不敲门就撞进来,还有谁!我电脑里的密码,也只有我和你知道。”

交握身前的手,突然放了开,轻轻扶在了椅首上。

男人的眸­色­黑极,无光,“你的意思,我也是这起剽窃事件的帮凶?”

“完全可能,不是么?不然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我?阎总,你偏心要保你的宝贝下属,可是我还有我的原则要遵守。”

男人朝前倾了倾身,却又靠了回去,­唇­角的冷笑,化为一抹十足的讥讽。

“丁莹,你觉得你能拿什么来交换你的原则?尚不知那个暗地里拿云菲当枪使的人是谁?但我敢用我阎立煌的名誉保证,那必不是我们合作公司的人出卖你的方案。就是用膝盖想,这麻烦也是冲着你来的。你是明面上的可怜人,值得众人同情。可事实上,王总他们的态度是什么,你怎么不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和态度,再来跟我谈条件,讲公平。”

一字一句,如针锐,直刺,都是血淋淋的要害。

血­色­渐渐从脸颊上褪去,寒意没鼎。

“你很清楚,老总们的态度,才故意先到我这来施压。你知道,只有我开口,王总他们才舍得下狠心调查清楚始没。而不是拿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还有利益,来交换你要的公平。”

“这个闷亏,我们就吃定了!”

“丁莹,你没听过,有时候吃亏就是福么?让老总们一直对你愧疚着,项目提成的点子上调,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了。只要目的达到,过程是什么样,又有什么重要。”

“如果我一定要告呢?”

“一定要告?呵,那我不妨也告诉你。我会让邓云菲这个麻烦的女人做我半年的助理秘书,全是因为邓家拥有的地方势力,对我们家族有益。我选中你们公司合作,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家更大型更有经验的公司,也只是因为陈总替我们引荐了这里的一些势力,hy国际入驻西南三省,继而扩张抢占最大的行业份额。但,这份人情也不过到春节前,就能偿清。”

所以,她一个人,算上李倩不过两个人的小小得失,还是个没有完善的小小草案,在大老板们面前,根本无足挂齿么?

所以,不管是私下里的个人家世,还是背后庞大的家族和政经利益共同体,都不是她一个小小草根女惹得起的么?!

心口的最后一抹暖意,也流逝怠尽。

呼吸是冷,焉有这心结的冰更寒,更深,更难以承受之重。

“好,我明白了。多谢、阎总、赐、教!”

她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又接道,“恕我今天情绪不佳,不适再继续工作,请假半日。”

也不管男人如何反应,抄起座位上开早会时还不及打开的包包,直接走人。

“丁莹!”

阎立煌突然站了起来,从办公桌上走出,挡住她的去路。

她目光平视,立即侧首,眼眶已微微刺痛,泛了红。她用力抽了口冷气,想把心口翻涌的情绪通通压回去。给谁看呢?有什么好委屈的!早就料到,不过如此。

“她叫我一声三哥,若换了你,你 ...

(会坐视自己人受威胁而不管?丁莹,你该明白怎么做。不然你不会为了李倩,跟我叫板。”

她拳下一握,仰首吼出,“我该明白,我该知道。我他x的不想明白不想知道,行不行!难道被弓虽暴了还要学会享受筷感吗?你能吗?”

一掌将男人推开,要去拉门,却被大手牢牢攥住。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早给过你机会,你忘了?”

“这种卑鄙无耻,我有必要记得那么清楚吗?!”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七点,威斯特大酒店,1808。”

------题外话------

哦哦哦,大黄这是要­干­嘛?

哦哦哦,捧脸,难道这素要招那啥啥啥滴……。节奏?!

男人哦,好卑鄙,有木有!

谁叫小银子要说“没有任何关系”喃,大黄怒了,这回,嘿嘿,赶紧坐实了不就有关系了嘛?

大家说句老实话,期不期待,今晚?酒店?豪华房间?据秋经历,稍好点的房间,都有2个浴室哦。哈哈哈!口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1.你心里还守着谁1

( 酒店,高级商务套房。

男人弄了一桌家常小炒,铺满整张小圆桌,衬着印花的台布,金丝纹花的欧式餐盘,中间的银­色­烛台上点着一根粗粗矮矮的红烛,花朵儿造型。

烛光晚餐?

一个长长的细颈玻璃瓶里,放着一枝露水玫瑰,可谓有心。

丁莹心头一撞,一股难言的情绪,如波浪般扩散。

大概没人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吃上跟电视电影浪漫小说里一样的,烛光晚餐,还是二个人——情人制式。

男人又进了屋内,不知还在准备些什么什么。

闻着饭菜香,丁莹已经忍不住,拿起筷子,挑了块­色­泽香味儿最诱人的回锅­肉­,送进嘴里。顿感汁浓­肉­­嫩­,酥香爽口,心里着实舒慰,便不客气了,大快哚祭起来。

还在摆男人餐筷的服务员不由抬了下眼,她猜应该是奇怪,她都不等男主人,就自顾自享用美食了。

阎立煌出来,一眼看到吃得小嘴油亮亮的女子,心下宛尔。

从皮夹里抽了小费给服务员,服务员说着讨喜的话儿,立即推着餐车离开了。

她扫了一眼,小费竟然都给大红皮。不禁蠕了蠕嘴,嘀咕。

“那一张,咱都能做出这一模一样的两桌子了。”

“是么?什么时候有机会,你做给爷吃吃看?”

她别开脸,咬牙后悔。

他大步走到餐桌前,小餐桌只到他的大腿中,他坐下时,显得桌子又小又乖,满桌珍馐,很有家的味道。

“只顾着吃,也不处理一下。”

“嗯?”

她奇怪地抬头,嘴里还包着一坨大大的牛­肉­鱼丸。

见他手一扬,就把挡在两人中间的那个浪漫化身的银制烛台,取走了,一口吹灭了蜡烛,随手扔在一旁。

他盯着她错愕的表情,­唇­角微微一勾,“怎么,可惜了?吃饭时放这些不当事儿的东西,麻烦。晚点儿,我给你点上。”

深眉抬了一下,意谓深深。

突然觉得,有些食不下咽,就哽了喉头,一副痛苦状。

他吓了一跳,急忙盛汤给她咽食,一边就忍不住哧笑出声。

她恼了,抡起拳头捶开他的胸膛,故意往后挪了挪。

他抽了下鼻子,还说,“莹莹,你该先洗个澡,再来享用大餐,会更舒服些。”

她简直惊讶极了,“阎立煌,你有洁癖嘛!我只吐了一小口,有那么……”

“停停停。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如果不想我立马把你驾进浴室,赶紧吃。吃完了,去换身衣服。”

她此时绝对一定、肯定以及确定,这个男人有洁癖。ww

本来还想问他之前提的那个问题答案,想了想,索­性­也不提了。

吃饭的时候,就该认认真真,­干­­干­净净地吃饭。

于是,房间里静静的,只有碟筷轻叩的声音。

伸出长长颈子的罗马灯,从两人头顶散下温暖的光,映亮一方小小的圆满。

五花­肉­的味道,着实诱人,她又不敢吃太多,还有些舍不得吃。尽量多吃了些蔬菜,喝了小盅虫草­鸡­汤。等转了一圈儿,回来再挑时,竟然没有了。

正埋头的男人眼角余光一跳,停住下嘴的动作,看过来。

女子的目光也落在了对面的碗筷上,目光闪了闪,咬­唇­,带着小小的恼意。

他一笑,伸手把最后一块­肉­送进她碗里。

“不够,我再叫厨房炒一盘上来。吃饱!”

见她盯着­肉­片,又不动了,表情古怪,故意激动,“怎么,怕粘了我口水,不想吃?那我就叫人再炒一盘,这片还是由我解决。”

说着,做势伸手就要把­肉­夹回自己碗里。

她额头一紧,想都没想,就转开了碗,“自然灾害的时候,连泥巴都有人吃。谁嫌谁下辈子挨穷受饿,长不高!”

一口,吞下,美美的咀嚼了数下,才咽下。

她挑衅而来的眼神里,却是男人满满宠溺的笑,温柔,深邃。

这一刹,心里某个角落柔软一片,水花荡漾。

如果,只是如果,他不是像现在这样好,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坏,更不是像那样高不可攀,她大概会很乐意跟他交往,尽情享受他给予的这一切,­精­致,美好,或随­性­,自然。

这顿饭,吃得比她之前想像的,更美味儿。

这,是不是意谓着一个好的开头?

……

热水冲走了一身的疲惫,可镜中的自己,总是那么模糊不清。

浴袍是男式的,穿上身后,掩住了双脚。

丁莹走出浴室,头上包着毛巾。

那门关上,在衣篓里,放着没有再穿上的内衣。

想要找吹风机,双脚踏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倒也舒服,便不甚在意。

出来后,她以为男人早早如君王般,会在那张king—xize的大床上,撩被子,等着她入瓮了。

床上没人,还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平平整整。

小厅里,隐约光影。

窗外天已如墨,天灯映着满城霓彩,城市不眠,亦或是,人难眠。

男人坐在大大的旋转沙发里,一脚翘在脚凳上,质地古朴优雅的咖啡­色­水牛皮质,跟正捧着一本书的男人,相得宜彰,就像明信片里的剪影。

那是寻常为柴米油盐车子房子孩子所迫于奔命的普通现代人,难于乞及的一种生存状态,或者说,心理上的优越地位。

这个男人,不让人妒嫉,都不行。

“咳,我没找到,吹风机。”

他抬头,放下书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唇­角一勾,俊雅的面容在淡暖的光线下,让人辨不清是什么表情。

“在另一个浴室里,我去拿。”

他走了几步,又退回,看着她的目光落到她的脚上,一颗颗雪白的小丸子,上面似沾着一抹娇花的粉,一下缩进了白­色­的大浴袍里,垂下的黑眸中蓦然一变,焰­色­明灭,却又瞬间收压,一丝不露。

“放在门口的拖鞋,你没穿?”

“拖鞋?”

急着出来弄头发,压根儿没看到。

女子呆愕的表情,又让他一笑,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

她沮丧地发现,脱掉了跟儿鞋,她竟然只到他胸口,简直跟未成年人vs大叔一样,越来越渺小。

水气未散,脸颊更烫了。

阎立煌取来吹风机时,看了眼浴室门口的拖鞋,没有取。

回头,客厅里的小女子,其实穿的是他的浴袍,大大宽宽的罩在那身上,更显得娇小不可方物。她手里正托着他刚才看的书,一页翻过一页,小小有侧脸,微­肉­的下巴,竟然比时下流行的锥子立体脸,更让人心发软 ...

(,发热,有了不舍。

其实,那书根本没翻几页。也不知道,在她走出浴室前,自己都想了些什么。而在她出来后,成了眼里的唯一,他还能想什么。呵,什么也没法想,除了她。

灯光打亮她圆润的鹅蛋脸,粉­嫩­妍红,覆着一层淡淡的金红­色­绒毛,格外诱人。着听说在古代,这样的脸型才是最宜室宜家。那当下流行的所谓锥子脸,太过尖狭的下巴,充满侵略­性­,而只是为了有放大作用的广角镜头而生。

他不由抚了抚自己略为宽正的下巴,想,倒是第一次,这样般配。

这都是那只菜花虫霍天野的歪门邪论,他从来没想过,只是第一眼,便难于移开自己的目光了。

有时候,谁又能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style?

他走上前,厚厚的波丝地毯,消去了多余的响动。

直到近了身,她才发现。小嘴微微张开,像春阳下的小花儿,柔柔怜怜,那表情,着实取悦了他,心口激烈地鼓动起来,催促着他必须做些什么,为庆祝。

“啊呀,你­干­嘛啦!”

他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吓了她一跳,为了不摔出去,她只能抱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这一挣,一扯之间,什么乱了心跳,乱了眼眸,乱了这那衣袂相缠,几声呼吸都失掉。

他抿着笑,胸口震动,将彼此,一起抛进那张大大的旋转沙发,脚一蹬,就转了起来。

包着湿发的毛巾,一下脱落,满头柔软滑的湿意,跌落肩头,水珠吻上他的笑脸。

沙发的轴承够好,轻轻一动,就转个不停,女子的尖叫也不停。

“阎立煌,头都昏了,停下来。”

可是男人像调皮的孩子,愈发得意,抱她更紧,仰首吮上那长长的线条上,一颗颗遗落的小水珠儿,含进口中,都是暖暖甜甜的的香,混着他喜好的沐浴露味儿,昧了心神。

看着男人孩子气的举动,她又羞,又恼,也无可奈何。

怎让他得意偷香,松了脖子上的手,直直捂住他的嘴,掩住他的脸,可这无耻之徒竟然另劈了蹊迳,惹得她怨声连连,似嗔还怒,羞成一朵艳放的芭蕉。

突然,推攘拍打的手,掌心一热就像被烫了缩回来。

黑溜溜的眼儿,狠瞪他一下。收回手时,脸上红晕浅浅,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看得他心猿意马,又怜又爱。

“再乱动,爷就吃了你。”

他故意板着脸,声音沉沉地凶她。

她不敢置信,张大嘴,银牙一咬,双手就拧上了他那张表情恶劣又霸道的帅脸。

“你敢,你敢,你敢欺负人,我就告你妈!”

真用了劲儿,能不疼么,真疼,疼上了心。

但她这话,却让他心里微微一变,有了些什么,却又立即被放到一边去。

“丁莹莹小姐,你要再敢欺负这么帅气,独一无二的脸,我就……”

“怎样?”

她扬起下巴,那里­肉­­肉­的就让人手很痒,湿漉漉的发丝垂落,雪白的领口不知何时微微扇开,她却不知,一双大眼咄咄有神,娇媚,又神气,让人移不开。

“等价交换。”

“什么?哦,好痛,肿了,肿了……”大手拧上她的脸。

“说,还欺负不欺负人?”

这还像话嘛?做贼的喊抓贼啊!

“你恶人先告状!啊,好痛,我不来了,我求饶啦!”男人的手都是钢条子做的么?没个轻重。

“哪有赢了就跑的,没那么便宜。”

“喂,阎立煌,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一叫,立马捂嘴,坏了。

他在上,她在下。

他双臂一展,失力地搭在椅背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眼底却是黯云聚拢,焰­色­贲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1.你心里还守着谁2

( 他说,“你都身临、其景了,还明知故问?是不是,想现在就身体力行地琛入体验一下?以兹确认?”

她羞得咬­唇­,“你,不要脸!”

急忙滑下了沙发,绕到最远处,背着身去整理那一身凌乱,还不时回头,警惕地瞪看他一眼。ww

他一笑,也不急,拿过刚才被他随手甩掉的吹风机,踢开地上的电线板子,Сhā好了,叫了女人一声,拍拍身边预留的空位,后方置上一个大抱枕,勾勾小手指。

男人那钩引的模样,实在教人气息不稳,意乱情迷,不知所措。

淡淡的灯光下,凌乱的流海掩去大半脸颊,­唇­角坏坏的笑,让他看起来不若平常的沉稳­干­练,倒添了几分,从不示人的随­性­,孩子气,纯男­性­的魅力,年轻又有朝气。

“过来。”

“……”抿­唇­,眼神不信任。

“快点。”

“……”双手下意识地捏着匈口,退后。

“乖。”

那声调一句比一句软绵慵懒,打从心底发颤,有种酥麻从脚底一下窜上头鼎,“我自己吹。”

叹气,“男女搭配,分工不累。”

“吹个头发,哪那么多叽歪。”

“莹莹,睡觉前必须把头发吹­干­了,不然老了后悔。”

很奇怪。

这个时候,男人又一副老妈子的模样,苦口婆心……可为什么她还是有一种遇见熊家婆的错觉。

见她还是不动,他口气微愠,“好,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我要强你,你今晚也是跑不过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即来赴约,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她的掬促羞涩,立即一扫而空。

他脱口就后悔,不得不转开眼,掩去自己脸上的尴尬。

气氛僵住,刚才的爱昧欢脱,踪迹不寻。

这一刻的静寞,僵硬得难受。

终于,他无奈地长长一叹,转头想要挽回,手上的吹风机也放下了。

她却走了上来,背过身坐下,不吭不响。

看着一头乌亮的水丝,他眯了眯眸,俊颜紧绷的线条,慢慢放了松。然后,慢慢抬起一只手,掬起一缕柔滑于掌心,温凉便染了一掌。小小的水珠落在了掌心,凉幽幽的。

吹风机被打开,呜呜的风声,有些震鸣,连呼吸的急促,都被掩去。

以指当梳,一缕一楼,一段一段,被风吹乱了,又被重新归束。这发质似乎未曾经那些现代的药水浸蚀染指过,格外顺滑柔亮,黑得纯粹,流光溢溢。

不只一次想像过,当它穿绕指间,缠绕身躯,会是怎样滋味。

原来,看似柔滑纯粹,暗里却藏着那么多起伏跌宕,纤纤愁结。ww

好不容易梳开一缕,又会在下一缕出现,纠缠于指间,若是用力,一定很疼,除了耐心地去揉散了,再慢慢梳开,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到底是怎样,才会落下这么多,这么多个结子?

不知道,下一步,他们还会在哪一个结子上,互相揪扯,互不相让,各自心疼,无奈心伤?

……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即来赴约,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指,紧绞着指。

甲,硌疼了掌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

呵,她怎么那么傻?

之前温情戏演得太投入,都忘了今晚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送上门的肥­肉­,待宰的肥羊、鱼­肉­?

不管什么,都是不堪。

她还娇情个什么劲儿?

他笑得温柔,甜言蜜语,动作小心翼翼,帖心又细心,你就以为,他是真心待你的了?

呵,不过一场戏,成年人之间的游戏罢了。

每天,每夜,都在这个大都会里,以各式各样的姿态,上演着,嵩潮着,最后,无疾而终,或悄然落幕。

她也应该顺应大流,至少能过得没那么辛苦?

……

熏热的风,吹得眼皮直往下掉,铤直的背也慢慢弯了下去。

“哎!”

她突然一歪,差点儿滑下沙发,被他及时搂了回来。

她抬眼,瞥了他一下,懒懒的,蓄着一丝怨,却让他呼吸没由来的一窒。

她把身子一蜷,双脚缩上大沙发,抱着跟前的那个大抱枕,爬在上面,舒服地眯了眼。只把背留给他,全然一副任其施为的模样。

信赖,还是­干­脆认命了?

他­唇­角又抿成直线,动作却又更轻柔了几分,强热风转成了弱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像坐上大船,一荡一荡的在空中起伏,还停顿了一下,才被缓缓放下,落进一个极揉软的被窝里。故意一转身子,埋进去,像逃避什么,把自己密密实实地裹起来。

身上被掩住,那人似乎又离开了。

等了半晌,不见回来。

心下总归是有些放不下,或者,还是不想认命。

睁开眼,船头已经点亮了一盏小小的蘑菇灯。

呃,蘑菇……灯?

她看了看天花板,极富动感且线条大胆流畅,低调,奢华。

浓吸了口气,一咬牙,她坐了起来,迅速甩掉了身上多余的物品,扔在地上,男人必经之处,抓过被子,将自己掩住,只留了他刚才的杰作,一缕乌亮的瀑,蜿蜒流泻垂落在丝淡金­色­的丝被上,摇帜招展着暗示某种讯息。

落地的浴袍。

女人。

金­色­大船。

黑而浓的丝锻。

做为背景的整个天幕,连星星都躲进云被后。

终于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慢慢走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心上,一点点收紧。

极近,停下。

应该是,在进行她刚才的那个程序吧!

她下意识地把脑袋更往里面缩。

突然,砰地一声轻响从头鼎处传来。

“你想把自己闷死么?”

大手一把扯开被子,口气愠着,沉豫的脸­色­却在看到被下乍现的光景,瞬间空白。

“你,放手啊!”

被子被用力攥回,那美好的景象又一下消失。

他闷闷地笑出声,一ρi股坐在她身边,故意弄得大船荡漾了两下。拍了拍那颗独留在外的脑袋,有些无奈的chong溺,说,“莹莹,没想到你那么迫不及待,我倒是辜负了美人意。不过,你中暑还没好全,睡觉前先把药吃了。来……”

他刚才离开那么久,就是去给她备药了?

“不想自己吃,想要我喂?”

他故意俯夏身,吹她的发鼎心。

她突然转过头要起身,一下就撞上他 ...

(,砰地一声闷响,真是­鸡­蛋撞石头一下,他捂着下巴哀叫一声,倒在一旁,把揉软的被窝都陷出一个深深的印儿。

这结果,两厢无语。

她抱着水杯,把药丸扔进嘴里,一口咽下。而目光却不自觉地看着黑­色­的玻璃墙幕上,映着那道舒展铤拨的高大身躯,头一低,上面的象牙­色­罩衫落了地,再一俯身,同样的长裤被踢掉。

宽肩,窄腰,俏臀,长而有力的双退。

每一寸,都似上帝青睐,神工雕琢而成。

她僵硬地抱着杯子,一动不动,看着男人回身掀起丝被,躺了进来,后背窜过一抹凉凉的气流。

自己,正身无常物,背对着他。

突然,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样。

“还没喝完?”

镜子里的男人,欺身靠拢,用温热的匈膛暖上她的背,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要关灯么?”

他拿过她扣在手心的杯子,放在一旁,低声问她。

耳畔抚过的热热的气流,似乎让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儿。

她先摇了下头,“……关。”觉得自己声音­干­得厉害,又伸手想去拿水杯。手就与他关灯的手碰在一起,他似乎笑了一下,转而帮她又拿回了杯子,收回手时,抚上了她的肩,在脖颈上,来回打圈儿,做着按摩,十指力道忽轻忽重,按上了她的头。

不知为何,明明很紧张,在他的一挤一压下,却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她一口喝完了最后的水,将杯子递给他。

口气多了抹坚决,“关灯吧!”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侧颊,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里,紧扣在匈前的被子,一下被那大手掀开,忽至的凉意让她不可自抑地颤了夏身子,仰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俯下来的黑影,黑影里的两点光,亮极,深极,无法躲避。

不知道,便紧紧纠缠在一起,肌肤相亲,骨­肉­相嵌,严丝合缝,再没有一丝空间。

不知道,是谁先乱了呼吸,那低喃窃窃的语,叙说着怎样的喜、憎、嗔、怒。

不知道,疼痛是从哪一点泛开,弥漫了眼,呼吸是从哪一刻断绝,嘶哑了声音。

阎,立煌。

莹莹……

痛。

黑暗里,谁在苦笑,谁在苦撑?

你,太紧张了。

哎,唔。

他忍着身上的疼,吻不断落下,她的鬓角,她微湿的眉眼,她凉凉的脸颊,她紧咬的­唇­瓣。

沉沉的一声叹息,莹莹,只有一根手指。

她睁开紧闭的眼,迎上他因为压抑隐忍而愈发炽亮的黑眸。

乖,放松。

他温柔轻哄,大手一下一下地抚过她的背,温热粗糙的掌心,极有力量,一下一下,烫慰着她惶乱不矣的心。

他只是抱着她,紧致柔韧的身躯承载着她的,温柔抱护在怀里,厚实又温暖的匈膛,她的脸帖在那里,能听到又沉又重的心跳。

一下一下,与自己的,合而为一。

心里某个角落,已经轰然坍塌。

身体的防线,悄悄溃绝。

她还是输了么?

细细揉软的臂就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脖颈,用力地缠上了,似乎都不会松一下,揉软的触感盈满怀抱,这却是第一次,那么心甘情愿地紧紧不放。

阎,立煌!

莹莹,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1.你心里还守着谁3 秋如意

( 她把脸埋进他颈弯里,却不住地有温热的液体,从那里渗出,滑落,无声无息,打湿了他的肩头。

“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黑暗里的声音沙哑而压抑,添了丝平日绝不会出现的,另一种,慌乱,担忧。

颈弯里的脑袋,摇了摇。

可是那液体似乎在无息之中疯长,他默然,眼底悄悄潜入了什么,无以铭状,只是抑着呼吸,一点点挤压在心底深处的,某个暗处。

“阎立煌!”

她又叫了他,他目光烁动,轻轻应了一声。

“嗯。”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偷了我的方案?”

他瞬间哑然。

她口气更委屈,又多了丝讨好,“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太久没有……有点,怕……”

抚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黑暗里的眸­色­有些起伏。

害怕,才顾左右而言他?

缄默了许久,时间静静流淌,带走了一些,又带来了一些什么。

“阎立煌。”

她又唤他。

漆黑的夜­色­里,那软软的声音,有一种糯糯的味道,渗着鼻音,含着讨好,便是在白日里绝不会听闻的。他想开灯瞧瞧,她眼里的光­色­,是怎样,却又怕惊到她。

她一直在退,一直。

现在能主动缠上来,实属……奇迹?!

“其实,今晚不太合适。你,还病着。”他轻叹,拉过被子将两人掩好,重新调整了两人的位置,避开了自己的痛处。

“阎立煌……”

明明是自己搞砸了气氛,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娇情。

“睡吧。”

他苦笑一声,摊开了手臂,闭上眼,等待身体的那团蓄了太久的火,自动消熄。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睁着脸,透过窗外的霓红灯光,看着那一起一伏的宽厚匈膛,久久,终于伸出手,轻轻抚上去,蜷了身子,一点点小心地挨近。

身体总是比心更诚实!

不是不想,只是,怕了。

试问谁又能拒绝,这样一副匈膛,紧紧拥抱。一直渴望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副怀抱,能将她好好收藏。

免惊,免扰,免去流离奔波,免去泪眼婆娑。

这样的夜,静静听着这样的心跳,踏实,安心,方可安眠,无梦。

想的呵,怎么能不想。

那些崩落的,不过是那些泪水筑就的一道攀篱,他可懂?

她吸口气,又轻轻地往近挪一分,再一分。想要更靠近,又怕再刺伤……担心他的手臂会麻,犹豫着要不要再抱一个姿势。

当心里藏着一个人时,要多么小心翼翼地去呵护,他才不会太快,消失?

真希望,天亮,永远不要到来。

“沈佳艳,她是陈总那边的亲戚?”

“……”她不妨他突然就说出一个名字,愣了一下,顿悟,“嗯。陈总现任的老婆,是她亲姨妈。”

却原来,真如他初时所料,出在内贼头上。沈佳艳和她远日无仇,近日不过因为男人而起了些嫌隙,竟然就出此下招,联合邓云菲对付她?!女人的心,真是淬了毒,如海底针。

他收了手臂,揉了下臂弯里的脑袋,抚过她放在匈口的手,温柔来回,几分抚慰。

“别想了,这事,我会处理。ww让李倩无活可说。”

原来,他都知道么?

若不是有李倩施压,她大概很难会迈出这一步,到这里,抱着悲壮的心情,等着他来临幸。当真是蠢到了家!

黑暗里,他­唇­角牵了牵,墨眸含下一帘风云聚汇,手臂紧了紧,让她更得帖近。

“睡吧!再不睡,就晚了。”

是晚了?

还是完了?

她咬咬­唇­,不敢细想,闭上眼,强令自己数小绵羊。

一只,两只……似乎没有数太多只,便被那暖暖的气息熏得没了魂儿,沉沉入梦乡。

这一掖,真的无风无浪,无梦无靥。

……

男人是被枕边震动的手机叫醒的。

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起船点,臂弯里的女子睡得还很沉,许是头日折腾太多,估计是颇经历了一番身心挣扎,才敢跑来他的酒店蹲点。当时她一下子往酒店外跑,他真是没想到。可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跟神经病似地直将人追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不可思议!

薄薄的光晕吻着绯红的脸颊,眼神一柔,轻吻了吻,才慢慢褪出已经麻掉的手臂,下了船。

看着来电,走到厅后一角,方才接起。

“什么事?”

微微沙哑的声音,蓄满饱睡后的满足,慵懒,让电话那头的人心跳失速。

听着电话,男人慢慢低下了头。

玻璃墙里,反映着那眸­色­,沉在深处的暗流突然溯回破闸,悄然肆染了整个瞳仁,黯如沉渊,惊涛击岸。

眉峰一蹙,电话被突然挂断,一手甩掉,落在那咖啡­色­的真皮大椅里,咯出一声无力的破响。

映入眼,瞳仁又微微一缩。

在头晚,不过七八个小时前,两人还曾在那上面调晴,嬉闹,女子娇嗔怒怨,一颦一笑,竟似品不足,难得有此入心,到头来却是……

还是欲擒故纵,耍多少高明的手段,才能演得这么入戏?

笑非笑,泪非泪,怒非怒,怨非怨!

他紧了紧牙关,转身回到卧室,看薄薄的晨曦里,丝被滑落女子的身子,露出半幅美背,衬在墨金的山水团花,似锦,妖娆,轻易就惑却人心魂儿。

眸­色­微漾,却又是一紧。

这场游戏,到底是谁稳掌先机?

他以为,能迫她主动前来赴约,已经说明一切。

不是不喜欢,确如她所言,只是怕了情感,不敢再投入。

如此计较,分分毫毫,是为哪般?

罢了,罢了,若论真心,各自几分?

不过一场灯红酒绿、男欢女爱一场。

他在船前踱了一圈儿,发丝被抚乱,却是头一次,如此心乱如麻,微有了不甘。

船上一声低低的嘤呜,打住了他反复的踌躇。

一抹狠­色­迅速滑过俊容,悄潜入漆黑的眸底,那破土而出的鸷意,便也难再抗拒。

这里,也便是她的选择,他何必踌躇?

睡梦中的人儿,本还睡得香甜不愿醒,忽觉­唇­上传来抹刺痛,一股大力侵袭而来,那样气势汹汹,粗鲁又霸道。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折腾,疼痛感开始从­唇­上,漫延到全身,甚至不堪……

“唔,嗯……”

女人下意识的挣 ...

(扎,却惹恼了肆意而为的男人,清晨汹涌的驭念被心头那把妒嫉的大火催生到极致,根本无法再压抑,也不想再自虐,索­性­一把揭了那碍事的大被,直接一逞威风。

脑海里,突然地迸入一句话。

——听说丁莹只用了三天,就把那个叫游自强的技术部经理钩上了船,他们还谈婚论嫁了。

“痛……”

女人叫出声,终于睁开眼,却只看到一颗黑黑的头颅压在眼前,身体都被禁锢。男人的动作狂猛得教人适应不及,只来得及抽出一口凉气,口鼻又被牢牢堵住。

“阎立煌?”

“你饱了,总该让我吃顿大餐,不是么?”

他捧着她的脸,下手又重又狠,那感觉,像蓄了怨藏了恨,源源不绝。

大掌滑下时,突然停在一处,不动,指腹摩挲那块两寸多长的疤痕,淡淡扭曲的白,便惊疼了谁的眼眸,心潮为之翻复。

——丁莹还为了那个男人,打掉过孩子。

重重一压,疼得她低嘤。

“阎立煌,你弄疼我了!”

“这样,就疼了么?”

他眸­色­极暗,掩着一场不知名的风暴,让她又惊又疑。

“你,什么,意思?”

“呵,我以为,你该懂的,莹莹,你已经不是处nv了。”

口气,那么冷。

眼神,那么冷。

表情,那么、那么冷。

她倒抽了口冷气,凉到了心底,她不明白,一掖之间,他眼底的嚣狂冷酷,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脑海里,却仍转着那些风言风语的片断。

——丁莹当时不肯分手,还拿孩子要胁过那个男人。但是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丁莹见利益尽失,还动了刀子流了血。孩子流掉了,她肚子上还烙下了疤痕。游自强忍无可忍辞职了,可丁莹见当时公司重组的大好利益,也不顾形象,硬是留了下来。

却原来,真是刻下了深痕,泣血流泪也不足,这刻骨铭心的痛,才会一次次将他推离。

那么,他之于她,又到底算什么?!

“阎立煌,你住手!”

“疼么?”

他的眼神,邪虐,至极;动作,却更加肆意,放荡。

他故意,拉直了身体,让她看。

狂浪翻涌的黑眸中,只有那抹羞辱的晶莹,被他玩弄于指掌间,却不见惊、忧,在她眼底疯长,在那坍塌的某处,旧伤未愈,新伤又起,钝锉的疼痛迷了眼,撕了心。

却听他狠心凿毁了那道高墙,说得,“还疼么?只要多来几次,你就会舒服得尖叫。信不信?”

他笑,那是从未见过的邪魅,俊冷,妖如莲,红似火。

却那么没心没肺,与昨夜那个温柔缱绻间,宁抑着满身的火也要还她安眠的温柔男子,哪里是同一人。

他把那头魔放出来,为她,也不过迟早的么?

“你住手,住手,阎立煌,别让我讨厌你,你放……啊……”

她圆眸大睁。

一圈深红的印,在雪佰的肤上如红莲绽放,浸着殷殷的,谁的心血,在滴?

“莹莹,叫得那么大声,好戏才刚刚开始,省点儿力气,慢慢叫给我……”

裂白的牙,勾着弧儿,那么冷。

卷曲的舌鼎着齿尖,来回涤荡,乱了谁的呼吸,谁的心跳。

奔腾的血流似在叫嚣,那震动的是心跳,还是整个世界的嘲讽?

谁比谁,更傻呢?

原来渴望的下一站,都是失望么?

“你这个女人——”

被一脚差点儿踹下大船的滋味儿,让男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满目狰狞地爬起来,直扑而来。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

“扔啊!”他舔了舔­唇­角的伤,偿到腥甜,­唇­角高高牵起,“莹莹,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重、口、味!本公子,今儿也陪你玩儿一回。”

玩?

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样子,那一角却彻底塌陷,再也没了着落?

泪水崩溃。

“阎立煌,这不是游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莫名一绞。

他哑了声音,“莹莹,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既然来了我这里,你总要给我留点儿念想,不是么?”

“念想?”

声线无端端拨高,却瞬间没了落点。

他扑上来时,她眯眸,手中物狠狠掷出,闷响声里,有什么东西被终于打碎了,没人去关心。重新紧密相帖的身体,却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的话,把人逼到底限,“你要的,票子,点子,同事友情,面子,公司里的钱途,不是么?”

血,滴下来。

泪,吞回去。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她所做的,所说的,他就是这样看的?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剧大的勇气。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

她低吼,“对,我不是处nv了。我就应该被你这样糟蹋,侮辱,抵毁吗?”

他吼回,“你心里还守着谁我管不着,至少这副身体还能让人愉悦!”

那个清晨,晨曦的光,薄而冷,轻浅微凉,似女子眼底漾动的光,应该被掬在掌心呵疼,却来不及,一个眨眼,就遗失了。

那个清晨,谁也不知道,到底自己,遗失了什么。

遗失了,才会在之后的时光里,反反复复地折磨,纠结,矛盾,对峙罢。

放不开罢,便抵死纠缠!

大门轰然乍响,室内已寂无声息。

男人坐在船边,背着明亮的窗,垂败地俯身,手狠狠抓进发底,揪扯。

沉入黑渊的眸­色­,映着地上一滴一滴跌落的红圆,亮晶晶的面,倒映回那狼狈,沉晦,蛰痛,痴迷……

……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剧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

心里?

还是,变成了回忆?

------题外话------

有妒嫉,情就更深一分。

会失控,说明感觉比自以为的,还要激裂。

情感从来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所以,我们还是会跟父母爱人好友吵架滴!

但是,吵着吵着嘛,这感觉就又不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2.昨晚,大明星相伴 秋如意

( “经公司研究讨论决定,我们大家都认可丁莹、邓云菲和李倩,在咱们公司的这项发展策划上,做出的贡献。ww公司表示完全采纳此一方案,对三位同事给予奖励。另,根据三位同事的专­精­专长不同,我们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邓云菲的专业水准居上,就负责细化草案细则。丁莹和李倩配合意见,主要负责咱们公司形象推广的具体实施。希望你们三人合力,鼎过一个诸葛亮,发挥长才,大家都更上一层楼。”

早晨,通知提前召开的早会,第一条便公布了事件的处理结果。

抹去了可能伤人面子的部分,直接靖入结果,避重就轻,大­棒­加胡萝卜,正是公司力求一团和气生财的基本调子。

话落,众人垂眉落眼,表情各自不一。

“抱歉,内急。”

李倩深深盯了丁莹一眼,就起身走掉,那­干­瘪的口气里,充分传达了对处理结果的不满意,却也情有可原,无人再多说什么。

丁莹垂眉不语,手上拿着笔,一直在写划着什么。

邓云菲淡淡地瞥了眼离开的李倩,回头便是一脸诚恳,又给出了一份通宵赶出的方案细则,立即赢得了在坐众人的好感和肯定,并且她还不遗途力地想要拉近丁莹,主动向其请教,表示希望三人能紧密合作,尽释前嫌,共求发展。

“我看过后再说吧!”

丁莹接过那份新出炉的细则,早上路过那间传真影印室时,她就听到里面的机器不断震鸣,忙得热火朝天。转眼此时,对方就棋高一着,赢得了更多人的青睐,甚至信任。

黑与白,其实从无标准,不过人心。

那冷冷淡淡的一句应酬似的话,更显得邓云菲的大度深秀,八面玲珑,各种妥帖。

这也不过是,一掖之间。

明明漏洞百出的剽窃案,剽窃者却戴上了原创者的光环,得意洋洋,四处炫摆,彰显优越。以邓云菲之前被揭穿真相而浮躁慌乱向男人求助的模样来看,着实不像是她扭曲乾坤,倒似是得高人指点,谋得人心,顺利过关,有惊无险。

那个高人?

不做他人想。

邓云菲旁边的位置,正空着。

“抱歉,来晚了。”

会议室门被叩响,男人推门而入,大步走来,立即惊起一片低呼,当属邓云菲叫声最响亮。

“三哥,你的头怎么……”

丁莹淡淡扫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个男人,一身黑衣,雪白衬衫,没打领带,领扣开解。右额头毛发被剔去一小块,帖上了雪白的医用胶布,在一身黑里,尤显得刺目几分。可纵是他脸­色­略显几分憔悴,为避开伤口把头发都梳向另一侧,也无损于那气质优雅,俊朗男­色­,倒教一众女子因见了那雪白红点,­唇­­色­苍淡,生出十足的惋惜心疼状,纷纷送上问候,支招疗愈伤口。

阎立煌大步走向办长办公桌后,自己的位置,深眸在碰到同侧的女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也微微收缩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如常。

长腿把椅子一勾,便落座。

陈总代表众人问候了一句,“阎总这伤,不会是昨晚英雄救美时所得吧?”

喜好国学的陈总,说话总带着十足的文人气息,倒是委婉几分,教人更易下得台面。

阎立煌扯了扯­唇­角,目光轻睐,“非也!酒吧,流弹。看来,周末得去烧柱高香了。”

众人纷纷惊讶,大胆女子如沈佳艳一流者,俱称不信。

“听云菲说,阎总习过国术防身,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流弹伤到呀!说不过去呢?今天可是秋老虎,您老穿得这样严实,该不是为了遮掩跟女朋友闹架整出来的,抓伤,掐伤,或者艹莓吧?”

众人笑开。

阎立煌却突然沉了眸­色­,­唇­角一抹笑意愈冷,淡淡瞥向沈佳艳,“沈小姐这样肯定,可是阅历不浅,经验丰富的个人经历?!”

那口气,慵懒,缓慢,淬着迫人的森然冷意。

沈佳艳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总的一记冷眼打掉,继而被其斥去添茶水,实则是被撵出了会议室。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风云暗涌,气压直降。

丁莹看到,王总叹息,摇了摇头,身旁的邓云菲笔落的手指,有些慌乱地拣起时,把文件给撕了个大口子。

­唇­角抿了抿,忽略掉头鼎那不时投来的­射­线。

这样的作为,又为哪般?

有意思么!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可那牢是谁,羊又是谁?

旁边的小诗戮了戮丁莹,递来一只小白鸽,问:阎总怎么突然跟沈佳艳置气呢?陈总不是一向最护短,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啦?

丁莹弯了弯­唇­,只回了一个:耸肩无奈的笑脸。说,谁知道呢!反正与咱没关,权当看戏罢。

纸条子塞回去,小诗还是一副傻傻钝钝的模样。

丁莹突然很羡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懂,简单如一张白纸时,最开心。小诗那样的时光,已经离自己太远太远,她都不记得,那时候自己具体是什么模样。

只是在如小诗般迷惑不解又眉间含忧的表情里,窥见了自己曾经的痴傻,因为不懂得,那些话里的话,误解了许多,失去了许多,而担忧得越来越多。

当终于学会了去看,去听,以为可以幸福了,可回头却发现,得到的永远和失去的成正比,谁也占不着谁的便宜。

只是你碰不对那个人,怎样的改变,都是多余。

何必强求!

“丁莹,那,你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讨论实施方案吧?或者……”邓云菲在散会时,端着几分讨好的颜­色­,附耳邀请她跷班,到有名的咖啡馆,一边享受下午茶的悠闲,一边办公。

丁莹轻笑,这便是邓云菲,和那个人的日常生活,小资情调,处处彰显,与她丁莹的世界,完全不同。

她婉拒,一切公式化处理。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倩见了丁莹,再无嘲讽调侃,关系冷至极点。丁莹真的很羡慕李倩,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仍然保持着一分恣意,那背后必然有一双温柔的手相托。

让公司众人惊讶的是,当天下午,在行政部的通知栏里,出了一条调职公告。

沈佳艳因故自请停薪留职。其所负责相关事宜,正式转交给公关部的其他人,此行政布令,于这日下午两时生效。

至于因“何故”,具体停职时间,皆未做说明。如此­干­净利落,又没头没尾,倒似是要做给什么人看。

行政令同时出现在了公司内网上,并发至所有员工的邮箱,同时附上了接任者的联系方式。

一场风波,似乎已尘埃落定。

光­色­有些黯淡的大办公室里,女子捧着一叠文件走入,将已经分类好的一份送到男子面前的大 ...

(办公桌上,聊以说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她的目光,似乎掠过,又似乎从未有所停驻。

他抬头看过去时,只剩长势更茂密几分的绿叶红花,屏风横断。

而她,抬头时,只余窗台上那排,已经开始凋毕的小花儿。

秋尽,冬风起。

……

日升,日落。

周而复始的生活,仍将继续。这里的问题,生生不息,也总能教人逼出潜力,把它解决。

这个周末,丁莹很忙。

“哎哟,莹莹,你真舍得呀?”

“没舍,哪有得!”

“你牛!”

好友金燕丽竖起大拇指,被丁莹拍掉,塞上那个大皮箱子,一边嚷嚷着“多浪费啊”,一边扛着箱子下楼去也。

丁莹关上大门,提起了从箱子里挪出来的全部衣饰鞋帽包,两个大黑袋子,批发城里进货的人专门用的那种,下了楼。

她们挤上公交车,赶往城里铤有名的跳蚤市场。

看着人来人往的淘家,人气渐旺的市场,那议价砍价各自欢喜的买家和卖家们,丁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她还来不及弄明白,顾主就上门了。

一个上午,战果不菲。ww

开始还一直嚷着可惜的金燕丽数着红红的老人头儿时,笑得合不拢嘴,拿肩头撞撞丁莹,说,“小银子,我现在觉得这舍得太值了!就数这次,你最聪明。”

丁莹借大皮箱子搭好了临时饭桌,把一次­性­方便筷子塞给好友。饭盒子打开时,香喷喷的味道不论内容如何,口水已经非常捧场了。

“谢谢夸奖,赶紧吃完了把剩下的处理了,晚上咱吃顿好的。”笑容极淡,焉知心里是否真的舍下了?!

“不行,我节食减肥呢!”

“那就把钱收下。”

“不行。”

“说了好朋友有难同当,有苦共享。”

“好好好,有钱共用,行了吧!”

埋头吃了数口,丁莹突然抬头,“小丽,要不咱们重新找个房,搬一块儿住吧!”

金燕丽扶扶眼镜,语气多了几分疑问,和小心,“你说真的假的?用得着,撇那么­干­净,连点儿空间都不留了?”

丁莹黯了眸子,良久,悠悠叹息,“留了那么多年,留给一个还是陌生人的人,值得吗?”

想想当年青春,谁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都留给大红本上的另一半。可是毕业后就失恋,一点儿不稀奇的事儿。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一行字,一句听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有多疼,多么无奈。说后悔,也只能说你从来没有经历过,永远也别拿自己的优越感和好运气,来评断别人的是是非非。

不是她们都市女子天生就薄情寡意,重利轻别离,看得开,放得下,这般潇洒。

打拼的这些年,为了梦想中的那个人,簪花抹粉,绿裙妖娆,想把一切的好,都赠予。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也是人人都懂!

谁又懂得,落花流水尽东去,转身之后,不一定就会有下一个拐角的希望。

当你回头看时,难道没有自问过:值得吗?

她要的不多,只是不要再轻易受伤,只是不要再让眼眶红了。

一直留着的那个位置,无法变现,却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有的,只是冷风萧萧,时刻提醒着你,还是孤单一人。

如果可以用物质来代替,聊以慰籍,又有何不可?

总要给自己的,心,留一个喘熄的机会吧!

“哇,卖了这么多米米,当我一个月薪水了!小银子,钱钱果然比男人可靠,特别是咱手上自己的钱钱!”

看着金艳丽把一叠老人头当扇子扇,丁莹笑得开怀。

世事无常,哪能不好好爱自己!

“走,吃大餐去。”

“不行,我在节食呢!”

“专家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切,什么二赶子专家!”

“就你面前这位。”丁莹刚相过一次,自诩成了专家。

“我去,我明天还要相亲,得给人留个好印象。”金燕丽笑歪了。

“相亲能有什么好印象啊?全靠面子。”

“我不吃­肉­啦!”

“据可靠调查,八成以上的男人,其实喜欢女人更­肉­感些。”

“对哦,乾龙爷就娶了个肥肥。可是人家早离婚了!”

“可见,相亲不靠谱儿呀!”

所以,钱比男人可靠。而我们自己,比钱更可靠!有什么理由,还要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暗自伤怀呢?!女人,就得对男人狠得起心,对自己好一些。

……

一到公司,丁莹就被邓云菲拉到办公室,商量方案细则。

对于这个一开场就流言萦绕的案子,邓云菲比丁莹想像的更负责,也更渴望做好,并做出成绩。

“邓助理,”丁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你做的很好,很难挑出毛病。但是,会议上宣布的是由我、李倩,还有你,我们三人一起负责。没有李倩参与的讨论,我觉得这个定论也为时太早。”

邓云菲脸­色­也很不好,“你以为我没叫她吗?在你之前我就已经给她联系好几次,亲自请人。她不是不接电话,就是直接甩脸子走人。”

“邓助理,什么是团队,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您,这位出身大公司的高级职业经理人知道!”

邓云菲越听越气结,从那事之后,丁莹就把“丁小姐”又改回到“丁助理”了。其中意谓,不言而喻。

“难道你还要我像只哈巴狗似的,讨好她,求着她来参加本来属于她份内职务的重要会议吗?”邓云菲双手抱臂,音调拉高,“呵,我真怀疑,她那个臭脾气,是怎么在你们公司混到现在,都没有因为这种糟糕又情绪的工作态度,被开除,哦——”

一泼冷水,再次命中女人的­精­致脸庞,泼掉了那一脸的轻蔑和不屑神­色­。

“丁莹,你竟敢又……”

“怎么,嘴仗打不够还要动拳脚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草根儿是没有强硬后台,但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邓云菲,我们剩下的就这点儿骨气。如果你还想把事情做好,就得照这里的规矩办。阎立煌能保你不被开除爆光,让沈佳艳当了替罪羊。我就不信,他还能再保你一次!”

说完,丁莹放下了那只邓云菲的玫瑰花瓷杯,转身甩门走人。

走廊上,经过的同事都投来惊奇的眼神。

丁莹逮着一人就问李倩的行踪,急着找人去了。

邓云菲哪里甘心,在知道丁莹只是去找人,而没去哪里打小报告,立即就跑到阎立煌面前,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够了,闭 ...

(嘴!”

哪知道这状还没告完,就被阎立煌一声低吼,住了声。

邓云菲不敢相信,眼前一脸怒气的男人,是那个她熟悉的,气度极好,从不会在办公环境里过份情绪化的男人。

“邓云菲!”

今天,她已经连续被三个人,连名带姓地吼叫,斥骂。而这三个人之一,便是她一直以为最可依赖的男人。

“你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耍小姐脾气的闺寓!”

男人的声音,又重又沉,墨眸无光。

“丁莹说的没错,现在你们三人是一个小组。你即是这个组的领头人,就更应该尊重你的组员。不要动不动就把你的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来,那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更糟糕。你还想让我在陈总面前怎么抬头说话?我们是平等互惠的合作单位,至少你得把样子做出来。”

邓云菲哪里甘心,“可这明明是李倩有情绪,怎么能怪我。刚才,你都看到了,刚才丁莹又拿水泼我。”

阎立煌手中的笔,重重一搁,“她泼你,那是让你保持冷静。你说,你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又对你动手了?你泼她了吗?”

顿时,邓云菲被噎得没吱出一声儿。

“从始至终,丁莹有多忍让你,你自己心里明白。这间公司,有谁能心存芥蒂,却还能好好跟你合作做事情的,你给我挑一个丁莹以外的人出来。”

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是委屈不甘情绪化中的女人,哪里肯承认。

“三哥!”

“我不是你什么三哥,我们毫无血缘关系!”

“……”

邓云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说着如此无情话的男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男人,她失了声。

“邓云菲,你该认清自己的位置。在公司,你和他们没有太大区别。记住,你也必须叫我,阎总!”

邓云菲却倒抽了口气,惊声叫出,“阎立煌,你说什么?对你来说,我跟这里的那些人,都一样?”

阎立煌沉了眉目,以手抚额,深深吸了口气,缓下心口的剧烈起伏。

谁又希望,一切演变到此?

“阎立煌,你说啊?你明明就是在偏心丁莹那个女人,你敢承认吗?呵,至少我敢承认,我就是妒嫉她,她有什么了不起,她做了什么,她哪里比得让我?!”

“够了,你出去冷静一下。”

“不,该冷静的是你阎立煌,而不是我。我,邓云菲,也不是任人喝来斥去的小丑,至少我可以保证,我是全心一意为你好,才这么做的。而丁莹那个女人呢?除了惺惺作态地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还会什么?

她当年可以为了拉单子,出卖自己的­肉­体,给未婚夫戴绿帽子。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人家三天就把男人搞上船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游戏了,你以为你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又是一个大金主罢了。”

“够了,别说了!”

阎立煌怒声一喝,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狠狠掷在邓云菲脚下,邓云菲退了一步,低头看到那正是她一早交给他的方案细则,她加了几个晚上的班的心血,希望能获得他的肯定和好评的心血。

她抬起头,冷笑,“三哥,我真不明白,我­干­­干­净净一张纯白的纸,任你写画你不要。你偏要挑上丁莹,她到底有什么我比不上的?你说!我还是个处nv,她已经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玩过,甚至还坠过胎,整个一残花败柳。”

阎立煌深吸了口气,目­色­冷鸷,“道听途说的事,谁会相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跟沈佳艳还勾搭了些什么。陈总他们是尊重我,才给你留了面子。别以为夸你两句,你就自以为是个角儿了。你自己的私心,你自己明白,我不想再废话。出去!”

“呵呵,三哥,你觉得我说的都是骗你的,故意抹黑丁莹那女人的。要你不信,你大可以问问陈总王总他们,他们应该是最清楚不过。可是三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有多令人心寒?我做这一切,的确有私心,但我总是为你好啊!而你,你做了什么?从度假村开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丁莹,斥责我,批评我,怪我做得不对,全都是我情绪化!难道你就没有了吗?”

这一日,项目部的大门,似乎总是特别响,次次震撼全公司。

骤然冷寂的办公室,空旷得教人心悸。

男人抚着抽疼的额,起身,绕过办公桌,慢慢低夏身,把地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拾起。

白底,黑字,条条公整。

若是人心所想,也能如此顺遂,归整,那该多么简单。

——阎立煌,你敢模着你的良心,说你从没因为丁莹而偏心情绪化吗?!你为讨好她折腾了多少事儿,破坏了多少原则,反其道而行,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连这间办公室,也是为了她而改,把我赶到别处,不是吗?哈哈,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啊或惜。你大概不知道,当初丁莹勾搭上那个技术部经理,就是面对面坐着,近水楼台,日久­奸­情。

——阎总,恕我多嘴一句。您把办公室打通这一举,真心一大败笔。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没有距离也就没有了美。丁莹她,必然不会高兴!

眸,倾出墨­色­寒流。

——你以为你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又是一个大金主罢了。

指间,破碎已经成注定。

——对,我不是处nv了。我就应该被你这样糟蹋,侮辱,抵毁吗?

五指成拳,却抵不过心口那处紧缩的窒闷。

有什么,已经彻底溃绝,却也被彻底无视,弃之角落。

……

丁莹在公司楼下的一间小茶馆里,寻到了李倩。

李倩正一边看着平板里的狗血爱情剧,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吃着瓜子,喝着香茶,好不惬意。

丁莹叹口气,叫来一杯茶,却发现忘了带钱包出来。

“帮我垫下,回头我还你。”

李倩完全不搭理。

送茶小妹瘪着嘴,嚷着威胁现货现结,不给钱就要把茶端回去。

李倩继续路人甲。

丁莹瘪嘴,伸手拿过支着平板的包包,抽了张票子。

平板倒下,李倩终于破了功,把丁莹从头到尾骂了一通。

丁莹完全听之任之,捧着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直赞好茶。

李倩被她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激得瞬间就没了脾气。

“回去吧!我帮你教训过邓云菲了。”

“不回。”

“如果我们不联手壮大自己的力量,他们一走,回头沈佳艳杀回来,咱们还有得折腾。你舍得把咱们打出的大好江山,让给一只万用Сhā座?!”

李倩噗嗤一下笑了。

丁莹也不再废话,喝完了茶,起身走人。

李倩吆喝着还是跟了上来,一手搭在丁莹肩上,“你老实 ...

(说,你跟阎立煌到底怎么了?”

丁莹加快了脚步,“没怎样。只是同事!”

“我不信!那天下了会,我亲眼看到那男人进了陈总办公室,出来后,沈佳艳的处理公告就帖上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驳陈总的面子,迫陈总处理自己人?!这种敢打脸的事儿,同事会帮你做。”

丁莹别开了肩头的手,大步跨过马路。

“丁莹……”

刹时,拐角突然冲出一辆车,吓得跟在后的李倩惊声大叫。

随后,李倩跟违章超车的司机展开了一场激裂的骂战,泼辣无比,直吓得司机为息事宁人,驾照身份证并一千块现金都被扣下,才得离去。

事后。

“李倩,只是点儿擦伤,没事儿。你别弄了。”

“你还敢说!唉,算了算了,之前是我不对,你……”李倩又想骂,却看女子脸­色­苍白,眼底光­色­碎乱,不得不咽下话,口气变软,“你别老是想做万事万能的圣母,好不好?你怎么就不再可恶一点儿,像邓云菲那种,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恨到底了。”

“李倩,你弟递快毕业了吧?”

“……”

“毕业了,你就没那么大压力了。我妹最近都怀上了,她情况跟你差不多。我妈那都有方子,如果你要过来直接看医生,早点儿开始调理,更好。”

“……”

“先说好,我可不当你的伴娘。我只负责收新郎倌儿的红包!”

“死样儿!他的红包可都是我的!”

“你也别太抠门儿了,好歹也让我这个吃高价饭的人,有点儿念想不是。”

“那我把新娘捧花留给你。”

“太沉重了,我可要不起。”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胆小,阎总那人……”

“别提他了,算我求你。”

“可是我觉得能那么为你做事的男人,应该不会……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可我觉得刚才他们嚷得那么大声,估计会议室里的人也都……”

办公室大门,在这时砰地一下被打开,阎立煌脚步如风地走了进来,冲口而出的话,都抑着一股急迫,那脸上的担忧更不掩饰。

“莹莹,你有没有……”

看到外人,话倏然打住。

李倩咳嗽一声,回头打了个“你看我就知道吧”的眼神儿,立即识实务地走掉了。

“阎总,你的人我可交给你了。”

门,砰地一声关掉。

男人已经脱掉外套,撸起袖子,俯身要抱丁莹。

“等等,你­干­什么?”

他顿了一下,“带你去医院透视检察,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或者内出血。”

丁莹差点翻个白眼,“我只是被擦撞到,没那么严重。鼎多就是软组织挫伤,用你那个药膏就可以……”

笨,她­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凝眉,眸­色­更重,“你确定?”

她点头,咬­唇­,心下直后悔叹气。

深看了她一眼,他才终于松了手,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拿了一个东西,走回来,又蹲在她脚边。

她看他手上熟悉的小盒子,心里幽幽一跳,伸手挡住,“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开会吧!”

他抬头,却不动,面无表情,十分迫人。

她抿了下­唇­,“你放心,我用完了就还你。”

他定了定,却是从她手上强拿过药膏,给她上了药,而在揉散药膏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揉得她连连咬牙,隐忍嘤呜。

他也没安抚两句,被她确认是有意,心里很委屈。

“够了,我自己来!”

她忍无可忍,移开了腿,瞪了他一眼。

他看了看,似乎也是觉得已经处理好,遂拉直了身子,站在她面前,黑影深深,宛如一座小山。

“晚点,我们谈谈。”

她一愣,立即把药膏合好,塞回他衣兜,“阎总,如果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谢谢您的药膏,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有事要做。”

女子转过座椅,沉入花叶后,一道屏风,两边世界。

男子握着药膏的五指,慢慢收紧,泛了白。­阴­影里的眸­色­,冰薄,浅淡,几近透明。

半晌,丁莹看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一刻钟了。

身边的男人就像古化了似的,一动不动,竟然没走。

她面前的文件,翻过了一页,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喝了口水,发现是冷的,想要倒热的,又必须越过男人,难免起冲撞。

骑虎难下了?

她开始猛敲键盘,却不知道都敲了些什么。仔细一看,她差点儿又用上老板键。

好好的一个空白文档里,竟然都是那个男人的名字,还有“该死的纨绔”、“小心眼的臭男人”、“无耻的涩狼”,“卑鄙的混蛋王八蛋”……

心里自欺着,这是老电脑,液晶屏的可视角度只有一百二十度都不到,他现在站的位置是一百八十度,不可能看见这么小小的铅字。

可是,他一直这么矗在跟前,她还能做什么?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场角逐,紧追不舍的那方未必就卑微低下。

丁莹终于我可忍,扭头看向男阎立煌,“好,谈就谈。什么地方?”

墨眸微澜,“1808!”

她激动地转过身,“不行,换一个地方。”

他挑眉,“你怕什么?”

她额头抽了一下,看着他额角变小了一半的白胶布,“我怕再给你添上一个那玩艺儿,会做恶梦。”

他笑,很冷,“正当防卫,你心虚什么?”

她简直想尖叫,有没有这么无耻的人!差点儿做了弓虽暴犯,还敢在受害对象面前这么理直气壮?她没找他算帐,他却咄咄副人,这世道真心变了!

“不行。”

她又回头继续敲键盘。

“有胆的就直接对着我骂,敲那用力,你指头不疼!”

他看得到?!她惊讶转头。

他的笑容更恶,“莹莹,怪只怪,你太可爱!”

可怜,可恨,没人爱?!

……

晚上,约定时间,丁莹到了跟阎立煌说好的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阎立煌早定好了一个包厢,隔音效果俱佳,她敲敲全封的四臂,心里有些犯嘀咕。要是大声叫“救命”,不知道有没人会听到呢!

喝了三盏美颜茶,最贵的,跑了四趟厕所,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小时,男人没来。

黄了。

丁莹看着无声无息的电话,最后把电池拨掉,直接走人。

隔日

过了十点,阎立煌才到了公司。

那时 ...

(,丁莹正在蹲大号中,秋­干­气躁,肝火略旺,憋闷中。

进出的女人们,带来了头晚的真相。

“你看清了没?格格真人感觉比电视上更显小呢!”

“可不,那皮肤可保养得够好的,又白又­嫩­,听说要一天要睡十二个小时。估计睡的时候脸上不知都抹着几层!”

“不是已经定了要做咱们的形象代言嘛,咱待会儿跟阎总求求,近距离跟超级偶像偷偷经,怎么样?”

“说来说去,还是阎少有能耐,一个晚上,就把大明星搞定了。”

“你们可就不知道了,我听白富美说,”白富美已经成为公司员工私下对邓云菲的统一称呼了,“格格没出名时,跟阎少交往过一段时间。分手后,好处就是那部又小白又弱智的穿越剧……”

花边总是最能引起女人们的关注,惊呼声很快离开了厕所。

丁莹自嘲,原来昨晚是有大明星相伴,难怪早把她这草根儿的约忘到九宵云外去了。也罢,现在有了皇家格格相伴,自与她无­干­无系。

哗啦啦一声,冲掉一切污秽,轻松走人。

可事实是。

“丁莹,你怎么了?你又蹲了多久,脚麻了?叫你别贪嘴,活该!”

“李倩,你怎么就是没点儿同情心。我,我ρi股都快喷火了!”

情况比想像的糟糕。

丁莹扶着隔门,揉腰揉ρi股,悄悄缩着掬花,自我修复时,走廊那头一片人声鼎沸传来。

一个眼熟的美人款款而来,白裙飞飞,乌发飘飘,保养得极好的肌肤白里透红,笑容浅浅,给人感觉清纯无比。

身后立即爬上来一群正值壮年的Diao丝,纷纷叹息,真人比电视更好看,闻名不如见面云云,各种兴奋叹息,绿光爆涨。

人群从他们跟前走过时,故意停顿了一下。

邓云菲笑着介绍了一句,大明星非常礼貌地向丁莹等人点头微笑问好。

丁莹看到,大明星格格的一只玉臂,没有多少避嫌地挽在那男人的臂间。

人群继续前行,隐约还能听闻,格格对那男人说,“立煌,昨晚那家火锅店的口味真不错。微博上的朋友都问我具体地址呢?我觉得那家的小吃最好,离开前,我想打包带点儿回去。嘻嘻,谢谢啦!我就知道你最好!”

格格,只是艺名。以前听小诗迷穿越剧时,她被动灌输了一些相关资料。

其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像《瑞丽》这样有名的时装周刊,格格便是其捧出来的学生名模。近几年才开始涉足影视界,对于那些死拼烂打才好不容易撞出来的明星,格格似乎是非常幸运的一族。

有人传说,格格在京城的家族对其星路有大助益。但有事实证明,格格家虽是书香世家,但是于影视圈里并没有真正拿得出实力的后台人物。

故曾有网友爆料说,格格的男友是京城高­干­官二代,有权有势,捧红了格格。

丁莹自嘲一笑,转身回到办公室。

抽屉里,还放着那男人又扔给她的一盒药膏。

多么珍贵,其实只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罢。

对那个男人来说,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信手捻来。

所以,可以轻易说出口的承诺,只是因为不只承诺过一次。

它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唯一。

对某些人来说,却只是一时兴起的新奇玩艺儿,过眼,即是云烟,也美过你曾经的存在。在他们的世界里,主动送上门儿的玩具太多了,焉知,孰轻孰重。

可她丁莹早有自知之名,她的份量,还远远不足大明星的重。

不只一次威胁邓云菲的借口,其实邓云菲若是稍稍换位,便可知,那不过是一句维护仅有不多的面子的漂亮话罢了。

如果她真能舍掉那些,那些已经化入骨髓的魂灵,何至于如此纠结,所谓清傲,不过可笑。

只是,现在想这些,还有意义么?

女子背道而行,很快不见了纤纤身影。

人群里,男人回眸,­色­若墨渊。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3.谁才是办公室争斗的大赢家? 秋如意

( 会议室

一场­唇­枪舌战,在女人之间拉开。

“所谓名牌,就是要让名人代言,才具有充足的号召力,以及公信力,最重要的就是——知名度!”邓云菲面­色­肃冷,口气娇昂,透露着对敌手的几分不屑之意。

另一边,李倩冷眉冷眼,以讥嘲对不屑,语声更为尖锐,“邓助理,这点儿基本的品牌常识就是菜场的大妈都知道,吃绿­色­鱼就选通威鱼。可也不是每个大妈,都会舍得买比寻常贵上一倍的通威鱼,就为熬个鱼汤。”

邓云菲一听,笑了,极冷,“李倩,你这比喻未免太可笑了。一个小小食品能跟一家大公司的形象宣传做比?!要升值,要有范儿,要够潮,要被人记住,津津乐道,找明星代言是品牌塑造的不二之选。”

纵是这理由,立马得到了会议桌前多数人的点头肯定,李倩依然面不改­色­,言之凿凿地反驳。

“邓云菲,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公司。卖饼­干­的,还是卖防腐添加剂饮料的?!”

很不巧,格格成名后就代言了饼­干­、饮料等数种休闲食品。李倩言下,立即惹笑了某些人。

李倩扫了眼一直沉默的丁莹,声音更高,“我们针对的客户群是谁?难道是那些喜欢看nc穿越剧的小屁孩儿,还是天天摇着父母裤管撸鼻涕吆喝要吃小新­乳­果的熊孩子!谁都知道找明星代言的风险大,市场反应率参差不齐。凭什么你就要我们砸那么大一笔钱,找个完全形象不对口的人来当咱门面儿?!”

邓云菲也一下被噎到,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待见格格。她迅速瞄了眼前方的男人,正低头翻着她刚上交的策划书,面­色­沉晦,难测其意。可她现在已经有些骑虎难下,咬着头皮,也要挣出个机会来。

“李倩,难道你还不知道最近格格已经转型,走现代时装剧路线。她最近刚上台的热播时装剧里,她演的角­色­就在咱们这种公司任职。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都一致看好由她来代言?!”

丁莹看了眼邓云菲的匈有成竹,心下慨然,这的确是这所有因素中,最吸引公司所有人的。从格格第一天因阎立煌的关系,悄悄到访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提起。且,她也在私下里,听出老总们的意向。只是……

李倩却丝毫不以为然,“呵,她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再说,我们公司针对的是什么样的客户?我想不需要我来给邓小姐普及这常识吧!你以为,对于职业经理人,行业大老板,­精­明的投资家们,会喜欢由一个总是演小白剧的­嫩­妞儿代言的合伙人?!邓小姐,请搞清楚,我们公司的形象,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够范儿、够潮、够眼球儿、落人话柄的,如此浅薄的土老帽儿包装法。而是要够专业,够创新,够诚信,足够拿得起这个行业的话语权的严谨和专业!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在众人还消化着这番发言时,丁莹已经忍不住为李倩的话在心里喝彩了。

随即,会议现场在静默了三秒后,一个掌声,缓缓扬起。

啪,啪,啪!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身向上前位,着深灰­色­西装的英俊男人,早已放下手中翻阅的策划书,目光专注于李倩,颔首,­唇­角微弯,目光深峻。

他未置一言,却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赞赏之意。

见状,众人心思均是一跳。

邓云菲的脸­色­一片绯红,眉梢眼角仿佛都淬了火,目光晶莹烁闪。

老总们一见可就心疼美人儿了,急忙打圆场,和稀泥,表示再商议再讨论。

李倩冷哧一声,不再吭声。

邓云菲哪肯就此罢休,拖延战术她从来不屑,就要直逼在座的头头儿做个决议,并称:

“我们项目的二期即将圆满收官,还有不过一周多点儿时间,若是能赶在这个时间把形象广告一起打出来,在国庆前召开二期庆功宴时让格格出席走上一遭,那必然是事备功半的双赢。所以,请各位老大,最迟在明晚前下决定,越早进行越好!”

众人立即被这个紧迫的时间关,打得失了声,齐齐都看向了上座里的老大们。

言罢,邓云菲对于自己显然更得民心的结果,骄昂地抬了抬下巴,盯了眼一旁的李倩。

老总们交头结耳,不断向阎立煌讨教意见。

底下的其他员工,也都低声议论找明星代言的优劣­性­,但显然也是多数站在了邓云菲这边。

最后,老总们讨论的结果,还是编辑设计部的易总持不赞成态度,同时把众人似乎都忽略掉的一个大问题提出来了。

“格格现在正当红,这代言费,可算不低吧!就算,由阎总亲自邀请,亲兄弟还要明算帐,恐怕……”易总的目光直接扫向满脸犹豫之­色­的陈总。

公司里谁都知道,陈老总不抠门儿,可把着财政大权的财务经理是陈总的家人,那一笔一笔的可算得­精­得很。之前几次公司的活动,若非阎立煌掏了大半腰包赞助,那是甭想成行的。

最新一期公布的大陆女演员身份表显示,以小白剧爆红大江南北的格格,人气竟然能赶过曾获多个国内外大奖的影后。

李倩可惜今天财务经理请假去吃满月酒,没在公司。不然,她的支持阵营绝对强劲。回头,她又瞄了眼全场一直沉默至今,似乎像是在神游的丁莹。

突然,一个声音说,“丁组长,你有什么想法,能谈谈吗?”

丁莹终于抬起头,握着笔的手不由紧了紧,目光迎上斜前方,靠座在皮椅内的男子眼眸。这么久以来,会议上他已经极少征求她的意见,甚至没有必要,都不会再提起她。

仿佛,陌路。

对于多数人投来的目光,以及李倩那戏谑的眼神,丁莹抿了抿­唇­,才道,“邓云菲和李倩考虑的问题,都非常切中要害。公司形象宣传的正确表达,非常重要。但同时,若是阎总能动用关系帮我们拉到格格这样知名的女星做代言,也是公司的一件幸事儿。再来,宣传的预算也必须控制在一定风险之内。正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大家不防用排除法,今天就能确定下来最终结果。”

她话一落,老总们脸­色­俱是一松,隐隐有了笑意。

打响知名度,名牌二字,便已底定。

李倩恨恨地揪了丁莹一把,骂,“丁莹,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是和稀泥的高手。”

丁莹耸耸肩,一笑。

邓云菲有些羞恼地瞪了丁莹一眼,回头目光投落在那男人深身上,目光已没初时那么红,却也隐带了一丝讨好请求。

王总便已经低声问,“阎少,你看,格格那边儿,你能帮咱们拿几个折扣点子?”

几个老总一听,便都笑出了声,互相调侃起来。

那个男人,俊容霁­色­,目露­精­咣,只做了一个小小手式,便赢得满堂喝彩。

适才那激裂争论的伙药味儿一扫而空,众人无不开始兴奋着,即将在生平第一次跟国内一线大明星合作,想要 ...

(交流,合影,要签名,等等花边话题,成为主题。

……

散会时,已经达到目标的邓云菲,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高兴。

李倩笑嘻嘻地说,“邓组长,晚点儿一起吃饭,商量方案实施的具体分工,如何?”明显这般示意就是为了将当初那一军。

邓云菲的脸­色­一僵,冷着声拒绝,便踩着重重的高跟鞋迅速离开。

李倩呵呵笑着,又回头邀请丁莹一起午餐,“丁组长,不会连你也拒绝我吧?”

丁莹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我怎么敢拒绝白银女斗士的要求,恭敬不如从命。你请客!”

李倩立即嚷嚷起不公平,丁莹就把那两个点子做为回驳的理由,砸了出来。

李倩攀着丁莹的肩头,一副哥俩好地,互相调侃,往电梯间走。等电梯的时候,看到邓云菲出来,后者昂着下巴一副不屑落眼的模样,故意不跟她们剩一部电梯下楼。

李倩又故意招惹了一句,邓云菲这回索­性­把耳机戴上,权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状。

丁莹立即拉着人进了电梯,叫李倩少说一句。

李倩眉眼一转,哼道,“之前可是你叫我要跟组员和睦相处的,现在我主动示好,想要拉近彼此合作关系,可是她邓云菲不睬人,还一副高大上的拽样儿。能怨我?!”

丁莹好气又好笑。似乎,现在也不是特别看不惯这个心眼小、脾气辣的重庆妹子。

李倩眼眸一溜,又笑,“小银子,说到底,这场职场争斗,还是你这化骨绵掌是最后大赢家。难怪邓云菲虽然胜了,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晚娘脸!”

丁莹不解。

“你是睁眼瞎呢了,还是故意跟我装傻。你明知道,我在会议上叫板儿,就是冲着邓云菲那高大上来的。斗走了一个沈佳艳,邓云菲这个从犯,我也不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要让她偿偿便秘的滋味儿!”

丁莹摇头,竖大拇指,“女强的典范,强女的代表!佩服。”

李倩哼哼,继续道,

“不早说过了,公司需要的就是要敢于提出不同意见的声音,我怕什么。咱们的方案最初,意向是学平安保险那样,用自己的员工专业形象来做响公司品牌。即节约成本,又有大公司的成功先例在前。老总们本就属意!我站在公司的运营成本的立场上考虑,找邓云菲的碴儿,他们事后只会感激我,我怕什么!”

敢情,这女人当众挤兑讨厌的对手,也那么“正义凛然”。

丁莹笑,其实,这就是职场。

“所以,老总们的顾虑,就是邓云菲必须面对的第一道坎儿。虽然那天,这些老家伙也被那个小白女格格的一个笑容,软粑粑的嗲音,和大­乳­沟儿,弄得有些失魂儿,可钱捏在陈总的女人手里,他就是再心猿意马,也不敢逆了后院的意思,乱下本钱。你看他们最后还是在套阎立煌的底。如果,阎立煌不下话,对云菲的方案再好使,也没用。”

李倩忽又大笑着拍丁莹的肩,“莹莹,你知道姐为嘛心甘情愿请你吃今儿中午这顿。那都是因为,你之前那翻胳膊肘往外拐的稀泥其实和着相当不错。”

丁莹哧道,“别给我扣千斤鼎了,我怕被压死!”这女人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李倩却笑得更得意,“你知道就好。纵然姐早知道会‘败’在那个高大上手里,不过,阎立煌的态度,才是决胜全场的关系。而阎立煌却把最后这一道坎儿的决定权交给了你,不管你是已经看出大势已去要讨好老总而说的那句话,或者为了顾全所谓组员邓云菲的面子,还是考虑到阎立煌目前是你鼎头上屋不能得罪的小人心理……”

丁莹笑骂,“行了,你这千年怨气我今儿是吃足了,中午你可以省上一大笔了!”

李倩笑出声,“总之,阎立煌最后是因着你那句话,才给陈总王总他们下了锭子,表示可以让格格几近免费地为咱们公司打广告。邓云菲以为拣着个大便宜了,最后,也不过是替人做嫁。她能不黑脸,能不气爆,能不便秘么!”

“所以,丁莹,你才是这场办公室争斗的大赢家!谁让你才是阎立煌的掌中宝。”

丁莹笑着,心里却一片默然。

……

晚上。

“真的假的?小银子,你发达啦!”

跟金艳丽的例行问候电话,透露了公司会邀请当红大明星代言的事,这姑娘立马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得瑟上了。

“哪有发达啊,以后还有的忙。”

“忙好啊!现在金融危机余威尚在,有的忙就说明有的赚。像我们公司,撑不死又饿不死的,整个跟一养老机构似的,多无聊!我宁愿像你一样,这样的生活,才叫有追求呢!咱不谈理想,要做明星可不是人人都行的,那要能跟明星做事儿,也要看运气的。”

好友侃侃而谈,丁莹也被触动。

抛却那些情爱纠葛,大明星格格的这个案子,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生难得一求的职业大跳板。如果做成了……

……

饭店,包厢。

满座男女,杯觥交笺,或低语浅笑,或朗声豪气。

桌面上,俱都道貌岸然,焉知这桌面下,又是何勾当!

邓云菲看着格格在经理人的暗示下,敬过了在场的几位地方高官,便罢了酒杯,回头也只用果汁回应主动前来敬酒的人,这泾渭分明,在阎立煌的气场下,也无人敢说一二。

而这场饭局,除了格格这朵主打玫瑰,亦不乏其他艳姝点缀。

然不管怎样,这一个个厮混在社会公认两大黑场的男人女人,心如名镜,面对那个位于上座的男人,俱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可是对于格格的亲昵举动,却也不怎么回拒。格格此人,邓云菲只是皱眉,觉得那画面实在刺目得很,可在男人面前,她不敢丝毫表现。早前丁莹一事两人已经撕破脸,她怕要是再来一次“无理取闹”,自己只有卷铺盖走路。

辞了一声,邓云菲离了席,寻到一处颇为隐蔽的窗角,透气。

未料,她前脚一走,后脚格格也借口上洗手间,出来寻到了她。

两个女人,美得各有千秋,同样眼高于鼎。

四目相对,俱都一笑,那笑容,亦是寻常人都看不清明的暗潮汹涌,针尖对麦芒。

烟­色­缭缭间,两人在初一对眼后,都移了开,俱未出声,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邓云菲抽完一只烟,转身要走。

格格先声夺人,“邓小姐,这么着急回去,怕阎少有事寻不着答应的人么?”

答应?!嘲讽她也不过是为人跑腿做事儿的小打工仔么?

邓云菲眼底冷­色­一闪而过,回头,红­唇­斜挑,“格格,能给阎少做答应的也不是随便哪个都行。至少,也比身兼数职,辗转数场,来得轻松简单多了。至今,我还 ...

(陪在他身边,不是么?”

还有什么,比最后这个刺果果的事实,更能让女人为之嫉火高涨,花容俱失!

可,还有什么,比你在他身边,他的眼里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更让人郁闷不甘,却又痛苦无奈的?!

天平的倾斜,也不过眨眼。

历经娱乐圈儿潜规则,和各种女人争斗的格格只是一笑,撤去眼角不甘嫉­色­,直道,“只是邓云菲,若真是得天比翼不羡仙,你又何苦在这里对夜愁眉,不知情的还以为,被男人给甩了!”

邓云菲气息一浮,“杨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格格冷笑,“邓云菲,你也别忘了你手上那个什么小破公司的形象宣传案,我可是主角。”

这种得意洋洋,让人恨至极处。可是,转念之间,邓云菲便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呵,那倒未必。这年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杨婉,你也明白,男人要真看得起你,为你摘星星月亮都愿意。要不愿意,你,和我,也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言罢,即转身离去。

格格沉嘤片断,目­色­愈黯。

如果,她们都成了那个男人的过眼云烟,那么,谁又是他的现世今生?

……

会议室

“……预约场地,摄影师,服装等等到位,加上整个拍摄过程,配合格格的档期,只有七天时间。”

“七天!”

邓云菲的时间安排表一出来,四下一片低呼。

丁莹第一次参与这种项目,感觉非常新奇,当下也紧张起来。虽然,她和李倩参与了实施细则的设计,但在这种会议室的大气氛下,受了影响也不免紧张起来。

邓云菲目­色­无波地扫过众人一眼,眼底却悄悄藏着讥诮,声音不变道,“这还只是准备和拍摄的部分。拍完的后期制作,也不能马虎。目前我们计划联系最优的制作团队……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会议在一片激动的掌声和低呼声中结束。

完后,老总们又跟实施小组,开了一个打气会,一方面是协调其内部关系,各项安抚,一方面也是给实施小组提供必要的资源和人手。

“云菲,你和格格都是老乡,这交流起来也方便。不如跟格格那边的接洽事宜,就由你负责。”

老总们对于王总的提议,纷纷点头。

丁莹却有些遗憾,估计着自己不熟悉明星事务,要毛遂自荐倒是自不量力了。

李倩对此瘪了瘪嘴,丁莹知道李倩最不喜欢明星的那些八卦,向来都对“戏子”毫不感冒。但又很喜欢韩国欧巴,绝对矛盾的综合体。

只是没想到,邓云菲却表示推辞,“王总,不是我不想揽这活儿,实在是我这边的事儿太多,前期虽然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等后天格格到现场开拍了。但后期的制作团队……”

总之,邓云菲的意思很简单,陪大明星的话计虽然重要,可是技术含量不高,只要有耐心,其可取代­性­很高。而做为方案的主要策划人,负责各方资源调配工作,那就不是伺候明星那么简单了。

最后,邓云菲的目光直接投向了丁莹和李倩这方。

老总们也不约而同。

“那,就由我来负责吧!”

丁莹也没给老总们太多纠结遗憾的时间,她也知道陈总和王总仍是希望她能留在公司做个主,不让邓云菲大权独揽,聊以制衡。李倩脾气不好,怕容易跟邓云菲一交涉就闹脾气黑脸儿。至于照顾大明星这事儿,李倩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人,但看在项目提成的丰厚程度,李倩也不敢肆意拿乔坏事儿。

她话一落,果然老总们意见不一,这一来二去的­棒­子又递到了阎立煌的面前。

男人今日又是一身暗黑,但那双眸子却是黑到极点,只要一不小心对上,就仿佛被牢牢钉住,压力十足,会上他近来甚少发言,此时再被推到决策位上,眉间的深痕又陷下去几分。

那睇来的眼神,让丁莹不得逃避,深吸了口气她道明自己适合接下活计的条条原因,倒也说得老总们松了颜­色­。

“丁莹,你的理由,很好。只是……”

落下这“只是”二字,丁莹便知男人不允。即是不允,那么所有的因由都算是一种借口了,不是么?

阎立煌看着那突然绷紧的眸­色­,一种罕有的情绪慢慢从心下扶摇直上,难以忽略。

“阎总,我需要一个新的突破点,我想目前这个项目正是一个机遇。也许有些风险,但我相信我能做好。希望大家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也能跟公司一起,共成长。”

显然,老总们都被感动了。

男人依然双­唇­紧抿,黯着眸子,深深看她,态度违默如深。

丁莹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对上那双隐有厉­色­的眸,亦是不屈的执意。

阎立煌轻哧一下,将要启口,不料突然有来电且还是紧要电话,不得不向座上众人致歉,拿着电话先行离开了。

丁莹黯了黯眼眸,心下有了计较。

回头就看着邓云菲说,“如果大家都觉得可行,我稍后跟阎总谈谈,我会说服他的。”

她这样的表态,正中某些人下怀。

老总们都喜欢员工们对工作有挑战­精­神,全都默许了。

下来后,丁莹要回办公室找阎立煌说项,先就被他倩拦住,好一番质问追询。

“丁莹,不是我要拦你的路。我很清楚,若是揽得住,当初你也不会从技术部跳到了策划部。今儿我实话实话,虽然我很不爽,可是我承认你能­干­。可是现在咱们大敌当前,邓云菲这么轻松就把伺候大明星的大差使扔出来,目的绝没那么单纯。这谁都知道,戏子难伺候。明知有陷阱,你还非要跳?连阎立煌都没同意!”

重点,自然是最后这句。

总是搭上那男人,丁莹被激出几分火­性­,“难道我做什么事儿,都得由他say-yes点头说好?!他没来之前,我能做到现在这位置凭的是什么?难道你李倩也觉得我是靠跟客户睡出来的?!既然如此,在他之后,我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李倩被噎住,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若非丁莹有这样的倔­性­和韧­性­,当初犹豫不绝的自己也不会在情场和职场上都落后一截。此一番话,她未偿没有半点儿私心。

眼光微转,却又惊然顿住。

丁莹立即意识到,转头,就看到阎立煌似乎打完了电话,正要往回走。偏偏撞上……刚才的话,又全教他听了去么?着实有些恼。

……

稍后,大大的合并办公室里,男人和女人,中间隔着黑­色­大办公桌,再次分庭抗理,各自坚持。

“丁莹,那晚失约,是我不对。”

未想,男人突然提起过去几日的事。

丁莹别开那目光,只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阎总不必介怀。总之,若非当日,便 ...

(不会有今时。我是诚心跟您请求,希望您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女子慢慢转回的眼,亮得剔透,那并不掩饰的渴望,原是那么美丽的执着。

阎立煌其实是非常佩服拥有事业心的女人,曾有一人,并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感叹为了家人和家族,牺牲太多,遗憾终生。

可是这样清澈的眼神,充满生气的力量,美好得令人炫目。

一个声音在大大喝彩,另一个声音却踌躇担忧,隐隐地妒嫉,矛盾之间,他心下苦笑一下,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人,一些事。

“丁莹,如果你真不生气,何必说我的当日成就了今时。”

“……”她抿紧­唇­,不想回应这样直白的情绪。

“你敢说,你真的一点儿不生气?不……妒嫉?”

“阎立煌!”

她声音抑扬而起,他突然动身从桌后绕了出来。

从来,似乎都是他主动靠近一步,她便要立即缩回去一程。

这一次,也没例外。

女子立即朝后退了几步,手扶住了那个荷花屏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暗自苦笑,看来坏印象是根深蒂固了么?

“莹莹,如果我说,我也是诚心让你放弃这个看起来铤美的苦差,你可以不要那么一意孤行,误解别人的好意么?”

这个男人,是在跟她讨饶么?

清俊的眼,融在百页窗的淡淡条影中,那薄­唇­边的洒意似乎真注了几分涩涩,眉目微拧,他微微朝她俯夏身——那样的表情,这样的姿势,不啻是在表达一个意思。

她咬­唇­,“你,你不觉得你太可恶了吗!”

做了那样可恶到根本无法让人原谅的事,回头又是一副被人辜负了似的可怜姿态,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

女子目光闪烁,左顾右盼之间,走到大大的窗前,右手端着左肘,咬牙,捂着嘴沉沉逸叹。怕这一松手,又会有怎样伤人的口不择言。

男人埋了埋眼眸,慢慢走到女子身后,融入了那抹纤细的影中,眸­色­愈深。

“我可恶吗?可是莹莹,这都是你惹来的情不自禁!”

女子低了头,手紧紧捂着­唇­,五指微抖,发白。

男人的声音,徐徐低缓,声声揉躏,“杨婉,曾经跟我交往过。我不希望,你跟她有过多接触。你太单纯了。”

她听得牙关一错,回头狠瞪着男人,“阎立煌,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我是单纯,可我还没那么愚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该负什么样的责任!而不像某些人……”

话,断在一抹难堪的眼神里,难言的屈辱感已在心头镂下一个洞。

他眉峰一压,上前抓住了她微微抖动的肩头,感觉到那颤抖的厉害,心头的某一角,也被这微颤震得失了心绪,微微松塌。

“那天,我不该突然失控伤了你,我收回那些话。现在我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住着那个男人,才总是拒绝?我是个男人,挫折是我们的打磨石。可是莹莹,我们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没有人应该被那样对待。你怎么就肯定了,我不会负责?”

她奋力吸着冷气压抑匈口的涌动,却为这最后一句,定住了心神,诧异地看向男人。

男人紧拧着眉,眼神深晦,真真切切,又虚虚实实。

忽然,女子一笑,竟让他心如擂鼓,不知是该期待,还是该担忧后悔。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喜欢我,就答应我,不行吗?立煌!算我,第一次求你,不行吗?”

她主动朝他伸出手,好像那个烈日炎炎下,在那臭气熏天、糟糕得令人发指的环境下,伸来的小手握在掌手,冰凉冰凉的,安抚了他被烈日灼烤得已经沸腾的心,令人留连。

可是此时此境,她的笑容,再无那日的清新,澄净,眉间萋­色­里,隐着一抹破釜沉舟的狠绝,当真是让他恨极,极恨。

“立煌!”

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他,竟然还是为了诱他就范,答应她的所求。

何曾,他这般廉价!

丁莹紧紧揪上了男人的手臂,仰首,乞望,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翻转。

男人迟迟不反应,她唯恐生变,抑了抑心底的不甘,她欺身近前,双手沿着那臂慢慢攀上他的肩,触上他的颈,双手交扣,却还是有些困难。

他太高了!

“立煌,我求你,答应我!”

女子附进他怀里,紧紧地,脸帖上他心口的位置,掳取他从不易示人的秘密,多么狡诈。

脑海里不可自抑地再次响起邓云菲的那些谗言语……

——你大概不知道,当初丁莹勾搭上那个技术部经理,就是面对面坐着,近水楼台,日久­奸­情。

——听说丁莹只用了三天,就把那个叫游自强的技术部经理勾上了船,他们还谈婚论嫁了。

目光掠过那一室暗影,两间几乎对立的办公桌,女子的影已经深深埋入他的影中,却仍不可知,那里有几分真情,却分明彰示着可耻的利益。

从来没有这一刻,男人那么痛恨自己可以手眼通天,身份矜贵。

他自嘲一笑。

“你……”

丁莹被男人猛地推离,压下的眼,­阴­兀一片,鸷亮得噬人。

“莹莹,我说过,你还太单纯,太­嫩­了。这出戏,你以为你能演得比杨婉还好?”

恼意蹭地冲上整个脑子,脱口而出,“对,我是比不上你那个宝贝格格漂亮,年轻,有手腕。所以那晚我又傻又蠢地等了近三个小时,你在温柔乡里逍遥,忘了还有一盘清粥小菜,实属正常,不是么?

对,我是太蠢太­嫩­,才会又一次相信了某人的信誓旦旦,以为他会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可是结果呢?结果是我这样求这个混蛋,他除了会莫名其妙乱发脾气,差点儿弓虽暴我,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地替我做这个决定那个决定,他还做了什么?做错了,说一句对不起,就叫负责了?

凭什么要我喜欢这么个混蛋,凭什么!阎立煌,我告诉你,我就不喜欢你,我就不稀罕你。你觉得谁聪明,谁能­干­,谁听你的大智大慧,你就去找谁,不要再来­骚­扰我!”

这一次,他不推,她自动走人。

转身怒气冲冲地往外冲,偏偏那厮还是又先一步拦住了她。

索­性­这罐子已经打破,她也不客气了,“阎立煌,你让开,你去找你的杨格格,全公司包括你的小蜜,都说你比那个小白剧的八爷更配格格大人,你去……”

他突然哼笑一声,拖起她的脑袋,她气息一岔,就教他攻城掠地,一息尽噬。

明明是被误解,被责骂,竟然也会恋上?

许直如天野那晚的惊叹……

——阎立煌,你疯了,都上一艘大船了,没荡漾几下你就下船,这船票白废了啊!

也许,他真的疯了!

...

不然,怎么这怀里的小东西,越是挣扎,他越是来劲儿,越是骂他,他越兴奋,越是逃躲,他越是紧追不舍,她要误会,他也不甘地来道歉了。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放弃,一听她被车撞了,竟然当众罢了会跑回办公室只为看她一眼平安,他真是疯了!

她越是这样失控,他却是打从心底里,欢喜异常,恨不能就地正法,竟恨起这不是他的地盘,没附设一间隔音的休息室,委实可惜了。

若是把这公司买下,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才好不容易改掉了这间办公室。

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先去打破樊篱,不是么?

呵,为了一个女人,想要买下一间小破公司,不必大哥和父亲,要被天野知道,一定会提着刀子杀到蓉城来。

“别,别再,我……没法呼吸……”

可就这一声嘤嘤低喘的钩引,便是疯了,那就疯到底罢!

滚烫的舌稍退,另一波更热重的辗压又袭来,逼得她退无可退,仰到脖子都快断掉了,小腿儿整个绷得笔直,也直如够不上他的高度距离,窒息难奈,无以铭状的块感又一波波地袭上发热的脑子,辨不清,这纠结的爱恨,悱恻的缠棉,何处是终点,何处是救赎?

只能任他,扶掌上下,低了眉眼。

昏昏着着,忽然身子一轻,凉意从下升起,一阵紧实,她的世界已经辨不清影像,只剩下那两盏古井般的瞳仁,遥遥地映着她瑟瑟的魂灵,开始深深镂刻一个人的模样。

那眉,那眼,那­唇­边糜糜浅笑,耳边动人的轻喃,怎样才不会沉仑?

“阎总,我这里……”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外愣住两人。

一个邓云菲,手托文件,另一个便是刚才一直跟其讨论事务的李倩。

办公室里的情景,只能用香艳二字形容。

连百页窗都全部翕合,仿佛是为了掩去这一室瑃情,女子坐在那张大大的黑­色­办公桌上,男人高大的黑­色­身影几乎将女子全部包裹,余留下一双雪百纤细的小腿,委屈地悬在黑­色­边缘,一荡一荡,引人遐思。

根本来不及反应,隐约似听男人一声低咒,大吼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丁莹探起头时,只看到李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口却莫名似被扎了一针,急忙从桌上跳了下来,就被男人抱住。

“小心扭到脚。”

她今天似乎是为了打仗还是怎么的,穿了一双少见的高跟鞋。

“你答应了,由我负责杨格格的拉洽,不能反悔。”

“你,丁莹,你是不是……”

“我不管,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贿赂!”

“刚才那是贿赂?”

男人眼眸危险眯起,声音一扬,她立即后悔了,却是骑虎难下,梗着脖子要坚持到底。

“既然如此,不妨再追加几份,牢固一下咱们的——利益关系!”

“唔,不,阎……有外人……”

“该看的都看了,还有什么可扭捏的。”

丁莹欲哭无泪,她后悔了,不该这么轻易原谅这个混蛋!

……

冲回办公室的邓云菲,直把一桌的器物都掀落了桌子。

李倩冷哼一声,“故意毁坏公务,可是要加倍罚款的!”说完,就哼着一曲莫文蔚的“他不爱我”的歌儿,招摇离去。

邓云菲恨得不行,却不敢再随意摔打东西。

恰时,一个电话打来,本来不想接,可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她咬咬牙接通了电话。

“邓云菲,你什么时候过来?你那个广告安排表的问题可多呢?要是不早点过来商量修改,我怕我的档期就跟不上了。”

邓云菲眸­色­黯极,沉着声说,“你放心,我自会安排,保证,让、你、满、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4.酸得都冒泡了,你得负责 秋如意

( 公交车站台

丁莹正在猛啃有关于“杨格格”的各种资料,八卦新闻,着实有些后悔当初没多看几眼格格大人一炮而红的那个小白穿越剧。ww

一个巴掌重重拍她肩上,她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掉地上,愤愤回头就骂。

“搞什么啊!”

来人笑得古里古怪,直道,“搞掂!啧啧啧,瞧瞧,这都过多久了,居然还没消肿。”

“李倩,你够了。”

丁莹侧过身,心疼自己的宝贝手机。

李倩欺上前,口气更古怪,“我当然是足够了,我的男人都快人一点零升级为二点零了。我说,你们都白日宣”莹“了,何不将大船开到底,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据我所知,那种大户人家很多到最后还是会看到孩子的份上,让你母凭子贵,顺利上位的。”

丁莹脸­色­一僵,狠狠瞪了李倩一眼,又让到一边,与之拉开距离。

后者继续跟进,目光扫下四野,继续怪声怪气地问,“我说,这­奸­情都传遍全公司了,你怎么还这么老实。直接坐阎少的私驾回去,多省劲儿!”

丁莹瘪嘴,“男人要可靠的话,那母猪都能飞上树了。”

李倩哧笑,“大男人靠不住,可是你要有个小男人,那还是比较靠得住的。”

丁莹不以为然,“小男人要靠得住,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好不!哪个女人的青春等得起?事业才是女人永远的春天!”

这番“男人无用论”,直让李倩啧啧不休,各种埋汰。

直到一辆拉风的法拉利刹到面前,又轮到丁莹纠结了。

车上的男人,一手搭在车窗上,取下墨镜的动作,让站台上的女人们频频侧目,低呼艳叹。

丁莹的脖子都快梗断了。

“还不上来,要我引起交通混乱和民愤么?”

丁莹有些不甘地跺了下脚,上了车。

不想刚拉上安全带,男人又隔着她,询问李倩是否顺路,要礼貌地送上一段儿,而僵了动作。

这男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怕不够招摇么?

李倩笑得狡诈,“咱就不用送了,改日阎少请顿媒人大餐就行了。”

“没问题,就明天中午,那边的港府菜。”

丁莹听闻,着实惊呆掉。

回神时,汽车已经飙出老远。

羞恼的嚷嚷,飘了一路。

虽然这刺猬好不容易撤去一面墙,两只刺猬要靠紧了,学会彼此取暖,仍然需要走很长的路。

这一晚,坚持分手时,男人似是威胁又几分无奈地说:

“到时候惹了麻烦,你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后悔也没用。”

“阎立煌,你别瞧不起人。”

“丁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若真出了纰漏,我一力承担,不会让你这位大老板蒙羞。”

她眉眼一挑,斜睨着面有纠结的男人,呛道,“还是阎大总裁你还跟那位杨格格,藕断丝连,兼有不可靠人之秘密,怕我发现了?拿去八卦卖大钱呢?”

“丁莹!”

男人厉眸一瞪,似乎已经恼得无语,伸手抓来小女人狠狠惩罚一通,弄得自己差点儿又当场失制,方才放了人逃掉。

看着那抹身影脚步轻盈地消失,初秋的晚风,也是暖的,甜的。

……

拍摄现场

工作人员抱来一箱东西,沉甸甸地,放下后跟小助理打了声招呼,小助理连忙给对方塞了个大饭盒,和格格的签名照,聊表感谢,对方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份酬劳。

回头,小助理正坐在满是明亮灯泡的化妆镜前的女人,低声说了什么,女人转过头,看过那箱子里的东西,­唇­角轻勾。

“等邓云菲来了,让她处理。”

小助理十分灵­性­,一看主子的脸­色­,立即点头,又去忙别的了。

杨婉没想到的是,这来的并不是她以为的阎立煌最得力的美女助理邓云菲,而是其貌不扬的小破公司的小小策划员丁莹。

“杨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丁莹递出的名片,只被杨婉看了一眼,就扔给了小助理,“以后,我就是跟您的接洽员,杨小姐有任何需要,要求,建议,都可以跟我提。我们公司……”

一番官方交涉后,杨婉也十分客气地接受了丁莹的角­色­。

丁莹打蛇随棍上,掏出了好友金燕丽一早准备好的签名薄和相机,借着半个粉丝的身份,讨好亲近大明星。

杨婉也都一一应下,态度友好。

稍后,摄影师助理前来提醒,即将开拍,这谈话方才结束。

小助理突然叫住丁莹,“你帮我把那箱道具搬过去,摄影助理说一会儿可能会用上的。”

“哦,好。”丁莹立即收好东西,就去抱那箱东西。这一抱才发现,看着没什么东西,可着实沉得厉害。

恰时,杨婉回头看到,即道,“怎么让丁小姐­干­这种粗活,那东西让工作人员来搬就好。”

丁莹摇头表示没关系,杨婉却是坚持。

事后,杨婉拖了丁莹的手,很是诚恳地表示,“丁小姐你来就是代表你们公司,虽然这其中不乏阎少的关系,可是我即答应了你们的约,你们也就是我的客户了,怎么能让自己的老板代表­干­这种粗活呢!丁小姐,你们这里的人可真是诚实,女孩子特别能­干­,今天你可让我大开眼界了。”

对方口气诚恳,明是道歉实则赞美的言辞,丁莹虽听着觉得有些怪怪的,也只是一笑置之,直说小事而矣无足挂齿。

这日的第一组图片,拍摄得很顺利。

丁莹看着在镁光灯下摆着各种pose的女人,心下不禁暗暗佩服,至少她自己对着镜子是不可能做出那么多种的表情和动作,还能做得如此唯美,每个角度都恰到好处。这期间,她也做了一回小小的模特,为杨婉演示职业女­性­的一面,受到杨婉的一再赞叹。中午时候,杨婉还邀请她一起用餐,聊了不少女孩子的话题。

经这一日相处,丁莹觉得杨婉并不像阎立煌所说的那么可怕。只觉得,杨婉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还有很多方面,显得很单纯。

“丁莹,你没发现立煌吃东西很挑剔么?”

“呃,有么?”

只是,这位大明星的谈话里不时都会叉入那个男人的点点滴,想不在意都难。通常这个时候,丁莹方才意识到,这位大美人跟那个男人有过的关系,只觉涩涩难解。终是,只能装傻充愣,表示完全不在状态外。

“丁莹,邓云菲是不是已经跟立煌好上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知道,阎总他,是个对工作要求很苛刻的人……”

杨婉的话题渐渐往刺果果的打探方向发展,丁莹只能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它。心里直埋怨男人的花心债务太多, ...

(对于杨大明星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这一日完工后,杨婉又热情地邀请丁莹一起去酒吧玩,还说跟丁莹很谈得来。想要丁莹给她介绍几个蓉城好吃好玩的去所,这让丁莹很苦恼。因为这属于公关­性­质的活计,她并不擅长。对于蓉城的夜生活,她从不感冒,兴趣更不大。

“对不起,我的肠胃不好,不适合喝酒。”

“不能喝酒,那就一起唱歌嘛,玩玩游戏。你该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让出去玩吧?要不你把男朋友叫上一声儿。对了,丁莹,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呢?”

丁莹涩然,应得吱唔不清,更让杨婉对她的私务兴趣大增,直攥着不放了。

杨婉只觉得这个助理太羞涩腼腆,难登大雅之堂,典型的小家碧玉,觉得阎立煌做事向来直接,应是不会喜欢上这种扭扭捏捏娇情过份的小草根。

他们这方正打趣儿说笑时,外面忽传一阵低呼,众人看去,便见一道高大铤拔的身影,逆着光,大步走了进来。

那人投来的眸­色­,与丁莹直直接上,她的心“咚”地一声,气息微窒,面上就热了。

旁人低声窃语,都是欣羡和艳叹,悄悄的,为她打开了属于那个男人的世界的,另一面。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高富帅吧?”

“哧,什么高富帅!用这种平民老百姓的标签形容阎少,那都是侮辱。”回话的正是杨婉的小助理,俗称明星保姆,言表之间难得浮出了与平日瞻前马后不同的倨傲之­色­。

经她一挑,八卦之心立马围拢过来,纷纷指问一二。

“怎么就是侮辱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阎氏家族在京城的底蕴可厚着,家谱能追溯到明朝时期。在政军商三界,都有一掷牛耳的地位。”

顿时,众人一片低呼,艳羡的眼神又变了一变,那是跟看到美人明星时的惊艳截然不同的,有了庞大的地位和利益做后盾,只能望其项背,仿佛古代小白丁亲见了皇帝似的。

皇亲国戚,当然比从老百姓群里奋斗出来的明星们,更具真金白银的价值。

“那就是太子爷了。”

“那当然。”

“太子爷专门来探格格的班,这可是……”

一片窃窃低笑,周下的气氛就变了调儿。

丁莹的心,却在这片爱昧氤氲的气氛里,渐渐低落了下去。

比起王总曾经透露的信息,更详尽的资料一条条地钻进耳朵里,阎家在政军商三界都极有地位。

那是在京城,不比什么泸城、鹏城、港城,那是国家的心脏。能在那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权势,可想而知。

小助理突然压低了声,“阎少人很好呢,来探班的时间掐得最准,每次……”后面便是意谓不明的笑。

丁莹看不懂,但那软糯甜蜜的女音响起时,她便明白了。

“立煌——”

整个拍摄场上,一头­性­感波浪卷发的美人儿,载着所有人惊艳的目光跑了出去,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

男人的面目在逆光中,是何表情,看不真切,不知他做了个什么小动作,显然这是专属于情侣之间才有的亲昵。大明星发出一声低低的娇笑,身形轻轻一转,刚换上的雪纺裙在空中漫开层层迷幻的影,惑人眼眸,雪臂便挂上男人的臂弯。

两人言笑晏晏,一起朝他们走来。

八卦人群立即埋住了丁莹的身影,她站在人群之后,看着这极致唯美的一幕,那么相得宜彰。

却只能,左手绞紧了右手,心口像塞了好大一团绵花,或者被什么该死的东西重重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立即侧开了眼,­唇­角还勾着公式化的笑容,低头去整理已经整理装好的资料和待选图片,不知道要寻个什么,或者只是一条出路。还岔着神儿在想,如果可以把耳朵也堵上就更­棒­了。

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有信息提示的灯光闪烁着,仿佛终于寻到救命灵丹,急急打开,一点!

僵了表情。

竟是男人在五分钟前发的,写着:饿了没?快出来,一起去吃饭。吃完饭,陪我加班!

这短信,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体贴,半点也不浪费,完全没有交往中男女的甜蜜感,仿佛……

加班,就是约会了?!

她自嘲一笑,曾经的那个她,还傻傻地说过这样的话:加班就是约会,两个人一起努力,将来就是加倍的收获,多­棒­啊!咱们的恋爱,可是响应“裆鲜布”的号召,标准的低碳环保,绿­色­生活!

不,丁莹,你本来就是他的下属,有什么好埋怨的!

可眼前,给她发这短信的男人,美人相偎,在人堆里丰流调笑。

于她,竟似毫无半点关系。

丁莹压下一口气,收拾好了东西,将大包包一提,不得不走了过去。

心里默念着:这只是工作,这里是工作场合。抬头,铤匈,微笑!

“立煌,我听丁莹说了一家不错的串串香,你陪我去吃,好不好?还有啊……”

可一听这软糯糯的撒娇声儿,气儿就不自觉地泄了一半。

怎么会有女人说话把嗲音发挥得这么地道,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那男人也不觉得难受么!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阎总,今天的工作很顺利,这里已经完了,我先回公司整理资料。你们慢慢聊!”

男人的一只手指,正搁在杨婉­唇­中,停了她的话。杨婉眼眸一转,侧脸就对丁莹发出了邀请,语声便多了一分微重的命令,明星的派头都端上了。

丁莹看着那只被别的女人抓住的大手,脸­色­僵了一下,垂下了眼眸,双手将大包一提,抱在了匈前,仿佛能把自己与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完全隔绝开,像道屏障。

男人的眸­色­微沉,­唇­边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一起嘛!丁莹,难得咱们这么投缘。立煌,你别怪我打小报告啊,你这个助理可比邓云菲那个大美人可爱多了。”

“是吗?”男人似笑非笑地扫过丁莹。

“那当然。呵呵,”杨腕转身就挽住了丁莹的手臂,一副姐妹好的模样,头碰着头,献宝似地对男人笑道,“你看,我们身高都差不多,而且身材也差不多哦~!”

其实,明明差很多的。为了方便工作,丁莹今天穿着平底软胶鞋,蓝衬衣,白短裤,长发扎成一个简洁的马尾,颇有几分学生气质。跟美艳风情的大明星站一起,简直就是小白花衬托着盛放的玫瑰,真个儿只能靠边站了。

不然周围的笑声不会那么大,男人的笑容也不会那么深。

丁莹只觉得,如置碳烤,尴尬,又难受。可脸上始终都能保持职业化的笑容,现代人呐,多虚伪!

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勾了勾小手指,杨婉方才罢了一番唱作 ...

(,又挽上男人手臂,侧耳听了男人的什么话儿,脸上迅速闪过了一抹惊喜,又矛盾的神­色­,却又极力克制了下去,仿佛是怕谁看到。接着就一脸惋惜地表示有重要饭局,今天不能犒劳大家辛苦,等工作全部杀青后会请所有人大搓一顿儿。

丁莹提着大包包,快步离开了摄影棚。平底鞋踏在水泥路上,发出嗒嗒嗒的急响。

她走得极快,一眨眼,就看到了公交站台。

加快脚步,仿若逃离,却不妨耳朵却直往后方延伸着,期待什么呢?

不觉可笑么?

蓦的,臂下一松,她装满东西的大包包就被人抢了去。

“啊,我的……”

声音刚刚扬起,便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嘎然而止。

“跑那么快,逃命?”

听到这样戏谑又不以为意的声音,她想压抑脾气都难了。

“你才逃命,你们全家都逃命!”

他立即垂下了­唇­角,“丁莹,你这也没说错。当年,我全家的确都被打下乡进行劳改,跟逃命没两样。若不是老爷子脾气硬,撑住了这个家。若不是我大哥……现在你眼前已经没有我!”

一席话,瞬间僵了气氛。

她张了张嘴,不想无心之话,让他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冰冷,沉重,黑眸中压抑着愠怒,似还有一股潜流汹涌。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更好,那个世界,距离她太遥远了。他的世界,过去和现在,都那么陌生。也许,杨婉在这时候更懂得如何与他交流,说话,或者,逗他开心,安抚他的情绪罢!

她垂下了头,看着左手绞着右手,都是无措。

有什么好纠结的,何必自卑!

可还是会觉得心里闷闷的,搅个不停,这情绪,似乎从相识那天开始,就悄悄地萌芽了。

云,泥,之别,岂能忽视?!

“抱歉,我……”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莹莹,你可真是……”

额心被轻轻一点,她的右手被大掌包住了。

她抬头,想,自己脸上的错愕,在那双黑眸中,必然又呆又蠢,苍白如纸,哪里及得上杨婉的唱作俱佳,­精­彩得恰到好处。

“这么认真,这么可爱!”

他突然左右看了看,趁着一群人都往刚到站的公交车上挤,俯身快速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她着实一愕。

这个男人!

他攥起她的手,就往停车处走,边说,“快饿死了!刚才等你半天,你也不回信儿。我就怕杨婉的吹毛求疵,让你加班。还好,这丫头虽笨,还懂得掩饰。”

“你,刚才跟格格说了什么?”居然那么痛快地就放弃了跟真正的大金主吃饭拉关系搞爱昧,旧情复燃的绝佳好机会。

“我说,有个港城的资深电影人正在这边渡假,给她引荐一下。”

电影人的名字说出来,丁莹也小小惊讶了一下。不只是因为电影人号称金马奖专业户,更因为,男人的手眼通天。莫怪乎,杨婉那么掂念着,即使分手了,还总是念叨着两人一起的好。

不能不说,心里有些发酸。

“那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得,口气好像真有点酸了。

他低头笑看她一眼,手一松,搂上她肩头,重重地用力一下,“摄影棚里的工作,忌讳的东西多。特别是有大牌明星在场,他们的习惯多会随着名气成正比递增其古怪指数。你第一天上班,还是小心点好。”

原来,他也都是为她着想。

心口的那团窒闷,就这么一点点被他消掉。

眼角瞥到他将她特意为今天的工作准备的大包包,轻轻甩在了肩头上,那模样,仿佛寻常的男朋友都会帮女友提包包,那么自然,动作比别人都帅!

坐上车,阎立煌将女人的大包包扔在了法拉利后座上,回身给女人开门,拉安全带。

突然凑近那小脸一嗅了下,“什么东西那么酸?”

她目光一亮,娇斥,“对,酸得都冒泡儿了!所以你得负责任摆平。”

一双小手,正正拧上了他凑近的帅脸。

他眼眸深深,笑意融融,用力地捧着她的脸,嘬了极响的一口。

欢笑嬉闹声中,他们扬风起航,渐行渐远。

……

杨婉对着化妆镜认真地上妆,为了去见那位资深的电影人。

但脑子里,却转着刚才阎立煌的一颦一笑,寻思着,眉结愈深。

她迅速扫好了腮红,拿起桌边镶满了水晶钻饰的手机,拨了出去。

“邓云菲,你就那么怕我?”

邓云菲正支着黑框眼镜,头发微乱,加着班,被打扰了,听到来声,眉头也夹了起来,将桌脚一推,椅子滑到了窗边。

“呵,杨大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一个仰男人鼻息,常寻垮下之辱的戏子,她就是活一万年也不屑­干­这种行当。

无由的,邓云菲和丁莹在某些方面的观感,却不谋而和。

“邓云菲,别以为随便扔个小白菜过来,就能应付了事儿了。今天不过第一天,至少还有六天,不是么?”

这么长的时间,谁能保证半点儿纰漏都不出?!

“杨婉,你自己白目,有眼不识泰山,能怨谁。呵呵,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当初,搞不明白阎家忌讳花边新闻,不守本份,胡乱折腾。现在把情敌送到她面前,任她折腾,也不知所谓。连这点儿眼力界儿都没有,就靠嗲功媚功,能在那圈子里混几时。

若不是为了丁莹,杨婉这女人也不一定能拿到小破公司的形象宣传合约,更不可能再跟阎立煌有任何接触了。

杨婉的手指一紧,蒂梵妮的戒指勒得指节苍白,如她脸上迅速失去的血­色­,“邓云菲,你别得意。你跟了他那么久,还不是连他船都没爬上过一次。好歹,我也曾经拥有过。总比天天看到吃不到,心如刀绞,欲罢不能的好太多了!”

“杨婉,你也就这点儿嘴舌本事,你特么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连个……”

啪咔一声,电话被重重砸断。

邓云菲气结,扔了电话,进了浴室。

另一头,杨婉愤愤然扔了电话,咬着牙,在化妆镜前走来走去,直喘粗气儿。

天知道她有多么后悔,当初自己刚出道太过冒失,以为在圈子内部宣扬几句没什么事儿,就能让阎立煌带自己回阎家见家长。当时,阎立煌非常喜欢她,很chong她,每次探班,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她爱吃的小点心,还有小礼物。若是她没那么急躁,恐怕现在已经当起舒舒服服的豪门少­奶­­奶­,一年拍个一部经典剧集,也能红到老。可惜……

即使现在,她也觉得他应该还没有全部对她忘情,不然不会她到蓉城后随便打了个电话,他就来接她一起去吃了火锅,还帮她安排了她喜欢的酒店套房。若非如此,他也不 ...

(会在他们分手后,这半年来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伴。

她接下这单子,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

若是他对自己无意,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自己介绍那么多的关系和门路,让她在川省的这段行程里,比之前经济公司预计的收获,还要丰富得多得多。

可是邓云菲却矢口否认跟阎立煌有一腿,这让她很费解。若邓云菲在骗她,似乎也没这个必要。那女人当初也不知使了什么诡计,先踢掉了那个女主持,后又让她迅速爆光。若真成了阎立煌的女人,怕早就跟她耀武扬威,而不会在那晚宴会后,跑到一边去抽闷烟。有阎立煌做保,邓云菲也不妨来这里配合她做事儿。

难道……

……

一起吃完饭,男人要求丁莹实践当初那个未偿的心愿。

丁莹瘪了嘴,“怎么说,我都救了你的命,现在又帮你接待难缠的大明星,都该是你犒劳我,怎么你还来讨偿了?!”

男人捏了下掌心的小手,回眸时,那瞳仁中盈满天光,俊美的侧颜让人心神怦动。

“我也帮你得了个头等大奖,那只苹果你是不是不打算要回去了?”

“有没搞错,那都是我老爸打小教导的经验,你不过就是……啊呀,好痛!”

那大手愈发用力,她气呼呼地尖叫一声,甩了开,多跑了几步拉开二人距离,回头狠瞪男人坏笑的脸。

一边揉着手,“有你这样的嘛,小气鬼!除了占人便宜,欺负人,你还配称……”那两字没能迸出来,男人的眸­色­已经转沉,掬着一抹深沉的笑意。她真想咬断自己的笨舌头,立即转了口,“咳,没见过这么小­鸡­肚肠的北方爷们儿。小鼻子小眼的计较,不向来都是南方小男人的专利。”

她别过眼,掩饰尴尬。

奇怪,怎么每每在男人面前,她还算不错的口才,就蔫儿气了。

他暗暗叹息一声,将那只施虐的手,背到身侧。

其实,何偿不是自厌,碰着眼前这人,似乎好多事儿都开始变得古怪,自己也变得不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

能不能说,爱情,其实也是一面照妖镜。

寻常的你,一碰到它,便会展露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个自己!

……

“丁莹莹同志,那今晚怎么安排?泡吧?”

摇头。

“压马路,逛商场,购物?”

更摇头。

“你知不知道,你比公主殿下还难伺候?”

“你什么伺候过公主殿下?”

她的表情又认真了。

他一下忍不住笑了开,之前的不忿,竟然就这样,被她打散。

她拧眉,“你真伺候过公主?哪个国家的?英国皇室,还是比利时公主?”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指头轻弹了下她拢起的眉心,“英国的公主还没出生,比利时公主才十二岁。你为什么总是黑化我这么好的男人?”

这回,轮到她哈哈大笑他的“王叔”卖瓜。

笑声里,他又用力嘬了她一口。

这一次,她已经没有初次那么尴尬,绯红的脸儿,笑得圆圆,那大眼睛里流光溢彩,纯澈,清灵,动人心扉。

“走吧,小醋坛子。”

“阎少,去哪儿?”

“走到哪儿,就是哪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走就走,who怕who!”

这晚,她带他逛了有名的古街,那里小桥流水,烟云香笼,他学艺人捏了个她的面人儿送她,本来还想一起让老外画手画个漫画情侣照来着,却因为时间太晚,约定下次再来。听着传统小吃里的三大炮打得铜锣铿铿响,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儿,忘了时间。

这晚,她却记着了他说的一句话。

“爷们儿结婚,也得走一遭老阎家的祖传礼仪,八抬大娇,敲锣打鼓,迎咱媳­妇­儿进门。”

说这爷们儿气十足的话时,周围的好多游客都笑开了,看着他搂着她的模样,都是祝福。

连着数日,白日工作都非常顺利,晚上两人不出外约会,就会在那大办公室里一起加班,然后他再亲自送她回家,在楼下的小暗巷里,略做缠棉。

好几次,吻得擦枪走火,他抱着她不放,沉沉喘熄。

她心襟动摇,却总是紧守着那一步。

他似乎明白她的心情,两人之前有好几次不欢而散,都不想太快打破眼前的美好感觉。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将那种更进一步的亲密,悄悄回避了开。

“明天,拍摄工作就全部杀青了。晚上,杨婉要请客。我听小助理说,已经在大酒店订好位置了。”

“庆功宴是必须的。怎么,口气这么酸,舍不得?”

他抚上她的脸,长指轻轻梳过那一头被夜风拂乱的发,眸底黯­色­涌动。

她立即赦了表情,抿­唇­的模样,正是他极爱。

“天天瞧着,你就不会腻味儿。”

他点头,表情也突然变得认真。

她的心一下失了重,露出惊忧的表情。

他即道,“最近白天欺负不着,这会儿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孤枕难眠啊!这滋味儿真腻味极了。”

晴人的话儿,就是魔咒么?为什么他(她)一句,所有的郁闷情绪,担惊受怕,纠结矛盾,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便是甜蜜得无以复加,一次比一次浓烈,总也不够。

“真的?”

她傻傻地问,连智商都在这魔力之下拜服,称臣。

他拧拧她的脸蛋,“明天我让邓云菲来鼎饭局,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

话尽没于他神秘勾起的­唇­角里,心跳,也沉溺在那炙热温存的眼神里。

爱情的魔力,可以穿越一切吧!

“然后什么?怎么说话又一半哪!”

“这叫策略。”

“去!”

“莹莹。”

“姐不跟夹舌子说话,你把舌头撸平了说完一句整的,再来。”

“晚安,吻!”

“流忙,唔……”

“撸平了舌头,不好­操­作啊,莹莹。”

这厮,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流忙啊!

……

摄影棚

“ok!本次公司形象宣传照及小片,正式完工,perfect!谢谢大家这七天的辛勤努力,大力配合!谢谢,谢谢!”

导演大声宣布完,挨个与工作人员握手,不分职位高低。

刹时,全场一片欢腾,一张张微带倦­色­的脸上,都写满了成就感。

丁莹激动得把手掌都拍红了,没人能否认,能拥有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事业,会让一个人多么自豪。这是她在这座城市里,打拼近十年,留下的最耀眼的一座风碑 ...

(,谁也不能抹杀。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明白,这对一个人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多么重要。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那么坚持要男人将这个任务交给她。

当导演喔住丁莹的手时,眉眼开笑,道,“小丁,辛苦了。”

“导演,不辛苦。我该代表公司感谢您的倾力相助,在这里我学到不少东西呢!谢谢您。”

导演是邓云菲从京城请来的专家,为人却是相当和蔼,在这段时间里,丁莹受益菲浅。

导演点点头,却突然压低了声,说,“若有心来京城发展,就来找我。”随即,就掏出一张写了其名字的名片,塞到她手里,即转身离开了。

丁莹愣住,好半晌,才意识到这名片意谓着怎样的鼓励,受chong若惊,欣喜若狂。

一下子,便想到要跟那个男人分享。

不想一转身,撞上杨婉正站在身后,眼神深重,却又忽尔一笑,她心儿不禁砰砰直跳。

“杨小姐,这些日子,非常感谢您。”丁莹立即伸出手,掩饰尴尬。

杨婉立即换上一惯的亲切笑容,让丁莹以为自己眼花了,继而还恭喜丁莹,说,“贾导可是最近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起之秀,之前过来看到是他,我都吓了一跳呢!他有意给你引路,可千万别浪费了。丁莹,你有天赋的。”

一连被两个大腕夸奖,丁莹有些受不住,连连谢了退场。躲到角落里,跟男人报备。

“当然不能让邓云菲来,你不知道啦!今天贾导给了我一张名片,庆功宴我必须亲自过去,不然多不礼貌。你别来接我了,晚点儿我自己回去。不会啦,都已经全部杀青了。接下来都是后期制作部门的事了……嗯,我知道,我不会喝酒。你别……你,你胡说,我才没有兴奋过度。我只是……”

女子拿着电话,在屋角边转悠着,电话讲得面颊绯红,星眸流转,让人毫不怀疑,这显然正跟晴人通话,女人的直觉都不会错。

隐在屋檐­阴­影里的女人,眸­色­锐利,沉兀至极。

突然,讲电话的女子微微扬声,娇斥一声,“阎立煌,你坏死了!”一下,挂掉了电话,就往大前门的集合点跑去。

­阴­影里的女人走了出来,已将手中的白领外套揉皱,红­唇­重咬,眉峰紧皱。

搞了半天,还真是这个青粥白菜似的老女人?!之前完全没看出来,竟然还愚蠢地跟她打探阎立煌的现任消息?!想到之前跟丁莹相处的点滴,本来仅剩的一点儿好印象,瞬间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嫉恨到无以复加的咬牙切齿,极度不甘。

一些事实真相也浮出水面。

贾导之所以会那么照顾这个丁莹,无非是阎立煌事先打过了招呼。贾导跟阎家有些渊源,邓云菲能请到人,也不过是在京城的阎家时,跟其有过罩面,彼此都是一路人。否则,一个京城大导演怎么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领抛橄榄枝!

似乎丁莹这女人还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似的,还高兴得像拣了百万黄金。

阎立煌,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有品了。

……

庆功宴上,少不得劝酒。

丁莹做为全程跟随制作的公司方代表之一,自然是少不了被人盯上的。

“小丁,难得今天大家高兴,怎么能不喝两盅。你瞧瞧,这里的女孩子,哪个不是一口闷。你至少也要抿上几口三!”

“就是就是,你看咱们的格格,这不也倒上红酒了嘛!来来来,我给你倒半杯,女人喝红酒,美——”

这人还没醉下,活已经开始犯荤了!

雄­性­动物们一个笑得比一个欢畅,杯觥交盏间,不少就直往女人堆里扎。

丁莹看着那说是半杯,却实实在在盛了满满一大杯的液体,头皮直发麻。

心里直犯嘀咕,中国人的这种酒文化,实在就是种慢­性­自杀。她的身体早就被医生宣告过不易爆饮爆食,烟酒皆不易过量,最好不沾。对此,她只能在别人举杯时,一脸苦笑。

可是,今晚有心之人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丁莹,我代我们格格组的所有人,感谢你这几天来的支持和照顾。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杨婉突然端起那杯满满的酒杯,上前碰了下她的杯子,就一仰而尽。

倒杯,无滴。

刹时一片惊呼声,气氛一下被格格的纤纤玉手,轻易推到搞潮。

在一片呼“喝”声中,丁莹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杨婉美眸微眯,笑容不变,“丁莹,你瞧没跟我­干­杯的都喝光了,你总不能连我这点儿面子都不卖吧?好歹人家还叫了您一声姐。”

一群人就跟着杨婉起哄,丁莹愈发为难,解释自己不适喝酒,却招来某些人的贬斥之声。

“丁莹,一口就喝了,这葡萄酒都跟饮料似的,浓度又不高。这么扭扭捏捏的,算什么呀。我们家格格平常可没少关照你,请你吃了多少次大餐哪!”杨婉的忠心小助理成为口气最为尖锐的一位。

“那个……”

丁莹在群情激动时,不得不端起了酒杯。看着那红汪汪的液体,斑斓,诱或,却也如断肠毒药。这一杯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已经许久未动过的整瓶药给吞下去。

靠至­唇­边,刚抿了一口,那沸重的酒气,微苦的味道,就让她皱起了眉。

也罢!喝了马上就去厕所挖喉咙吐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为了她第一次完成这种名人代言的大项目,今天就豁出去了!

丁莹端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眼一眯,脖子仰起,敞开了喉咙,任液体往下灌。

咕咚,咕咚,咕咚……

咦?!

手上的杯子突然被人狠力抽走,身子一晃,就被人重重扣住了肩头。酒香中,渗入了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又惊,又喜,无以铭状。

“她肠胃不好,不能喝酒。这杯,就由我代了。我这个主办方代表人的身份应该合适吧,格格?”

杨婉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杀出来,就撞到她故意欺负人的正场。

顿时,脸­色­如煮虾,接着又青白一片如死鱼。

回头,男人就敲了女人脑壳一记,“你没长脑子么?明明自己不能喝酒,还逞能。这一杯下去要进了医院,那就是工伤,王总和陈总的面子往哪儿搁?”

说话间,大开的门后传来老总们爽朗的笑声,接着就与在座一圈儿人都见了礼,端端坐下。

丁莹看着男子隐去眼底的着急和担忧,又恼恨得发亮的厉眸,心中只觉烫慰。

只是,他不知,她想要做到最好,不仅为自己,也为了能变得更好,更有资格,在他身边。

付出,便是唯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5.为你沉醉 秋如意

( 没想到,男人会在这时候赶到,如此及时的英雄救美。

看着席间你来我往的热闹场面,丁莹恍惚,仿佛神魂都已抽离。

灯光中,只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

他举止潇洒,言谈有度,进退得宜,气压全场。只是坐在他的身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举筷,碗中有物;伸勺,汤已至面前。

大明星杨婉仍然艳压全场,人人争相竞邀,讨好谄媚,不一而足。熙熙嚷嚷间,他的偶一回眸,于她,已是天下。

是什么,让人心变了,变得这样小,这样小,小得眼里心里,就只能装下那一个他。

握着杯子,丁莹垂眸,浅浅地抿着­唇­儿,偷笑。

“傻笑啥,今晚一桌就是这个数儿。不吃白不吃啊!”

李倩肘了下丁莹,竖起一根幺指,弯成个小“九”。她也是被阎立煌拉来助场,同来的除了老总,也少不了邓云菲,还有代替了沈佳艳的新公关。

“我都吃不下了。”

“切,我看你是美饱了。”

“别胡说。”

“要我,光是瞧着,也一样饱了。”眼眸几乎都弯成了新月状。

“去你的。”谁的眼眸里全是星星和泡泡?!

“丁小妹,现在有大神罩着,你就偷着乐吧!”

两人低声绊着嘴儿,眉开眼笑。

却也有人,面上笑靥如花,眼底却已经是风卷残云,雷电交加。

这一席好宴,很快便结束。

阎立煌一句“格格该累了”,不明就理的众人都笑得爱昧,识趣的转战ktv包厢。

接着,又不知用了什么借口,让邓云菲送杨婉回酒店。杨婉的一丝反驳,也都沉默在男人锐利乍亮的眼神中。就算再不甘心,杨婉也不会傻得当着男人的面儿,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老总们自然早早由太太们招唤回家。

剩下的……

“那啥,姐有男人接的哈!劳烦阎少您高抬贵手,不用对咱下狠手了。”

李倩双手一举,做了个半投降的姿势,笑得一脸爱昧又戏谑地看着丁莹和阎立煌,转身迎向一辆刚刚开到的电动摩托。

摩托骑手立即上前接过了李倩递上的皮包,为李倩戴好头盔。待男人骑上车后,李倩笑嘻嘻地扑上男人的背,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朝他们拜拜手,道了声“明儿见”。

红­色­车尾灯,在夜幕下,拉出一道华丽的流光,仿佛时光的轨迹,叙说着一段平实而简单的幸福。

丁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比一路上相依相偎,更令人羡慕的。

“有什么好看的,该走了。再不走儿,黄花菜儿都谢了!”

鼻头被刮了一下,肩头多了一层暖意。

黑­色­的西服外套,昂贵而­精­致,却是因着有他的气息,才会这样暖烫了心扉。

西服下,十指相缠,掌心相帖。

男人的俊容在晕黄的路灯下,被染上一层暖融融的小绒毛,心里的某一角,皆因这些不经意流露的体贴和chong溺,渐次坍陷,悄然糜溃。

“眼睛怎么红了?不舒服?”

他似乎越来越容易紧张了,还俯夏身来仔细端着她的小脸审察,眉头拧起。

这认真,最是迷人。

她眨了下眼,真的红了么?

他伸手抹上她的眼角,眸­色­微暗。

她突然生了恶意,倾首,咬了他一口,正中那高高铤铤的鼻尖儿。

教他牢牢愕愣在那里。

她只怯笑着退开,“这么漂亮的鼻子,太让人妒嫉了。”转身就跑。

“丁莹莹同志,你犯了错误,以为跑掉就可以了吗?”

他提脚就追。

夜­色­明艳,有一双爱情鸟儿,正在欢歌。

这一晚,这条街,踩过的每一块大理石砖,越过的每一盏街灯,转过的那个十字路口,还有kfc老爷爷,都有看到,那个欢笑的女子有多快乐,一下子被逮进一宽大的怀抱,男人的眉眼俊俏非凡,莹闪的光芒,铺叙出一首时光的诗篇,每一个字,都在呤颂着一个主题。

今夜,我为你沉醉。

街角停放的法拉利跑车,敞蓬被缓缓开启,刹那间盛放满眼的火红玫瑰,成了路人们惊艳赞叹的驻足,在那夹集的浓郁到极致的爱情香里,流下的眼泪,亦唤名叫,珍珠。

“莹莹,喜欢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唔!”

“喜欢,还是不喜欢?”

“阎,立煌……”急得跺了脚。

“说你喜欢,不然不放手。”

掐着脸儿,凝着眸,似化了的银河,怎么也关不住,星子全坠在彼此交握的十指上。

谁在笑,谁在哭?

一滴,两滴,三滴……

这样的多,这样的蜜,迟早都能补满心里那个旧洞的吧!

“我喜欢,很喜欢!”

“喜欢什么?”

“阎立煌——”

“乖,把这句话连起来,再说一遍?”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的贪心,才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那么迫不及待。

她的额,一下撞上他的。

“阎立煌,我喜欢你!”

眸,终于亮了,鸷如北斗。

今晚,还有什么比你的坦诚,更圆满?!

……

那时,街角驻停良久的一辆商务suv缓缓驶离。

酒店里,昧黯的灯光下。

女人们的脸,被光影拉得有些扭曲变形,烟­色­也无法抹去那眼底肆意峰涨的嫉恨。

“我真没想到,竟然就是那个小白花!”

“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邓云菲,我真搞不懂你,你都能把杨主持和我搞下台,怎么会被那个半土不洋的小白花折腾成了小跟班了。”

“杨婉,谢谢你这么看起来我。你敢说华主持跟阎少分得那么快,就没有你一点儿推波助澜。”

“呵,我推波助澜?那你怎么不说,你那出美人出浴的戏演得有多狗血。要不是华主持心高气傲,也不会被你气到,主动跟阎少提了分手。”

“可很显然,华主持并不是那么爱阎少,阎少也不是那么喜欢华主持。不然,他不会那么宠我。”大明星倨傲地扬起下巴。

邓云菲冷冷瞥了一眼,口气更多不屑,“可惜,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你我可看得很清楚,他怀里chong着的女人是谁?演多了狗血爱情剧,你这脑子也越来越nc了么?”

“邓云菲,你这是妒嫉。你跟在他身边半年多,还是个被推出来挡酒的小卒子。”

...

( 邓云菲刹时气得把烟头一掐,转身就开门要走。

杨婉也不拘留,只凉凉地丢来一句,“你就甘心被那种货­色­,抢走立煌的注意?!”

临到门的脚步,终是停下。

垂眸中,映在金属面上的眼神里有多少怨怼,似乎只有身后这个女人能清楚几分。

良久。

黯昧的灯光里,传来女子问询,“你想怎么做?”却都是不甘。

……

公司会议

“摄影剪辑这部分,我这几日都会跟在剪辑师那里盯着。相信很快就能出来,即时请大家一起品鉴,给点意见。”

这完全就是一个表彰会,公司形象宣传的项目已经算是事半功备,只等着风光大放。

邓云菲发言后,众人都投以艳慕的眼光。

随即,邓云菲又接着做了其他安排,“接下来,就是公司升级后的形象宣传会。这里用的背板广告,非常重要。需要李倩你盯紧些了,绝不能出差子。那就是公司的一个脸面了。”

李倩应下,“没问题。”

丁莹却立即抬起了头。无人得知,此时在桌下她的一只手,却被身边的男人攥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邓云菲眸­色­微垂,翻过一页行事历,又追加一项,“对了,我刚得到格格助理发来的消息。格格后天的一个新戏推广告会上,让我们也去做一个赞助,正好把她为我们拍的形象宣传海报挂出去。赞助费也不高,但传播的媒体却不少,网上网下都有。也省了我们一笔广告费。格格还表示,届时会让主持为公司穿Сhā一个互动小单元,这里就请陈总做好演说稿了。”

老总们一听可乐呵了,开始纷纷打起趣儿,说谁的形象好就上。

丁莹也不得不佩服邓云菲的手腕,为公司拉来这么多便宜宣传的机会,而且笔笔都是大单。据她所知,格格的那部新剧影评界也十分看好,已经被送往国际影展上参赛。格格此次,便是为这部剧做全球巡回推广而来。

邓云菲巧言玲珑,为老总们出了好主意,人人都有了面子,事情圆满。

更多的赞叹和羡慕,都直指向邓云菲的聪明能­干­。

王总转头就对着阎立煌赞了一句。

阎立煌这方松开了掌中揉荑,看着邓云菲,勾­唇­一笑,“云菲可是财大毕业的高财生,在我这里屈就,倒真是有些可惜了。放出去,随便也能鼎起一间大公司了!”

众人笑开,投向邓云菲的目光又变了几变,眼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邓家也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做为继承者之一的邓云菲,未来必然会从公主殿下升级为女王陛下了。

但更多的人却是对阎立煌有了一个更近步的了解,这个男人能成为帮助大集团培养继承人的角­色­,比起继承者本身,已是一个绝对的存在,谁也替代不了。

丁莹转眸时,看到李倩捂­唇­的动作,脑中­精­咣一闪,便Сhā了一道。

“不好意思,我Сhā个话儿。摄影棚的事情已经结束,我现在也没有紧要的任务。李倩她刚好怀孕一个半月,正是最重要的固胎期。海报的外联事务,能不能就由我负责?”

邓云菲淡淡地瞥来一眼,莫名地让丁莹背脊一寒。

“本来是想让你休息一下,前段时间天天跟大明星也不容易。不过丁组长,你这么凭劳任怨,我们也拦不住。只要李倩她答应,你们下来好好协调吧!顺便,我们大家向李倩祝贺,希望早日能喝到李倩的喜酒啊!”

一场会议,在高昂的气氛下,圆满结束。

回办公室,丁莹忙着在两个区里来回奔波,好半晌才歇下来。

阎立煌立即送上一杯泡好的香茶,用的都是她的杯子,接过后,她心下微微一赦,心想这男人拿着她的杯子公然到饮水间去泡菜,都不怕别人侧目么。

算了,要真问他,还会被调一戏一番。这个家伙任­性­起来,真是跟孩子一样,谁也抵他不住。

送了茶的男人,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半倚在她桌前。

她抬头,“有事?”

他面目极深,在公司时,他向来不喜流露真­性­情,只道,“你就不想歇歇?那种事,让老王另外安排人去做也完全可行。”

她愣了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可是细节决定成败,这案子是从我们手里出来的,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我想从头到尾都能好好地看着它大,圆圆满满出嫁。”

他一笑,“感情用事!照你这套理论,那么我盖一套房子,从设计到和水泥抹砖头,都得亲自过一道手了。”

她娇嗔,“去,少胡乱嫁接扣大帽子。李倩年纪不小了,这是头一胎。最近寒流又下来了,公司常年合作的那家广告公司距离又远,在三环路以外去了。唉,老陈的亲戚关系,一直改不得,为了人情,为了节省。你说,咱们做员工的容易嘛?讨好了那边的还不够,回了自个儿办公室,还要说服这边的。”

男人眉头一挑,眼神微厉,“什么那边儿、这边儿?”

脑袋就被拍了一下,男人无奈一叹,还是允了她。

最后却又忍不住提醒,“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不准一个人硬扛。”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以往任邓云菲欺负,做了不少不该她做的事儿。她认真应允了,推他离桌,表示串岗结束,要开始正式工作了。

他眼眸一眯,危险的光芒一闪。

她低哎一声,嘴巴被他偷袭成功。

脸儿,足足红了半个小时,埋下脑袋,一直不敢看那个方向。

心儿太甜,又隐隐的,有些不安。

其实,他不知,那时她若不用加倍的工作来挤满自己的脑子,就会忍不住,总是想着一墙之隔的他。他说的那些喜欢,感觉;他的吻,他的笑,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不会知道,她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抵抗他的诱或;又要用多大的勇气,才敢跨出这一步,才敢对自己说:丁莹,试试吧!

她想,她也不必让他都知道,谁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小秘密呢?

希望那些不愉快,都成过眼云烟,不再提及。

……

“丁莹,其实我没那么娇贵。”

“还不娇贵?你可算是大龄产­妇­了。”

“你能不能别把我说得那么老啊,我也不过只大了你两岁,而矣!”

“那你就不要对着我吐啊!我也没丑得那么厉害吧?”

“噗嗤……”

丁莹暂时又回到了自己的老办公桌,一边跟李倩绊嘴,一边跟小诗交流海报制作的细节。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衣锦还乡似的。

宛尔一笑,收回神,小诗已经完成了设计稿。

丁莹按印刷品的流程,在公司里走了一通审核,最后拿着签上了各老总大名的打印稿,拿了u盘拷好文件,匆匆出了门。

...

( 大门上,碰到邓云菲,彼此告之事项。

邓云菲称还有一份文件,要她顺道送到杨婉工作室的酒店。丁莹觉得顺路,便应下了。随即又想到男人不悦的表情,只能吐吐舌,想办好了事儿,这些细节就一抹而就了。

跟着邓云菲回办公室拿文件,邓云菲一时又找不着文件,丁莹趁机又上了回厕所。

回来,邓云菲对耽搁了她的时间而表示歉意。

丁莹却转了话题,“你过季要长痘痘吗?我同学也有这体质,我给你个药膳粥的方子,你试试。我同学吃三天就好了,而且绝无痘印儿,还能滋­阴­养颜,就秋季吃最­棒­。你等等,我写给你。这方子我已经介绍好些人吃了,咱办公室的小诗也有这毛病,都说有疗效。”

丁莹非常热情地拿过桌面上的黄­色­小便签,唰唰唰地写下大字。

当她背转过身时,邓云菲的目光轻轻瞥了眼她随手放在椅上的那个大大的文件包。

“好啦!”

邓云菲接过方子后,道谢之后,便也多问了几句相关情况,表示很高兴。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到了电梯间。

邓云菲看着人影彻底消失在电梯内里,方才回身,手中的那张小便签,立即被揉成纸团子,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筒中。

恰时,李倩要过来请示邓云菲一些问题,看到邓云菲的脸­色­­阴­沉至极,满是嫌恶的动作,奇怪地看了眼垃圾筒。

……

丁莹在路上辗转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广告公司。

这间公司位于三环新开区,四周多数还是一片刚平的田地,秋风肆起,沙尘颇重,不知道这pm2。5是不是超标。

丁莹捂着头脸,跑进广告公司,公司里的技术员看到她都互相打趣儿,她也是常来这里,彼此关系倒是不错的。为免出纰漏,她都亲自上台­操­作,在电脑上打开文件又仔细流览了一番,才让工作人员上位。

“就是这两张图。都是急件儿,我之前跟你们老板说好了,先帮咱们打。”

工作人员一看上面的大明星杨格格,一个个都激动起来,纷纷问候起丁莹与大明星亲密接触的感想。

无独有偶,这工作人员都是小青年儿,正是崇拜女神的年纪。一人说格格脸蛋美,一人说格格隆的匈大而坚铤,一人说格格丰腰美臀,让丁莹听得面耳发赤,直道稍后就要去其工作室,届时帮他们要点儿签名照回来,才平息了小伙子们沸腾的热血。

“丁姐,你放心,咱们的技术水准,绝不比格格那演技差。”

“去你的,都说她是演小白剧的,哪来什么演技不演技的,只要生得美就够了!”

丁莹无奈直叹,一人敲了个粟子头,吆喝众人赶紧­干­活,稍后请他们所有人搓一顿儿。

看着乖乖开始上工的小青年,丁莹这才喘了口气,平抚紧张的心跳,回头接到了阎立煌的电话,立即捂着话筒缩到角落里煲电话粥。

“那地方不说很远,怎么不让文员给你派个车?”男人口气有些不好。

“你以为公司的车都是说用就能用的?审批程序很麻烦的,好不好?”丁莹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申请流啰嗦了一番,心里却是甜的,为他替她在意这些琐事。

似乎,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被一个人,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关心着,疼宠着。

“全是借口!”男人一针见血地下了定论,“是你自己脸皮太薄。我看公关部的只是送个文件,也调车。大材小用,人家心安理得。你当用不用,就是过度自卑。”

她心里一沉,“人家哪里自卑了?阎立煌同志,你不要胡乱扣大帽子,好不好?这根本就是两件完全不搭匝儿的事。”

他的口气却有几分咄咄逼人了,“你不去申请一下,怎么知道结果不行。只要你够有自信,够坚持,完全可以理直气壮。要知道,比起公关部这种动辙就消耗浪费的部门,你们不断创造业绩和利润的策划部,更应该获得公司的资源支持。丁莹……”

男人的机会教育,论据充分,口气也十足高调,把那位居高位者惯于指挥的威势发挥到了炉火纯青,想说没压力都不行。

可是,她的心里,分明又有些异恙,不适。好像,有哪里还是不对劲儿。却是不想去深究!

两个人相处,就不能过于斤斤计较,不然就是无中生有,因小失大。

“好了啦,人家知道了。”

低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感觉,软了调儿,也像是在撒娇儿。

握着手机的手,也松了松,他直压下那抹想要冲到现场的冲动,微哑了声音,“莹莹,晚点儿我来接你,一起去见个老朋友。”

“什么老朋友?”她略略提起了些­精­神。

“本来早前就想让你见见,结果某人却在大马路上骂我是­阴­阳怪气的阎王爷!”

丁莹低呼一声,立即捂嘴。

记忆迅速倒带,竟然还是那么清晰。记得给他取了这个“歪号”的时间,已经是好几个月前,项目刚刚开始策划那会儿,盛夏伊始。

背后说人坏话,总归是不好,何况还是自己的鼎头上司,现在又成了秘密晴人,又窘又尴尬,吱吱唔唔地应着就只想转移话题。

转念之间,情绪竟又走过一个波峰波谷,蜜水儿就像顺着电磁波辐­射­到了她的耳朵里,又顺着耳朵填进心里。

“立煌……”

耳朵里,缓缓震动着那软软的声音,他深厉的眉眸又不觉柔了三分。

情之伊始,总是最甜密。这切切婉转的心思,只是一个呼吸,似乎都会被察觉,都会让你,情难自禁,辗转品味。

“忙完了就给我电话。”

“遵命,长官。”

“我什么时候成了长官了?”

“你刚才口气那么严厉,哪一点不像吹毛求疵的长官。”

“莹莹,你又在揪手指?”

“你怎么知道?”

男人低低笑出声,那好听的声音仿如一道电流,传进耳朵里,全身都酥酥麻麻的,难以铭状。

红了脸儿。

“乖,好好做事儿。”

“知道啦!”

“挂了。”

“哦。”

“……”

那时,他听着电话里浅浅的呼吸声,看着红­色­的挂断键。

“……”

那时,她的掌心发热,心口发热,等待着那一声急促的盲音来帮她把魔咒去除。

可是……

可是……

“莹莹?”

“我等你。”

似乎都不用说明,便知道对方的心意。

同时,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想像对方会心的微笑。

“莹莹,女士优先。”

“哦!”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丁莹看着电话里一直接通的无声,呼吸都不由得变 ...

(得小心而虔诚。

最后,她咬着­唇­儿,轻轻按下了那个键。

却仿佛这小小的一下,彻底点开了一扇门,叫,心门。

……

肩头突然被人重重一拍,吓得丁莹大叫一声。

回头,却见小青年笑得贼乐儿,气得她跳起身就追打过去,闹腾了一会儿,可被揶揄惨了。

“丁姐,你这是梅开二度,春天提前到啦?”挨打的一号儿最喜欢糗人。

“恭喜丁姐,贺喜丁姐,什么时候请姐夫一起吃个饭,咱们兄弟可得好好感谢他的大义凛然,牺牲奉献哪!”二号的油皮也丝毫不下一号儿。

“得得得,你们就想敲人吃饭,也没个格调儿。像丁姐这么有才华又贤惠的女人,咱姐夫至少也要砸几张大红卡,才请得起咱吃这顿亲家饭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三号是店里的小头目,一边Сhā腰说着,顺手就拿着一张红闪闪的结婚请帖,以之当扇,笑得眉开眼笑。

丁莹早臊红了脸,几年合作,这几个小子倒是胆­性­儿愈发大了,最爱跟她开玩笑。她一急之下,就跑去抢那婚礼请帖,却立即教一号给截了,逗得她满屋子转。

结果一不小心,不知碰到哪里,突然全部断电。

“哎呀,都怪你,这下惹大祸了。”丁莹吓坏了,后悔死自己的毛毛躁躁,怎么跟一群小屁孩较真儿。看着一屋子黯淡,想到要是因此延误了海报打印的事儿,自己真是难辞其咎,死而后矣了。

丁莹忙跟着小头目去察看情况,没有注意身后那小小的一幕。

二号要去抢一号手里的请帖,还嘟哝着说了什么,立即就被一号扯到一边埋头低语了几句,也跟着变了脸­色­。

“老大没注意,必须提醒一下。这玩艺儿就别让丁姐看到,存一个闹心儿。”

“知道了。你小子,倒也有心。”

一号目光闪了闪,回头捏着那红请帖,就想有冲动想撕掉了,可是,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把请帖塞进了头儿的抽屉里。

丁莹跟着小头目去查了半天,竟然得出一个令人更沮丧的消息。

“车祸撞断了电线竿子,正在紧急抢修,最快也要天黑才能来电。公司里的临时发电机,功率不足以带动那台最大的打印机,打不了你那张五六米的海报。”

“那就先打小的吧!”

当务之急,只有先做成一件算一件了。

一号小弟忙安抚丁莹说,“丁姐,你放心,这儿我帮你看着,一旦来电了就给你电话。你要有事儿,先去忙你的。只要来电,那打这东西也不过是几个钟头儿的事。”

怎么会是几个钟头的事儿了,那可是五六米长,三四米高的超级大海报。

公司选在这里打印,不仅因为城里没有这么大的打印设备,更因为这里价钱实惠,客户量也不大,他们可以有些特权好­操­作。若是现在到其他地方去找,那不知要等多久,若是排不上号儿,那时间折腾下来,可能就会赶不上发布会。

邓云菲安排好的这两个海报用处,都有掐着时间点。丁莹她自己向来做事也讲求细节决定成败,看得极重,便也更紧张担忧。

这时候,邓云菲又来了电话,询问她有没有送资料去格格的工作室。说是那边等着要她的资料,急了。

丁莹心下抓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又一双。便把打印公司这边的情况跟邓云菲报告了一番,也分析了利弊,最后决定还是不另找打印公司,先把文件送过去,再回来看海报的打印情况。

如此,丁莹跟小头目告了辞,提起包包,匆匆离开。

当她跑过马路,直往公交站台走去时,一辆红­色­赛欧缓缓驶进了打印公司前面的停车坪,驾驶员的目光朝她这看了又看,方才收回了眼。

丁莹又花了个把钟头,才赶到格格的工作室所住的酒店,把资料交到手。

对方因等了些时候,表现很是不乐意,连声抱怨了几句,直说,“之前一起在摄影棚,瞧你这人儿也铤不错。怎么事情办完了,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么?你知不知道这份资料很重要,大家都等着要呢!人家特别为咱们格格安排的广播节目,都因此不得不调档,你知道这对格格的信誉有多大影响嘛!”

丁莹只能连声道歉,各种赔不是,兼讨好,方才稍稍消了对方的气­性­儿,道了辞。

回头上了个洗手间,顿觉这倒霉事儿怎么突然都全找她头上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跟那个说着好听的话儿,就像之前的工作日一样,工作一完,就能放松地聚一聚。可现在……

她连着跑了一下午,鼎着一头大太阳,­精­力确实有些不济,才在马桶上发了下神儿,就有些打瞌睡。

这时候,心里也不免后悔,的确应该听男人的话。他们做的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全公司目前最首要、最重要的项目,理所当然应该占有公司资源的优先使用权。如果她申请了车辆配给,就不会在公交站转乘之间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这要是事情进展顺利,那倒也罢了。可目前意外一生,各种弊端便赤果果地体现出来。

其实,那个男人真的很——敏锐!

她的确,有些自卑了。而过份的自卑,便也造就了她的过于高傲。

若可不求人,她绝不轻易乞好。

曾经不是没有申请过车辆使用,被驳回了。看那些人的脸­色­做事,总是让她自觉矮人一等。不是不妒嫉沈佳艳这样的关系户。可是你决定不了的那些事,出身,家世,父母,便就学会回避吧!

不碰,就不痛,也不纠结,更不会失望,难受了。

很多事,很多情。

渐渐的,便也习以为常,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没想到,那样轻易就被他识破了,当时不能不说,有些难堪,便只想逃避。

她的晴人,太优秀,未曾深识时,已经有些令她自卑了。

摇摇头,丁莹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把那些扰人的问题都抛掉,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吧!

转念忆及今晚两人的约会,似乎,也不能成行了。

手机,便在此时想起。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亦喜,亦忧。

“立煌。”

男人先就报了个时间,她一看表,竟然已经快下班,可是她最重要的工作内容,仍悬而不决。

“我想我可能有些中暑了,嗯……你说对了,我是个傻瓜!晚上的约,可能去不了。别,你不用过来接我,我办完了事就直接回家吃药睡大觉。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朋友不是晚上的飞机,人家回国,你当然要去接啦!是发小?那就更不能不去了。我知道,你都快成牛皮糖了……哦,人家哪敢嫌弃阎大少的关怀,小女子感恩涕淋,受宠若惊!”

不自觉地,便隐瞒了事实。

挂上电话后,丁莹突然脸­色­一白,想到,如果邓云菲说 ...

(出真相,那男人大概会掐死她吧?但也不一定,她并没有提起打印的问题,说什么谎话。只是没有及时告之,事后他知道了,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正想着,打印公司那边就来了电话,说电源快修好了,让她可以先吃了晚饭过去直接拿海报就成。

“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儿打过来啊!”那她就不用推掉男人的约,独守空闺了。

来电话的正是一号小子,“姐啊,我已经打得很及时,这灯一亮就打过来了。你要不信可以立马过来检察啊!怎么,不会是耽搁了你的约会时间,那让咱给姐夫解释,绝对搞掂!”

丁莹笑骂了几句,就要挂电话。

小子又突然叫了一声,“丁姐,你要还没吃就过来一起吃啊!”

“行了,我这儿都快上桌子了。放心,我会尽快赶过来,不耽搁你的约会时间。”

“切,哥们儿现在以事业为重,约什么会,都是一群没意思的小丫头片子。一会儿见啊,丁姐。”

挂了电话,丁莹松了口气,笑笑就去觅食。因为心里装了悬案,也有些食不下咽。没吃多少,又出发赶路去了。

“什么?机器坏了!”

丁莹真没料到,这一日,竟然比她想像的,都要漫长,艰涩。

……

机场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女播音员的声音温婉动人,行道上方的彩­色­广告牌,颜­色­内容都令回乡的人安心又踏实。

“路易斯!”

阎立煌看到推车出来的人,扬声,摆了摆手。

路易斯笑着扬了扬手,加大了步伐。

两个气质不凡、身量高大、品味一流的帅气男子,站在一起,便是一幅不用任何ps加工的风景,十分惹眼。

“一切顺利?”阎立煌问。

“当然。你呢?”路易斯笑应,意有所指。

“这还用问。赶紧的,洗尘宴都给你订好了,爷们儿等快饿死了。”某人却似不懂。

“立煌,你恋爱了?”

开车门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回头,便是一顿男人间的­唇­枪舌战。

末了,还是爽快地吐了实,“本来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过她是个小事业狂,今天忙到有些不舒服。改天吧!”

路易斯笑看发小,“不舒服?那你这做男朋友的就有些失职了。这种时候,怎么着也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不然人家姑娘喜欢你什么?大家都说,不重­色­亲友的男友可不是好男友。”

阎立煌立即转头瞪了发小一眼,突然一脚刹车,车子前后跌腾了一下。

“你说的,下车!”

口气凶狠,眼眸却盈闪着十足的愉悦。

路易斯摇头笑笑,乖乖下了车。

男人直接绕到副驾位坐上,就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路易斯坐上驾驶位,重新发动汽车。

“莹莹。”

那时,丁莹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声音有些发颤地回了男人一声。

“什么声音?你还没回屋?”

路易丝瞥了眼后视镜里,男人蓦然揪起的眉头,目­色­便也琛入夜­色­之中。

丁莹正在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听到男人的声音,真是差点儿没忍住把事情说出来,还是习惯­性­地骄傲了一下,就随口就扯了谎,“哪有!人家这正在外面买药,马上就回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是装的,确实这一日折腾得很疲倦了。

“你接到你朋友了吗?吃饭了没?代我向你朋友问好。”

阎立煌听着女子渐渐软糯的声音,眉心的褶子也浅了,回头看一眼沦为司机的好友,笑出几分得意。

“他就在我身边,你们聊聊吧!”

电话立即转了向。

路易斯瞪了眼好友,便主动问候了一声。

相较来说,阎立煌的­性­子也是相当稳健的,但和路易斯这位只比他大几个月的发小面前,仍显出几分随意。

丁莹没想到那男人那么应景,有些涩涩地回应了一声。

路易斯听着女子低软的声音,朝好友笑了笑,后者抬了抬眉,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末了,路易斯也非常客气地表达,希望改日能见面喝茶,一起坐坐。

丁莹应着电话里的客气,感觉着电话外的煎熬和踌躇,各种矛盾纠结。

突然,丁莹忆起什么似地低叫了一声。

阎立煌只看着好友脸­色­一变,忙问说了什么,那紧张的模样,旋即让路易斯笑开。

“她问,谁在开车?”

电话立即被截了回去,“莹莹,你别杞人忧天了,赶紧忙完你的,回去好好睡觉,记得想我。”

丁莹噎了噎,故做无事地又笑闹了两句,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挂了电话。

回头,气息尽释,“还要多少时间才能修好?”

几个男人,手脚都是油污,脸­色­都极是不佳。一号小子­阴­沉着脸,埋头不语,目光却迅速刮过了立即安抚解释,各种拍匈脯保证的头儿,手下用劲儿更猛了。

……

“看来,我这是坏人好事儿呀?要不今晚这顿饭就留着回京再请不迟。我听她声音似乎也很疲倦,要不你还是过去瞧瞧?”

阎立煌收了点笑痕,“你以为我不想。那丫头,自尊心太重。”说着,有些叹气,却是宠溺的。

路易斯潜了笑,没有再进,“这么小心翼翼。看来,我真得好好瞧瞧弟妹。”

阎立煌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眼角,都弯了起来,盈盈闪闪。

“立煌,”路易斯的声音,渐缓渐沉了,“这次,认真了?”

阎立煌埋了埋眼,未置可否。

路易斯了然,此后便不再提。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婚姻大事,从来比寻常人家要复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6.你是不是背着我偷人? 秋如意

( 夜已深,高楼林立的城市,霓虹喧嚣,亦或黯淡悬奇,都是它的颜­色­,却有天地云泥之别。ww

夜总会包厢

杨婉握着手机,站在黯昧不明的廊角,­唇­角擒着笑,至冷。

“呵,就知道你有手段。”

“老天有眼罢了!那里之前意外车祸停电,这会来了电之后,听说机器又临时故障。拖到现在,要换打印公司也来不及了。”

“哈,小海报明天就能派上用场了。希望,到时候能有一场好戏!”

“杨婉,我才该佩服你。到时候丢份儿的可是你!”

“邓云菲,你说错了。我不信你没自留一手,趁机做个救世主,在男人面前赚回面子里子。这一脚,踩得可比我这个外人狠多了!”

邓云菲突然失了声,算是默认了。

随即,才道,“那又如何,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大家,彼此彼此!”

不约而同,两个女人都挂了电话。

……

那时,丁莹正脱了外套,帮忙修机器,弄得一手一脸的油污。

“丁姐,你别弄了,去歇着吧!这儿咱爷们儿能搞定!”小熊回头裂出一口白牙,口气依然滑溜,却是真心体贴。

“行了,别管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做点儿事,心里慌得很。”丁莹一手拿着工具,一手帮忙爬在机械里的人打灯,一边还不时递水给修机师傅。

小熊见劝不走,索­性­拍匈脯说今晚一定负责帮丁莹把机械修好。

其他人都笑话小熊,说他这是有美女相伴,打了­鸡­血,小熊也不客气,还应下了。

丁莹跟众人笑骂,初时听闻“噩耗”时的郁闷情绪,也悄悄散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九点。

突然来了个电话,旁人急叫丁莹,丁莹立即放下电筒去接电话,又发现一手油污,慌乱之中按下接听,旁人一声叫,吓得她连忙去捂话筒,就怕是男人打来的慰问电话。

“怎么你那儿还那么吵啊,丁莹?正在跟阎少约会?呵呵,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的好事儿吧!这才九点过,阎少应该还没那么猴急吧?”

听到来电是女声,丁莹大大松了口,“你不睡宝宝觉好好养胎,这时候鬼叫什么啊,吓死我了。”

恰时,那头小熊发出一声痛呼,丁莹急忙跑过去。才道一时缺了灯光,小熊不小心伤到了手,大片的鲜血流下来。丁莹不得不急挂了电话说稍后再打,跑去拿卫生箱,自责不矣。

等到处理好小熊的伤后,其他人都不让小熊再上,丁莹也万分感谢,小熊便歇在了一旁。

李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小银子,你别骗我,你不会还在打印公司那里吧?出什么事了?”刚才听到一片人声里有人叫“小熊”,李倩就知道了。

丁莹见瞒不住,只能一五一十地告之以实情。

李倩叹息,“还真是凑巧了!算了,你告诉邓云菲了没?那就好,别傻气扳咧地一个人扛罪。这都好晚了,他们能修好机器么?我说不管修不修得好,你也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没必要非守在那里,你一个女孩子。”

丁莹说没事儿,届时也就打个的。

李倩似乎又抓住了什么,“丁莹,你不会还没告诉阎少吧?”

丁莹心下一紧,“我觉得没这必要。”

李倩就急了,“丁莹,这种时候第一个知道的就该是他。他是咱们的大金主!你这又不会又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丁莹含糊其辞,李倩的口气很坚持。

说到对后,丁莹骑虎难下恼了口气,“李倩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告诉他。晚点,我会亲自跟他汇报情况。”

暂时就晚一步吧!虽然,她觉得此事很快就能解决,即时再跟男人提起,也不是多么严重到非报上级领导的地步。

李倩默了一默,便答应了。

“丁莹,已经很晚了,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时间的确不早了,你快睡宝宝觉吧!明天,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李倩笑笑,挂了电话。

丁莹回头时,看着那一片灯光闪烁,人影攒动,只能沉眉。

这一晚,可谓几番波折。

到近十二点时,机械的一个破损零件没法更换件,众人便不得不叫收工。小熊提议说有认识的高速路修车站有,那里一般都是通宵营业,来回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去弄一根回来,却被负责的那个小头目以时间太晚不安全为由拒绝了。

丁莹知道,其实折腾了这一整天,所有人都极累了。人也不是铁打的,钱也是赚不完的,这年头人工费都极高,小头目显然是很不情愿继续折腾下去。

小熊跟小头目几言不和,差点儿吵起来,丁莹急忙拉好话做圆场,表示自己也累了,隔日还必须到公司报到,便撤了场,才算平息这场纷争。

小熊闷着脸,坚持要送丁莹上车。丁莹觉得这小伙子人实诚,也没拒绝,还一路劝说不要为了自己伤了同事间的和气,挑明办公室政治的重要­性­等等。

路边,秋日的风,已经有些割脸,看似明亮的路灯背后,却是一片影影绰绰的森黑。

丁莹抱着手臂直擦,身子微微瑟缩着。

小熊突然开口问道,“丁姐,这么晚了,你男朋友都不来接你一下?也太失职了吧!”

丁莹一愣,只道,“他今晚有重要的朋友必须招呼,其实失约的还是我。”

小熊口气变得有些冲,“不是吧?太过重视朋友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良人,最好还是蹬了!太不体贴人了。”

丁莹摇摇头,笑着解释。小孩子的爱恨情仇都那么直接,可是自己和阎立煌已经过了那个拼命、冲动的年纪,也不觉有异。

可小熊似乎很坚持,一再抱怨,还举例说明,这让丁莹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等到一驾出租,便急急上了车,道了再见。

坐上车不久,丁莹却开始打起哈欠,的确是累坏了。本来她是不想离开,想通宵,倒是自己异想天开了。毕竟,第二日还得先到公司报道。万一给那男人知道,一定拿眼刀子杀她了。

要不要跟男人提这事儿呢?

迷糊之间,又有电话打来,一看,是座机号码,区域好像是李倩那附近,便就接了。

……

“莹莹,我吵醒你了么?”

竟然是阎立煌打来的。这是老天爷故意跟她这个皮诺曹开玩笑的么?

“没,我也……”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急忙改了口,手紧紧捂住了话筒,“我也刚醒,正想喝口水。”

“你没关机!”

阎立煌这是刚从发小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按捺不住,便拨了这电话。往常这种时候,小女子必然关机睡下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一拨就通。他觉得有些幸运, ...

(心情极好。可那边传来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恙,又让他眉下承­阴­。

“哦,那个,就是忘了。大概才会睡到半途,忍不住醒过来……谁知道就给你占着便宜了。”

这男人也太狡猾了点儿,吓死她了。

“你那里,好像有汽车的声音。”

丁莹不得不把整个脑袋埋进了座椅里,“你知道,我这房子靠路边有点近,晚上汽车声音偏大了点儿。”

呼,耳朵也这么灵。

“莹莹,你还好吧?怎么有些喘?”

这会儿,越是听他声音,她越是紧张,有些语无伦次的。

“没有啦,哈欠……就是困了,你好像­精­神还铤好,是不是刚刚跟你朋友泡吧回来呢?”

她故意怨沉了口气,想引开他的注意力。ww

他暗斥自己神­精­过敏会感觉她不像是在屋里,故意打趣儿了几句,绊了几句嘴儿。

“行了,你好好睡觉。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了。”回得太快,真该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你还真要完全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怕人看到?”

男人的口气,明显沉了下去。

丁莹手心汗湿,关于这个办公室恋情成真后,是否公开的问题,两人虽然一直都没直接说明,但是也都默契地没有去招摇。但她知道,男人的心高气傲却是不屑于隐瞒什么,不然当初也不会故意当着公司同事的面,欺负豆弄她了。

“立煌,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等公司的情况稳定之后……”

“什么叫等公司情况稳定之后?这公司又不是什么金融投行服务业,还禁止同事之间谈恋爱,这么不仁道?!我也不是陆励成。”

被人猫藏了的爷们儿很不爽。

丁莹傻眼儿,这男人居然也知道陆大boss?!这应该是今天最大的惊,不是喜!

“你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

郁闷坏了,起身看了眼路况,又埋下头去。

司机从后视境里看来一眼,不由讪笑,把丁莹错认成了在外有小情儿的­妇­人,这会儿正装着样儿不知在接丈夫还是晴人的电话,各种欺瞒。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让你要这么藏着掖着?”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怎样,丁莹莹小姐,请你说明白。”

丁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直起身,汽车就停了。

师傅直接叫了一声“小姐,到了”,声音在深夜里颇为洪亮,震聋发馈!

电话里的男人擦到一点儿声儿,呼吸骤然一窒,翻出喉咙的声音又重又沉,“丁莹,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深更半夜,一个单身女人独居的卧室兼客厅里,居然有个宏洪的男人声音?!

“哪有,你听错了,这,那是隔壁的电视机声音太大。”

这谎言编也真够拙劣的,连司机师傅都皱成了掬花脸。

阎立煌的呼吸慢慢拉紧,继续耐着­性­子,问,“那让我再听两声儿,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背着我,偷人!”

“偷,偷人?!”

丁莹低呼,手忙脚乱之下,从包包里翻出钱包付了款,慌忙下了车,却没注意有东西掉在了车上。

为免男人真发现异处,她一下车就脱了鞋子,直往回冲,庆幸租房距离不远,很快就安全上垒,冲进了安安静静的楼道中。

那边,阎立煌已经扯掉了衣领,褪下了外套,踢掉皮鞋,踩着揉软的地毯,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繁华夜­色­,周下静谧,高级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一流,把女人手机那头的古怪响动,都收纳在耳。

手撑在玻璃墙幕上,也不自觉地收紧,五指慢慢拢成了拳,如心的收缩。

——你以为你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又是一个大金主罢了。

——听说丁莹只用了三天,就把那个叫游自强的技术部经理勾上了船,他们还谈婚论嫁了。

——哪个男人受得了被未婚妻戴绿帽子?!

“立煌,你是不是喝酒了?”

好半晌,丁莹才出了声,颇为小心翼翼。

男人释出一抹冷笑。

若是以往这样斥她,子乌虚有的事儿,她必然竖起浑身刺儿地激裂反应了,今日却这般,心虚了么?

“你说呢?我喝醉了就听不出来你这是在,说、谎!”

终于,还是忍不住,失了冷静,他痛恨地捶了玻璃墙一记,嗡的一声震鸣,吓得电话这边的女子都是一怔,卧室里的灯亮了,扫去一室刺冷,却又有什么,悄悄坠进了一片迷雾的暗昧之中,瞧不真切。

一时,两端寂寂,冷了声息。

丁莹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因为男人误会愤怒后,那一记重拳的嗡鸣,还是跑得太急,大脑供血不足,亦或是心里某个深埋的角度被人狠狠翻开了,一股脑的黑臭脏恶都迸了出来,溅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不可能的事实啊,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凭他们相处至今,他就算不相信她此时所为,也不该误会她的人品和行事底限。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一再拒绝他的追求。

难道,他听到什么陈年的风声了么?可是……

“丁莹,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你到底在不在你的房间里?”

“我……”

丁莹环顾自己的小窝,虽然杂乱,却是乱中有序,虽然不够奢华­精­致,却也温暖可爱,处处都有她的亲手雕饰,匠心之处。谁也不能否认,她并不比那已经拥有了另一半的女子差,谁也不能。

“呵,连这个问题,都要想半天吗?”

男人的声音更冷。

“我已经在屋里了,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聊吧!我挂了。”

什么都不想再说,也不愿再想。

她率先挂了电话,逃离了原地,将自己绻进自己温暖的小窝里,什么也不去想了。

这手的动作有多快,竟似眨眼,便让人心冷到极点——满腔关怀和期待,却落得这样一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可笑!

简直可笑!

男人蓦地转过身,看着手里挂断的画面,很快消失,一片黑幕。

低咒一声,将手机又扔进了大沙发里,几步走到吧台前,抽出一杯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酒,狠狠咬开木质瓶塞,直接就­唇­,狠灌。

冰冷的液体落进腹底,冰透了骨,很快,又升起一股熬人的焰气,火辣辣地腾烧匈臆之间,寻不着出口,只是发闷,发痛。

见鬼——

哗啦一声,吧台里的玻璃被砸得粉碎。

那时,沙发里的手机又传来了震动的歌唱声,男人扬起的手便是一僵。

打来赔罪的么?休想!

他又抓出一瓶酒,想要启 ...

(开,可咬了半晌,却发现是个塑料盖子。

笑——不过是弄错了!

转眼,­肉­体比心更诚实,双退已经迈到沙发边,手已经拿回了手机,一看屏幕。

却,不是她打来的!

“立煌,你,还没睡么?”

女人的声音柔媚,在这零晨时分,端得份外销魂。

不知那绵绵絮絮的声音都说了些什么,他继续灌着酒,压抑着不知什么就要爆裂的情绪。

“……立煌,我真的,好想你……我睡不着,也许是喝了些酒……你不知道分手那段时间,我有多难受……立煌,我知道我错了,我可以,来看看你吗?就只看一眼……”

“呵,随、便,你!”

他随口应着,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

一个,女人罢人!

天野说的没错,对于这种过剩的资源,多多消耗,帮忙拉平国民剩女的数据线。

呵……

……

早晨,丁莹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身上那套衣衫,指间缝儿里还留有未洗净的黑­色­机油,嗅一嗅,都能闻到一股机油味儿。

一个机灵儿,翻身夏了chuang去洗濑。

稍适舒服后,猛然想起头晚睡前发生的一幕幕,落实的误解,心下又是一沉。

误解陈太久,就会变成现实。

那时候已经无关谁对谁错,而是一个人的态度问题。

若是真心在意对方,必须尽快说明。

丁莹迅速收拾妥当,昨晚的东西没拿出来,便也提着包包直接离开了。

边走边翻着电话,看是否有未接来电或短信。

全无。

站在马路边,出租车可以临时停靠的位置,那是他平日接她时惯,男人常停靠的地方。

亦,无。

她等了等,看着大马路上奔来驰往的汽车,每每看过模样像他的卡宴,或者形似的跑车,都会升起期待。

可是,时间将近,一无所获。

她想,他应该是不会如期来接她了。

在他误会她半夜深更还在外游荡“偷人”的前题下,巴巴地跑来,不是犯贱么?!高傲如他,怎么会屈尊前来。

丁莹上了公交车,车里嘈杂的人声,闷闷的空气,都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变得稀薄而令人难以呼吸。

当她想起来时,立即掏手机,霍然发现翻遍了兜兜,没有找到手机,只翻出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啊,我的包被划啦,手机钱包——”

这个早晨,也不比那个夜,更好。

一脸沮丧地到了公司,同事知道她掉了手机,都安慰她至少还有个苹果5s,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神­色­之间的爱昧逗笑,暗示她现在傍了个大金主,完全没必要一副损失惨重的模样。

可是谁又知道,繁华背后,都是有大大的­阴­影的!

丁莹苦笑着,李倩见了急忙把她拉进了无人角落,询问情况。

“我们吵了一架,估计,好像……他误会了。”

“阎总现在还没到公司,本来我想鼎着你的骂先告诉他的,不过……得,你手机掉了!小银子,你怎么这么倒霉,­干­脆把自己弄丢了让那人着着急。大难当前,一致对外。还有什么误会,以为你们在演偶像剧啊?!”

对于这种调侃,丁莹只有苦笑。

等过了时间,阎立煌依然未到,也没有电话到秘书室做说明。丁莹却不得不再赴那广告公司,因为小熊的一个口气紧张的电话。

“丁姐,你快过来,这里……有点儿情况。你亲自来最好!”

丁莹顾不得其他,眼下是工作时间,情爱都只能靠边站了。临走前,她写了张便签,放在了男人的办公桌上,希望能聊解误会,便匆匆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办公室的大门便被人打开,那张传情达意的小黄纸片,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再到广告公司,丁莹只觉她这霉运是走到登峰造极,又一道晴天霹雳!

……

“好好!兄弟,还是你给力,亲自出马,公马母马都难追,哈哈哈!”

一进门市,男人倒土不洋的川味儿普通话就飘了出来,丁莹脚步一顿,有种莫名的荒唐感,仿佛数只黑乌鸦正从她头鼎“呱呱呱”地叫着飞过。

早晨的太阳,已经晒到门室内,打亮了那男人的背影。

千万别被那好听的声音骗到,也不要被那身看起来还算铤刮的西装骗到,仔细观察一下他熨烫笔铤的西装裤下,不小心露出的黑­色­皮鞋的后跟高度足可跟女士们的高高防水台相较,再看与他勾肩搭背的一七零的店面小头目相较,竟然还矮了一截儿。

千万,别抱太大幻想!

“行了,帮我把余下的两张打出来,回头请你们大家搓海蓝云天。”

男人还是一惯的大言不惭,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假。

丁莹心里划了个数,三成都危险。

“强哥,海蓝云天,真的假的?你现在可是混大发了,春风得意­精­神爽,最近这把上的马子很给力啊!”

男人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爱昧,吐出的荤段子也愈发地生冷不忌,有些不堪入耳。

只有小熊最先看到僵在门口的丁莹,叫出一声。

门内的调侃,嘎然而止。

小熊走来,朝丁莹打了个眼­色­,显然也是指那男人的到来,才让她这边的情况又生了变数。

“丁莹,好久不见。”

那个男人,斜挑着右­唇­角,习惯­性­地眨了下眼,这张有几分黄晓明轮廓的脸,的确还能上台面。他左手喜欢Сhā在裤兜里,被其自喻为标准的成功人士形象。梳得油亮顺滑不知打了多少嗜哩水的发,还有身上的香水味,把空气都浊了。

“游自强,这是怎么回事儿?”

丁莹眉间一拧,目光扫过屋内最大的那台打印机,打印的完全不是自己海报内容的东西,脸­色­也迅速沉了下去,也微微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大头目避开了她的审视,转身走到打印机那边,装模做样地给小弟指导,却被小弟讪笑,立即就恼红了脸敲了小弟的脑门子。小弟只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一脸的无辜。

小熊在丁莹身边,暗暗地啐了一句。

游自强一脸懵懂,“什么怎么回事儿?”

丁莹心下直恶,却是绷着脸­色­,厉声直接道,“方经理,”即是那大头目店面长,“我的单子昨天一早就拿过来了,等了一天,先是意外,后又是机械故障,一直拖到今天。说好了机器一修好就打我的单子,那现在那机器上的单子,是哪位客户的?”

她虽是对着机器旁的方经理所说,但目光却一直狠狠盯着笑容慢慢挂不住的游自强。

坐电脑前的设计员们,都埋下了脑袋。包括那个刚才被拍了脑子表无辜的机械­操­作员, ...

(即是那日跟她一起开过玩笑的小弟。

在一片事不关己、明哲保身的气氛下,丁莹在小店中,显有些孤立无援了。

“唉,瞧你,激动啥,这儿很快就完了。一完不就……”

“游自强,我现在没有在问你!”

“呃,这……”

“方经理,昨晚我还守在这里到快十二点,当时您可是拍着匈脯说今儿天一亮就先做我的单子。咱们两家公司已经合作多年,每年咱公司的年终大会,陈总王总都从来不会忘了您。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丁莹一口截了话,盯着埋头一直抠鼻子、扣眼睛、抹额头的方经理,最后,一个大大的冷眼加白眼甩给想说没得说的游自强。

其实不用多此一问,丁莹也知道大概是怎么情况。可是若不先声夺人,给方经理敲个警钟,下了游自强的面子,恐怕这两个蛇鼠一窝的混蛋渣男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然,游自强接到方经理的求救信号,又不得不端起一张自觉讨好的温柔笑脸,凑上前,伸手就要拉丁莹的手,“我说莹莹,你看你,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

丁莹立即退了一大步,眼神冷冷地扫过那只在半空中僵了下的爪子,瞳仁眯了起来,那厌恶的神­色­里,悄悄潜下一抹疑惑。

那只伸来的爪子,对,连手都不配称的五根手指头,粗而短,关节大,皱子极深,指甲缝里黑漆漆的不知道塞了多少陈垢。与另一双玉质青葱般的大手,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我不是!”

她重重地截了游自强的话,目光更沉。

方经理见状,似乎也察觉到了骑虎难下,有些怕了,连忙过来帮忙说好话。

“小丁,不是不打你的。就是机械才修好,一晚上没工作,怕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还在调试。这调试好了,才敢给你打的不是。你之前也再三叮嘱我们,这海报是你们公司花重金请的大明星亲自接拍了七日才做好的,不能有半点儿损失……强哥说既然调试也要浪费那么多油墨,不如就先拿他的单子来打,打好打坏都算他的帐。我们这不也是为了……”

到底是卖“男人情”,还是节省成本,谁心里最清楚?!

方经理话没完,游自强也腆着脸劝说,“莹莹,你何必这样,都是老朋友了。老方也不容易,他头上也有人压着。”

所以,这姓方的经理若不是有人压着,害怕丁莹借此经陈总的关系告到更上面的大老板,或者直接就给大老板打电话,他也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这打都打了,也不可能再退出来。再说我这幅也没你那幅大又多,技术员都说一会儿就好了。就等等罢了,你生什么气呢!多不好看,今儿你这套衣服可真漂亮,多久不见,倒是越来越漂亮了。皮肤还是那么好。我听说……”

“游自强!凭什么要我等,你就不能等等。”丁莹又截了话,游自强的脸­色­差点儿就挂不住了,眸­色­也沉了下去。丁莹又转过头,“方经理,咱们合作那么久以来,我一直对您很信任。昨天去格格的工作室送资料时,我还特意为你们要了一些签名照回来。”

说着,她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大叠,其实,这里面有部分是为好友金燕丽要来的。昨天她到工作室时被批了一顿,怎么还好意思要签名照。早上出门时,为了搞好合作关系,她急抓之下就带了一些来。

当即甩在方经理的办公桌上,在场所有的小弟小妹们全都从鸵鸟状立即变身成了长颈鹿。更别提方经理那眼儿,一下就瞄到了最面上那张格格小沟半露、略显清凉的照片,上面唰唰的签字,绝对有吸引力。

“呵呵呵,小丁,你看,唉,真不好意思。哎哎,”方经理一紧张,一尴尬,或者一心虚,又开始抠鼻子、扣眼睛、抹额头,那口气和表情又变了一变,“我就说小丁这人嘴直了点,可是心肠向来都是最好,最温柔,最体贴的,强哥,大家说,是不是呀?”

可不管她怎样做,男人之间的友情(­奸­情?!),依然牢不可破,一丘之貉,也变不成老虎!

游自强也暗正咽了下口水,强自把眼睛从那堆漂亮的照片上移开,其中不少还过了塑,做得不乏­精­致,而最重要的是有大明星的亲笔,电视上他们常看到,可现实生活中,蓉城这里的人真正接触的还是少数。

众人在经理的指示下,齐声对丁莹表示歉意,大加赞美,不遗余力地大拍马屁,各种闹腾之下气氛似乎终于转好了,便有胆儿大的跑到桌前来,翻看起照片来,彻底将这场争执,化为一片和气。

游自强见状,也急忙顺着方经理的话下台阶,“莹莹,别气了,气坏了划不来,还添皱纹。”

“我很老了吗?!”

丁莹出口,才发现这口气不对劲儿,又咬了咬牙。

游自强像是又捉着什么,腰背一铤,笑得自命丰流,“都是我嘴臭,我们家莹莹……”

“够了,游自强,你别在这恶心人。赶紧打完你的东西走人,姐没空在这儿听你啰嗦。”

对于方经理,丁莹毕竟要求其办事,虽然可以拿其鼎头上司来压人,方经理也不会轻易被辞退掉。而方经理在此资历颇深,得罪得太彻底了,以后对自己也有弊无利,不如以德报怨,让其心亏,暂时应该不敢再背着她忽悠人了。

至于眼前这个她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的男人,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像小说里一样,直接将其捏死,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

“莹莹……”

“游先生,麻烦请叫我丁莹。”

“咳,别这么小气。这事情都是慢慢做出来的,有点儿问题,慢慢解决就是了,何必伤了大家合气?”

“事情的确是慢慢做出来的。但,也不是靠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出来的这么卑鄙,无耻,下作!”

游自强的热脸,连遭冷ρi股,再也端不下去,彻底黑下了脸。

丁莹视而不见,回头询问小熊洗手间,跟着小熊离开了这个令她直觉厌恶、恶心的店面。

只是,当他们脚刚跨出门槛时,就听里面传来游自强的声音,叫嚷着“给我留一张美女照啊”的声音,两人同时皱起眉头,不约而同回眸探看,刚才那个一直单手Сhā裤兜装成功商务人士的男人,仿佛一刚从地里掘出个宝儿的乡村老农,形象尽失,伸手去抓方经理手上拿的那张最大的清凉彩照。

回头,两人不期而遇的眼神里,也都迸出难以忍受的光芒,不禁相视一笑。

洗手间里,丁莹迅速平覆了自己的一肚子恶气,抚抚肚子,自我鼓励安慰。

铤匈,抬头,微笑!

重新补好妆,盖去脸上些微的浮肿,随即忆起头晚的事,又是一叹。

可惜,一翻包包想到早上把重要的东西都掉了,因想到工作的事还搁滞在这里,连案也没时间报,钱包里还有重要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什么的都不及报失 ...

(,现在用的是李倩的电话,公事联系没问题,可私事便一筹莫展。

翻看手机,有来电和短信都是李倩自己的。

跟李倩说了说当下的情况,以及她的来电和短信。

李倩默了一下,才提起那个人,“阎总,说是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了。我打他电话,好像也是关机。我跟邓云菲要酒店电话,也没人接。她也没联系上人,正着急。丁莹,你们昨天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或者误会?”

丁莹听说男人这情况,也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累,不想再多说,借口打印海报的事,挂了电话。

出来后,没想小熊还蹲在石坎上抽着烟,神­色­沉晦,似乎在想什么。一看到她出来,就扬声叫了一声,跳下石坎跑了过来。

“丁姐,对不起。”

小熊算是这起事件里,一直站在她这边的,这道歉来得有些意外。

“丁姐,其实昨天你离开,游自强就来了。”

丁莹一愣,脑中迅速闪过了什么。

便听小熊说,“游自强要老方先帮他打他要的东西,说是他公司马上要参加一个全国级的什么行业论坛,布的展位面积不小,周末的飞机,急着要。当时你没在,老方那人,你知道他跟老油条私下的关系都特么穿一条裤子的烂,咳,”似乎是察觉到丁莹的脸­色­,和一些顾及,小熊忙跳了词儿,“就先给游自强上了机,结果打了没一会儿,因为游自强带来的资料有问题,像素有差。不知道他们的设计是什么三流学校出来的五流货,网图竟然都不处理一下就拿来做印刷品,简直……结果,机器就被他打坏了。”

难怪一听到那男人的声音,她的左眼就一直跳个不停。这一桩桩的货端,竟然还是从这男人身上开始的。

“……老方当然也不怎么乐意,他知道你们公司做的东西向来都稳当。但后来不知老油条拉着老方嘀咕了一阵儿什么,老方后来态度又变了,还是一直力铤老油条,还提醒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做自己的事儿,不要多事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一来就给男人们下马威时,其他人一个个都埋头缩脑的一副乌龟样儿。

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更多的都是赤果果的利益往来。

方经理和游自强的关系,她早就很清楚。比起她这个早就被抛弃掉的前女友,方经理会选择更有“钱”途的游自强,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游自强其人,真是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而游自强会选上方经理这边打印东西,其实也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过去几年一直没有碰到,她也就当完全没有这个人了。没想到,这突然撞上,就像粘上了老鼠屎,怎么都甩不掉了似的。

“小熊,谢谢你,等姐这事儿忙完了,你要多少张签名照,姐都帮你搞到。或许,还可以跟格格本人一起拍张合影。”

丁莹不以为小伙子这样帮忙自己,为侠义心肠打报不平,适当地递出些利益好处,也已经成了她的行事手段,就如刚才几张照片就把局势扭转,给方经理下了台阶,还扫了游自强的脸面。

小熊的表情却是僵了一僵,没有接话。又抿了抿嘴,后来似乎像下了什么决心,急急地对丁莹说,“丁姐,你那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儿?那晚他就一点儿不担心。我看你们明明打电话铤亲热的,不会是又像游自强那混蛋一样……”

“小熊!”

丁莹扬声喝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7.昨晚,是那个烂人吧! 秋如意

( 刹时,气氛僵滞,一股意谓不明的在游荡。ww

小熊抠了抠脑门儿,似乎是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措辞稍显婉转的话来,“丁姐,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我就是特么有点儿……看不过那个……”

“小熊,谢谢你。我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我还没那么脆弱。还有,你别误会了,那个打电话的人并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关系铤好的,朋友。”

说完,丁莹捏着包包,转身离开。

小熊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回到打印公司店面上,游自强还在跟一群小青年调侃吹黄段子,端着一副学院派老师的架子,唬得一群小姑娘小伙儿们一愣一愣的,不时发出崇拜的呼声。

丁莹很想立马离开,却又不得不忍受,索­性­只能戴起耳机,将音乐声开到最大。

游自强,这个男人,可以说让她的人生目标发生了一个极大转变的男人,是她当年初到现在这家公司时遇到的。关系最好时,差点儿就扯证结婚,虽然那时候游两人在公司的关系都从未公开过,要说是前男友,前未婚夫,丁莹都觉得很可笑,亦,可悲。

“哇呜,强哥,你真的好强,知道这么多!”

游自强曾在中学任过教,的确正正式式的当过老师。不过后来因为诸多原因,下海打工捞金。只是这人虚有其表,肚里没货,却总爱抱怨时运不济,环境不予,油腔滑调装学识丰厚。若是寻常人,很难看清他的真面目。但对于跟其交往了九个月,同倨四个月的丁莹来说,可谓知之甚深。

或者,还要加上最后两个月的互相折磨,就会更清楚,像游自强这样的凤凰男有多么极品,史无前例。

“丁莹。”

可这人似乎向来不知拒绝为何物,当然,若非如此厚脸皮,当初自己也不会被其蒙骗。

丁莹对于轻拍自己肩头的人,只一侧身,不予理会。

游自强却不放过,仿佛当初两人还熟识时,只当她端清傲耍小脾气,又绕过来。

丁莹烦不甚烦,一下起身,往外走。

“丁莹,还生气啊?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嘛?你瞧瞧你,怎么还这么小气,生气伤肝。我听说你前年得了……”

“游自强,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丁莹又骂,游自强却还能笑得出来。想想当初,眼高于鼎的自己从来不屑于这种人,为什么会就范?!全是自己的公主病害了自己吧?而现在,那个男人……

“丁莹,我听你们公司人说,你最近恋爱了。对方还是你们合作公司的大老板,京城来的……”

“关你什么事儿!”丁莹大叫一声,惹得数双眼眸直往他们这边瞥,她气得立即朝外走去。

暗骂自己太冲动,怎么能在人前失了分寸。

可游自强就像当年一样,把牛皮糖的功夫发挥到了极点,“别这么激动嘛,就是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一下近况。”

“关心近况?你确定不是来打探一线八卦,积累哄骗小姑娘小青年的谈资!”

“呃,丁莹,你别把话说得这么……”

“刻薄?难听?不入耳。那你还端着一张虚伪的热脸帖上来­干­嘛?存心找抽吗!”

“丁莹!”

终于,假面具还是被她戮掉了。

“游先生,我想我这里已经没有你能交换的利益,麻烦请离我远点儿,没看到这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么?你明明还截着眼镜,四只眼睛都看不清楚吗?!”

那张自以为帅气的脸可真是­精­彩极了,变了几变之后,化为一片冷笑,宛如当年分手时的模样。

“丁莹,我不过是好心,何必如此激动。还是,你心里……”

见丁莹手上突然多了块什么黑不溜丢的东西,做势要扔的样子,游自强立即咽下了更难听的话,却转了口,“我就是想劝告你几句,那些京城里来的高­干­子弟,一个个都心高气傲得很,完全不下于……以前我也认识那么几个,都是人前人模人样儿的,背过身儿在夜总会酒吧什么的玩得特别high,而且在那种地方长年有专设包厢。最喜欢又­嫩­又小的妹妹……”

“游自强,”丁莹又截了话,眼神­阴­戾,口气几近爆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当年你也跟皇城爷们有过交际,皇城爷们儿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也就是迫不得矣地跟这群没什么了不起的太子爷们玩玩又­嫩­又小的妹妹罢了。”

“丁莹,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算我好主被驴踢,你自己,好自为知。”

“我呸!”

游自强一转身,丁莹就把手上的那团吃完的桔子皮狠狠砸在男人脚下,吓得男人一个跳脚,装模作样的派头彻底破了功,跳起来时露出的那厚厚的增高鞋底儿,尤其滑稽。

若真要挑出游自强身上最明显的缺点,那就是他穿起这种外增高加内增高的鞋,还是鼎多跟她平起平坐。

就像之前李倩最爱嘲讽她的一样,说她喜欢等高的男人最有安全感。

天知道,当年是自己被蛤蟆­肉­糊了眼,才会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偏偏她认识的异­性­不少,随便挑一个都胜过游自强,却一时头脑发热选了他,差点儿掉进“坟墓”。

有时候每每想起,总会难受得直恶心。

人这一生,谁不会碰到几个渣!

之后,便会有种松口气的庆幸,再痛再苦,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不自觉地掏出电话,依然都是李倩自己的消息。不仅如此,里面最多的都是李倩的阿那答频频发来的叮嘱和关心。从最初突然发现老婆没回信,就猛打电话差点儿没了电,到一堆短信来求证。到后来明知道换了人,却还是会错发消息提醒按时吃饭、喝营养剂等等。

翻一翻李倩的短信箱里,九成以上,都是她老公发来的问候和调侃。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样,对于感情的事儿却是藏得这样深。

也许她的事业不如自己,可在经营情感上显然比她更有一套。

这么,幸福。

这么,真实!

立即把手机又扔回了包包,深吸一口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今日依然阳光灿烂,可是,我的晴人,你还在那里么?

……

天知道这样大的一幅广告要打好了,还要经过裁边,封胶,装锭便于安装的拉扣等等工序,没有几个小时,根本搞不定。

游自强的东西折腾的时间并不短,加上他的个人手腕和花言巧语,方经理也是明着应付丁莹,暗地里却叫小弟们加紧赶制其广告。

在游自强跟方经理吹牛时,丁莹渐渐听出游自强是在显摆其在现在的公司任职地位不低,手中实权颇多,各种得瑟。她也推测到,这单子生意里,八成游自强可能给方经理许了什么回扣似的好处,不然方经理不会在接电话时又狠下心延后了好几个单子,就巴巴地陪伺在游自 ...

(强身边。

同时,游自强更大谈如今的房地产情况,仿佛不着痕迹似地透露了自己春节后就下手的一套新房,转眼一周就升值几万,一脸的喜气洋洋。即被方经理询问到,婚宴安排得怎样,婚纱照请的是哪个名牌影楼等等。

那一迳的炫摆劲儿,在一圈儿小青年堆里愈发夸张。

丁莹只觉得这男人简直无聊透了,她很清楚,之前在外面驳了男人的面子和里子,现在这男人就小肚­鸡­肠地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找回场子。

幼不幼稚!

丁莹懒得理他们,跑到小熊身边去询问进度。现在她的单子终于上了机,看着一点点打出的­色­彩,心情稍好了些。

小熊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情,压着声儿,哧笑道,“丁姐,你别听他瞎吹。要你看到他找的那个婆娘,非吓死你不可,又丑又肥又矮又满脸的青春痘。说什么出自高­干­家庭,家教甚严,还是个黄花小处nv?!啧,丁姐,你别怪咱说话粗,那可真是……送给咱,都不屑下手的极品哪!

那女人来过咱这一次,说是什么只有二十三岁,我看那样子足有三十二岁差不多。老方私下也这么说,除了是个处儿,其他真心没啥瞧头。这腰跟屁屁,是一个数儿的!哈哈哈——”

丁莹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同时,后方那片热闹劲儿,似乎突然也滞了一滞。

丁莹懒得管那么多,就跟小熊一起玩起手机游戏。

半晌,小熊朝后方瞅瞅,人群已散,回头才道,“丁姐,你这么优秀能­干­,心肠又好的女人,那就是标准的三高女。怕什么?未来一定会找个超好超疼你的老公,这叫啥?大器晚成!”

丁莹拍了小伙子一下,“行啦,别拍美女马屁了,赶紧把活做完了,请你吃饭,行了吧!”

“丁姐,你不说你早上出来,遇衰神,钱包手机都掉了么?”

“啊,我……”

丁莹顿时又沮丧到底,只觉得一颗头两颗大。

“嘿嘿,美女不用愁,这不还有帅哥嘛,我请你。”

这一日,又在混混噩噩中渡过。

直到太阳又下了山,暮­色­渐起,海报终于被折腾出来了。

那时,游自强早已经做好了广告,带着东西离开了。但他离开时,还跑来问丁莹,要不要一块儿走,他有开车,可以送她直接回家。于是方经理又适时补上一句,说游自强刚买的新车,近十万的赛欧,叫丁莹不要客气,使劲儿蹭。

当然,被丁莹一句否决。

“姐有拿a照的专用司机,就不劳游经理您的大驾了。慢走,不送,祝你一路顺风!”

心里一个大叉叉,最好出门就教撞死这货害。

开公交的a照,当然比私家车的c照要强悍得多了,咱输人也不输阵。

游自强被呛了个大花脸儿,抹着鼻子离开了。

丁莹看着被装好的海报,也着实松了口气,心里的结子总算放下一个,不快也扫去大半。余下的……

“丁姐,这么重,我帮你送过去吧!”

“这个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以往你们的东西也都是有配送服务的,对吧,方经理?”

方经理为揽回之前的面子,当然是连声应下了,小熊便也不用担心来回的车费报销问题,给丁莹打了个眼神儿,丁莹也便默许了。

五点过五分,快到公司特定的下班时间五点半。

丁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李倩,让她安个心。

“丁莹,都办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我可真要出笔高香钱,让你去庙子里好好拜拜了。得了,这事儿孩子他爸都知道,还是他提的。我可不会为他可惜,这是他做咱男人的责任和义务。”

丁莹佩服得五体投地,心说,李倩这样儿的才是真正的女王。

而自己……

苦笑。

游自强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了解得够清楚,才颇会对症夏药,一举得手。

丁莹甩了甩脑袋,“那我还是先回趟公司,把广告送回来。”

李倩却立即阻止了她,“你都在那儿折腾了两天了,让他们公司的人送过来就好,何必又自己再白跑一趟。”

“李倩,那个……”

仿佛早就清楚她的心思,“丁莹,阎总今天应该不会来公司了,这都下班了,要来早就来了。虽然秘书那边也没听到说。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再跑一趟,不如回家好好洗漱,做个美容觉,明天打扮漂亮点儿……”

“李倩,我记得明天应该是周末吧?”

“呃,那个,好像……”

“行了,我知道了。我让小熊把广告送过来,我就不去公司了,你帮我打下卡。”

“没问题。对了,你记得明天赶紧去把挂失办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好,谢谢提醒。”

挂了电话,丁莹回头一想,办挂失都要身份证的,可惜她的身份证,也夹在钱包里,丢了。

唉!也许她真该去烧烧高香,诸事不顺。

小熊听了丁莹的安排,也表示完全赞同她休息。两人离开时,丁莹的电话突然又响了。

来电显示的竟然是“小八婆”三个字,丁莹很奇怪,李倩怎么给朋友起了这么个名,为免误会,她立即接了。

“丁姐。”竟然是小诗那丫头。

“怎么?”

“你快回公司来,大事不好了。”

“哎,总之情势正在如火如荼中,你回来就知道啦!”突然,小丫头又岔了下声儿,“阎总好。”接着又压低声音,“丁姐,你回来就知道了,得,我抗不住了,挂了,回见!”

……

李倩说阎总一日未回,可是小诗刚才叫的人又是谁?!

丁莹还是决定跟小熊一起回公司一趟。

不管怎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丁姐,你脸­色­不太好,先眯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小熊很体贴地打开了车门。

丁莹看着那动作,心底没由来的一晃,便有一种踩不到底的感觉,心底镂空得厉害。

她勉强笑笑,说了声抱歉,坐进了后座,门就被关上。

“小熊,你……”

小熊却笑笑,立即把海报放进车尾箱里,坐进了前面的副驾位。

丁莹知道小青年要表示男士风度,还是急急拿出了李倩借的钱递到前面,就被小熊给变脸拒绝了。她也实在没有心力再争论什么,只能作罢。

下车时,丁莹被小熊提醒才回了神。

“丁姐,你担心啥呢?不会是怕你这晚了一天,陈总王总他们怪罪你吧?你放心,我今儿过来就是要跟他们好好打个小报告。”

丁莹失笑,这小青年人真的铤好,要不是他一直 ...

(在她身边不时打个趣儿,分了她的神儿,她真不知道这一日能不能熬过去,不及报仇,就被游自强那渣男给恶心死了。

提包时,小熊掏了钱,就迅速下车,给丁莹开了车门,攥着两大包就不让丁莹碰一下。

“哎,我来我来。这种粗活儿,你别老跟咱大老爷们儿抢行不。”

到电梯前时,小熊又先一步按下钮,靠在一边大理石墙上,直叹。

“嘿嘿,丁姐,你们这里环境真不错,做白领,体面又舒服,真让人羡慕啊。”

丁莹笑道,“只要你愿意,再回夜校读点儿书,也可以像咱们一样。”

小熊皱鼻子,“姐,你就别郁闷我了,要我喜欢读书,也不会出来混社会了。”

丁莹心里明白,可还是觉得可惜,“出来这几年,你也该有感觉。不废脑子的活儿就必然费劲儿,你还年轻,若是能回炉再烤烤,总比一直做这个强。以后要想给小女朋友买东西,也能更爷们儿些。”

小熊默了默,仿佛真是用心在思考。

但丁莹也不只一次这样劝说过,以前小熊从来不以为意。

“可是丁姐,我真不喜欢读书,一看到书本我就想打瞌睡。”

丁莹笑笑,略带疲­色­的倦容,在微黯的电梯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憔悴,她微低头掠过额前的碎发,侧颈的美好线条在立领的小西装外套里,悄悄延展,暗­色­生香,深深映进了几双眼眸。

“你可以挑你喜欢的职业,去上那种实践­性­超强的班。譬如营销,很多营销大师都不是什么高学历,主要就是从实践中来。你会发现,这一门学问很有趣儿。研究人的兴趣爱好……等你挖到一大桶金的时候,叫你不学你都停不下。”

“那丁姐,你原不是策划专业的,现在搞这个,也是这原因?”

“当然啦!喜欢嘛!”

出来电梯,丁莹看看腕表,这正是下班高锋期,可电梯门开,等电梯的人不少,但没几个是他们公司的。

不知为何,每走一步,心就直往下坠,一种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

“姐,你怎么了?”

脚步一停,小熊忙上来挽丁莹,被丁莹让开了。

她笑笑,深吸了口气,大步走进了公司。

公司里,一片笑声嚷嚷,全是道喜恭贺。

本来早该离去的同事们,全围在前台文员的办公桌前,似乎有人在里面分发什么东西。离开的人手里都拿着一盒装帧­精­美的红­色­小盒子。

显然,不用猜测,这便是喜糖了。

谁的喜事?

李倩?

丁莹立即否定了这个猜,若真是李倩的,也不会在电话里叫她不要回公司。

她一步步走过去,没看清人群里的新人,就听到了同事的叫唤声。

“强哥,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时来运转,撞上那么大颗金桃花,修成正果,祝你和嫂子合合美美,早生贵子啊!”

“强哥这总算熬出头儿了。”

“强哥可是大器晚成啊,恭喜恭喜,这杯喜酒,做兄弟的肯定得喝到底!”

游自强的脑袋终于从人堆里冒出半个鼎儿,拍着那“兄弟”的肩,直吆喝说就选人家当伴郎了,一堆人调侃不断,整个前台简直就成了游自强一个人的舞台。

这恶心的渣男,居然还跑到公司来了?!他是故意跑来炫摆,好衬托她的孤独单身,继续报白天的回头怨!

虽然恶心,丁莹也暗暗松了口气,之前沉重的心情就松了口气。

恰时,小诗看到她,立即大叫了一声,“丁姐,你回来啦!”

刹时,所有人投来的目光,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奇观,纷纷瞪大了眼,脸­色­古怪,随即又迅速收回眼,­操­着不太自然的声音跟她打了招呼,说她辛苦了。

小诗立即蹭了过来,手上还捏着两个糖盒。

丁莹拧眉问,“你说的大事儿,就是这桩。”

小诗舔舔舌头,“丁姐,其实……”这眼珠子却是闪闪躲躲,不知要摆在何处。

恰时,游自强就是一叫,叫的还是“莹莹”两字,惹得周人都笑了起来,有人甚至还打趣儿,叫游自强­干­脆认丁莹做妹妹,也能做亲人,不然怎么还专门准备一份大包的糖果并喜帖来送。显然歼情果果啊!这些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就喜欢口头上占人便宜,故意在办公室里制造无聊的爱昧气氛,娱人也自娱。虽然有人直打暗号阻止,仍兴奋地自顾自嚷嚷。

“你们别说了,没瞧见莹莹脸都红了嘛!”游自强笑呵呵走来,一手拿着那大包的喜糖,一手拿着喜帖。

丁莹对图画明感,一看到那喜帖的别致之处,脑中立即闪过一幕。

那正是之前在印刷公司时,方经理取笑她时,拿在手中当扇子扇过,后被小熊抢下便再未见过的喜帖。

她转头看向小熊,果然,小熊尴尬地垂下了眼。旋即又抬起头,一脸怒­色­地走过来。她一抬臂,就挡住了小熊。

回头,仿佛是抢,一把拿过游自强手上的东西。

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游自强,你真行啊!今天白天在印刷公司……”

“莹莹,瞧你说的,其实在前天咱俩碰上,我就想把东西拿给你了。哪知道那么巧,昨晚我老婆就提醒我,一定别忘了。结果今天咱在那边待了一整天,我居然都给忘了。话说也真奇怪了,之前我也常去那边,怎么就一直没碰上你?这一碰上,连着两天……”

这一次,游自强抢话的声音,却是又足又有力。

丁莹的拳头越握越紧,脸上也一片潮­色­,忍不无可忍,却只能压低了声,恐吓,“游自强,你信不信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就把这些东西都砸到你脸上去。反正,我这脸面早就砸光光了,也不差这一遭!”

游自强被女人眼里那种豁出去的厉­色­,吓得声音顿了一下,尾声迅速消散掉。

可是,刚才那一席讲情讲义的解释说明,却给众人暗示了完全另一层的信息,特别是在丁莹和游自强曾经的关系刚刚不久被曝光的这一刻:这两日丁莹都不在公司,虽说文员管理的出行备案上都写着是为了制作海报,可是不过是两张海报,用得着花整整两天的时间吗?!

大家心里都有数。

于是,在有心人眼里,那就变成了与旧晴人偶遇,情难自禁了。今儿旧晴人还亲自送糖过来,刚才李倩都帮丁莹打过卡,说丁莹不会回来了。这会儿居然还赶回来了,如此巧合,想不让人往猫腻的方向想,都难。

恰时,一道低呼又从丁莹身后冒出。

“阎总。”

一时间,丁莹只觉得先前的糟糕预感,终于应验,心沉入渊。

……

“莹莹,你急着回公司交差,我也急着下班回去陪老婆。结果她一打电话问我散糖的事儿,我就想起我居然还没给你发帖子。这不,我就想­干­脆拿到公司,想着 ...

(左右你肯定要回公司,幸好这时间卡得准。呵呵呵!这还真是,猿、粪哪!”

游自强一见阎立煌出现,背脊立即打得更直了。退后一步时,心思几转,又趁势酸了几句,末了还故意把那两字咬得死紧,看向阎立煌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挑衅的得意和不屑。

然而,阎立煌并没有在看游自强,不然接下来的情况,许就不同了。

两天,一掖。

四目相接时,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

似乎想过千百种,却没爪住一种属于对方,或者,其实根本不希望猜测到的那一种会出现在自己眼中。只因为,种种猜测似乎都是,糟糕。

可现实是……

他眼里的她,在看到他蓦然出现时,有惊,却无喜。那双余怒未歇的大眼,初时一瞪,却迅速闪过了一抹明显的尴尬,和心虚,迅速撤开了他的眼。

而她眼里他,神­色­那么冷,眼神那么冷,连粉薄姓感的­唇­,都抿着一条又长又直的直线,仿佛什么也无法将它打破,让它再产生任何曲折的弧度。

在这两天一掖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也许,这是两个人心里最大的疑问。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难道之前两人之间的甜蜜缠棉都是假的么?为什么那眼神如此慌乱,为何如此心虚闪躲?为什么那表情这样冷漠,拒人于千里,仿佛两人从无­干­系,各自陌生?为何一句话也不说,连一点温暖的暗示也没有?

那么冷,冷透了心。

可纵是冷透了心,还是会舍不得。

丁莹撤回眼,看到手上拿着刺目的两团红,打开了请帖,扫了眼上面的日期,回头朝游自强冷冷一笑,“游先生,你放心,届时我一定参加你们的婚礼,送上一份大大的厚礼。抱歉,我还有重要事务要向上级汇报,就不跟你继续废话了。”

再回头时,阎立煌已经无声无息地转身,离开。

那时,所有人都满面诧异,眼神乱飘乱撞,没了声儿。

丁莹叫了一声,前方的人也没停住脚步,她咬着牙,急急地跟了上去。心想,他还是往他们的办公室去的,给彼此一个独处解释的空间,也正好。

可是,那双退迈得那样快,步子那么大,他的背影看起来,只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那拒人于千里的气息,直让心已经坠入谷底,又虚虚浮浮地,更踩不着底。

这一日,惊,忧,慌,惧,尽都偿遍。

她的晴人,竟连一个安抚的眼神也不曾给过她。

左手绞着右手,原来是根本没有感觉的。

门,被男人的手用力推开。

丁莹急忙上前拉住,也觉得那冲势颇大,回身慢慢叩上了门,隐约还能看到好奇的目光朝里瞄着,这样的光景就仿佛一道古老而恶意的诅咒,污黑的毒正浸蚀着整颗心,始如当初。

轻轻一声叩响,像是突然打破了什么。

目光定了定手上的铁制门把,她慢慢转过了身。

男人刚好一皮股落坐在黑皮大椅里,手中的银制打火机盖,发出啪的一声重点,腥红的火星在指间跳动,他低头猛吸了一口,白­色­瞬间化为一片灰烬,从鼻翼间释出一片浓长的灰影,立即让他的表情也彻底模糊在她眼底。

那迷迷蒙蒙的雾,仿如一道迷障,深深地屹立在两人之间。

她往前走,走向他,却未可知,是不是自己跨出这一步,他已经远在天边。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突然指间一紧,蓦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一直斜斜地投在窗外,不曾转眸看她一眼,眉间深拢着一层浓重的迷雾,一脚踢开椅子,走到了窗边。

果然,是,越来越远了么?

心,就像被­棒­杆,狠狠地撞激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滚得远远的……感觉不到疼。

她清了清喉咙,“立煌,关于这两天……”

不知道说这些还有没有用,都说咫尺天涯,一掖成殇,可她还是想要相信,因为缠棉,所以不舍。

她的声音,沉缓低柔,有一种奇妙的蛊惑力,即使是在生气发怒时,也能让人莫名地品味出一种独特的温柔,属于女子的温柔,似那缕缕青丝,被三千烦恼缠棉,也是消魂。

可是,这样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成了诛心!

她说,海报打印出了纰漏,开始停了电,后来机器坏了。

她说,那天等着修机子到很晚才回屋,接到他的电话时,其实她很高兴。

她说,没有立即告诉他,也只是以为问题不大,很快就能解决,不想让他担心。

她说,那晚他听到的声音,其实是出租车师傅,没有别的。

她说,“立煌,这都是误会。”

可是她却只字未提,她那个交往了一年,分手后却为之单身两年多没有再与任何一个异姓交往的,前男友兼未婚夫。

——游总以前跟丁莹耍过一段时间,听说都快结婚了,突然就分手了。

——哪是突然啊!你们后来来的,不知道……当时闹得很大,游总要分手,丁莹不答应,还在公司里摔东西,大吵。每天游总下班,丁莹就跟着追。

——我听说是因为丁莹跟客户关系不清不楚,暗渡陈仓给游总戴了绿帽子,连游总好多朋友都知道了,游总觉得特没面子,才痛定思痛断了关系,还辞职离开了。

——可我看丁莹不像那种人啊!平常铤清高,都不爱跟男同事打笑的。

——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没两把刷子的狠劲儿,怎么可能得老总重用,她能创造利益,可是老总们的心头宝,不然­干­嘛啥好事儿都叫她,不叫李倩。这回hy国际的单子,也是交给她做。

——我看他们好像还没断情嘛,难怪丁莹这两天几乎都不着公司了。

——可不,游总居然都追到公司来送喜糖,就巴着能意外,呵,再见着一面嘛!真浪费啊!

——老晴人见面,当然浪漫了。要是在新婚夜之前,告别单身晚会上来个擦枪走火儿什么的……你们懂的!哈哈哈哈……

紧握的拳头,在看到女子和那男人站在一起时,又松开了。

呵,那男人曾是她渴望嫁予的对象。

两天一掖,一个电话的时间竟然如此紧张,也难怪,旧情昭昭时,二十四个小时怎么够用?!

彼此轻重,何需分辨?!

你是她的谁?

连在人前都遮遮掩掩、不敢明白表态!

而她,又是你的谁?!

这立场,从来都不同,又何必如此……

“够了,你也不用再废话。”

男人突然将未尽的烟头掐灭在指头间,她的眼眸颤抖着那片污黑,转过头,目光直直落下。

迷雾散尽时,那冷,化为一片森寒,直戮心窝。

话到舌尖,卷着一口呼吸,梗噎在那里, ...

(不上不下,不退不进,逼到眼眶发刺,逼到指关绞疼。

“没电了,机器又坏了,区区两张海报就折腾了整整两天一掖。丁莹,你以为你是电视剧编剧,一句巧合,就可以解释一切。那晚,送你回住所的男人,是那个男人吧?”

她刹时一怔,满眼惊­色­,僵在当场。

落日的余晖最终散去,满室寂暗,无声,沉凝的气息在堆积,有什么正在消褪,又有什么正悄悄兹生,还有什么已经走到尽头。

或者,其实,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朵花儿,落地时,花瓣都碎与大地,美到最后,也是分崩离析的命运。

……

“邓云菲,你没走最好,跟我去帮丁莹解释一下。”

“李倩,你放手,我有重要的客人要等。”

两个女人在电梯口纠结起来,恰时,电梯一响,门开时走出一个头罩黑纱,还戴着一副大墨镜的女人。

“云菲,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呵,那咱们快进去吧,我就送点东西过来,很快就必须走。今晚还有好几个通告要赶呢!”

李倩愣了一愣,把女人上下打量一番,方才辨出这来的竟然是在明星格格。

杨婉完全没有理睬李倩,挽着邓云菲就往公司里走,目的直达阎立煌的专属办公室。

李倩只觉得一头雾水,见其也是往那办公室去,松了口气,可随即听格格的语气,又直觉不安。

这时候,就算预料到有什么糟糕的事发生,也无法阻止了。

杨婉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而入,捻着几分娇滴滴的音,叫了一声,“立煌?”

这一叫,打破了刚才还一片冷寂的气氛。

阎立煌朝门口望了过去。

丁莹同时转眸。

两人的表情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都显得晦黯不明。

杨婉美眸流转,心下悦然,却似乎发现这屋里气氛有异一般,守礼地没有冒然撞入,却也没有退缩,只是压低了声音,状似礼貌地询问,“你现在有要事谈吗?那我等你。”

说着,这就缩回身子,要关门。

这一瞬间,跟在后方的邓云菲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嘴­唇­动了动。

李倩刚好也欺身上来,便听到了她那句低语:贱人,作死你!

“不用。你说,什么事?”

阎立煌从窗边走了回来,顺手打开了灯。

丁莹只觉得眼前一亮,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当视线清晰时,眼前的一切明明白白,仿似刚才只是她做了一场梦,已经无疾而终。

杨婉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摘下黑­色­头纱时,看了丁莹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立煌,你在跟丁小姐谈事情吗?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阎立煌­唇­角一扯,便倒了杯水,递到杨婉手上,讪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以前你擅闯我的办公室,可从来不会管旁人。”

旁人?!

丁莹看着男人­唇­角的笑,俊恻的面容,只觉得陌生。

她此时于他,就只是一介旁人了?

杨婉被男人调侃,立即娇嗔一句,那二十几岁的小女儿骄态,做来也十分恰到好处,颇为养眼,惹得男人低声笑出,还好脾气地催促。

杨婉立即将包包放在男人面前的大办公桌上,掏了掏,故做神秘的眼神,让那张青春俏艳的脸庞看起来十足诱一人,而黑纱的头巾轻飘飘地落下时,展露出下方一达片起伏的雪涛峰涌,从男人的角度看来,必然养眼。

“诺,就是这个。”

纤纤珏指上,一个金­色­嵌红宝石的领夹,在灯光下熠熠。

随即,她听到美丽一妖一娆一的大明星,用着熟悉又浪漫的口气,道出:

“就是今早走得急了,我不小心拿了你的领夹。你知道的,我很喜欢这款设计,自己后来也订了一套款式差不多的手饰,跟你情侣嘛!不过,我知道这是你大哥送你的二十岁成年生日礼物,怕你找不到着急,今天一发现我就给你送来了。”

这字字句句间,都昭示着他们之间那段亲蜜、又甜蜜的关系,也许并没有因为时间,空间,或者一些事,一些人,而变化。反而在此时,更衬托出她这一身的狼狈,和可笑。

男人要拿过领夹,却被大明星故意一扬手躲开了,大明星咯咯笑着,欺上男人匈口,珏指一挑,挑出男人领口内的黑­色­领带,把红宝石领夹夹了上去,然后又把领带重新放进男人西装领口内。

这一挑,一夹,一抹,一帖,有多少钩引佻逗,都在瞬间完成。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傍美艳高佻的大明星,当真是蓬荜生辉,一时无二。

原来,这就是他的两天一掖!

原来,丁莹,你于这男人来说,也不过是个,旁人。

------题外话------

大家有木有看出根本原因哪?

其素哦,我们家大黄,醋劲儿好大滴说。这捻起酸来,就是理­性­知道,还是会非常醋非常酸。如果喜欢的女孩子,对于自己的桃花都没表示出吃醋,那不是白当这么多年帅哥了嘛!(噗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8.不过,只是旁人 秋如意

( ——就是今早走得急了,我不小心拿了你的领夹。

——我知道这是你大哥送你的二十岁成年生日礼物,怕你找不到着急,今天一发现我就给你送来了。

够了,她的确不用再废话了。

男人的态度,很明确,不是么?

那边风光独好,你侬我侬,她又何必笃在这里当电灯泡儿。

可是喉头发紧,五指僵硬,看着拖在大明星掌心的玻璃杯,有些似曾相识。

迅速撤过眼眸,一道遽痛已经狠狠惯穿了心脏。

如果可以,她真想像对付邓云菲一样,让这对狗男女来个狗血淋头,风云变­色­。

可是……

她刚才也没能当众赏游自强那混蛋巴掌,下了男人面子,此刻她能做什么?

丁莹转过身,就往外走。

不料却一下被杨婉挡住,抬眸时,她以为自己似乎眼花,仿佛在大明星的紫­色­眼瞳里,看到一闪而过的促狭和冷嘲。可是下一秒,大明星亲亲热热地牵起了她的手。

“丁小姐,你先别走啊!昨天的事,我还必须跟你说声抱歉。”

丁莹疑惑,她看不懂大明星言笑晏晏之下,还藏着什么心思。

“我代我的小助理跟你说声对不起。昨天,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耽搁了,送文件才会晚了一步。立煌,丁小姐之前陪我拍摄你们公司的宣传片,可尽职了。所以,我相信那一时的失误也只是误会罢了。我的小助理口气太冲了些,我代她跟你说对不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接着又掏出一叠东西,有签名照,小礼物。说是为答谢她之前的尽职尽责,又知道她还有朋友想要签名合照,就带来了一些做赔谢礼。但这掏着掏着,又落出来一件东西。

“啊,这个!呵呵,立煌,你不能收回的,我已经用过了。”

看着大明星紧张兮兮地收回那张大大的男士手帕,抱在怀里的模样,这时候丁莹要是再看不出来大明星其实是来示威,宣示领土所有权的话,那她就真的应该回家吃自己了。

原来,这还是一场女人的战争!

“丁小姐,你朋友要是喜欢,我就让助理安排发布会那天,他们过来做我的拉拉队粉丝团。到时候,还有很多小礼物送呢!”

丁莹笑着点了点头,将那一撂东西收了起来。

还有没有比这一幕,更滑稽的画面?

喜欢的男人“偷人”,被情敌直接曝光,人证物证俱在不提,她这个地下晴人还必须端着笑脸,示好赔谢,毕恭毕敬地周应,把情敌送来耀武扬威的东西当成礼物收下。

天知道,她有多想连东西带水一并都砸回这对狗男女脸上!

可是丁莹,你连游自强那样的人渣都没有爆过头,你又凭什么责难于眼前的男女?

你又是他的什么人?

女朋友,你并没承认。

恋爱关系,也未曾公开。

你又站在什么立场?

不过,只是旁人。

“杨小姐,我代我朋友谢谢你的好意。”她转头,目光却不在人身上,只是盯着那人身后的一面浓重的书墙,“阎总,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谁的指,握成了拳。

在跨出一步时,女子竟又突然回了头,一笑。

“对了,祝两位,周末愉快。”

那绝不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笑容,也绝不是一句令人愉悦的周末问候。

办公室门关上时,之前一片融融的和偕气氛似乎又瞬间降到了冰点。

阎立煌的目光,直凝着那扇深­色­大门,仿佛要熔出两个洞,刚刚还颇为柔和的脸部线条瞬间冷硬,紧绷到极点。

杨婉心头跳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砰”的一记重响,紧接着哗啦一声皮椅被狠狠踢开,桌上的什么东西被男人的手撞到,哐啷打碎在地。

吓得她低叫一声,却被男人的一记厉眼,给死死掐了回去。

“立煌……”

“杨婉,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你一声,演技又大有长劲,去年的新人大奖和最佳女主角奖,拿得实质名归!”

顿时,大明星美丽的脸庞寸寸石化。

可那调­色­盘的惶惶之­色­,又哪里比得,刚才女子苍白着脸­色­,冷寂的眼神里,那空洞洞的黑,更让他难以自制,恼恨无奈!

丁莹!

……

叩上门,丁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那时,李倩还在跟邓云菲澄清这两日的情况,唾骂游自强的卑鄙无耻,还降了身段地请求邓云菲要对阎立煌据实以告。

看到丁莹出来,这方息了声。

“丁莹?”

“李倩,谢谢你。已经没问题了,回家吧,你老公应该在楼下等急了。他都发了好几条消息。”

丁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还给李倩。

女子还笑着,仿佛刚才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得出奇。

可是那脸­色­分明有恙,旁人却是爱莫能助。

“哎,丁莹,刚才……”

李倩还想问什么,女子摆摆手,脸上的那抹淡淡的笑痕,仿佛就要舛变,让李倩不得不打消了到嘴的话。看着女子一步步走出去,直起了腰,抬起了头,这背影突然就酸了人心。

没过五分钟,办公室大门就开了。

出来的大明星已经卸去了黑纱,一眼发现屋外的人时,脸上的慌乱无措的表情迅速收敛,戴上了墨镜,但是围拢黑纱的手却是直发抖,黑纱被缠得有些凌乱,没有道别,连离开的脚步都微显凌乱。

邓云菲的脸­色­迅速变了几变,在门关上前,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李倩弄不明白这些女人间的猫腻,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朋友的情敌那必然也是自己的敌人,没有多想,就跟着邓云菲的脚后跟硬是进了大门。纵是招来邓云菲的卫生眼,她毫不以为意。回头一昂下巴,抚着还没显怀的腰杆,先发制人,把这两日知道的情况都一一澄清。

“……不管阎总您怎么猜测,但这就是事实。外人怎么传说,也不可能胜过我这个当事人的说法。丁莹这个人,虽然我不喜欢,可是她的人品,阎总可以绝对放心。远的不说了,过去太久的事儿难免以讹传讹,被有心人利用。近的嘛,”李倩回头瞥着邓云菲揪变的脸­色­,笑了一笑,“邓小姐最清楚,丁莹若是不喜,都会当面说清。要吵要骂要动手,悉听尊便,绝不背后使­阴­招儿。邓小姐和丁莹合作这么久了,应该深有感触才对,是不是?”

“我……”邓云菲只想反驳,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看向男人,男人的目光冷冷睇来,有探询,亦有震慑。

她不知道刚才杨婉在这里都对男人说了什么,让丁莹一脸失魂落魄的出来,像是被打败的狗,她心里不可 ...

(说不高兴。可是随即杨婉的情况似乎也不对劲儿,并不像已经战胜情敌的模样。此时,对于男人的态度,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要怎么澄说此事,也在打鼓。

“云菲,你是当天就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我……”那锐­色­迸­射­,惊得邓云菲心头乱跳,眼神闪躲起来,“我以为阎总应该会跟丁组长联系,应该会知道……”

砰——

一声重响,继那个被杨婉捧过的杯子被打碎在地还未收拾,一个水晶笔筒再次砸落在地。

李倩眯了眯眼,心想这玩艺儿可不便宜啊,某位白富美小蜜曾趾高气扬地说那是原石矿里的真水晶,可以帮男人聚气敛财,增加磁场。啧啧啧,瞧来,还都是挨摔的命哟!

“应该?什么叫应该?”

男人徒然扬高的声音,又重又沉,仿佛要将人撕碎。

“邓云菲,你在岗多久了?还需要我提醒你一遍,你的岗位职责是什么吗?!”

那咄咄逼人的怒火,把森黑的眼眸烧得炽亮,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邓云菲被吓得浑身一抖,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却不知,她这副模样看在男人眼里,已经愈发地让人难以忍受,让人恶心,那漂亮底子下暗藏的小心思早已经照然若揭。ww

男人大声斥吼邓云菲,继杨婉之后,邓云菲很快也被骂出了办公室。

李倩出来后,除了大快人心,想要把好消息立即告诉丁莹,但一拨电话才想到那丫头的东西都丢了。也不知道之前丁莹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阎立煌之前是什么态度,她也不好直接质问显然正在盛怒中的人,只能先退一步。

只是出来后,手机响个不停,安抚了亲亲老公。回头再想找丁莹,哪里还联系得上,就等于石沉大海了。

那时,办公室里。

阎立煌来回走了数个圈儿后,大手把一头黑发扒得凌乱不堪。回头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个红­色­的领夹,狠骂两声“shit”,抄过领夹扔进了抽屉里,却也一眼看到了静静趟在里面的那个雪白小小的苹果手机。

这个手机里,除了女人玩过的打僵尸游戏,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记得当时看到号码的署名时,他还暗地里好笑了一翻。

那女人竟然真地给他取名叫“阎王爷”,还弄了一张q版的大胡子照片,着实可笑。

……却也可爱!

最终,不知转到第几个转儿,他还是转回了那条道,拿起自己的手机,拨给那女人。

其实,不是不相信她所说,只是……没想到自己真有这一天失去冷静,被醋意淹没了理智,当时情景除却发泄怒火,似乎智商已经跌至负数,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言行。

若非真的上了心,又何至于此?有多在意,才会让他明知故犯?做出自己一惯最唾弃的“无聊举动”。

若是教她知道,会不会笑话他,和以前一样对他冷嘲热讽,各种打击?

那个女人……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手机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拔。对不起,您所拔打的手机已经关机,请稍后……”

嘟嘟嘟的盲音,仿佛一记冷笑,狠狠打在男人脸上。

果然!

……

丁莹下楼时,不巧又撞上一间祸事儿。

“游自强你个王八蛋,人渣,你他妈还是男人吗?你有没有良心,竟然­干­出这种事儿。你他妈好意思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今天不修理你,就他妈不姓熊!”

可这粘着熊字儿的形容词,都不怎么上道啊!

人群里爆出一片笑声,却是小熊抓着已经离开的游自强,抡拳头直往那黄晓明似的脸上狠砸。

游自强除了遮挡,驳骂,个头矮人一截不提,一把年纪也扛不赢小青年的火爆力道,眨眼功夫就被愤怒的小熊打成了乌眼儿青。

丁莹心下一叹,也不得不上前劝阻,毕竟这事儿也由自己而起。要是真让游自强把警察叫来解决,事情闹大,对小熊就大大划不来了。

哪知道她刚上前拉住小熊的拳头,游自强竟然就大叫一声,反咬来一口。

“你,你们这对难姐难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有一腿!”

顿时,这场面就更火爆了。什么小参啊,2­奶­啊,外玉啊,三角恋啊,姐弟控啊,通通爆出来了。

丁莹不敢置信地瞪着游自强,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还戴着一副眼镜装斯文人,可眼前指手跳脚的模样,跟泼­妇­没两样儿,那说出来的话更比粪还臭。加之他个头儿跟在场不少女人差不多,这画面看起来更是不堪入目。

“游自强,你有胆的就再说一句。”小熊顿时气红了脸,又开始捏得拳头咔咔直响。

游自强已经丢尽了脸,今儿过来也是为报回头怨的,反正他公司在城市的另一头,跟这里也算是两个世界了,他也豁出去了,吼了起来。

“我呸,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老子早就知道,你小子喜欢这女人。明里暗里勾三搭四,以前我跟她好时,我忍了。现在,我他妈不忍了!”

轰,舆论大爆炸。

丁莹只觉得三个头五个大,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

“游自强!”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们有没有背着我……啊!”

啪啪,两个大巴掌打得小个男人脸抽嘴歪、鼻水飞溅,黑框眼镜砸落地,被看热闹的人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不等那男人反应,丁莹拉起小熊,就朝大厦外跑去,一路飞奔,不知跑了多久,跑得两人都气喘如牛,靠倒在路边花园,方才停了下来。

喘着喘着,两人互看一眼,又禁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各自抹眼泪。

丁莹突然问,“小熊,你喜欢我?”

小熊一下红了脸,慌忙摆手否定,“丁姐,你人好,我是真的当你是我姐。当初要不是你帮我在老板面前说话,老板也不会雇佣我。我觉得你是好人,值!”

这清纯小模样让女子宛尔,她拍拍青年的宽厚的肩膀,轻声说,“小熊,今天谢谢你。”

至少,在最难过的时候,有个人,为你出头,无理由地相信你,为你说话,无关。

让这颗心,有这么一刻,得以喘熄。

告别青年,漫无目标地在街头闲晃,突然又不想回到那个冷冷寂寂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人的感觉有时候就那么怪,明明以为是可以给自己遮风避雨、最大安全感的地方,却又在转眼让你觉得身置孤寒深渊。连爱情,也一样。

不知道上了哪辆车,当丁莹回过神来时,已经驶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夜­色­里,那片灯火盈盈中,红­色­的灯笼高高悬在青灰­色­的翘角石檐上,古老的铆钉大红木门,进进出出的游人络绎不 ...

(绝,檐下的黑­色­大扁上写着两个红艳的漆字:锦里。

正是不久之前,她和那俊帅的晴人,一起踩灯夜游,偿尽里面的锦秀小吃,其中滋味儿,仍历历在目,可再看脚下,形单,影只。

一个声音叫着,快离开这鬼地方,来这做什,自虐嘛!那个男人,比游自强更不如。游自强当初也不过对着美女意盈一下,口头占占便宜,还不至于在交往之中就劈腿偷人;可现在大明星已经暗示,已经成了那人的入幕之宾。且他们早就有旧情,哪个男人对着那样送上门的尤物,不会心猿意马!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顺着灯影,映着流虹,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跨进了高高的大门槛。

——什么高不可攀!现在你不是攀上了。

当初,在过这门槛时,她故意调皮踏上去高高站着,觉得超过了男人的身量,有些小得意。他却一下搂住她的腰,她的双手不得不搭在他肩头,他仰首笑望,说出这样一句话儿,软了她的心。

脚下,是他们一起踩过的青石板。

掌心,是他们都抚过的石狮子头。

眼前,小桥流水,水波灯影,摊肆商铺,酒吧杂耍,都曾有他们一起携手的影子。

手机……

她下意识地去拿,只逸出一丝苦笑。

那上面,保存着太多重要的东西,她的淘宝密码,她的个人日记,她的记帐本,她的小秘密,可是在刚刚掉了的时候,她第一个最遗憾的竟然是那几张两人一起拍的大头照,她曾想过做成纪念册,打印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小小的,傻傻的,单蠢,又幼稚的念头,还没开始,已经胎死腹中。

铿铿铿的铜锣声里,又走到了那家卖三大炮的地方。大大的圆子,裹着香喷喷的粉衣,落进透明的小碗里,蘸上金红浓稠的糖汁,真是让人十指大动。

掏一掏兜里的钱,蓦然发现借来的一百块,只剩下几块钱。之前上公交车投币时,懵懵懂懂竟然贡献了一张绿皮蛙。

丁莹,你的魂儿是不是真飞走了,连小命也不要了?!

“老板,给我两碗!”

无所谓了,等吃饱了再来烦恼那些问题吧!

本来这世上很多事情,也不是非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两碗她也吃得下。

女子端着两大碗圆子到路边专设的木桌上,伸长了脖子,猛吞大大的糖丸,但似乎她吃得太快,不小心就被噎到了,顿时涨得脸红脖子粗,猛用手捶心口,背脊拱成一座小山,教周人看得乱着急一把,正想要出手帮忙时,有人先行一步。

“小姐,水。”

“唔,唔,谢谢,谢谢!”

女子一仰头,让活雷峰先生也愣了一下,涨红的小脸上眼泪鼻涕横流,模样很是糟糕,似乎是意识到他眼里的惊讶,女子立即又说了声“抱歉”,低下头去翻包包找卫生纸。不过可惜的是,似乎也没有。

雷峰先生见状,也只能好人做到底,立即递上了一块大大的方巾。

女子一看那样好的男式手帕,明显犹豫了。

雷峰先生说,“再不擦,就掉碗里了。”

女子低讶一声,急忙拿过帕子,抹上脸时,声音微微呜咽着对他说了“谢谢”,便捂着帕子一直抽气。

瞧这模样,似乎事情还没结束,雷峰先生微微拧了下眉头,便又去要了碗热汤来,推到女子面前,一边埋头吃起自己的晚餐。

他想,女人果真是水做的,竟然能为了六颗糖丸子,哭了足足近一个小时。

“对不起,这帕子一定很贵。你能留下你电话吗?我,赔条新的给你。”

离开时,女子红着眼睛,很认真地对雷峰先生说。

雷峰先生当然拒绝了,淡笑道,“不都说雷峰做好事儿不留名么。”

女子竟然笑了。

雷峰先生忍不住心叹,这蜀地的女子果然是肤­色­好,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一千多年前的李大诗人最有眼光,直呤诵得“雪肤花颜参差貌”、“梨花一支春带雨”。眼前颜­色­,亦当之无愧了。

与雷峰先生道了别,丁莹将手帕小心收好,虽然没能问到对方的电话,但这份小小的关怀也足以让她重新振作­精­神。

明天,仍将继续。

……

那时,雷峰先生看着丁莹赶上了公交车,方才收回眼,低头一笑。

手机来电。

揭起时,对方声音沉兀,“路易斯,抱歉,我失约了。”

雷峰先生便是刚回国不久的路易斯,手里提着从民俗街锦里采购的的经典小吃和小礼品,一边慢慢踱步于街头,“立煌,你不来,倒是方便了我的滟遇。怎么,听你口气,不会跟你的蜀美人吵架了?”

另一方,阎立煌从车窗望出,那幢灰溜溜的小楼房上,那个小小的窗口,仍未亮灯。

他抹了把脸,不置可否,“公司里有点事……”口气微滞,“一起回京城前,我会安排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路易斯微笑的眉眼,在路灯明亮的光线下,份下柔和,“好,我等你。”

阎立煌没有立即回应。

路易斯默了一默,似想到什么,接道,“立煌,如果让女孩子独自一人躲着伤心,自己可是会后悔的。”

阎立煌一愣,张口,却说不出口。

路易斯的目光慢慢升上高空,此时满天星斗,月­色­朦胧,城市依然喧嚣,可身旁早已寂冷。

电话挂断。

阎立煌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窗口。

是吗?

路易斯,你后悔了。

所以,你每年往返于英国和港城之间。

你后悔了,所以连赎罪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只是从旁做一个,守望者。

低下眼,目光在那小巧莹白的手机上兜了一圈儿,脑海里浮闪过许多画面,他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手机,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结果,却还是一样。

到底谁在捉弄他们?

恰时,车窗被叩响,片区管理员来收深夜停车的加价费,阎立煌低头去拿钱包,就找零的问题折腾了半晌。

也就在这时,丁莹拖着疲累的步子,缓缓踱进了小区大门。

等待,无声无息,总被错过。

“唉,你们这些爷们儿,出门都是嗨票子,零钞是不是都被老婆管着了。下次,可记得带上你老婆。”

“抱歉,我还没结婚。”

“那就带上你女朋友。”

对于收费大爷的调侃,阎立煌扯扯脸嘴角,笑得索然无味。

回头再看那窗口,依然漆黑一片。

黑暗里,丁莹连灯都懒得开,也没­精­神洗漱,只想彻底放松,倒在揉软的小船里,便一动不想动了。

一会儿,觉得有点凉,伸 ...

(手模了chuang内侧,模到一个软棉棉、暖呼呼的东西,拖过来,压在身上,脸埋进去,嗅到揉软而安心的味道,用力吸一口,便悄悄的,把那些白日里都不敢宣泄的,通通揉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斜掠的布窗外透入对面楼舍的灯光,渐渐模糊了,化入眼底。

紧紧地抱紧怀里的玩隅,身体好像有些舒服了。

可心却在嘲笑!

丁莹,你真傻,你还能抱着游自强送的玩隅,为阎立煌的冷酷无情而流泪?!

有你这么恶心娇情的么?!

对,我就恶心,我就娇情了,凭什嘛我就不行。

他们可以说出那么难听伤人的话,我躲起来郁闷一下也不行了么?

那么难听的话,为什么,他们总能说得出口?那么恶心的事,为什么,他们总能做得理所当然?

——丁莹那个人,初看清傲难以亲近,其实骨子里——­骚­!还没约几次,就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了。一上了chuang,什么清傲冷淡都没啦!一准儿地当你是太阳,天天绕着你转悠。舒服是舒服,但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也实在无趣得很。

——不,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没有!

心理学家说,人的身体里其实有千百种­性­格,只不过多数人类却是由着一种主要­性­格主导着自己面对世界。所以,人­性­多变,并不稀奇。

那个人身体里的主要­性­格,主要是在社会道德和人类本能的冲突矛盾下,渐渐形成的自我。所以说,这个“自我”是一边要压抑本能,一边又要利用社会道德说服自己,遵守规则。它一边自欺着“它不想”,一边还要欺骗他人,其实“它真的不想”。

可是人怎么可能逃脱本能呢?

游自强一边说甘于平淡的幸福,一边却背着她跟更多的女­性­结识,借着他工作之便,挑选条件更为优异的本地女子,做为终生伴侣。

这种现实,并没有多少好苛责的,女人也希望找一个条件更好的伴侣,借以提升自己的社会价值。

社会价值是什么?那就是在多数人眼里,觉得幸福舒服享福的那些东西。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傍个女人发际的?!

是呀,谁规定不可以?

只是你自己不愿意,你清高,你傲气,你不屑为了五斗米折腰,可不代表别人就不屑。你不愿受父母压力催促结婚生子甘愿独身,就必须承受寂寞的孤冷,可不代表别人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灵魂之爱”而漫无边际地等待。

——丁莹,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父母?都说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欢喜。

似乎越活,越听不懂人话了!

——莹莹,懂得享受男士的殷情服务,这即是女士的权利,也会帮你找到幸福。“

——我听到某人一直在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说这些话,到底真心有几何?

她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呢?

她能相信什么呢?

或者说,她还愿意去相信,什么样的谎言,才足以自欺,不再为之流泪?

绞紧手指,捏紧了拳头,狠狠地捶打,发泄,想要尖叫却因为是深夜而不能,想要放声大哭却因为不屑于为那样的混蛋而压抑,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却突然想起那个男人的前度女友、现在爱昧,新片宣传会正好就是明日,周六。

难怪,有分析说,独立自强的现代ol,其实幸福感并不如古代终日生活于大宅院里的女人幸福多少。

现代女子,不仅要跟自己催婚的父母打游击战,还要跟公司同事和老板,情敌小参,陌生路人,甚至自己的枕边人,斗智斗勇,方能保住自己一方小小天。

而大宅院里的女人,只需要讨好一个男人——自己的夫君,足矣。偶时跟其他妻妾丫头婆子斗斗。也不用担心生计,为工作的不体面而纠结,也不用担心会嫁不出去,包办婚姻媒婆搞定,基本上不存在大龄剩女的问题,至于养老什么的因为有社会道德的严格约束,也不用像现代人一样还没老已经在计划选择什么样的养老院更好。

瞧,做个现代都市女子,多累啊!

……

那时,城市的另一角。

”只要没有证据,根本不用担心。“

”杨婉,你根本不知道,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阎立煌心里认定。我怕……“

”邓云菲,你别给我装圣母了!当初要不是你的好手段,我和那个主持人怎么会被阎立煌一声不吭地就甩掉?!你现在这模样,真是让我失望,我当初是不是太蠢了才会败在你手下。“

”杨婉,“邓云菲气得低吼出声,”你真当阎立煌是傻子吗?对,我承认当初是我一大早就把你搞的那些八卦花边拿给他看,还送了一份到阎家祖宅。可那时你和阎立煌是什么关系,若是阎立煌不同意,也不会立即跟你断得那么­干­净吧?“

这话,让杨婉握着电话的手,也紧了一紧,脑海里立即闪现当初的一幕:她在一天之内接到大额支票,珠宝,还有经理人打来报喜的电话说她接到了国际名牌化妆品的广告合约,为期一年。她高兴得忘乎所以,跑去那男人的公司想跟他分享这个天大的幸运日,得到的却是闭门不见,以及邓云菲冷淡的解释。

——对不起,杨小姐,阎总现在正在接见重要客户,没时间见前度女友。请回吧!

”不!像丁莹这种小草根,只消一眼,我就知道她跟阎立煌根本不配。那天出了事儿,她半分不服软,一副死要跟阎立煌鼎着来的劲儿,他们根本不可能长久。皇太子是什么­性­子,你我比谁都清楚,不是吗?若阎立煌不念旧情,又怎么可能这次这么帮我?可是,丁莹的­性­子再傲,她有资本傲得过阎立煌吗?“

”这……“

虽然很清楚,杨婉同自己一样,只是不甘心,怎么样也不甘心,仍是有些自欺欺人地找着借口。邓云菲又犹豫了。

”邓云菲,你未免也太不自信了。好歹你跟着他都半年多时间了,难道他还真会为了一个外人,坏了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我不相信!不提其他,你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也不敢抹了霍家的面子,把你怎么样,不是吗?“

家族的情面,那自是他们交往的一道扎实的桥梁纽带。可是邓云菲却很清楚,老一代的面子再硬实,新一代人的平台还得需要自己着实力去打造。你没本事,你也一样是个混吃等死的x二代。这样的名词冠在头上,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只代表一件事: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你不了解阎立煌。他比你我,想像的更冷酷,他……“

”邓云菲,你傻了是不是?!“

杨婉厉吼一声,她怎么能忍受已经预谋好的计划,临时变卦。

”邓云菲,没有风险怎么办得成大事?你敢不敢跟我赌赌看, ...

(这次出了事儿,丁莹会不会跟阎立煌求情?阎立煌会不会一直纵容丁莹的倔脾气,国庆的时候带她到京城去玩?你觉得,阎立煌可能把她介绍给咱们圈子里的人认识吗?可能,娶她吗?“

”不可能!“

邓云菲想也没想,就很肯定地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

也许他们这辈子会谈很多恋爱,可是结婚的对象却是早在家族里圈画了一个范围,怎么也脱不开那门当户对、政军商联合统一的大范畴。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这些女孩子,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去找一个草根阶层的人。男人贪鲜,可以理解。但只要阎立煌回了京城……

”呵呵,菲菲,你都这么肯定了,还怕什么?!“

”我知道了。“

邓云菲不想再听到杨婉那造作恶心的声音,立马挂了电话,掌心已经湿冷一片。

……

一觉醒来,丁莹发现,她只是从chuang上穿越到了被子里。

因为没有电话,只有生物钟提醒她该起chuang了,开了电脑查时间,立即跟打了­鸡­血似地一蹦而起,只把门面儿打理了一翻,抓了几个垫肚子的小面包就出门了。

好在周末,完全不用担心公交车的拥挤班次问题,在预定时间前,到达了公司。可是一进公司大门,一个意料不到的大问题迎面砸来,让她措手不及,当场僵化。

”都错了啊!“文员低叫。

”这根本不是我做的样子啊!“小诗喃喃,口气颇为无辜。

”丁莹在搞什么,折腾了整整两天,就是这个样子?“几个老总中,就属管理设计的易总最气愤严肃。

原来,大小两张海报上的内容都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跟当初她再三核准并经由老总们签字通过的终稿,都不一样。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把杨格格所演的新剧剧名,以及他们自己公司的公司名,都打错了。这样的错误,就是补改也不可能,那简直就是怡笑大方。

除了重打,别无他法!

可是,丁莹死死瞪着上面的几处明显的错误,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

”什么样子?现在不管什么样子,必须马上解决,重新打!“一向好脾气的陈总,口气又急又重,”为了赶上格格的这阵风头,新闻发布会也提前到明天。今天都必须打好!“

抚着下巴、皱着眉头的王总,到底因为是自己的下属,口气缓了缓,”小丁,你快看看,怎么会这样儿?赶紧跟小诗再看看海报原文件,若真是错了,就赶紧改过来。啧,奇怪,之前你拿来给我们签的打印单子,不是这个样子啊?我说,小诗,是不是你的u盘又中病毒了?“

此事曾经发生过,小诗一听立马吓得直摆头摇手,称绝对没有,还让丁莹把盘拿出来对质,一下就急红了眼。

丁莹挡住了小诗,上前一步道,”陈总,王总,易总,这都是我的疏忽大意,这件事,错全在我,跟小诗无关。“

易总却十分不满地斥道,直说杨格格的新闻发布会就剩三四个小时不到,哪有什么美国时间追查问题所在。而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也迫在眉睫,根本没时间等。

王总立即换口,叫丁莹去重新打印回来,将功补过。

陈总却突然截了话,”不用了。小丁之前折腾了两天都没折腾好,人也累了,万一再恍个神儿又打错了,新闻发布会上没有了海报,我们之前付的明星出场费全打水漂了,好几百万,谁负得起这个责?!两片嘴皮子碰一碰就了事儿了?!换个把细点儿的去办。“

恰时,邓云菲过来,一听说海报出了事儿,便自告奋勇,拿了小诗重新拷好的资料盘,并且在自己的平板上展示给诸位老总,确定无误。

从头到尾,邓云菲也没有跟丁莹说一句话,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离开了。

那一计眼神儿,让丁莹浑身发凉,心下冷笑。

的确,现在说什么无辜有什么用,老总们看的是结果。过程里发生了什么,都是她的责任。她那时急着跟游自强斗气,分心在一个冷情寡意的男人身上,没有做好事。这还是她自告奋勇,帮朋友揽下的活计,不仅丢了自己的脸,更让朋友蒙羞。

这,都是她自找的!

能怪谁?

现场,一下冷寂。

由于老大陈总发了脾气,都没人敢直接安慰丁莹,或者多说几句。当下又是周六加班期,周人都不想摊事儿,纷纷各就各位,只想尽快做完了事,回家休息去。

而李倩因身体原因,今日也被老总们特许在家休息,不用来公司。

众人散去,王总把丁莹叫进办公室,进行了一番机会教育。

”丁莹,我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待这事儿一过……“

恰时,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传来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丁莹闻之,心头一坠,腹下却窜起一阵阵痛,寒意从头鼎一直坠下背脊。

门被打开,门口高大的黑影对王总说了什么,丁莹浑然不觉。

随即,丁莹跟着那人往两人同属的大办公室去,行过大办公区时,四周的目光和低声窃语,都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与之何­干­。

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地转着刚才王总说的话。

——小丁,公司不是不准员工谈办公室恋爱,但也没有鼓励过。你该懂!让情绪化影响到了工作效率,这就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情况。小丁,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择友标准,适当地调整。据我京城的朋友透露,阎少家族已经开始为他特­色­合适的结婚对象了,这个国庆节他回去,貌似就有一场名符其实的选妃宴等着。不是咱太现实,而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小丁,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好好休息休息,把该放下的放下了,再来工作。你也别担心,你在这个项目上的贡献,公司一分都不会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9.你也并不相信我 秋如意

( 她的脸­色­很糟糕。ww

她坐在王总办公室的那张大大的黑皮沙发里,整个人儿更显得娇小茬弱。

让人心发寒的是,她投来的那一眼,黯淡无光,冷薄,空寂得让人心直发虚。

阎立煌对王总说,“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

王总微怔了一下,“阎少,邓助理已经去解决此事,相信不会再有问题了。”

阎立煌看了眼默无声息的女子,才对王总说,“我不同意易总的说法,问题要解决,也更要找到问题根源所在。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这事儿一直是我在总负责,出了这样的问题,自然都该由我这个主管一力承担。”

王总口气微颤,“阎少,你不用……”

“王哥,”阎立煌截了话,用上了别称,让王总的气息迅速弱了下去,“你该知道,没人傻得会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余下的,都交给我吧!”

王总终是点了头,让阎立煌把丁莹带走了。

为了让公司正常运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抓紧利益不放,有时候总会委屈某些人为之牺牲。目前最简单的,也最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用钱。

以往这一招加上先打几付亲情牌,总是行之有效的。可如今碰上这皇城来的太子爷,全成了未知数。

总之,沾上私情的事儿,总是不好解决。

几人心里明境着,老陈为此事大发脾气,其实心里多半也有几分怨着丁莹,因为沈佳艳的事儿,老陈在家里应该没少被小妻责怪坐冷板凳。

至于老易,自然是眼红他们营销策划部这半年多来的辉煌业绩,风头尽出,趁机借着丁莹的错漏,踩上几脚出出气,也无可厚非。人红,总是要招人妒嫉的。

可是统统这些,如何又及得上,一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

如今皇太子都下话了,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回头他还必须跟两个老家伙谈谈。很显然,太子爷还是把丁莹当自己人,护短呢!

……

房门轻叩上,丁莹方才回神。

“这件事,应该由我负全责。”

到底,她还是把男人那句“负责”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不管这其中成份多少,她也有自己的态度和坚持。

阎立煌直接走到饮水机前,为两人盛水,躬身取杯时的动作,却因此话顿了一下。

他慢慢转过身,眼神深深地看着女子强打­精­神的表情,听她说着:

“打印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情绪没调整好,心有旁鹜,粗心大意,发生失误,都是我的错。那两幅海报的钱,我赔。这次失误造成的影响,和公司的损失,可以从我薪资里扣除。至于其他人,李倩她并不在现场,从头到尾也没接触过海报设计稿,这事与她无关。小诗的稿子肯定是没问题,她那里还留着一份老总们签字通过的样稿,我这里的u盘也是没有病毒的,可以证明错不在她。”

阎立煌沉声断了女子的话,直问,“那么,你就觉得,所有的错都在你一人头上?”

丁莹抬起眼,目光直接男人­阴­兀锐利的亮眸,半分不让,“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她错了!明知自己没有好运气,却以为自己撞上了天上的馅饼儿,做起不切实际的美梦。

她错了!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不该期待拿真心,就一定能换来真心。实意,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她错了!痴心妄想,爬得太高,自然就摔得越重。

墙倒了,被人漠视其实都算好的了,没有墙倒众人推的人人都来上那么一口唾沫,她算幸运的了。

阎立煌一听女人这“视死如归”的话,登时一口气提起来,便塞在那处,上不去也下不了,双眼一片鸷­色­。

“丁莹,你可真够伟大的!”

“阎总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您没别的事儿,我想回去休息了。”

过了饭点,没有用餐,浑身无力,后背心也一阵一阵地抽疼。

她在心里苦笑,到底不可能真的,那么无动于衷呵!

“很好。丁莹,你要一闷头儿的鼎水缸玩儿,我不拦你。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再详细说明一下,那天在打印公司跟游自强到底折腾了些什么?”

“没有。我们没有……”

“你可以把罪责都揽在你自己身上,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做为此事的最高负责人,我也有权利调查我想知道的事件真相。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和游自强爱侣生恨,当日楼下保安反应送你回公司的打印店小弟还因为你,跟游自强发生了姿体冲突。你们之间有私人恩怨,不排除游自强可能早在打印公司对你的文件动了手脚……”

“不,这不可能!”

丁莹反驳得太快,太坚决,让阎立煌的脸­色­倏地又沉到了底。

阎立煌重重地抽了口气,目光更亮,“丁莹,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想想,再、回、答、吗?”

丁莹拧眉,丝毫不惧,“没必要。游自强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动手脚。打印公司里人多得很,还有小熊全程帮我盯着,不可能是他。”

阎立煌缓缓眯起眼,“丁莹,你又凭什么如此肯定,相信一个背信弃义的劈腿男人?还是你还没对他忘情,到现在还一厢情愿?他有什么资格……”

“阎总!”丁莹强自打断了男人咄咄逼人的口气,面­色­不变,“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若要报小人怨,昨天跑来公司发请帖也就罢了。若他真对我的海报动了手脚,也不敢那么大张旗鼓跑来公司,这里很多人跟他都是同事。他就算与我交恶,但他跟陈总、王总都称兄道弟,朋友情谊不少,他也不敢做那种损人的事,坏了自己在行业内部的名誉。若非当时我粗心大意,只急着离开打印公司,没有认真再检察一遍海报,就不会如此。”

她想,她早已经看清楚了。

她想,老王的话都没有错。

她想,自己可以冷静理智地解决掉这一切。

不过就是,破财免灾,息事宁人。

她想,曾经经历过比现在更大的风雨,熬过更痛苦的时刻,眼前这一切并不算什么,她也可以处理很好。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了,不是么?!

可是说着这样理智的分析,头头是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酸那么酸……

为什么,总有这一天,总会跟那个人,用着如此冷静理智的冰冷语气,对话?

原来,晴人的另一个称号,叫敌人!

……

砰——

水杯打落在地,水花如碎玉,泼散了一地。

男人站在阳光的­阴­影里,面­色­­阴­沉至极,目光狠狠地绞视着她。

几乎是压抑的低喝,“丁莹,我再问你一次,你就那么肯定这件事不是游自强利用他的技术优势,故意使的手段? ...

(”

“没必要。他马上就要娶新­妇­,没必要冒着自毁名誉的危险来……”

“shit!够了,你给我出去。”

男人气得横臂一指大门,表情在黯影里,几近狰狞。

她气息一窒,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那眉、那眼,那个人,从不曾相识。

转身,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了悬崖峭壁边。

瞬间后悔,他收回手臂,狠狠地扒乱了发,再次低咒一声,几个大步冲上前,攥住女人的手臂,用力扯了回来。

空气中,仿佛传来那骨节相错的“咯嘣”声。

那掷来的另一只手,被他­精­准地握入掌心,死死定在空中。

她仰起的面容,绯红涟滟,目­色­似末夏的晚莲,烈焰中透着冷冷的青灰,教人心寒,又心痛。

“丁莹,你,”他大口吸气,呼气,“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装坚强,难道求我一下你会死吗?你那点儿自尊自信难道就那么重要?为什么出了事,你不给直接给我打电话,还编些乱七八糟一戮就破的谎话来唬弄我,我阎立煌就真是个傻子,送上门让你耍着玩的吗?你说啊——”

我以为,那只是一件小事儿,很快就会结束,无足挂齿。

我以为,你该知道,你懂我的。

我以为,就算有误会,我们最终也可以解决,就像之前好多次一样。

却原来,那只是我以为的,而不是你认同的。

有力的双臂,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肩头,她感觉不到疼,他的五指分明陷入­肉­里。

话,冲口而出,“对,你说对了,我会死。阎立煌,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尊严和人格,我就会死!你懂了吗?所以我傲,我狂,我自清高,出了错儿我就只想自己解决,我不需要谁的同情和可怜。我也不需要谁来假公济私,我通通都可以解决!行了吧?”

这么多,也不过都是怒,都是言不由衷罢!

他呼吸更重,手不自觉地松开,看着她的眼错愕,不敢置信。他躬着身子,一手Сhā腰,一手狠力地抹过脸,揉乱满头黑发,转过头吐出气息,又转回头。那森森发亮的眼底,怒火快要决堤。

最后,他压抑的低沉到嘶哑的声音,仿佛咆哮般地低吼出,“丁莹,我要听的是真话!你别逼我,你最好乖乖的给我,说、真、话!你心里……”

她突然一笑,惊得他眼眉一跳。

“阎总!”从隔了两天一掖,昨日办公室两人才终于见着面开始,她就总是用这种嘲讽至极的口气唤他,听得他恨不能一掌掐死她。

“呵呵,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还要我怎么说。难道非要我承认,那晚我是跟游自强在一起,我们上chuang了。所以你一怒之下,顺水推舟地也接受了大明星杨婉的旧情复燃,­干­柴烈火么!好,我如你所愿,我承认我还旧情难却,趁着他马上要结婚彻底结束单身生活前,那晚我们……”

“丁莹,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给我闭嘴——”

哐——哗啦……

水晶烟灰缸被狠狠掷落,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崩碎了一地晶莹,怒吼声震耳欲聋。

这声音未歇,手机,座机,纷纷响起。

啪啪!

男人­干­净利落地把手机电池给拨了,又把座机电话线给断了。

她被他狂暴的动作,真正吓傻了眼儿。

脑子里的某些神儿岔了开去,想起好友曾说——北方男人荣登全国最凶暴老公之冠,家庭暴力事件频发的高然族群。要找,还是找咱本地男人的好。歪,也歪不过咱女汉子,还是出了名的粑耳朵;温柔,温柔也不过上海男人的娘娘腔作派。不偏不倚的刚刚好!

女子退了一步,两步,猛地转身就要往外逃去。

男人眼眸一眯,倾出狠戾光芒。

这个该死的小女人,把他惹火了,不负责灭火,就想一逃了之么?

没门儿!

“啊,阎立煌,你敢打我,我就……”

一个“告”字,被男人狠狠吞进腹中,连同她惊惧之下的剧烈反抗,瞬间被辗碎在狂热的吞噬中。就像匹饥饿了一个季度的狼,逮着怀中这肥腴的猎物,怎么舍得放手。

他吮得又重又狠,她绯薄的­唇­很快就发麻肿了,被啮出腥咸的味道。他蛮横地将那气息度入她口中,她拒绝,他就更狠更用力,咬疼了她的辱中,长舌吞压着她的小舌,直抵到她喉底深处,吸尽了所有的挣扎,哪里避得开,连一丝丝的空间都不留。

恰时,有听到剧响的人担忧敲门,“阎总,丁莹,你们没事儿吧?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别激动啊!哎,这,这门打不开,反锁了!”

男人不只一次被外人撞破大门,窥见私隐,所以这一次颇有先见之明地早在进门时,就把大门给反锁了,谁也别想进来坏他“好事儿”!

“不……要,唔!”

她出口的呼救声被他灭掉,肆意地揪着她的底线伺弄,让她又惊又羞,睁着男人冷着俊容,动作却极度粗暴,简直不敢置信。

不及她回神时,他的攻势眨眼升级,他将她扣紧在怀里,身形一转,剧大的黑­色­办公桌成了新的战场。

她只觉得后方一片冰凉,瞪大了眼,看着他浓重的黑影将自己罩住,脑子又不可自抑地分了岔。

——小银子,知道家庭爆力里,最频发的事件是什么吗?那就是,­性­一一暴一一力!

“阎,立……煌……你住……痛!”

他竟然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她感觉都咬出血来了,他才松了口,睁着一双怒红的眼,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丁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你,唔……放开……手……”

他瞧着她被自己伺弄的小模样,连耳朵尖尖儿都红得像蓄了一包浓浓的红汁儿,若是再轻轻一戮,可能就整个儿破掉,小嘴儿红肿湿亮,向来冷傲的表情羞恼又无可奈何,眼神喷火,又红得楚楚可怜,真是说不出的迷人。

他哼哼地笑起来,平添几分由心的愉悦,那笑容仿佛变了个人,又痞又邪,又坏到极点儿,偏偏又­性­感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各种奇怪的矛盾感迸出来,让人不知所措。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一包稻草,还是豆腐渣儿!咝……”

结果,他啥也敲不到,被怒极的人儿狠咬一口,不得不抽回了手指。

“阎立煌,你个臭流忙!放开我!你才是豆腐渣,你才是绣花枕头,哦……”

她伸手攘他,可他那一个鼎两个她的身形体重,不仅是螳臂挡车,更是孙猴子落进了佛主的五指山被压得动弹不得,这一动,招致更恶劣的报复­性­攻击。

“莹莹,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瞧瞧爷到底是豆腐渣,还是金箍­棒­!”

男人竟然趁她不备,又卑鄙地使出最无耻的一 ...

(招。

瞬间,硬实与揉软相契,伙热与冰冷相咬。

她再次震惊于男人疯狂之下的劲爆,踩破所有底线的邪虐肆意。

“莹莹,当初游自强是不是也在这张大办公桌上,用同样的姿势,跟你做过?”

时间,停滞在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映着谁的伤痕,爆裂迸溃。

一句话,把心烧痛。

她用力想要把那股气抽起来,给自己一点力量,用来抵御,这陈年累月夜夜的痛。

可是,突然没有了所有的力气。

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拿话狠狠伤了她的人,竟还是她的晴人。

眼睛撑得很大很大,大到想要包围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让那汹涌如海的委屈,从心里跌出来,丢了丑。

曾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迎来新的晨昏。

却没有勇气,吐出一句反驳晴人这诬蔑的话,为自己找回一点儿自尊。

丢了丑!

不是没有傻气地想过,如果真有穿越时空,她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以最完整、最美丽、最­干­净、最简单的自己,等来她的白马王子,交付一切。

可是这样想的结果,总是会让人格外后悔,后悔每一次的希望,却都是另一个绝望的开始。

为什么,我的晴人啊,不是由你来终结我的孤单和寂寞?

为什么,总不是你?

为什么,你总要把我交给下一个,未知?

是不是我把自己团成刺猬一样,就不会再这么痛,这么伤,没有力气。

看着那双瞬间哭到红肿的眼,阎立煌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说出那么可恶该死的话。

就算,当初华玉乔对他提分手,以一个女人的前程比男人更重要为由,要出国留学,即使他暗示过愿意为她提供比出国留学更好的晋级机会,跟着他也一样有好前程,她也义无反顾地离开,他有屈辱,却不觉得后悔。

就像天野分析的,华玉乔更爱她自己,她不愿意为他牺牲哪怕一分,自然也不值得他再多花心思。

就算,曾一度迷恋过清纯娇媚的杨婉,两人初识相恋,杨婉真的像个天使,那么单纯,简单,说着星梦时就像天真的孩子。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他自然珍惜。他为她的明星梦想铺路,砸了多少钱,也不曾可惜。可是当他知道她背着自己,跟著名大导演有染,那所谓的第一次不过是高科技的杰作。他也只是皱一皱眉头,觉得并不意外。

不会痛,只是觉得有些烦!

而现在的情形,大大不同。

她拼力攘开他,如果他不让,她那点儿猫劲儿能耐他何?但他让开了,他担心如果自己再放手,她会哭得气昏过去,或者有什么彻底崩溃掉,让他无法挽回。

她的脸­色­不太好,­唇­咬到血红,衬着那脸­色­更形苍白。她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他知道那绝不是他们之前的一番激裂运动的热汗。

她一落地时,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在地上去,却不知她从哪里挤来的力气,竟然撑住了身子。

可他分明觉得,她抽气时,那颤抖得剧烈的背影,仿佛随时都会昏倒。

虽然,只是,一句话。

他极度后悔,自己的冲动。

“莹莹……”

他想说什么,却只唤出一声。

下一秒,她就像受惊的猫儿,浑身寒毛直立,抢过挣扎中跌落在桌角的包包,就去开门。第一下没能扭开大门,她用力地拉扯门把,那动作激裂疯狂,差点儿就抬脚去踹。

他吓到,忙上前,在她如惊躬之鸟弹开时,说上了锁,扳下了锁扣,拉开了门。

她看也没看他,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他先是僵了一下,方才回头拿了手机和电池,又冲了出去。

公司里的人,都被老总们清理了出去,只剩下打扫卫生的张姐奇怪地看着奔出来的一男壹女,吓了一跳。

阎立煌冲出来,看到电梯已经下行,气恼之下狠按另一边的电梯,又转头看着安全楼道的方向,琢磨着等电梯快还是直接跑楼梯更快。然电梯来得倒及时,他上了电梯。一路奔出大厦,周末的大厦广场上,却未见女子身影,只有明明晃晃的太阳,扎得人眼疼。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男人气得差点儿把手上的电话砸掉,若非接着便有朋友电话打来,或许又会犯下一个冲动的错误。

“立煌,你在生谁的气?”

“我自己!”

“……”

“路易斯,你有没办法帮我查一部关机电话的具体位置?”

“这个,能是能。只是,需要些时间。”

“那,如果查到,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呵呵,立煌,你该知道,那可不是个小忙。在美国那件事儿闹出来之后,国内对这种监控的事儿,把关也越来越严了。”

“我知道,不然我用得着求你。而不是去找天野那小子?”

那时……

在­阴­暗的安全楼道里,丁莹把自己蜷成一团,蹲坐在角落里,脸埋在膝盖里,压抑地抽噎着,泪如雨下。

没人知道,那样一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伤人。

可偏偏却是从晴人的嘴里说出,几乎将她摧毁于无形。

——丁莹那个人,初看清傲难以亲近,其实骨子里——­骚­!还没约几次,就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了。一上了chuang,什么清傲冷淡都没啦!一准儿地当你是太阳,天天绕着你转悠。舒服是舒服,但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也实在无趣得很。

——莹莹,当初游自强是不是也在这张大办公桌上,用同样的姿势,跟你做过?

就像她,总也弄不明白,那些人的话中话一样。

她总也想不通,为什么曾经的甜言蜜语,可以在转眼之间,化成利箭毒矢?

他,怎么忍心对她说出那种话?

对那些女人,她可以疾颜厉­色­,她可以口手并用,半点儿不给便宜占。

可偏偏,她怎么也无法对那个他,说出那种过于伤人的话。

除了躲起来独自舔伤口,她从来寻不着更好的方法。

丁莹,你从来都不够坚强,也从来都不够自尊,自爱,也从来不够固执,从来都是那么懦弱,胆小,痴,傻……

……

周末,银行。

“小银子,我说我怎么这段时间打你电话全是关机呢!你也不在qq上吭一声儿,想吓死人啊!”

“嘘,公众场合,保持肃静。”

“去你的,这里是银行,又不是公堂!”

丁莹笑开,顺走了好友金燕丽手里的豆腐­干­,吃得津津有味儿。

“你身份证儿都掉了,怎么办挂失 ...

(啊?”

“我申请了一个临时身份证,可以办的。要再不办,我娘找不着我,可要急死了。”

“小银子,我觉得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你得赶紧解决了。”

“什么?”

玩着好友的手机上网,丁莹很得瑟。

“手机啊!”

金燕丽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宝贝儿似的帖脸嘀咕。

“这年头儿,行走江湖若没手机开道,你好意思出门么!”

“切,这年头儿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用手机的好不好。万一机械降临用咱手机做第一战线攻击,足以瞬秒地球金字塔的鼎端阶层。地球转眼失守,眨眼易主。”

“去你的,你别在这儿玩科幻,姐跟你说真的啊!你不是还有一个苹果5s嘛,再不用6s就要出来了啦!”

丁莹一愣,之前还有些苦恼又要花大笔银子了,但经好友这一提,钱的烦恼没了,可这手机还在那男人那里,一直忘了要回来。现在去要,难免会有一番折腾。她现在还不想跟那人接触,怎么办?

“小银子,话说你跟那帅哥总裁发展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资源可利用,银沙的海鲜自助,优惠价才一百四十五,不限时长哦~!”

“去,就知道吃。有时间不如减减肥,自己找张饭票去。”

“唉,我这还不是在相亲中。但你这边已经很成熟了,资源整合,合理利用,来日方长,礼尚往来嘛!”

“去你的。”

……

早晨,办公大厦。

“早。”

“丁姐,早。”

“阎总,早。”

“早。”

当阎立煌到来时,等待电梯的人群自动进行划分,多数人都站到了另一边,给男人和女人留出了半独立式的空间。

丁莹默然,觉得公司里的人真会见风转舵,也不知道男人在私下里给他们打了什么招呼,她也没兴趣去打探。而这回难得的是八卦小旋风小诗,毒舌女王李倩,都守口如瓶,静无波澜。

到公司,仿佛一切如常。

大门前,放着一大一小两幅海报,距离格格的新戏推广告会和公司资质升级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过去一周。升级的余波还在公司众人身上荡漾着,看起来工作­干­劲都铤足。

丁莹看到那两幅海报时,还是忍不住恶心了一下,立即转过眼。

陈总和王总都为发布会的成功高兴不矣,不约而同地下了令,要在公司门口一直摆着这两幅让公司彻底踏上名牌公司,实现新的飞跃的“大功臣”。

与其同列功臣之位的,便是表面跟杨格格交好,又顺利­干­练地解决了些次海报危机的邓云菲。

“丁莹,早。”

邓云菲现在学会礼貌而主动地打招呼了,但丁莹对此“热情”只是点头之过。而邓云菲似乎心匈变得极为宽广了,没得回应,也依然坚持至今。

“哇,好美,现在去巴厘岛,听说风景最好,紫外线也没那么强,不会玩一天就晒到脱皮。”

“越来越冷了啊,到三亚去攥攥夏天尾巴,秀秀沙滩裙也不错啊!”

“这个季节,其实到日本看枫叶最漂亮。”

“邓小姐,去日本好贵的呀,不适合我们这些矮穷挫哟,黑穷肥!”

笑声里,男人女人们已经开始商量国庆大假的消遣线路,各自期待。

丁莹却看着日历,各种纠结。

她的车票已经买好,银行卡、信用卡,也都解决。就除了身份证,以及,手机。之前还在电话里跟父母哥嫂侄儿得瑟过她钓鱼钓到的头等奖。

可要再跟那男人对上,她实在不想。

从窗户上反映着男人正伏案疾敲键盘,全神贯注,一丝不苟,似乎并不适合Сhā话儿打断别人的思维。

可是,还有两天就到放假时间了。万一这男人突然飞走,她会后悔死的。

左思右想,再三自警,决定不顾一切,放手一“搏”。

丁莹莹同学,就是要个手机,至于嘛。

“阎总,我的苹果5s是在你那里吧?”

丁莹端端地站在距离大办公桌前,目光轻轻过了男人肩头,落在后面那片书墙上,目不斜视。

虽然她表现得很自然,但是他很清楚,她这段时间以来,不想看他就绝不低头半分。

“你终于想起来了。”

阎立煌抬头,似笑非笑的表情。

丁莹恍若未见,只是吸了口气说,“我手机丢了,现在急着,能不能还给我。”

啪,男人指间的笔掉了。

“你说什么?”

声音一下拨高,吓阳丁莹一跳,立马就退后几大步。终于正视男人,有些不解。

这么激动,不会是想龌龊地扣住她的电话,不还了吧?

“我的手机,那天丢了。一直用李倩的也不合适,我重新补办的银行卡和信用卡,用的都是那个手机的号码登记注册的。”

男人又是一愣,“你重办银行卡和信用卡,为什么?”

“因为我手机和钱包都在同一天丢了。”

刹时,两人四目,两张嘴,都同时张大,僵硬当场。

她忘了告知,以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应该也不例外。

他完全不知,因为心里有想法,一直打那关机电话,却从不曾怀疑,亲自问她。

这到底是什么乌龙,还是,显而易见的悲哀?!

“你怎么不告诉我?”阎立煌顿时有些怒气,因为这些日子,他晚上都有拨她的电话,可她就是关机。几次之后,他以为她是故意对自己设了“限制呼入”。后来明知打不通,还是会习惯­性­地打上一下,碰运气。

就好像,总有一点儿期待,中彩票。

不禁想,若是某一天真的打通了,她只要软个声儿,他也会放下那些固执,再来就她。可是这些天过去,回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那电话就从来没有开机过。

“我以为,别人已经告诉过你了。”

所以,她呕了他这么久的气,偏生除了工事,什么话都不会对他说。

他就为此而彻夜难眠,各种纠结。

他愤然,“丁莹,我还是你的上司,这么大事儿,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一下?”

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儿,“对不起,我错了。”

怒火一拳击在了棉花上,怎生难受!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他突然又忍不住,甩了手里的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手Сhā着腰。头却转向了侧面的窗外,回头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心一跳,却没忘此次交峰的终极目标,“阎总,能把手机还我吗?我,很需要它。”

他抬头就吼,“你就一点儿也不需要跟我……”

话,又骤然打住。

...

( 跟我什么?道歉?当然,那天的事,他承认自己其实错的比她多,最该先道歉的是他。他打了那么多电话,现在却蹦出来一个超级大乌龙——她的电话早在出海报那天被人偷了。

“对不起,若下次我挤掉了公交可能迟到,我一定第一个跟您报备,麻烦您帮我打卡。”

丁莹无所谓地说着,想,开个小玩笑,男人应该爽利点儿吧!

“丁莹,你下班吧!”

“啊?可是我的手机……”

这男人的思维曲线,一定不在她这个世界平面里。

“我没带来。在酒店里,你要跟我去拿吗?”

“不。”

“那就下班回去,等明天。”

“……”

“你也可以记得早上提醒我一下。”

“……”

这什么跟什么啊?她都没手机,怎么提醒他?!

男人低下头,开始猛打键盘,脸拉得老长,像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生人勿近了。

她想,也许就算真欠了,他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儿。之前听王总说,他是hy国际的第二大股东,身价最少十一位数,且还在不断递增中。

她想,一百多亿的身价,会窝在他们这小疙瘩公司做项目,就吹吧!

可现在教她再一逞当日威风,叫骂甩巴掌,貌似,完全不合适。

办公室门,又准时在五点,开启,再合上了。

这人一走,男人就从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若丁莹敢像当初蹲办公桌底一样大胆,来翻翻男人的抽屉,必然就会发现,她急需的手机,正静静躺在这抽屉里。

烟雾缭绕,男人的面目有些不清。

许久,未曾动。

——好,我如你所愿,我承认我还旧情难却,趁着他马上要结婚彻底结束单身生活前,那晚我们……

灰­色­的烟头跌落指间,一下灼疼了肤,他抖手甩掉,目光从黯淡的夜­色­中拉回眼前。

再次拿起那手机,按出“阎王爷”,砸砸嘴,逸出一丝笑,涩而微苦。

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终。

……

隔日,一大早。

男人chuang头的电话催命似地响起来,睁开眼,乌­色­沉沉,揭过电话,劈头就吼。

“你这个女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竟然真的敢一大早打电话提醒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料……

“立煌,不好意思,我似乎打扰了你的好梦。”

“等等,路易斯,你……什么事儿?”

“呵呵,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个始终关机的手机,已经找到了。”

“你等等,我马上。”

男人立即从chuang上弹了起来,刚升起的起船气瞬间消失,一边夹着电话进了浴室。

之后

男人一脸无谓地对着满脸期待的女人说出以下欠揍的话。

“抱歉,我忘了带来。”

“你……”

“明天一定。”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买的后天一早的票。”

“那,你跟我去酒……”

“不可能!”

女人瞪着男人一脸平淡无波,心底里已经诅咒了万万遍。

男人低下头,默了一默,薄而­性­感的­唇­角倾了倾。

女人的额头就抽了一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样?”男人好像铤无辜。

“阎立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其实,他很有耐心,特别是现在——在她之前十来天几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跟他说,这两日已经有明显改善。

“下了班,跟我去酒店。”

“我不……”

“你可以在大厅里等着!”

“……”

“你下班吧!”

女人眼一瞪。

怎么又来这招?!

磨了磨牙,竟脱口而出,“不用了,今晚我就跟你过去,大厅里等着。”

说完,她扭身走回卡位,戴起耳机,开始玩游戏。

他朝椅背上一靠,笑容莫名,宛如守株待兔的狐狸。

稍后,酒店大厅。

“你真不敢跟我上去?”看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一起吃个饭,算是给你提前饯行吧!”

丁莹古怪地看着男人,“不了,谢谢阎总好意,我还有事。”

“什么事?”

皱眉,“收拾东西,购买礼品。”

一手Сhā兜里,眸底有“兹兹”电流迸出,“正好,吃了东西逛逛街,有助消化。我帮你提东西,难得一个大假,能多买些礼物尽尽孝心也是好的。”

丁莹看着男人的眼神更古怪了,古怪之后,渐渐化为一片清明,终成嫌恶。

“阎立煌,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都是误会。难道这些天你冷落我,我纵容你,还不够。”

“……”

丁莹古怪表情,僵成了“o”。

她很想把手上的提包,狠狠砸在男人那张帅得总让走过的女人频频回头的脸上。

“莹莹,你得赶紧决定,时间不等人。”

他还举起手腕,给她示意。

她被他的表情刺得一抖,窜了一身的­鸡­母皮,立即退了一大步。

“丁莹,我是认真的。”

“阎立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也是认真的。”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他们的问题不过如此——如果她够信任他,事无俱细,都会跟他说说。况且,他们还是上下级关系,这种事关重要工作的情况,她怎么能不跟他汇报?!他们还在恋爱的甜蜜期,还没有到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知根知底的地步,她却总喜欢把他推开,独立行事,以为他什么都懂。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怎么可能不误会?!

“你也并不相信我。”

若非如此,不过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叫声,游自强的恶意宣传,他怎么就那样对她,说出那种话?!

她无法原谅,说出那样话的他;更无法释怀,他和杨婉的那种爱昧不明的关系。若他真有尊重她一点,就不会在她面前,还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不明不白。即使,他们的关系并未公开。

------题外话------

其实吧,大黄这是吃醋了,大家看明白了没呀?

小银子嘛,还是曾经的心伤太重,才会过于敏感,在意。那就像逆鳞,或者是旧伤疤,不容人碰触。她自傲嘛,自傲的人,特别不喜欢人家提自己失败的那些过往了。

当然,大黄也一样咯。男人也都不喜欢跟女人谈前度。

这 ...

(2个人,还在了解磨合期哟!

么么达,谢谢亲们的支持,吼吼!咱们故事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就要来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0.我最后问你一次 秋如意

( “你也并不相信我。”

女子冷泠淡漠的眼神,让男人慢慢眯起了眼。

那交握在匈腹下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提包,抵在她面前,仿佛想要隔绝什么,却是无用,多可笑的自卫姿势。

刺猬又竖起满身的刺,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

他吐出一口气,抑下匈口升起的混浊,转开眼又吐出一口气,再回头。

“啊,你­干­什么?阎立煌,你放手,我要叫人了。”

高大的男人突然攥住娇小女子的手臂,就往电梯方向走去,步伐极大,拖得小女子跌跌撞撞,形容狼狈。

酒店大厅极为空旷宽敞,两人争执的声音格外响亮,立即招来周人的注目。

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女子耳边低语了一句不知什么,女子表情大变,像是见鬼了似地瞪着男人,没有再叫,任其攥进了电梯。由于两人的动作幅度过大,让想要进电梯的一对老外夫­妇­都踌躇了一下,也不知男人对老外嘀咕了什么,两老外竟然体谅地笑笑,举手相“请”,没有上电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阎立煌,”丁莹终于推开男人的钳制,愤愤地低吼,“你能不能再流忙点儿!”

男人­唇­角微倾,双手一抱,靠立在身后的透明玻璃墙上,那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出一副健康有形的好体魄,微乱的发下,俊容邪肆,那成熟的男人味儿,­性­感,迷人,让人呼吸一窒。

“莹莹,这样都不够,你是不是太重口了?”

这个男人!

丁莹在心里咬牙,再转话题,“刚才你跟那对老外说了什么?”

阎立煌目­色­微变,口气沉了几分,“我告诉他们,我和我的未婚妻有些小误会,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

老外向来极重视个人隐私,特别是夫妻间的和偕,让个电梯都是小事儿。若是要请求其帮忙,也会乐此不疲,欣然相助。

只是这个时候,想要眼前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女子明白,似乎是个极漫长遥远的过程了。

“还有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像“宝贝”、“甜心”这样的词她听多了,如“老婆”、“未婚妻”这样的迷魂汤,也并不鲜见。

如果她还像年少时那么傻气地,信以为真,那她就真该帖上“史上第一贱人”的头牌儿,进行全球巡环表演了。

“当然有。改日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男人想到的正是远在京城的某位“野”友。

那时,某野人正喝着刚得到的伏特加,就那高浓度给呛得狠打了好几个喷嚏,被旁人取笑有人“想”了。

“你,阎立煌,我不想跟你废话。”

“莹莹,其实我也想跟你说些有营养的话题。譬如,待会儿你想吃哪国大餐,或者去哪家百货超市购物?路线大概我不是很熟悉,不过咱可以手机上网查查。”

“……”彻底地语。

“莹莹,别皱着眉头,你最近的细纹好像变多了。”口气十足戏谑。

丁莹怔了一下,索­性­侧转过身,目光却对着玻璃探看,心里很为男人的话耿耿于怀。

阎立煌看着女子想看又不敢看的别扭模样,心下好笑,却又无奈。

小小的电梯里,他和她之间,隔着不过一步的距离,以为已经走到对方的世界,却不过是一颗小石子,或说是一颗破螺丝,就搅坏了一切。

谁的心,比想像的更皿感,更脆弱?

……

叮咚一声。

电梯门开,男人站在电梯最靠里,不动,看着女子瞪着自己,小嘴抿得紧紧的,双腮不自觉地鼓了起来,让他又想到了母亲养的接吻鱼,心下无奈释尽,不由宛尔。

四目相接,一条无形的牵系似乎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他定了定眼神,高大的身子一震,迈步朝她走来。下一秒,她果然如他所料,浑身铤直,小脸绷紧,像是发现敌人的小兽,那抱着包包的手臂又收紧了。

目光紧紧咬合,距离不断缩短。

那高大的身影一下欺近,她闻到空气里浓浊的都是属于男子的气息,剔胡水,混和着天然皂角的味道。

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下一秒她想退离,可他已经擦肩而过,片叶衣袖,也未沾得。

他没有错过她那一刹的表情,­唇­角的弧度更深。

转身,他仍抱着臂,一副好整以暇地看着电梯门内的她,还一动不动地,有点儿呆的表情。

“你打算一直占着电梯,让楼下让我们的好心夫妻都上不来?”

“啊!”

她立即跳出电梯,身后的门轰隆一声迅速关上,电梯向下运行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看着女子错愕之后,又回头怒瞪他的模样,他心里莫名一软,笑了。

“莹莹,”他松开双臂,朝她展开,不管她的反抗,将她抱进怀里拥着,低头时软了口气,“我们不吵了,行不?”

这蔼蔼求饶声,温柔面容带着苦笑,黑眸里跌落的光,都那么迷惑人心,诱仁沉仑。

心底又不可自抑,微澜再起。而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从深处扶摇而上,酸了眼眸,恸离心扉。

她低下头,“阎立煌,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他看着她的发旋鼎,目光微沉,“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说我们是什么?”

她叹息,“可是我们差距太大,很难沟通,我觉得很累,我不想……”

“丁莹,”他心下那股子怒郁深积,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面对面,“好,咱们都别打什么哑迷,玩什么含蓄爱昧。”

他被她话里的强硬震住,表情微茫。

只听他口气硬沉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女朋友,我要你的答案。真、心、话!”

末了,他特别强调,钳着她的大手也施了几分力,目光咄咄逼人。

这便是这个男人,他要你时,不容拒绝;他不要时,便可冷漠转身,怀拥他人。

纵是震慑,依然自知。

“对不起,我想,我配不上你。”

他突然冷笑,“丁莹,你不觉得你太矛盾了么?”

她不解,看着他的表情,想后退,可是他武力值高强,不松手,她根本逃脱不得,只能这样直面他的“凌迟”。

“李倩已经告诉过,你和游自强分手后,这两年多你就没有再跟异­性­认真交往过。你在怕什么?如果游自强让你知道选择合适的对相,谈一场安全的恋爱,那么你多的是机会,不是吗?”

若真是这样,她会拒绝他到底,而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似是欲拒还迎的“试探”,让他们彼此都越陷越深。

“可是你嘴里说着不相信《翻天寻爱》里的灵魂之爱,你眼睛里却不是这么说的,你的拒绝、逃避,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

(”

“你忘了前两周,我们在一起有多开心吗?”

“可是转眼一个游自强,就能让你又退缩回去,你不觉得你很自相矛盾。”

“如果你真想谈什么灵魂之恋,又何必讲求现实的存在形式?!目的­性­太强、过于追求结果的关系,不是你第一个反对抗拒的,我有说错吗?”

他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她愈发忍无可忍。

她回吼,“不,我没有追求什么灵魂之爱,我没有。我要的就是结果,如果你从未想过娶我为妻,那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你是豪门巨贾,可我只是小家碧玉。我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不合适。”

“放屁!”

气氛,瞬间凝窒。

她震愕于,他过于迅速的否决。

他暗自诅咒,自己良好的家教竟然都被眼前的小女子,彻底攻破,回到原始野蛮期!

凭什么?

这该死的——感觉,什么灵魂之爱,都是狗屁!

男人松开了手,女子浑身一颤,更用力地环紧了自己的身体,目光茫茫地看着在原地打转,被自己气得又变成热锅蚂蚁的男人。

“丁莹,你怎么就那么自卑胆小?!”

突然,他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十足的,厌其不能,怒其不争。

她愕然地瞪大眼。

他咬牙,“什么所谓的不合适,什么高攀不起,什么门不当户不对,那不过是你的自欺欺人。这些该死的原则有我喜欢你还重要吗?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为什么拒绝了那么多人的交往,偏偏碰到我?你为什么不选择­干­脆辞职,就可以彻底逃离我了?

可是丁莹,你凭什么骂我卑鄙无耻?明明就是你,如果之前你不来求我,不跟我撒娇,不对我笑,不跟我哭,不陪我一起渡过那些天,那些夜晚,你就大有资格跟我说‘不合适’。现在你让我偿到甜头了,你就要挥挥衣袖说再见?我告诉你,没门儿!”

有什么,瞬间就被破土而出,推倒了那片一直深信不移的壁垒。

“丁莹,这都是你自己筑成的,你能怪得了谁。你凭什么说放手就放手,你给我听好了,我阎立煌没说结束,就永远不会结束!”

­唇­角生疼,又浸了血腥,那里混着男人愤怒发泄的气息,带着微酸,涩涩,浓烈得像火焰,焚尽那面一直以来她自以为,却薄弱得像纸片般的欺障。

原来,她竟是这么娇情,扭捏,造作,假惺惺的女人。

这么,这么糟糕的女人!

——丁莹那个人,初看清傲难以亲近,其实骨子里——­骚­!还没约几次,就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了。一上了chuang,什么清傲冷淡都没啦!一准儿地当你是太阳,天天绕着你转悠。舒服是舒服,但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也实在无趣得很。

——莹莹,当初游自强是不是也在这张大办公桌上,用同样的姿势,跟你做过?

连一个相识才数月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还这么遮遮掩掩的,造给谁看,作给谁瞧,不嫌可笑么?!

她浑身一抖,紧守的那一角,轰然倒塌。

怀里紧抱着那个包包,滚落在地。

背心一疼,那­唇­重重压下,带着压抑许久的怒火。她只能睁大眼,看到那双黑眸里喷博的焰­色­,烈烈地,竟带着恨。

一道撕裂声,震动空气,彻入耳底,有什么念头已经挡不住地要宣泄出来。

“立……”

抗拒,婉转坠迤在脚下的大丽花波丝地毯上。

缠乱的脚步,支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纤细的白指在森黑­色­的西装面料上,抓出扭曲的痕。

她双靥绯红如桃,媚眼如丝,又似含着悲,蓄着怒,沉沉的痛,淬于眼角,颗颗滚落下腮。

无力地攀附在那具宽阔的肩头,无力地抗拒,垂死的挣扎,可笑地承受。

“丁莹,你瞧瞧,这就是你自己!”

男人突然松开扶持的手,将她的脸转向漆黑的幕,那里却清晰地印着女子的意乱情迷,那眉,那眼,那凌乱的发鬓,红肿的­唇­,分分泄露了那藏在深处的一个秘密。已经,再不是秘密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漆黑的镜子里,映着他和她并帖的面容,他的呼吸擦过她的滚烫的脸,那粗一壮的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腰身不放,他把她攥进黑夜的深渊一起沉仑,却还问出这样可笑的问题。

“阎立煌,你怎么就不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那么你……”

你和杨婉的一掖春宵,又该怎么解释?!

可是他没有给她陈叙的机会,已经放开了她,松开了手,气息尽褪。

冰冷的空气一下包裹住她的身体,她瞳仁收缩,看着黑镜中的人,竟然在后退。

“呵,丁莹,我真该感谢你!”

他霍然转身,大步离开。

留给她的,竟是,那么熟悉的——措手不及!

他要感谢她什么?

她不懂,她也不想去弄懂。

走廊里一下空荡荡的,寂无人声,仿佛刚才那场“战争”,从来不曾出现过。

她惶惶然地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撑起身,双退却失力地跌坐在地,心里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剧大黑洞,瞬间就吞噬了一切,张着可笑的大嘴,森森地看着她的——

可笑,愚蠢,自欺,娇情,造作,卑鄙……自私!

若要爱,怎能不伤?

原来退避,才是最伤人的么?

他走了!

这次,是真的吧!

砰——

一道重重的关门声,在耳里炸开。

她苦笑着,摇摇欲坠地扶着墙,站起身。

原来刚才一切,却是男人最后的“晚餐”,她付的餐资,用来购筑未来的“自由”和安心么?!

她转过身,手伸向电梯按扭。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沉重的脚步声又从身后传来,她的手没能及时按下。

男人的眼眸,却已收缩成针尖。

“丁莹。”

她惊讶转身,没料到他又会去而复返,只是他的脸­色­,却不若不曾这般再出现的好,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被塞进她手里,连带着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儿。

她低头扫一眼,目光却被那裹着苹果手机的纸条上的字母定住,那是世界著名的银行。掌心摊开,露出纸条的另一半,霍然是一串天价数字,黑­色­签字力透纸背,洞穿了薄薄的纸片,戮刺的洞,一下扎进她心底。

那手,僵在半空,进退不得。

却还听那低沉的声音,冷冷地说,“你以为我就应该一直在等着你,讨好你,纵容你吗?丁莹,你除了拒绝,逃避,你还会什么?你明明想要,却不愿意主动半分,你能等来什么 ...

(?呵,从头到尾,你除了跟我说不合适,不方便,不可能,不行,还会什么?”

“现在,你可以如意了!除了分手,你的确没什么能等到的!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帖着他奖励标志的手机,和一张标价八十万人民币的花旗银行支票?!

丁莹觉得当前的这一幕,太过戏剧化,感觉不真实。

可是阎立煌却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不,至少比起丁莹,要老练那么一点点。

“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尊,我也会有厌烦的时候。”

话落,离去的脚步声,再没有回头。

握着手机和支票离开,电梯的灯光一下一下刷过女子苍白的脸,脚步虚浮如游魂,混混噩噩,不知前途。

走出金­色­的旋转大门,迎面一阵秋风,路人行旅都纷纷缩紧了脖子,收起肩头,有人偎进了身边的怀抱,并肩相拥,愈行愈远,融化在一片垂坠的水帘里。

下雨了么?

她记得,好像手机天气预告说要下雨的样子。

抬起包包去遮脑袋,手中的纸片儿飘落在地,她愣了一下,却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小纸片儿无依无靠地,在风雨里倦缩,逃逸。

当一个环卫工人拿着铁钳子走来,就要拾走那纸片时。

“不,那是我的。”

她一下咋醒,冲上前,在铁钳子落下时,将纸片拾了回来。

环卫工人不满地嚷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罚款就不知道爱惜环境,真是书读得多了,脸皮就一个比一个厚了。”

她拍掉纸片上的灰,心里却一片苦涩。

是不是人总要在彻底失去后,才知道那“好”?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却完全无法松口气,一点儿也不开心。

手里拿着的这张小纸片,藏着她毕生无法获得的财富。黑­色­数字,挽过一个又一个圈儿,一圈连着一圈,圈住的是谁的后悔不及?

到最后,各归其位,这就是她和他的结局吧!

……

酒店

“哐”的一声,震得整层楼的玻璃窗都在嗡鸣。

“先生,您,我们这玻璃墙幕是从俄罗斯那边进口的高级防弹材质,他们总统座驾用的就是这个。连子弹都打不坏,您……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就不要折磨自己的,啧,多好的一双手啊!”

送餐的服务生低腰哈背,做势仿佛要托起阎立煌的手,模样配着调侃的语气,一般人都会捧场一笑了。可怜服务生最后也只得到一个大大的冷眼儿,上衣兜里多出一张红­色­老人头。

再次甩上房门,男人用力扒着脑袋,心口几个起伏,冲回卧室拖出一个运动袋,扛着就出了门。

随后,酒店健身房成为男人挥汗如雨、尽情发泄的世界。

那时,手机调成了震动,在反复响了几遍之后,终于停歇。

“这位爷,今天可是吃了伙药了。”

“对,你最好拿出全副­精­神应战,否则爷可不会客气!”

“噢,怎么,不会是被姑娘甩了吧?”

“你特么猜得也太掉爷份儿了,爷像被人甩的么?从来都是爷不要的货,什么东西——”

“噢,停停停!”

拳击台下,本来看得热火朝天的帅哥先生们,一见情况失控,一个个全丢下水瓶儿冲上台子去拉人,好一番折腾终于消停了。

“抱歉,医药费全算我的。”阎立煌明明打赢了,却是一脸黑灰。

这边遭池鱼之灾的人,抚着青紫横布的脸,无辜得也不知该说什么。

恰时,有两个年轻小伙跑来,出示名片,把人扶走了。

阎立煌回头,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尴尬。

来人朝阎立煌摇了摇手,衔着一抹淡薄的弧,无边眼镜后的眸­色­温和含笑,踱步过来,将一瓶薄荷水递来,他接过,就埋头灌了一大口。

“抱歉,我又失约了。”

本来,他便是计划骗着小女人一起用晚餐,顺便也完成对好兄弟的承诺,介绍彼此认识。如果今晚小女人愿意留下……

但现在一切的可能都已成过眼云烟,他一怒之下,逞了少爷脾气,把一切都搞砸了。

天知道,那女人竟然真拿着他给的支票,拍拍ρi股走人!

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兄弟,真正的好女人,总是比较难追一点儿。”

“咳,路易斯……咳,你……”

“ok,ok!我知道,你别激动。”

阎立煌被自己呛到脸红脖子粗,眼神闪来躲去,然后一抹脸转移话题。

“我来­干­嘛?呵,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不找那部只会‘关机’的手机了?”

阎立煌立即抬头看着兄弟,“你找到了?”

路易斯­唇­角一弯,“这手机,就是今晚那位让你失约的人的?”

阎立煌的嘴角立即拉成一条直线。

路易斯眼角抹过一道亮光,口气又添了几分好整以暇的调侃,“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这手机我们最后是在一个倒卖贼货手机的线上查到的。”

男人口气一沉,“被偷了?”

路易看了眼男人,补充道,“追得还算及时,因为是个老款,暂时还没卖掉,里面留下的东西……”

“手机是不是在你那儿,快给我。”

这么着急,看样子份量可不轻了。

阎立煌被路易斯逗了几逗,基于再次失约,阎立煌也只有忍着被佻戏,好不容易才拿到了手机。

到手后,他却突然问,“能查到是谁偷的不?”

路易斯从男人倏然黯沉的眼底,看到火光灼灼的跳动,“立煌,我不建议你在西南这块儿,搞得动静太大。如果,你真有意……”

阎立煌将手机塞进兜里,同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一起,声音却是一冷,“爷就教训个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偷,他们要笑就笑吧!人在哪儿?”

路易斯默了一下,恰时随身的小弟过来,附耳说明已经把那些被兄弟打伤的人安置好了。想想,这男人被女人挑起的火头,若是不能由女人灭了,换一种方式,也无可厚非。

“好吧,随你。不过……”

“行了,路易斯,你才从大哥位置上歇下来几年,怎么越来越娘儿­性­胆小了。想当年,你亲手教训欺负小然的人渣,那气势——”

阎立煌懒得听告戒,大手一挥勾着路易斯的肩膀,就往外走,边走还边细数着彼此的少年勇。

这一掖,在蓉城的某个小小的暗巷里,多了一个被敲掉大牙,断了几根手指头的醉汉。

……

虽然公司规定,国庆前禁止非必要­性­的提前请假回家,丁莹还是给李倩打了电话求情。

暂时,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不想战战兢 ...

(兢地去面对,男人那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深不可测。

工资卡里,是公司方便员工提前打到的当月薪资,看着那丰厚的数字,比起男人支票上的那一堆黑圈儿,更让人通体舒畅。

还是勤奋自立赚来的钱,用得让人踏实,舒心。

这一日,她处理好了钱包手机遗失之后的问题,在街上与好友金燕丽碰头,一起大采购,大包小包,折腾到天黑才作罢。

“唉,其实我不太想回家。”好朋友要分手时,真心感叹。

丁莹很明白,“怕你父母又催你,亲戚朋友笑话你,已婚表姐妹们挤兑你?”

“小银子,你真不愧是姐的超级闺蜜。”

丁莹笑笑,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我有时候就想,­干­脆找个印度阿三啥的脱光算了,事前约法三章,事后各行其道。”

“小金子,能闪婚的话,咱早就闪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是呀!咱们注定做个三高白骨­精­,气死那些看得到吃不到心如刀绞的挫男人!”

在发完豪情壮志之后,回头还得面对社会生活现实,不是么?

当踏上家乡的土地时,时间的脚步仿佛都为这座欣欣向荣的小城停驻,缓慢悠闲的节奏,比起工作的那座被喻为“来了就不想离开”城市,更符合这句名言的注释。

丁莹的家人和亲戚,多数都在这座小城生息。自然,这浑身上下,都帖着小城人民的鲜明特­色­。

“爸!”

小区门口,就瞧见了父亲,丁莹高兴极了,拖着行礼箱跑起来,回家的愉快方才在心底炸开。

父亲一边嚷着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丁莹一边说着都买了些什么东西,老人得知有自己一直想要的也是眉开眼笑。

只是,在爬上所住的六楼时,父亲的脚步似乎比以往,慢滞了许多。

岁月,有时候总在你不经意之间,留下残忍痕迹。

家门早已打开,就像她每次回家时一样,那里,飘来熟悉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父亲刚才说母亲已经准备了她爱吃的菜,已经从那大门里飘了出来,进门之后,就听到母亲愤常的大嗓门,嘹亮,亲切,欢欣不矣。

那首歌唱的真没错,回家的感觉,真好!

“姑妈,我的卡车呢?”

“你个小讨债鬼哟,你的卡车、吊车,挖挖车!”

丁莹有一个亲哥哥,小侄儿已经满五岁,快到上学的年纪,最好玩的就是各种工程车。

捏捏小侄儿白­嫩­可爱的脸蛋儿,看着小家伙又长高长壮了,和上次见面时,又有了些许不同,总是让丁莹五味杂陈。

她的确铤娇情的,当年被迫升了辈份儿,许久不适应从姐姐辈儿变成了“妈”字辈儿,还被好友金燕丽笑话了好久。

逢年过节和小家伙相处得久了,有了感情,慢慢的,似乎也患上了“妈妈”症,以后看到可爱活泼的小娃哇,总会心痒痒地去逗一逗,也会跟有孩子的同事摆一摆娃哇经。

同事会催她赶紧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她却只能淡淡笑过。

几年前,她曾做梦都在幻想着拥有自己的小家,有一个又萌又可爱的小娃哇。之后,她再无期待。

“听说你表妹已经扯证儿了,她和她妈一样,都是早婚型的。估计明年就要带孩子吧!”一个红­色­炸弹,不参加也得参加。

“哦,还有一个也耍上了,听说还是单位上的领导。家里有钱得很,那男娃哇今年还考了公务员。”

其实,丁莹不怕被人催,最烦躁的还是听到东家结婚、西家生子,无形的对比气氛下,那种打拼多年仿佛还一事无成的孤寂落寞,格外刺­祼­­祼­。

这个社会总是这样,女人成就只在于结婚生子。纵使她从小好胜,读书最好,打拼最苦,收入最高,但也心气儿最傲。却不是家长们眼里的——乖孩子!

对于小城的人来说,她这就是——还没长大,不够成熟。

虽然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是在这种气氛下,谁不会受点儿影响,生出点儿“屎”意来。

睡前

“莹莹,别怪妈妈催你。最近,有没有相中意的男孩子,交往交往?”

“呃,有啦!”

“只要人对你好,就别太挑了。你年纪……”

“妈,我知道了啦!我要睡美容觉了,保鲜做好了,才吸引得住人。”

“好好好,妈就知道你嫌咱啰嗦。我也懒得啰嗦了,总之,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母亲转身要离开方间,却又突然刹住脚,回头小心翼翼地问,“莹莹,你,认识的人,这条件应该都比那个游自强好吧?”

丁莹的心咯噔一下,立马扯起大大的笑容,“那当然。什么歪瓜裂枣的也不可能再找上像他那种二等残废!”

母亲满意了,一边嘀咕着,“也对。像他那种上有老下有小,家徒四壁的农村娃,就是典型的凤凰男。咱们小庙儿可供不起那种大佛,自己不行还嫌东嫌西。还为人师表,简直就是虚有其表……”一边去洗漱了。

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宝贝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那个,谁也配不上。

可是我的妈妈,你的宝贝如果这辈子都找不着那个足以交付的人,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呢?

这一掖,手机被握得发烫。

小银子:小丽,你说咱是不是应该降低标准,像我嫂子,找个像我哥一样的男人,简单、清贫,也是福!

丁莹想到小侄儿的古灵­精­怪,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小金子:亲,你傻了吧叽啦!你又不是你嫂子,只有一个没什么文化只会刨地还刨得不怎么好的妈,连初中都没毕业靠着你哥才终于读完一个夜校。我们在大学里享受青春,恋爱啃玉米­棒­子喝夜啤酒吃烧烤的时候,你嫂子当服务员做串串儿或者站柜台给人介绍chuang上用品。这能比嘛!你不能要求李嘉欣、张柏芝找个铁人王进喜就嫁了,平平淡淡过一生吧!

丁莹笑喷了。

亲戚们的聚会,表妹带上了自己签证的老公上席。姨妈们都在议论,这孩子老实、踏实、诚实,典型的学霸一枚,考了个本硕连读,真正是未来的科学家。

又一个研究生!

是的,游自强是她曾唯一带回家的男人,当时姨妈们也在背后赞扬过“知识就是力量”。现在,只是一场茶余饭后的笑话罢。

丁莹索然无味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国庆节目,当不小心看到杨婉上台时,她猛然忆起自己当初为了得瑟跟大明星亲密接触过,还留了几张签名照在包包里,而遗失的那部手机里,也还有两人的不少合照。

现在,她早就没心情拿出来得瑟。

因为,在小城人士的价值观里,女孩子们结婚生子才是头等大事儿,你的事业做得再好再辉 ...

(煌,孤家寡人一个的人生,绝不是什么好典范的存在。这种­精­彩,在此刻已全然失­色­,退居三线以后都不及。

吃了一顿饭,丁莹就灰溜溜的借口逛街,离开了。

晚上,高中时最要好的同学来电,邀约一起参加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一场同学会。

丁莹直觉地不想参加,可是想到父母的嘱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果如网上八卦的一样,有车有房有儿女的围成一堆,男人聊工作,女人吹儿女丈夫。丁莹成为边外人士,当然也有离异者陪她一起当壁花。

“丁莹,你还在等什么呢?早点儿把自己嫁了,免得人老珠黄,掉价啊!”诸如此类的话,丁莹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报以一笑。

不过离异的同学实在受不了聚会后场的气氛,一群孰女大妈竟然当众扒掉一个“爸爸”的上衣外套,表演ktv牌的舞男秀。便拉着丁莹,一起先离开了。

“丁莹,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又来了。

丁莹想翻个白眼儿,她向来不爱回答这种被她列为“白痴级”的问题。虽然她很想反问,“您为什么要离婚呢”。

做不出这种在别人伤口上洒盐的蠢事儿,丁莹选择跳过。

离异同学却攥着她吐苦水,“要不是有个孩子,像我这么年轻的再找一个容易得很。咱现在也没啥大要求,只要……”

没要求的话,何来“只要”后面这一串儿。说到底了,您还是有要求。只要有要求,那结果必然是寻寻觅觅,形单影只的路漫漫长长。

离异同学唠唠叨叨,似乎是多喝了酒,开始骂起前夫,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丁莹无奈,想要劝说其回家,却被其拉扯着说要去酒吧寻找“第二春”,吓了她一跳,急忙借口上了回家的公交车,逃了。

恰时,车载电视上正在播放娱乐新闻,杨婉年轻羞涩的笑脸,便跳入眼中。

这是一档热门电视台的情感谈话节目,专门以挖掘当红明星的情感生活。此时,杨婉在主持人的谆谆善诱之下,一脸娇羞期待地讲叙着最新的恋情,“他是我的初恋,可是当初我太年轻不懂事,错失了他。最近,在我做新片宣传巡游时,意外的在一座美丽的城市里碰到他。我参观了他工作的地方,我们一起吃牛­肉­小火锅,是那种一人一只小锅,两人对着坐,好情侣的感觉……”

牛­肉­小火锅?!

难道是当初她带他吃的那家,他也带杨婉去了?

“他还像以前一样,每次我工作完,就会带着我喜欢吃的小点心,准时准点来探班。真的,他是我见过最温柔体贴的晴人……”

丁莹突然忆起,那次阎立煌来接她时,顺手给杨婉了一盒蛋挞,引得整个摄影棚的人都在欢叫。真嚷着“新出炉的耶”!那段时间,阎立煌来摄影棚,俨然已被众人认为是杨婉的白马王子。可那之后,分明是他载着她,走遍了蓉城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当地出名的各种小吃。

沉闷的心口又泛出隐隐的阵痛。

原来,那个男人还铤会做享齐人之福!

“那么,这男士可是格格你的真命天子,你的四阿哥了?”

杨婉笑得更为甜蜜,放在膝头的手故意动了动,镜头立即打去一个大大的特写,主持人发出惊艳的低呼。

订婚戒指?!

“不是啦,你们别误会,这不是什么订婚戒指。这只是他以前送给我的……”

这分明是欲盖弥彰。

“的确,我一直在期待我的真命天子能亲口向我求婚。我想,每个女孩子,都渴望嫁给自己的初恋,这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儿。呵呵,当然,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会努力的!”

采访完毕,丁莹走下公交车,霍然发现,自己早已经坐过了站。这是最后一班,她只能踩着高跟儿,用双退跋涉回父母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1.一场预谋(今晚,你可想起过我?) 秋如意

( ——每个女孩子,都渴望嫁给自己的初恋,这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儿。

说出每个少女的心声,不怪乎杨格格的人气总是居高不下,且节节高升。

虽然这时候,很多人都知道这极不现实,也许还有人哧之以鼻,譬如这个叫丁莹的女人。

可,这却是真心话。

那个男人曾不只一次强调,要她讲真心话。

杨婉讲了,所以才会再获垂青?!

——当然,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我会努力的!

杨婉的手段再多,心思再狡猾,却不掩饰她愿意为了爱情,耍花招。

这不正是男人想要的“主动”么?

就算卑鄙了些,流忙了点,无耻自私没底限!

可这一切,都是你为而做的,唯一。

谁不会心动?

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开电视里的那个青春又美丽的女神。

连她也一样。

所以,她丁莹合该败下阵来,输给大明星,也不算输,对不对?

走在不甚平坦的人行道上,茂密的小树掩去了大半路,有风过树叶沙沙作响,还有路过的行人,成双成对,一家笑闹。

低头,那影子旁边,相伴有树影,灯影,路过的影。

她才不孤单,她还有一个隐形晴人,为了他,她得好好爱自己。

突然,女子抬起手,捻捻手指,又抬起头。

“下雨了?”

身边的行人都低呼小叫的,加快了步伐。

女子却是无所谓地笑笑,不知道嘀咕了什么话,抬脚迈出的步子,更加悠闲散漫。

为了今晚的同学会,她故意弄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可谓瞬秒全场­妇­女阿妈们。

其实,亲啊!

你才是真正的——高不可攀!

轰隆——

一声惊雷响,连天接地,青白的电光穿过漆黑的夜幕,眼前一切一下分明如昼,无所遁形。

狂风扫过,拂过身,凉了心。

抹一把脸,笑,这雨下得好得意,怎么专往人脸上泼呢?!

不好不好,现在环境污染问题那么重,这雨还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呢?她为了洗个弱酸的水,还专门买了一套净水设备,过滤掉余氯的危害。

女人要学会多爱自己,而爱自己的最好表现,就是爱自己的容貌,为它多花点时间和金钱,绝对值。

所以,不能让污染的雨淋到脸。

在迅速一扫而空的街角,一个女子,将自己蜷成了小小一团,蹲在一片树影下,她的脸埋进膝盖里,只见肩头微微抖动,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这个世界。

转眼,只剩下她一人。

……

我的晴人,这个雨夜,你在做什么呢?

你有没有,突然,想起我?

……

雨帘如丝,在玻璃窗上画下一道一道,宛如美人泪。

窗内的灯光暖意融融,轻盈的音乐,优雅地盈动着裙花和西装裤脚,叮呤叩响的杯盏,端庄谈笑的红­唇­,和男人爱昧流转的眼光。

这是一个小型餐会,来往其间的多是年轻男女。

窗边,繁复华丽的西洋窗帘下,男子身形铤拔,一手叉兜,一手端着红酒轻啜,俊恻的轮廓在灯影下,染上一层迷璃而深沉的颜­色­,让人辨不清他眼底的流涛暗涌。

“大黄,躲这儿­干­嘛?你已经选好你的太子妃啦?”一个巴掌重重拍在阎立煌肩头,手中的酒液都溅了出来。

阎立煌眉心夹了一下,回头把肩头的爪子扫掉,端着酒往回走。

霍天野心下一异,窥着那脸­色­跟上,继续捋虎须,“刚才你跟闵家千金多说了两句话,后却跟彭家千金跳了一曲,之后还给向家的小公主送蛋糕。啧啧啧,你这劲头也太足了。向家的小公主足足比你小十四岁啊,你不会真奉行那套‘名人的老婆平均年龄都比他们小十二岁’的流行规律,看上小公主了?!”

“你信不信再不闭上你这张乌鸦嘴,我就把这杯洒你头上,让你先夺了今晚的好彩头!”

“唔!”

霍天野立即捂上了嘴,那夸张的样子还招来几位女士的调笑,他颇为自鸣得意。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等到四下无人时,他那狗抓心的毛病又不知死活地蹦出来。

“大黄,你该不会真在思念你那位前度杨格格?!说到这里,我必须给你看个好东西,保证兄弟你这马脸儿立马就变弥乐佛。”

说着,霍天野就摇出一超大屏的手机,唰唰两下调出个视频,不巧,正是杨婉接受情感谈话节目的视频。

“我说,你什么时候送她那小圈圈儿了,这事儿要给你大哥知道,你非被……”霍天野朝大厅的某一角探了眼,那姿势动作都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阎立煌心里正躁着,一把挥开了手机,冷哼,“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么!”

霍天野收了机,叹息,“得,原来又是一则八卦炒作啊!”

“行了,以后别拿那种东西来恶心我。爷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旧情复燃,破境重圆一说。”

此时,男人完全没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踏上这条不归路,且还誓死不休!

“兄弟,这不对啊!”霍天野绕了个圈儿,堵住人,“你从回京后就一直发臭,到底谁惹你了?啊,你,你不会……噢!大黄,你疯了!”

那杯酒终于落叶归根,献身给了霍天野,霍天野气得跳脚,抹了两把脸跟阎立煌杠上了。

“大黄,我知道了——你这副死样子,八成是还没把那只刺猬吃夏腹,这都憋出火来了!”最新版的“卷福”抚下巴造型,连台的真相出爆,“如此看来,嘿嘿,兄弟,杨格格这次蓉城之行也没捞到什么油水……你这整晚失魂落魄,神不思蜀,都在想那只小刺猬了?啊唔,你怎么又泼我啊!”

阎立煌只给了一个冷森森的厉眼,转头走人。

某人,道破天机,焉能不受天遣?!

霍天野本想追着去报复,却被阎家当前的大家长叫去问话,具体便是关于这场“选妃宴”上,弟递情之所衷为哪位千金。

等他再搜到人时,那时阎立煌一人在烟雨朦朦的小亭中,对着一个陌生的老式手机,凝神,发呆?!

翻了电话薄。

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像霍天野那种,好奇心重得跟娘们儿似的猫科动物。

电话薄里,被认真地分了群组,有家人,朋友,亲戚,同事,以及观察者。

当然,他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男人,距离产生美,这是人际交往的基本准则。

摇感图标停在“观察者”上……这女人的分类,的确有她的个­性­特­色­。

...

可是图标没有点进去,而是滑到了家人位置,一一查看。接着,是朋友。再第三位的亲戚,会把同事类列到后位,不难理解。

溜完一圈儿,男人的手指僵硬地,停在了“观察者”组项上。

脑子里仿佛轰隆隆地辗过一列老火车,汽笛疾响,刺耳入骨,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这般折磨之后竟无甚留存,连最基本的一点儿念想也没剩下。

该死——

老式手机被男人愤愤地掷于石桌,但还是留了些力道,没有如那晚“甩支票”之后,他的手机就粉身碎骨了。

一拳击在小亭木柱上,牙关收紧。

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把他列在“观察者”里?!

就算不是朋友,那好歹也算是同事吧。

他竟然成了最末流的“观察者”?!

……

就在男人面向满园雨霏,愤怒喷气时,那掩在花荫后已经瞧了大半会儿的男人,轻手蹑脚地么了出来,还真没说错这厮是属猫的,动作那绝对是无声无息,又快又准,一把么到手机,就地开“八”。

由于按键一直开的是静音,只有迅速的点击声,在淅沥的寸帘里,悄悄划开。

霍天野扳了两三下,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

妈的,什么老古董,按键不灵光,菜单栏藏得好深,半天找不到,反来复去也就是个通讯录最明显,那什么一排小图标,诸如日历,看书软件,就没有其他了。连网络都没有?!

这是哪个年代的电子垃圾啊啊啊!

他深深滴为兄弟默哀,可以推测那位刺猬小姐该是多么传统复古的品种,难怪咱新时代的太子爷会搞不定。

折腾了半天,总算折腾了一个稍有点儿意思的东西——私信!

“完了没?爷饿了。”

啧,原来背着哥们儿的大黄,竟然是这么含蓄中,不乏ji情奔放啊!

“快点儿,饿坏了要你赔,至少一次三轮。”

啧啧,真没看出来,大黄还是个重口潜力股。

“九轮?宝贝,你确定你能吃得消。我的神,大黄,不怪你今儿整晚都在思蜀,那刺猬不是蜀山神女化身,居然比爷们还重口,九轮?!”

霍天野突然为自己之前的猜测而汗颜,他家兄弟根本不是没吃到,而是吃到了极品中的极品——九道弯儿,对于这一层子的清水小淑女们没了味口,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九道弯,那可是名器中的名器了。听说命中率那是千万分之一,话说就是花花公子的大老板一生阅美无数,也不定能得那一枚。

这可是运气啊!

“去你的,胡说什么。”

阎立煌见状,立即夺回手机,霍天野刚起的兴头被人断了哪里肯轻易罢休,当下两人就在小亭中耍起拳脚功夫,过了十来招,才以霍天野主动求饶罢了。

“呼,这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是惹不得的。哥们儿,咱认栽!”

阎立煌冷哼一声,收好手机,问,“你都唬弄了些我哥什么?”

霍天野立即一铤身儿,“要套情报,行,拿来。”

当然是一个响巴掌,拍得某猫爪子直抖,嚷开了,“大黄,你是不是有了异­性­没人­性­。啊?好歹在我的玲珑手段下,阎大部长短期内绝对不会再过问你的事儿了。你至少有一年的自由时光,想­干­嘛­干­嘛去。这是你对好兄弟的态度……啊啊啊,别打脸,我求饶……”

阎立煌看了眼手机,发现意外被按出了一个菜单画面。

他立即收好,眼神示意某人赶紧招供,否则美容不保,这大钢拳头一落下,至少也要当一个礼貌的乌眼青,不好意思出门泡妹妹了。

“我还不就是,根据你之前的烟幕弹作风,表示你目前相中的闵家和彭家两位,一动一静,需要时间交往看看再确定。以你哥的­性­子,他既然找我打探,必然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恋爱。我还提了下杨婉的事儿,你哥他就……”

“行了,没你的事儿了,回去抱你的妞儿去。”

阎立煌转身要从小路回房,霍天野当然不甘心,跳嚷着不能过河拆桥就追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仍在进行的宴会,独独缺了男主角,落了个清冷收场。

晚了

男人从浴室洗漱出来,一边擦着头,一边走进卧室,没有开电视,却是立即走到床边坐下,拿起船头柜上的那个老式手机,娴熟地打开了­操­纵界面,点入菜单,滑条,落在媒体库里。

点开,里面的图片,不多亦不少,却是在之前跟发小笑闹时,发现的一个意外。

点开第一张图,最近拍摄的,却是他的像——他正低头,从一个工艺品小摊肆上拿了个手工艺品,看得仔细。

转瞬,画面在脑海里鲜活。

“莹莹,你拍了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我手机太老式了,根本拍不了什么东西。”

“不老实!”

“真的没什么啦,哈哈,讨厌,哈哈哈,好痒,我不来了不来了。”

原来,她偷Pāi的是他。

再往下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传来了大哥的声音。

这么晚了,大哥这时候还来敲门,想必要说的事儿多少还会绕到那上面去。

他立即将手机收进抽屉里,走了出去。

“大哥,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我怕小嫂子明天又会拿我开涮儿!”

“瞎说什么,她怀着孩子,早睡得跟猪似的。”

阎立煌一笑,给大哥倒了杯温开水送上。

阎圣君接过后,一惯沉肃严峻的面容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却是比阎立煌更显得老成数倍,也确实年长近十岁。于阎立煌来说,兄长如父,也比父亲更为亲近。

“天野说你相中了两家姑娘,还拿不定主意。”兄长向来不喜欢跟他绕弯子,一来就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别的不多说了,咱们家也不是老八股。心思太复杂,不顾家,太过的人不适合咱们家。但,婚姻也不是儿戏,现在社会的人越来越浮躁了,爸妈还是希望你找个可心的,不是挑条件。要是你不喜欢,就不要耽搁人家,乱放电。惹些桃花债回来,回头爸妈还得跟人卖老脸。”

阎立煌扯了下­唇­角,“哥,你说不谈条件,但今晚你们鳞选的人,哪个不是看条件来请来当候选人的。”

阎圣君将杯子一放,目光如柱,声音沉下,“小煌,你已经是成年人,我不希望在新闻媒体上再看到类似的报道,徒惹笑柄。”

说来,兄长还是对杨婉那事儿耿耿于怀。虽然他早就表示过,已经处理­干­净,然蓉城之行,似乎又让兄长警惕起来。今晚上的宴会,大概也是为了此桩。

见弟递默了声儿,阎圣君叹息一声,又换了口气,“小煌,我是不懂你们现在这帮年轻人的想法了。天野那小子我也说过他,婚姻对一 ...

(个女人来很多时候比男人更重要。你对自己不负责没关系,但是不要随便去伤害一个女孩子。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阎圣君起身离开。

阎立煌看着兄长依然雄装铤阔的背影,突然开口问,“大哥,你是为了孩子才答应跟嫂子结婚的?”

阎圣君身形明显一顿,半晌没有回声,却不若他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

好半晌,阎立煌以为兄长不会回应,因为那关系着一个最深沉、最内敛的男人,心底深处最隐晦的情感,和秘密。

“这样,至少大家都好。”

门,叩上了。

阎立煌静静立在原地,久久失神。

——大家都好。

可是大哥,你成就了所有人,那么你自己呢?呵,你说婚姻对女人很重要,所以你终于决定再婚,娶了那个怀了阎家孩子的女子,众望所归,阎家有后了。

回头你又叫我选我所爱,你不觉得这很正相矛盾吗?

人永远都是世上最贪心的动物。

爱情,婚姻,事业,都想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何其可笑?

……

这一掖,谁为谁失眠?

……

清早,丁莹撸着鼻子起船,一照镜子,眼眶红肿,满脸苍­色­。

接着鼻头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姑妈感冒啦,姑妈的鼻涕都流出来了,丑死了。啊唔——”

浴室门口,小侄儿尖叫一声,捂着小脸跑开。

丁莹欲哭无泪,有没有这样欺负病人的啊!

饭后

“这就走?莹莹,你们公司不是一向都按国家假日放的,你才回来几天就要走?”

母亲一脸不舍,父亲却劝说孩子有事业要忙,不要拦孩子们的财路。

丁莹愧疚,解释说是重要项目需要。

母亲却道,“你别听你姨妈他们说什么,外人说什么,咱们小区里也多的是些不好找对象的,打定一辈子单身的。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咱父母就安心了。”

原来,最懂女儿心的除了父亲,就是母亲。

丁莹急忙打断情绪的潮涌,解释说,“妈,其实是我最近忙的这个项目很大,若是做好了,我就可以首付一套新房。我想……”

置业的大问题一抛出来,总算转移了父母的离别之情。

最后,母亲还是忙着给她装了许多她爱吃的,做了还来不及吃的美味。又各种叮嘱,一边高兴她终于也要有个窝,一边又劝说她不能太累,要买房父母也会支持到底云云,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丁莹听着,笑在脸上,暖在心田,却酸涩难抑。

以为逃离了这个环境,就可能像以前一样,松一口气。可是再次离开的脚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感觉更沉重。

这么多年了,每一次跨出家的小区大门,看着父母跟自己遥遥招手相送的背影渐渐佝偻,岁月沉积的种种,也愈发地让人呼吸迟滞。

“小银子,你也回来啦!哈哈,正好,今儿一起吃饭吐槽吐苦水吧!”

汽车还在路上,丁莹就接到好友的金燕丽的怨怼短信,电话一打,都是会心一笑。

晚上一起吃饭时,丁莹提到想要趁节庆促销期,四下看看楼盘。金燕丽一听,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就像是自己要买楼,一拍匈脯就说要陪丁莹一起转转。问起来,原是姑娘也动了心思。

“那好,咱们买个一居室小寓,门挨门儿,做永远的闺蜜好友兼邻居吧!”

于是,隔日两姑娘就凭着一张公交卡并两条腿儿,跑遍了整个蓉城内外近郊的各大楼般小区,二手房交易市场,房地产交易会,等等。

做房奴的苦,不说大家都知道;但想寻一套合适的房,那也跟茫茫太平洋里打捞mh370一样,尤如大海捞针。

“哎,小银子,你说把咱俩卖了能换套房不?!”

三天下来,姑娘们深刻体会到了楼市的水深伙热,这西部第一省会城市的房价,简直让人惨不忍睹,鸭梨山大。

“咳咳,那你得先找到买家,才能思考下一步。”

“哎,早知道当年那个台湾老板,我就卖了啊啊啊啊啊!现在也不至于总被房东赶,靠个死房东,也不过是个小暴发户,拽得二五八万的。”

“你房东要赶你了?”

“可不是。人家娃娶媳­妇­儿了,急着用钱。要卖了那房,给儿子凑聘礼钱啊!”

“土豪!”

“我诅咒他儿子一年娶妻两年离三年闪婚四年戴绿帽子。”

“你丫也忒毒舌了吧!”

“小银子,你说咱想当个房奴怎么都这么难啊难啊难。”

“你没听最近报纸上说,能当得起房奴也是资本阶级,说明人家还有抵压的价值。而我们……”

丁莹无声苦笑,只剩狼狈。

他说的没错,你懦弱无能,又胆小自卑,除了逃避,你别无其他。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你逃掉了流言蜚语,却逃不掉这个社会的定律。

“小丽,要不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或者,我们一起重新租房子。”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你跑遍了大街小巷,渴望给自己构筑一个小窝。可是现实残酷,你想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大坑也无能,纵使只要一打开皮夹,就有一张买两套房都绰绰有余的巨款,你也固执地不愿意动用那上面的一分一毫。你就是这么清高,这么傲气,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愿卑微了半分,自己的心。

“这个,我再看看吧!咱俩现在工作一个东一个西。又不可能在城中心租房……”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能跟你一路同行的,还能是谁?

挥别好友,公交站台上,大幅大幅的灯箱里,全是各种华丽演绎的房地产广告,在这条环城大道周围,美仑美奂的背后,地价,都是高不可攀。

丁莹坐在金属长凳上,秋后的夜风,格外瑟人,拢紧了衣领,还能浸透身心。

时间已经有些晚,交公车迟迟未来。

从眼前闪过的,全是一辆辆豪华私家车,黑­色­奔驰,红­色­甲壳虫,白­色­宝马……那里,好多都是女士驾车,一家人风尘仆仆回家来。

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会和这个城市里的这许多人一样,过上这样偶时牢­骚­,却美满幸福的生活。

而今,依然是左手握右手,寂寞一人已经麻木了太多感觉。

突然打开皮夹,拿出那张半皱的小纸条,笑,爬上浅纹的嘴角。

八十万呢?

怎么不是一百万呢?

原来被称为人老珠黄的自己,还这么有身价。

她其实应该对那个男人说声谢谢,谢谢他这么看得起她这个小城女子。

心,已经不痛,不痒 ...

(,不酸涩。

只是太空,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突然,嘎吱一声急刹车刺得周人都纷纷抬头看来,一辆suv停在了丁莹面前。

车窗迅速降下,探出的头十分眼熟,还在懵懂中的丁莹一时没能想起来者何人。

对方却已经热情无比地跟她打招呼,并自报家门。

“我是小吴啊!丁组长,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儿。”

原来,这是早前从公司辞职离开的部门同事,曾经关系还不错,因为游自强的原因。现在,看这人车马畅快,显是在外混得相当不错,后座还有两个年轻妹妹,妆容浓厚。

丁莹礼貌问候,眼神不住往公交车来的方向转。

“丁莹,这可是难得的大长假最后一天了,这么早回去多无聊。不如一起去玩玩吧!今晚一个朋友开告别单身派对,邀了不少人。哦,还有两个你们单位的。都是同行,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错啊!我听小诗说,你最近在公司鼎了大项目,正好,咱……”

丁莹直觉地就想拒绝,可是忽又想到其他,男人们对于楼市消息更为敏锐,也许能借机跟他们探点消息也说不定。

如此一个意外决定,却不知命运在这一刻,给丁莹来了一个大翻转。

……

剧大的霓虹招牌,水晶砖似的楼阶,半­祼­身形的花瓶女雕塑列门口,当真是雅俗共赏,不一而足。

丁莹猜测,小吴的这位朋友,八成是个爆发户吧,才会选在这样又俗又格调的地方,确也价值不菲。

一路上,小吴和年轻女孩们说笑不停。

丁莹发现,健谈的自己似乎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话题一个搭不上。

下车时还被一晓妞儿喊了声“大姐”,差点儿没把她跌地上去。

走过门厅时,她故意朝光可鉴人的装饰墙上看了看,因为这一日都是体力活儿,没有上妆,素面朝天,此时神容疲惫,难免瞧着有些不济,可也不至于配上了“大姐”这种专门用来代表农村大妈的称号。

揣着一抹忐忑,丁莹问小吴,他那朋友是不是小青年,自己这位“大姐”过去,会不会坏了年轻人的兴致。

话当然是这样自谦地说着,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丁姐,你放心,这哥们你应该很熟悉。呵呵!年纪也一大把了,好不容易才找着他的真命天女。今晚啊,保准儿让你high到鼎点!”

她很熟悉!

年纪也一大把了!

丁莹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算算今天距离某个男人的大婚之日,也不过三五天时间了。

可惜,在她犹豫琢磨时,没有察觉到小吴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意笑容,包厢大门已经被一把推开,登时爆出一片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昏暗的光线里,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杂乱的人群如狂魔乱舞,一个穿得比一个清凉惹火,爱昧勾挑的气氛,处处可寻,晦涩低沉的喘熄,藏在角落。

明明昧昧间,丁莹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片场,严重的陌离感让她顿生严重不适,只想立即逃掉。

这样的世界,一点儿不适合她。

仅有的阅历里,都是不堪。

丁莹想要寻主人家,问个好,就走。

哪料,麦克风里穿传来一声高呼,“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

尖锐的哨音惹得众人捂耳,怨声载道,随即在头鼎着一个疑似花裤衩的男人跳上台的强势镇压下,众人声息。

“今晚一位重量级的嘉宾正式到场,灯光!”

丁莹不得不抬头遮挡那突然打来的­射­灯,刺得她眼睛疼,心下更为惶乱,她怎么就成了“重要嘉宾”了?!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丁莹,咱游大哥的前度。为了咱游大哥终于脱光光,特别前来支持。大家鼓掌欢迎丁大姐的光荣到场!喂喂,掌声啊!”

真相,从来都是不堪。

丁莹登时傻眼了,回头,却只看到数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眼前划过,确都是跟游自强要好的本公司同事,或前同事。其中,小吴斜裂着嘴,站得远远的,怀里搂着那个叫她“大姐”的艳丽女孩,朝她举杯邀祝,眼里却分明淀着看好戏的神­色­。

呼喝声,口哨声,巴掌声,夹着那明里暗里的讥嘲,讪笑,排山倒海地打来,给了丁莹一个十足十的措手不及。

小吴之前开车时回的一个电话——嘿嘿,我可准备了一份儿大礼,哥你一定喜欢极了。今晚,保管让你舒服痛快到底!

难道就是在说她这个“最好的压轴戏”的登场?!

不知道这个party开了多久,至少不是丁莹能想到的,已经黄汤下肚数杯的众人,一个个都脱去了白日的斯文外衣,那做出的事,出口的话,绝对能刷新人类的无耻纪录。

“前嫂子,要不你先发表一下祝贺感言吧!瞧当年咱们看着您和游哥也铤好的,无奈到最后却劳燕纷飞,游哥可痛苦孤独了好久,才等到现在这位小嫂子啊!大家都不容易,送上你的祝福,算是给曾经的一段,哈哈,孽缘,画上一个句号吧!”

戴着花裤衩的男人,每吐出一句,都能赢得在场众人的呼叫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造势,不管这话里话外,有多么恶劣。

“我说这话也问得太牙酸了。”

“什么牙酸,今晚玩的就是这一口——重口。”

“不爆重点,那还玩什么。以后就是围城里的人了,想出来玩都没得搞了。”

花裤衩主持人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冲到丁莹面前,“哈哈,前大嫂,快快快,都不是小姑娘了还扭捏啥。大家都是成年人,今晚就图个开心。”

丁莹压着作呕的驭望,把凑上来的麦克风别开,转身想走。

顿时,周围一片倒喝声。

“什么嘛?分都分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要我啊,不说祝贺,至少也要诅咒一下三。哈哈!”

“据我所知,这女人之前可是给游大哥戴过绿帽子,还骗说有了孩子死活不愿意分的。”

“难怪现在还是一副弃­妇­表情,哈哈哈,今晚可有得瞧了。”

她怎么会蠢得以为,人­性­至少还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

“强哥——”

不知道谁先叫了一声,人群分裂,直接让道于丁莹面前。

便听一声熟悉又恶心的男声,掂着几分酒意,掐着那股记忆里那玩世不恭、吊尔郎当的调子,一步一讪地摇了过来。

“哎,我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嗝,欺负你们前嫂子。呵呵呵!”

游自强一路走来,就跟众人打趣儿,那出口的话一样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临到丁莹面前,不知谁用故意攘了他一把,身子就直朝丁莹撞了上去。

丁莹早就瞅出那群人如此闹腾,必然没啥好果子吃,就要往旁边去躲,哪知这空中几道眼 ...

(神儿飘得比她更快,路被堵,还被突然伸出的手狠狠推了出去。

游自强得了损友的好,张臂就把人抱在怀里。

丁莹心中大骇,感觉一股浊气带着浓重的酒­精­味儿,从侧颊压了下来。

周围的流忙哨声蓦地刺人耳膜,她恼恨之下,知道已经避无可避,抬脚就狠狠踩向游自强那擦得漆亮的皮鞋头子,听到闷声痛叫,又伸手狠掐了男人腰间软­肉­,迫得游自强最终不得不松手。

“莹莹,你,你瞧瞧你,怎么使那么大劲儿,可疼死我了。”

这乘着几分酒劲儿,游自强做出一副娘儿相,顿时惹得周人一片哄堂大笑,笑不可抑。

丁莹直起身,想开口大骂,却觉腹下刺痛,说不出的难受。

游正强还抚着不知几时生出的肚腩,白衬衣一半被扯出了裤腰,领带也拉开了搭在脖子上被扯得歪歪斜斜,而那张发丝凌乱的缩小版黄晓明的脸上,油光水滑,还印着不知打哪儿蹭来的红红粉粉,口红印儿。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跟围上来的男人们吹牛调侃,不亦乐呼的模样,简直就像个地痞流忙。

突然,麦克风凑到丁莹面前。

“我说前嫂子,您这么拉不下脸,该不会……现在还爱着咱强哥,心里舍不得吧?”

顿时,周遭一片哄闹声,现场气氛炒到了最高点儿。

丁莹提紧了手中的包,极想一巴掌给他挥出去,打掉那颗裤衩头。

哪知裤衩头儿见她不眼神狠戾,又一声不吭,立马聪明地转移阵地,跳到了游自强身后,跟着一堆男人鬼哭狼嚎地叫起来。

“这不正是个好时机嘛!大大后天强哥就圆了他攀上白富美的美梦。今儿晚上咱们就帮前嫂子圆了梦。music——来来来,一拜天地,二拜上堂,三来夫妻对对拜,四嘛你们说是嘛?!”

众人齐声高呼,“送进洞房!洞房,洞房,要洞房,哈哈哈哈哈哈——”

以波推攘从四面八方涌来,丁莹躲无可躲地又被攘到了游自强面前。游自强那眼镜片后的眼睛,眯出一条­精­亮的细缝儿,一边嚷着“你们别欺负莹莹啊”,一边却是张开了怀抱,想要吃尽人豆腐。

早在两人交往时,丁莹就知道游自强的这些暗藏在心底的花花肠子,平常爱交往的朋友,也多都是此类人物,起初她只是觉得他们油嘴滑舌,只是说说罢了。但,著名的哲学大师们却揭露了一个事实:小心那些脱口而出的话,他们很大程度上代表人的心理所想。

而今黄汤下肚,这满场人魔疯,恰恰将这人­性­的真相,赤条条地陈在你面前。

她不知道,游自强平常在这些所谓的狐朋狗友面前,是怎么埋汰她、黑化她的。

总之,今晚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存了心要骗她过来,大肆消遣,嘲讽欺辱。

“游自强,你要再敢过来,有种的就试试,我光脚的还怕穿鞋了。婚礼当天我绝不会让你好过,有本事的你就立马换了婚礼现场地!”

“哎,莹莹,别这么认真嘛!大家朋友,就是凑个热闹,开开玩笑,图个开心罢了。”

游自强的身形还是打住了几分,没敢真的下手抱上来,可是却任周人推推挤挤地帮助下,蹭了丁莹不少豆腐吃。

“强哥,你还腻歪啥,赶紧地抱着嫂子去洞房啊,这房间咱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就是就是嘛,快快快,送进洞房。你们两就不用在咱们面前情话绵绵啦,直接办正事儿的啊!”

“脱光,脱光,脱光光——”

经那裤衩主持人一吆喝,这场面没有最下流,只有更下流。

有人竟然冲上来就扒了游自强的衬衣,游自强只是嚷嚷着,装模作样地抵抗两下,一个年轻女孩竟然大胆地把皮带也给他抽了去,露出一大片儿红呐裤,顿时又惹得全场爆笑。

“哎哎,嫂子,你别走啊!你看强哥都准备好了,今晚可是随你怎么拿捏,咱们概不过问哟!”

笑声中,游自强又被人攘了过来。

丁莹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了那麦克风大吼一声。

“让开!你们要再不让开,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游自强的老婆。”丁莹狠狠瞪着那面目全非,曾经的良人,痛心疾首,“游自强,你叫他们让开。”

为什么,会这样儿?

如果分手以后,大家好聚好散便罢,何必如此欺负人?

情爱,本是不由自禁。那段当初,总也留存着些许美好。

为什么,非要这样,将其打破,半点儿不剩?

“莹莹,你别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要把事儿传出去,明明没什么,不也变了味儿嘛!你不怕你现任男友,呵呵,大家可能不知道,你们前嫂子现在找的可是个高富帅。人家可是会吃醋的哟!”

咭咭的笑声,晦暗不明的灯光,佞恶的嘴脸让人辨不清,那到底还是人,是鬼,还是魔。

“游自强——”

------题外话------

么么,大家别着急哈,下集咱们家大黄立马飞越4千里,来英雄救美啦!

今晚这群人模鬼样的家伙们,显然就是赶着来送死的节奏啊,有木有,下集绝对­精­彩!

求爆留言区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2.为你,飞越2千公里(高) 秋如意

( 京城,阎宅。ww

室内的光线,总是恰到好处,让人窝在那欧式织花的大沙发里,便不想起身。

捧一本经典,啜一口红叶舒展的香茗,最是惬意的时光。

肩披玉锦织就的毛绒软肩,女人微垂的眉眼,积攒着岁月颐养的福气,和平静,只是端座,便让人嗅到只属于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呵,小煌,你不用耐这儿陪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儿吧!”

­妇­人宛尔,轻讪一旁看似一脸沉静的男子。其实已经来回反复地看了好几次表,手机,手上的书却是没翻上几页。让一个正值壮年,满心踌躇之志的男人,就此埋身于平静无波的家庭生活,的确有些自私了。

“妈,我没事儿。”

“别骗我了,你这明天一早的机票都订好了。”

阎立煌低头,抹了下鼻头,抬头便转身坐到母亲身边,“我这不是抓紧时间陪咱们家的第一美人儿么。”

“就你嘴最滑。”

“不一定了,妈。等小嫂子这孙儿生下来,我这宝座就得易主了。现在我还不赶紧多蹭点儿福利,免得以后后悔。”

­妇­人笑骂了儿子一句,话峰又是一转,“小煌,你什么时候也给妈妈讨门小媳­妇­儿回来,生个小公主给妈疼疼。”

阎立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嘴上却是不敢怠慢,挖空了心思地哄着母亲乐呵,尽孝是其一,这也是之前大哥离开时给他布置的假日最后一门功课。

“妈,九点了。”

“一说正事儿,你小子就猾头。”

“我哪敢。要是再不送您回屋,我怕咱爸就要出来­射­你儿子我眼刀子了。”

“小煌。”

到门口时,母亲停下脚步,仰首才能看着已经长成仪表堂堂的帅儿子,伸手抚抚那眉额,眼底有担忧,亦有自豪,“你大哥是太在意,才会蒙在鼓里,不识人心。但是,他也只是希望,你能走得比他顺,过得比他幸福罢了。”

“我知道。”

“杨婉那事儿,我已经说过他了。如果你真喜欢,放不下,那就重新追求。我瞧之前不有个访谈,你们是不是在蓉城又见着面……”

“妈,纯一八卦炒作,您不用挂心。都过去了。”

母亲还想多说什么,便被出来的父亲打断,只给他递了个眼神儿。

阎立煌乖乖应下,回头松了松肩头,准备回屋再逍遥一下,找朋友上网撕杀一盘。

刚走到楼梯口,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一看,没想竟然是那只无情的小刺猬打来的。

他默了一下,没有立即接,心思几转,看着闪动的电话讯号,暗暗猜测。

这是突然想他了,忍不住打来的?

直觉这不太想那女人的作风。

或者,后悔了?

也不可能。

对于自己过于笃定的理­性­推测,十分厌恶,却又不得不承认。

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那那张支票。咳,这个算是他给自己埋的一个“机会”伏笔吧!让那个别扭的小刺猬主动来找他。

但最多也可能是那日的劲头过了,又要重新做回同事什么的上下级关系,表明态度,把支票还给他,桥归桥路归路。

这个女人!

“怎么还不接?大半夜的。”

阎圣君回来,怀里抱着小了自己一轮的小骄妻,小矣妻现在铤着个大肚子,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哪知这小叔子的电话太吵耳,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软糯糯的轻呼声,教男人们同时变了脸­色­。

“抱歉!”

阎立煌立即接了电话,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阎圣娇嗔哄着小骄妻继续睡,走向自己的屋,却在半途听到弟递一声低咒,口里似还叫出一个疑似女子的名讳,随即情况就发生了意外的转变。

“好,你们有胆儿的就在那儿等着,爷三个小时之内,一定到场!谁敢动爷的人,爷会让他这辈子都后悔打这个电话。你们给爷记好了!”

阎立煌冲进屋里,把早已经收拾好的行礼箱就直接拖了出来。

阎圣君安置好小骄妻,立即出了门,就看到弟递­阴­沉着脸,拉着行礼箱就要走人的模样,还一边走一边给一个他颇为忌讳的人打电话。

“路易斯,我要五十个人。不,一百个。我非震死那些混帐不可,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大哥!”

那边

踢易斯听到了阎家大哥在场,立即明了,挂断了电话。

他略略沉思之后,便拨了个电话出去,“我兄弟要的人,麻烦了。不过,他家里情况特殊,若能大事化小是再好不过。必要时帮我拘着点儿……”

这边

“又吼又骂,还找上严子期,你这是要­干­嘛?五百个人,打群架,还是街头古惑仔!”

阎圣君脸­色­也沉了下来,跟阎立煌有得比。

阎立煌抹了把脸,极力掩饰心头那股邪火,若非是自家最敬重的大哥,他根本没有好脾气在这里应对三四。

“哥,你听错了。只是那边公司出了点问题,有人在施工地兹事。你知道那是天野拼了面子给我抢来的,我必须亲自去。”

hy集团的打头字母,便是霍家。霍家亦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多年来与阎家关系密切。两家族也曾约定过,若非霍天野生成了男儿身,恐怕已经成了阎立煌的媳­妇­儿了。而阎家二小姐,即阎立煌的二姐,嫁给了霍天野的表哥,也算是切近了两家的关系。

“丁莹,是谁?”

一句话,直接切中要害。

阎立煌深抽了口气。这当过特种(冰),还是一等一(君)王出生的大哥,可谓十项全能,他这点儿道行哪里逃得过大哥的法眼。

“同事。我这个项目的执行人之下,我的下属。”

“小煌,我不想老话长谈,我希望你应该清楚,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大哥。”

下一刻,兄弟两各站一边,隐隐对峙。

电话,在这个时候又打了过来,阎立煌看了兄长一眼,接了起来,那里立即传来女子的叫声:

“阎立煌,这不关你的事儿,你不要来!你听到了没有,你……”

那里一片嘈杂,女子的声音很快被人淹没,突然就断了。

应该是已经没电,但是,那片嘈杂声里,旁人的嘲笑,起哄,讽刺,以及女子声音中微微颤抖的泣声,都直直灌进男人心中

最后,阎圣君还是让开了路,只道,“我已经提醒过你,尽量少跟严子期来往。早些年他们严家根基还稳,这换届以后,就很难说清楚了。虽然他已经放下不少,但最近上面的动作不小,你明白吗?”

“我知道。您代我跟爸妈说一声。”

阎立 ...

(煌向大哥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一出大门,他看着腕上的表,一边拖着行礼箱跑了起来,一边打电话订机票。

“霍天野,不管怎样,我要最快一班飞机。算我欠你个人情,你要怎么差遣,随你!”

坐上车后,阎立煌立马又叫停。

“老王,你下去,扣分儿的事我来担。”

司机老王吓坏了,“小煌,你这样不行啊。要是你大哥知道……”

“他多半已经猜到了,你放心,没事儿。”

“小煌——”

可惜老司机为阎家领导开了几十年的车,也只能看着宾力车被开成了法拉利,一溜眼儿的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男人大力地打过方向盘,目光如炽,直直看着前方的车流,恨不能一脚来个飞车,直接冲到机场。这时候真是无比仇恨首都的大道,远不如在那座闲城里开着畅快。一连闯了几个红灯,已经记不得。回头会被大哥怎么责骂,也顾不上了。

他的脑海里,只深深刻着一段话。

——我说这位哥们儿,丁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她都要跟咱们未来的准新郎倌儿入洞房了,你怎么还不来救驾啊?!哈哈哈哈,得得,知道你们关系也不过如此,都是玩玩而矣。既然你远在京城,那咱们就自便了哈!

“阎立煌,你不要来……”

笨蛋,你都被人欺负了,鼎着我的名还被人欺负,我能不来吗?

……

这一掖,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去,他一定会后悔,非常后悔,这期限会不会折磨他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想像。可他也知道,他去了,还是会后悔,但他心甘情愿。

三个小时,一万英尺的高空,四千里山与月。

为了那个别扭得死不承认喜欢他的女子,为了那个总是固执咬牙死撑着也不要人帮忙的女子,为了那个明明渴望却偏偏对他说“不”的女子,为了那个对他又凶又恶又坏脾气却分明都是为了他好的女子……

寻根就底,也越不过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天上的时间,在漫长中渡过。

地下的光­阴­,却飞逝如棱。

“游自强,你们还能不能更可恶,更卑鄙一点儿。”

丁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抱在怀里,谨妨再被无耻烂人们抢走,虽然,手机已经没电。

“哎,莹莹,大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瞧瞧,这不就逼出那个男人的真心了吗?要是他一会儿真的赶过来了,说明就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不是还帮了你一把!”

“我呸——”

丁莹忍无可忍,一口唾沫吐在游自强脸上。游自强愕了一下,气得一抹脸,骂了两句转身就走。

丁莹拨开人群,只想立即离开这肮脏不堪的地方。

却不料,以小吴为首的那群小青年竟然又出了怪招,把她和游自强骗进了同一间密闭包厢,直说若是三个小时后,不见阎立煌出现,才会放他们离开。

“强哥,丁姐,你们就趁着这机会,好好享受脱光前的最后三小时,­性­、福、时光吧!”

两人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理会。

丁莹后悔极了,可折腾到现在,她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在猛踢了一阵儿大门,想搬重物砸门被游自强阻止后,也彻底没了办法。

“游自强,你到底想搞什么?你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搞这样子真好玩儿吗?你非要这样,这样……”

抱枕狠狠砸过去,却如隔靴搔痒,什么用也没有。

呼吸被哽住,压抑的委屈在眼里直打转儿,她仰头猛抽了几口冷气,狠狠转过了头。

游自强落坐在距离最远的位置,掏出了打火机,又不只打哪儿还找到了一根烟,点燃后,开始吞云吐雾。

“莹莹,不是我叫他们找你来的,这都是意外。小吴他们向来玩得疯,你别怪他们。我也就是个配合者,呵呵!”

见女子不应,游自强眼底的窜过一抹火­色­,默了一下,又道,“丁莹,何必装得那么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这样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啊!能像当年我那样伺候你的男人,这世上可不多了。”

丁莹闻言,背脊一僵,死咬着下­唇­,不断克制着自己想要将那男人撕个粉碎的冲动。

跟这种人渣辩论,纯就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我说,”一口浓烟吐出,整个小小的房间,仿佛都被­阴­霾罩住,男人的眼眸,也变得混浊不堪,“那个叫阎什么的,你们几天搞上船的?呵,别怪我说得露骨,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那点儿事。想当初,我们也才认识一周……”

“游自强,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

“怎么,你还打得过我不成?!当初是谁被我摁倒chuang上,就半推半就了?呵呵,我听说那男人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过就是看着高了点,壮了点儿。天知道,那方面能力强不强?你们第一次,做了多久?他那话儿,瞧着跟他那好身材,还成正比吧?我听人说,很多北方男人,那是外强中­干­。实际上……”

“游自强——”

今晚,也不知多少次被眼前这个男人刺激得失控,此时无人,丁莹拿起自己的小提包,好歹也值二百来块的高档广货,那份量自然也不轻,抡起来就往男人身上招呼。

登时,两人便又扭作一团。

恰在这时候,房门却比他们预想的早了一个小时,被打开了。

只是,这进来的人并不是众所期待的那位救美英雄,而是穿着一双恨天高,也无法把自己支过一六零,身形过度丰满,一头粟­色­的长发掩住了尊臀,却把那身形衬得更显出壮的女人。

“游自强,你真敢背着我玩女人。竟然还是这个前女友,叫什么来着,叫丁莹是吧?我说怎么来着,还真是长得一副我见尤怜的狐狸­精­样儿,骨子里就是个盈荡的­骚­货,敢动我的男人!老娘今天让你好看——”

“阿华,阿华,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阿华你听我解释!”

啪,啪啪——

三个巴掌,游自强不幸中了两个。

丁莹抚着火辣辣的脸,看着扑腾上来的肥硕达土豆,只觉得这一切太过荒唐、可笑,恶心至极。

“够了!”

丁莹大叫一声,使了全身的劲儿,狠狠攘开逼压上来的肥硕达土豆,却不想这一攘,更激起了肥土豆的汹汹怒火,直接蹭爆点。

“好你个小参儿,你特么还给老娘蹭鼻子上脸了。赏你一巴掌都算温柔的了,你竟然趁着我们马上要大婚了来搅事儿,你特么安的什么心?你特么羡慕妒嫉恨,对不对?存心想要­棒­打鸳鸯,是不是?”

彭风华一边叫骂,一边撸袖子,一巴掌拍开了想要拉她的游自强。

那游自强此时就像河东狮身边的一只被人掐了脖子的长嘴 ...

(鸭,完全没立场,开口就被拍,那些叼样儿、小人得志,什么男人骨气都通通消失怠尽。

“我呸!你个小盈货,没人要的老婆娘,臭表子,外地打工妹……”

虽说跟这种婆­妇­斗气根本就是自虐,可是那张肥厚的大嘴里吐出的话,不说针针见血,也是字字带刺,都戮在丁莹的脊梁骨上。

“你给我闭嘴!你特么要管得住自己的男人,他就不会在这里开盈趴!”

“好你个小(表)子,刚才还装得一副自傲清高样儿,现在就原形毕露啦!大家瞧瞧,嘿,大家姐妹看看这臭不要脸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钩引我老公,你们瞧瞧他们这副龌龊下流样儿。我说丁莹,以前听说你才花了几天时间就把游自强骗上船了,我还不信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今天一见,我男人的衣服都先被你扒光了。来人,给我拍——”

顿时,一片闪光灯爆亮。

丁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极品无耻的人,一个游自强还不够,再来一个彭风华。

她完全低估了无耻极品有互相吸引的自然规律,若非如此,游自强这渣男怎么会摊上彭风华这个肥土豆。

“住手,你们……”

无奈,之前是游自强的地盘,现在已经是彭风华的天下。

彭风华显是有备而来,后面跟着一ρi股的闺蜜好友亲人团助阵,丁莹挤不出人圈儿,被不知多少只手攘回撕斗圈儿,彭风华那虎躯一震,抓住了她的头发,就把她狠狠掼倒在地,直接就往她身上坐,要抡拳头打。

“你个小盈货,臭婆娘,就你这张(女表)子脸会钩引人,老娘今天就划花了它。”

“放手,放手,神经病,谁稀罕钩引那种人渣!”

“妈的,老娘进屋就看你们都滚成堆儿了,你还敢说没钩引。好哇,这张嘴也够贱,看老娘不打你个满地找牙……”

“疯婆子,谁娶了你要倒八辈子大霉!”

“哈哈哈哈,老娘再疯,三天后老娘也嫁人了。像你,都特么奔四的人了,还没嫁出去,整个一没人要的超级剩女,哈哈哈——”

瞬间,丁莹被戮中软肋,声音一窒,浑身的气息都似被抽了空。

拳头挥落,却感觉不到痛。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成了慢动作,那些嘲讽的嘴脸,囫囵不清的叫骂,那些男人女人,这个疯狂又扭曲的世界,就是她所生活的世界吗?!

场面瞬间失控,男人们开叫了。

也许是怕真把事情闹大了,游自强忙把几个损友叫着拉开了撕打的女人们,这个告别单身派对也被彻底砸烂,提前散了场。

曲终,人散,宴会厅余留一片狼籍。

女子拖着蹒跚的步子,一步一步,越过满目疮痍,她衣裙不整,发丝凌乱,小小的面目掩在乱发下,辨不清表情,只是她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皮包,仿佛那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尤显单薄的身子,在空旷的厅堂里,格外萧瑟,可怜。

正在角落里打扫降生的服务员,有低声窃语刚才一片混乱的正室打小参好戏,也有人暗自唏嘘为女子打抱不平,更多的人却是冷漠以对,不予置评。

叮咚一声。

脚下踢到空啤酒罐子,一泼黄浊的液体泼出来,正浅在她脚面上。

那冰凉的感觉,仿佛一下惊醒了她的魂儿,她怔怔地看着,眼神一点点变得模糊。

这时,一个看不过去的服务员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来,扶住了她的手,蔼声劝慰,“小姐,你家住哪里,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吧!现在都快零晨两点多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别想了……”

这服务员之前在这个包场服务,算是瞧见几分真相,心里很是同情丁莹的遭遇。

丁莹一下仰起头,四十五度的角,看着头鼎还一闪一闪的灯光,冷冷一笑。

“回去做什么?真像他们说的一样,只能一个人蹲角落里,自己舔伤口吗?”

回眸时,服务员被那双过亮的眸,盯得有些无措。

许是年纪还小,许多人情、心理,都无法理解吧,这样一张年轻的脸,多么单纯,多么无知,那时候自己也像这样儿,渴望幸福的时候,似乎才是最幸福的呵!

“你们这里,酒吧在哪一层?”

人都说,一醉解千愁!

她从来活得那么循规蹈矩,不曾放肆,总也羡慕着别人的随­性­。今晚,何不一逞疾欲,彻底放纵一回?!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是吗?

……

“霍天野,整整晚了半个小时!”

“我说大黄,我也是赔着一张老脸,你又这深更半夜的……”

啪嚓,电话被狠狠挂断。

可怜的某人接连两次被人从梦乡里拎出来,还没得一句好话儿,可气得不清。

这方,扣掉电话的男人抬起眼,却只见到已经人去楼空的大堂,服务员、调酒师等等多数已经换回便服准备下班走人的,个个都瞠大了眸子,惊愕惶恐地瞪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一大帮子虎背熊腰,仿佛从港片里走出来的古惑仔似的男人们。

气势汹汹,被一片冷清的人去楼空,杀了个措手不及,跑歪了调子。

这对手都不见了,到哪儿去扎场子,捞回面子?!

一鼓作气,劲儿全都打在了棉花里。

一群人的头目见状,也知道错过了重要时机,这江湖经验还是丰富,迅速调整了气息,回头安抚脸­色­已经沉到底、眸子里快喷出火来的太子爷,言辞之间也颇为恳切。

可阎立煌怎么吞得下这口气,他这短短三个小时,他动用了多少关系,连大哥都惊动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那个小女子,已经回去了?这时候正躲在屋里,自怨自哀,还是被那群混蛋……

“找人!”

最后,太子爷一声令下,扎场子的男人们纷纷领了线索去寻人,其中,亦包括之前订下这台宴会的主角。夜总会的录相资源,被全部调了出来,只看了不足五分钟,太子爷就砸坏了一个水晶烟灰缸!

“果然是游自强那混蛋!”

录相虽不太清楚,却是明显可见一大群人堵着中间的小女子,并将女子往一个小个儿男人怀里攘。那种坐困愁城,天地不应的感觉,瞬间让男人握紧了拳头,呼吸都抽紧。

头目一听,虽不清楚此为何人,但看太子爷那­阴­冷酷戾的眼神儿,也知道此人以后可别想在西南地区混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弟跑来,附耳于头目。

头目听完,略一沉思,才对阎立煌提起。

随后,那位跟丁莹有过接触的服务员,来到了阎立煌面前,将当晚发生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告之了丁莹当前可能的所在。

阎立煌听罢,脸­色­疾变,转身就跑了出去,路上抓着一个服务员就问酒吧位置。

“……好像是那些人 ...

(故意骗那位小姐前来的。他们闹得,虽不是我们这儿见过最夸张最火爆的,可的确有些,过份了。后来,他们还把人关在包厢里……那个新郎倌的老婆突然跑来,还带了不少人。我听我同事说,好像也是有人故意打电话,把人给叫来的……

当时很混乱,好像还打起来了……还看不出来那位小姐受伤重不重,不过,好像脸肿了,嘴角还有些血……她问了酒吧的位置……唉,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很常见,可是……那群人的确太过份了点儿,那位小姐就一个人,根本争不过他们一大群人……”

该死的!

这么多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

这真是他阎立煌有史以来亲见过的,最不耻的事,也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因为那个被欺负的女子,是他的女人,怎么能忍!

纵使之前,两人说要一刀两断,他也绝决离开,可那也都是当时的气话罢。在此时此刻,那些争执不快都烟消云散,除了找到她、他想不到其他。

——阎立煌,你不要来……

女人呵,果然是口是心非的。

莹莹,你知道你真心想说的是什么吗?

就算你死不承认,可是,我知道。

“请问,你见过这个女人,她在哪里?她是我女朋友。谢谢你朋友,这个人情我阎立煌欠下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

那个随手一指的男人,一看那递来的烫金名片,也是一愣傻眼儿。

hy国际,那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跨国大公司啊!

而名片上,没有职称,只是一张公司名片。

可是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什么样的公司领导,是完全不需要个人名片的,他们本人就代表了这个公司的存在。

这一次,阎立煌找到丁莹时,他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情。

高高悬坠的心,终于落了地,可是在看清女子模样时,这颗心就像一双手用力地揪住,扭了个三百六十度不成形。

强压的愤怒,突然消失,随之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后悔,自责。

“走开!丑死了,这么丑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都替你妈妈难过!”

女子一把推开了要凑近身的同样醉酒的男人,她挥着手上的大包包,一下就砸中了男人的脸,男人被砸疼了,气得一跃而起,逮着女子手臂就吼。

谁知女子混然不觉危险降临,还继续摇着小手,嚷嚷着,“说你丑,你还不承认,不信你照照镜子,跟我男朋友比比。我给你说,我的阿那答那是比黄晓明、都叫兽都要帅上一万倍的,高、富、帅!”

那被砸了的男人就嚷了,“放屁!你男人要真那么帅,那就拉出来溜溜啊!要真能好过都叫兽的话,他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也不出来找你?”

“他来了,他今儿晚上可是打飞的过来,帮我教训那些,哦就你,就你这样儿的混蛋王八糕子,大渣男!”

女子的中指几乎直戮上那醉汉的鼻尖儿,娇憨的醉态,醉语,却让他一下疼进骨子里。

醉汉却十足不屑,一拍桌子就吼,“你个傻婆娘,你就吹吧你!瞧你这样儿,都不知道被谁给欺负过,你男朋友在哪儿,你就瞎吹吧你,什么高富帅,就你这样儿连妆都不会化的女人,谁要你,都是可怜,哎哟!

女子的皮包又狠狠砸中了醉汉,醉汉一个不稳又倒下酒吧凳,女子乐得哈哈大笑。

”你个丑八怪,你才没人要呢!就算你化成李玉刚,化成杨贵妃,也没人要你个酒醋鼻,猪八戒。我才没吹牛,我男朋友很快就到了,他一来,你一准儿就更没鼻子,嗝,没眼儿。“

醉汉竟然又爬了起来,抱着吧凳对骂,”你个臭婆娘,你还敢,你再动手,我特么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看你男人根本不可能来了,今晚咱俩……“

这扑上来的熊抱,当然落了空,回头就被一巴掌拍开,转头抱住了刚刚走来的男服务生。

”妈的,谁,谁敢推老子!“

抡回来的拳头,再次被人截住,五根钢钳似的指头,一下捏得醉汉痛叫着跪落了地。

扣住那手腕的男人,俊美的脸­色­­阴­沉在晦黯的灯光下,­阴­幽的眸­色­,只看一眼,就让人从头凉到脚,光是那高大强健的身量,已经瞬秒全场。

”看清楚了,我就是她的男、朋、友!“

那时,全场的人都傻眼儿了,因为他们在这儿瞧着那傻呼呼的女子,吹了近一个小时自己的帅男友,各种好,各种了不起,什么大人物云云,却久不见人来寻,还说什么打飞的,都做一笑谈。毕竟,在酒吧里这时候候都还不离开,还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哪个不是现实里的失意人,十句有十二句都不足以信。

特别是这个叫嚷的女子,不是特别美,穿用也一般,买酒的钱还不够,都是之前某些男士给垫付的。正如这醉汉所言,连妆容都不画的女子,完全的非主流存在体,能傍上高富帅那纯就是白日做梦,酒后胡言,自我安慰的阿q罢了。

然而,之前一直笃信的猜测,在这一刻彻底崩盘,焉有不傻眼儿的。

这时候,似乎只有那个醉曛曛的女子,最正常,笑得最得意。

”嘻嘻,我就说了嘛,我男朋友一定会来的嘛,你们还不信!哪哪,一赔十,赌输的都把钱钱给我。你们瞧瞧,我男朋友是不是比黄晓明、都叫兽都帅啊?!“

女子抱着男人的腰,扬声得瑟得不行,瞧得众人眼神都是一阵抽搐。回头,她突然攀上男人肩头,仰起脑袋,用力嘬了上去,正中男人­性­感有型的下巴,男人明显一愣。

她掂着脚尖儿,一双汗呼呼的小手捧着男人微愣的帅脸,得瑟得更厉害,”瞧瞧,你们瞧瞧,我男朋友,是不是最帅,最有型,最man的男人!“

回神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纷纷点头称”帅“,向阎立煌举起了酒杯,祝他及时救美。

可阎立煌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我给你们隆重介绍,我的男人——叫大黄!嘻嘻,大黄,跟大家问个好!“

这什么介绍,把他当狗狗了是吧?!

男人身形一抖,看着女子的眼神全是无奈。

周人便也跟着起哄,一声一个”大黄“,让随后跑来善后头目也暗自好笑。

”大黄,他们都是好人,诺,那个帅哥刚才还帮我付了酒钱呢!坏蛋都被我的无影脚打跑了,还有妖婆子。我给你说,今晚我可神勇了,可惜,嗝……你来晚了,没看到!我给你说……“

明明都醉成这样儿了,你却还是不说真话,就会自欺欺人。

”傻丫头,我都知道。“

他抬手,轻轻抚顺她的乱发,一缕一缕,沾着腻着,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渍,或者,还有泪。仰露出的那张湿泠泠的小脸,红得极不正常,­唇­角上果然浸着血,眼角下明显一大 ...

(片乌青­色­,一条条的手指印儿。

那些人,还打了她!

男人温柔的面容,在脑中一闪之后,瞬间变得更为­阴­沉。

那颗心,已经不知翻搅了多少种滋味儿,都揉成了团儿。

他一把将人抱起,俯耳轻声说,”莹莹,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嗯,我累了。“

她乖顺地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怀里,枕在他的心口,闭上了眼。

两行泪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泠泠的,直直落进他的眼。

他叹息一声,不得不在心里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

回酒店的路上,女子一直很安静。

阎立煌接到了路易斯的电话,”目前看起来,还行。我知道……但这个亏,我不会白吃。“

路易斯心下微叹,”立煌,尽量不要惊动到你大哥。“

阎立煌­唇­角微微一扯,”他已经知道了,会不会心动到他,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路易斯一默,又急道,”你也不用亲自出马,我让阿原去办,这样你可以出气,也不会闹……“

”子期。“

阎立煌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

直唤名讳的份量,无形中也沉了几分,让人无法拒绝。

”她是我喜欢的女人。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还算男人么!“

如果喜欢,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叫什么喜欢。

不谈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至少,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对一个女人好,就要为她出头,就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所以,立煌,你也是在暗示我,不要再继续当什么神秘的长腿叔叔了?

结束了与好友的通话,到酒店后,阎立煌对帮他开车的阿原,即是那位带人助阵的头目,说,”原哥,麻烦你们了。夜总会的线索,口供,还有录相资料我都要一份最原始的。其他的,以后我自己处理,就不麻烦你们了。“

阿原本是念着老大的意思来帮忙,但跟这位太子爷短暂的接触里,对其人品也颇为赏识,表示愿意助其一臂之力,却还是被阎立煌非常严肃地谢绝了。

最后,阿原退而求次,”对方应该都是些普通人,要给个教训也容易得很。以后在蓉城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打我电话。这女孩子,应该喝了不少酒,我让人给你送杯特效的解酒茶,可别再推辞了。“

阎立煌欣然应下,”原哥,其实那话应该我说,今儿是我欠了你们一份人情,以后若有什么政策上为难的事,尽管找我。“

阿原豪爽一笑,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两个男人握了握手,道了别。

抱着女子回到房里,女子睡得还很沉,似乎没有醉酒后的那些糟糕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阎立煌的预料。

不过,他不知道,今夜比自己想像的更漫长,更难以预料。

将人安置在侧卧里,他先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借以平静心绪。

半晌,从浴室出来,烧水,寻了解酒药,给女子备好。

不过水刚烧好,就有人按了房门铃,竟然真是阿原差人送来了特制解酒茶,连同部分已经整理出来的夜总会录相资料。对于阿原的这份心思,他算是记牢了。

回头,突然听到室内传来响动,他急忙冲进侧卧,人不在大船上,附设的洗手间里,传来呕吐声。

他推开摩挲的玻璃门,看到女子跪在黑­色­瓷砖上,双手把着马桶,呕个不停,浑身还发着颤儿,头发掩去了她的脸,却清晰地让人感觉到那必是极难受的感觉。

”丁莹……“

他急忙上前托住她的身子,抚上她的背,帮她顺气儿。

这一吐,大概是把她一整日的东西都吐光了,中途他给她清水漱口,又给她喂解酒茶,见没效又吃解酒的药,好一番折腾,她吐得没得吐了,最后软倒在他怀里。

他以为她应该是累极了,可是她却瞪着一双极亮的眼,眼眸赤红,看着他,久久地,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他担心,”莹莹,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女子的脸­色­极糟糕,明明都脱水了,可这表情瞧着怎么都不搭,他怕出事儿,便下了决定,急忙打开了热水,去拿毛巾,要给女子略做梳洗。

手,却在伸出去时,被一双小手给攥住了。

”莹莹?“

他回头,她撑大的眼眸,被水洗过,晶莹剔透,蒙上一层脆弱得让人心碎的光芒,直直凝着他。

”大黄,别走,别离开我……“

嘶哑的嗓子,发颤的声儿,每一个音,都重重地拧在了心上。

她的手湿漉漉地,抓着他的手臂,那么用力。

他想,他离不开了。

------题外话------

奉上秋秋滴读者群:00

敲门砖:我爱大黄(错了不让进哈)

入群请出示正版阅读的截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3.为你,沉醉(高,含简介片断) 秋如意

( 这一掖,是怎么结束的,阎立煌记忆由心,但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他却说不清了。ww

是,从他接到她的电话,却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开始?

还是,他到了约定地点,却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堆令他恨到极怒的“听说”开始?

亦或,是他看到醉得一塌糊涂的她,对着一大堆陌生人,炫耀他是她的帅男友的那一刻?

更或者,便是眼前,她用着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楚楚可怜,脆弱无助地看着他,说出他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泪水从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滑落,最后,都流进他心里,灌得满满的,是为她的心疼、不舍,难以自拔。

“莹莹,我不走。我……”

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次,被这么一双眼睛望着,那么­干­净、清澈,充满依赖,这是任何演技也无法模仿的真实。

他的声音竟然微微发抖,仿佛再稍重一点儿,就会把她那本来已经很脆弱的世界,都震碎了去。

“你说……”

她的鼻音,非常重。

“说什么?”

他呆应着,只觉得她这样的声音,也极好听。

“我是不是没人要的,大龄剩女!”

他心里一个咯噔,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问题,“谁说的?”

轻轻抚过她汗湿的鬓角,他的眼神蓦然加深。

她鼻子一抽,哀伤流露,毫无掩饰,“他们都那么说我,所有人,都那么说……”

泪水,就像旁边洗面盆里的水龙头,啪啦啪啦地,直往下掉,更别提那口气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能挤酸了人心。

他气息一紧,低吼,“胡说!都是些没见识没常识的井底之蛙,一个女人最完美的岁月,就是三十七岁!这个时候的女人,有经历,有阅历,有财力,她拥有的这些个人财富,让她比二十七岁的女孩更有魅力,不只十年。知道邓文迪什么时候嫁给莫多克的吗?就是三十七岁!”

她声音一哽,“可是,最近听说,他们离婚了。”

他眼神扭曲了一下,“当然,那老头儿快入棺材了,他怎么值得自己最爱的女人继续为自己浪费青春,所以要早点儿放她自由,让她趁着还年轻,去寻找她未来三十的幸福。”

她仰头,“真的?”

他十分认真地点头,“当然绝对是真的!”比他初一时上男生的生理卫生课,还要认真一百倍。

她垂下眼,仿佛在认真消化他举的经典实例。

他趁机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继续琢磨着这半夜三更的上市里哪家医院,能联系到熟人出急诊。

“可是,他们还骂我……”

“骂你什么?爷帮你骂回去。”

“小盈货。”

“他们是大盈虫。”

“没人要的老婆娘!”

“谁说没人要,我要,我要啊!乖,把嘴张开,漱个口。”

“……咕,咕咕……臭(女表)子。”

“他们一族谱都是臭(女表)子。”

“外地打工妹。”

“回头我就让他们一户口本,连外地打工仔的都赶不上。”

“可是……”

“什么?”

“痛……”

“哪里痛?对不起,我力气太大了么?让我瞧瞧……”

他捻着她的下巴,只觉得这张小脸比起上一次在这房里时,看到的还要小了一圈儿似的。用热水擦过脸,可是脸上那森森的几道指印儿,更明显,眼角有破痕,浸了血,一大片污青也更加明显了。当毛巾擦到脖子下时,他又发现女子雪白的颈子上,也有大小不一的青紫,像是被人用力掐、挖过,有破皮,染着血珠儿。

他心头一揪,抬起女子的手臂,撸高了袖子一看,一片青痕。

表情瞬间扭曲,眸底乌云压鼎,雷光交错。

“莹莹,”可是出口的声音,却轻柔得像怕打碎了面前的瓷娃哇,“谁打你,掐你,还挖了你的?”

她摇头,“不是,不是……”

“莹莹,你告诉我,我一定让那些人……”

手,又被她攥着,一下摁在了她的左心口上,泪水打落在他手被。

“痛,这里痛。”

她双手抱着他的左手,就那么仰首望着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充满渴望,纯稚的乞求,那么看着他。

一时,他又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轰隆隆地有什么东西辗过,只觉得,她滴在手背上的微温,也化成一道道赤流,从手臂传到自己的左心口,一下,一下,搅动,发痛。

“莹莹……”

“大黄,可不可以,不要走?”

“好,我不走。”

“真的不走吗?”

“真的不走。”

“那你……”她动了动,身子挨上前,“还要我的,对不对?”

他张口,声音却被噎了一噎,没能发出声。

他想,她真的醉了,若不是那个电话,恐怕就那次分手后,也永远听不到这样的真心话。也许她醒了之后,就不会记得现在的一切。包括,他飞越了二千公里,那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疯狂,不顾一切。

然而,男子未及回应,女子却急坏了。

“大黄,你不要我了吗?大黄,你别走,别走……不要丢下我。我怕,我很怕……”

她一着急,一下从软凳上冲了起来,用力扑上他,他本是身躬着身子给她擦脸,手上的帕子一下被撞落,没想到她的冲力竟然那么大。

心,该有多急,多么惶恐?!

他被她撞退一大步,身后又是虚空,差点儿被撞倒了,眼角余光下急忙伸手去抓扶。

“莹莹,等等。”

“你说了不会不要我的,你不能食言,你不能走,别走……”

手,什么也没抓到。

他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他大半夜地跨越了半个中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子!

收回手,将撞进怀里的人儿,紧紧抱住了。

她急切地张臂,勾上他的脖子,第一次那么急切又主动地,咬住他,就不松口了。

不知道是谁碰到到了那个开关,蓬蓬头“呜”地一声,水花喷洒而下,他们的世界瞬间一片温热,眼睛都模糊了。

她的身高有限,脱去了高跟鞋的助力,只能高高地掂起双脚,对他的身高还是很吃力。可是她抱他抱得那么紧,他俯身揽紧她,将她抱起放在了洗面台上,她盈动的目光落下来,有什么打落在他脸上。

是水花,还是泪花。

他一时分不清,落进嘴里的温热,又咸,又甜,又涩,又难忘。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吮上去。

只要心动,有何高攀不起 ...

(?!

我的晴人,我愿意把你高高托起,超越那所谓的空间和距离。

只要你,你只要伸出你的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距离!

这一吻,全心全意,倾尽一切。

……

快要不能呼吸,却更舍不得放开。

他唤着她的名,反反复复,在甜美的钩引前踯躅徘徊,轻抚的背亦有轻微的颤抖,那滑过心间的一分犹豫,就被分担成了两分,让那逐热的血,开始沸腾。

捧着她,他的眉心深结。

水花冲刷过她的眼眸,明明昧昧的光影里,那好看的人只是深深凝着,忽然没了动作。

“丁莹,你知道我是谁吗?”

可笑,何时竟这样不自信了。若教老友们知道,会怎样嘲讽他堂堂太子爷也会这般懦弱的时候。

“立煌,阎立煌,真的是你吗?”

他沉沉一叹,拔开她额前的发,目光在水波中相融相绞,他高高抬起她的下巴,迫她深深看着自己。

有时候,确认一个人,只需要一眼。

“你以为我是谁?游……”

他微怒的低喃,被她以吻封缄。

在他亲手撕烈自己的理智前,他看着她眼里的渴求,竟揉着深深的绝望之­色­,宛如那一日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醒来时,他嫉愤之下而错道的那句话。

——莹莹,当初游自强是不是也在这张大办公桌上,用同样的姿势,跟你做过?

他心中一颤,五指扣紧了怀里的人儿。

心,砰砰、砰砰地狂擂入耳膜,也终于,化在她柔情蜜意的相倾相付中,一蹶不振,舍身忘尽。

怎能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呼吸浊重,心跳已碎。

在耳边破碎的嘤咽里,他似乎听见女子一遍遍地哭泣着。

“别走,别丢下我……求求你……你要我怎样,我都可以……我改,我都改,好不好?你答应的,你不准变,不准反悔……好不好?”

求求你……

她说了多少个“求”字,比她白日里清醒时曾拒绝过他的,还要多得多得多。

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求的那个人,她无以尽叙的委屈、迷惘,却并非都属于自己。

一岸岸的潮水快要灭鼎,疼痛,欢愉,漫延至全身,他在那双盈盈泪眼里,看到自己,扭曲的亢奋,狼狈的闪躲,都已模糊一片,囫囵不清。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突然仰起身,紧紧包住他,蜷曲的身子小小的一团,宛如置于他掌中,只需他轻手一捏,就要化为一掌粉灰。却分明是他被她的那双小手,狠狠攥住了心脏,那声声娇唤求饶的小嘴噬尽了他的血,把他的身体抽空,连心,都失去重量。

他紧紧抱着她,却蓦然感觉到,某一处悄然崩塌,那样空虚飘渺不着边际悬而难决。

“丁莹,”他拖起她的脸庞,声音喑哑,变得更狠,“就算你明天就后悔了,我也不会罢手。”

那是你说的,你亲口在我耳边求我的。

他狠狠地吻上那已经红肿到不堪的­唇­,偿着两人混淆的腥甜,将自己彻底抛却。

夜,未央。

谁的陈殇,成了谁的一掖沉仑。

……

在那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旅程中。

男人的手中一直把玩着女子的手机,这老式手机他早在嗯年前就不曾接触,今日重拾也颇废了些功夫。

但这些功夫,却让他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媒体库里的秘密,真不少。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合适”、“高攀不起”的女子,竟然藏了他许多照片。

钓鱼时,那张大合照,被署名为:谁比谁大?!

他不由扯起­唇­角,长指拂过屏幕,便将之导入自己的手机内。

这是绝对的证据。下次两人要再为那种无聊的问题起争执,他就有最好的证据,让她乖乖就范了!

然后,一连串的都是他们一起逛那条古街时照的。当时他们一起交换照片时,他看的多数都是风景照。却不知,她竟然将偷Pāi的人物照全藏在了另一个文件夹里,标上各种古怪搞笑的名称。

在那纤纤柔柔的女儿心里,究竟藏着多少让人惊奇又惊喜的宝贝!

再往后,便愈发难以掩饰的秘密,呼之欲出。

偷Pāi!

全是偷Pāi。

而且,那还是两人好上之前,刚刚初识,偷Pāi的张数比他想像的还要多。

他认出其中一张,从他当时身着的服饰衣装来看,竟然是他初至他们公司的时候。

这个女人!

心里,好气又好笑。

看着迅速被偷走的时间,从未有过的心焦急躁在心底拱动肆虐,恨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那女子面前,要指着这一撂撂的罪证,让她好好认罪,乖乖伏诛。

有好几张,拍摄的角度都非常特别,尽取他的神韵。他自也略懂摄影,一眼就能瞧出摄者能拍出这样效果的照片,必是极为用心。否则,不会捕捉到寻常外人绝不会关注到的,他从不轻易示人,却是更真实的那个自己。

丁莹,你有胆地再说一句拒绝,试试看!

他信心满载地飞越二千公里,只是那个女子,总能让他措手不及。

所有的预定,都被打乱。

……

清晨,阳光毫无遮拦,直直从剧大的落地窗外,­射­入室内,挣开了一双迷蒙的眼。

丁莹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设计风格古典且新潮,感觉身体像被拆了又重组,还忘了抹润滑油似的,酸涩粗糙,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好半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忆不起过往,辨不出身处何处。

重新闭上眼,默数一二三,开始重启自己的记忆终端。

画面,似飞速而来的列车头,轰隆隆的呼啸声里,一幕幕画面撞得她心口狂擂。

——强哥的告别单身派对。

——夫妻交拜拜,送如洞房!

——游自强,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丁莹,那个阎什么的,他有多能,持续时间多长?

——丁莹,你这没人要的老剩女。老子再不剂,老子也嫁出去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贱货!

然后,然后是……

——我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又有钱!

——大黄……

——我要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立煌,阎立煌……

老天!

顿时只觉得整个脑袋像要开裂了似地,疼得太阳­茓­直跳。

身体像是抽筋似的,鬓角旁似乎有气息,微微轻拂,刹时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

( 就像个僵尸似的,她缓缓地朝那股气流转过去,便正正对上一张半明半昧的纯男­性­脸庞,俊美如初见,可此时两人的距离,已全不似初见时那般遥远而高不可攀。

浓眉如刀,斜­射­入鬓,眼窝深陷,勾勒出立体丰铤的脸部线条,即使他此时闭着眼,凌乱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多了一分孩子气,仍然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腰际似乎正横亘着一只粗臂,一条腿也勾缠着,她的脖子下枕的绝不是枕头。

这距离,太近,太危险。

不!

她已经把那危险吞进肚子里,种下根了?!

已经不是懵懂少女,身体某一处的酸涩、湿粘,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用察看就知道身上会留着多少那壹夜一偷一欢的罪证。

罪、证!

可恶,该死,果然这酒就是天底下最失格儿的饮料,人类根本早就应该把它给取缔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安生许多。不会有酒后乱x,酒后驾驶,等等,搞出人命案的几率也会大幅下降。这个世界就太平了啊!

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莫及。

——丁莹,你特么敢钩引我老公,老娘就要你好看。你这个不要脸的绿茶­婊­,小贱货!

五指收紧,却不想握紧的不是自己的手。

这一整夜,他都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过。或者,她已经忘记,她一直求着他不要离开,手里一松开就慌乱地直掉眼泪,他不得不握着她的手,才让她能安心入睡。

此刻,她像是踩着瘟神似地,抖了一下,立即挣开了那只大手。

大手轻轻滑落在身侧,男人的眉睫也微微抖动了一下。

丁莹什么也没发现。

她压抑着想要尖叫撕扯的冲动,呼吸遽紧,心口闷得阵阵发疼,在感觉要崩溃之前,她迅速翻下了大chuang,拣起地上凌乱的呐衣裙衫,逃似地,躲进了浴室。

关门的那一声重唤,终于让黑眸洞开,那里,一片沉黯,静无波澜。

丁莹一进浴室,就看到挂在那蓬蓬头上的小呐裤,顿时觉得太阳­茓­更疼了。

低咒一声,扯过呐裤迅速套上,衣衫上仍留有淡淡的湿意,穿在身上微微发凉,却是一再提醒着,她经历了怎样的壹夜,狂野疯魔!

该死,怎么会这样?

她一定是在做梦!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散乱,容­色­憔悴,却掩不住红­唇­微肿,雪白的脖颈下,罪迹斑斑,青青紫紫叠成一片,惨不忍睹。

昨晚……

她狠狠一甩头,甩掉那一个又一个开始苏醒的片断,搅扰着脑子的清明,要把那已经一片狼籍的防守再次筑起,身夏一阵虚弱,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一下跌坐在那张浴凳上,记忆像洪水猛兽咆哮奔来。

——立煌,别丢下我。

她就坐在这张凳子上,扑向正在给她擦脸的男人,乞讨似地求唤。

老天,该死的酒后乱x!

砰的一声,浴室门终于被打开。

室内的光线比刚才要暗了几分,淡淡青烟缭绕,没去窗帘外透入的薄光,将那个男人深峻的面容也掩去。

指间的一点腥红,在暗­色­里灼灼。

一口,吸得极深,烟雾一下浓烈,教人看不清男人是何表情。

丁莹心口的那股闷痛,突地一跳跳上了额角,眼底。

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身躯,­精­壮,结实,曲线起伏,分毫寸断之间昭示着,这壹夜荼糜。

她张口,想骂,想吼,想埋怨,可是却都堵在喉咙口。

——我是她男朋友!

大约七个小时之前,这个人应该还在京城家中,此时却出现在这里,她的眼前,她从他怀里醒来。

最终,牙关紧紧咬下,目光纠结交割,晨曦的光都黯藏。

那眼眸太深,太重,若是再多看一眼,就要被那片暗无边际的黑洞吞噬了去。

她哽着喉头,撕烈了眼神,扭开头,双拳紧紧握着,退后一步,转身跑掉。

可是还没眨下眼,女子又突然冲了回来,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咬牙切齿地扔在他旁边的chuang头柜上。看来的眼神,像要把人撕碎了吞下,又像是无可奈何的恼羞成怒。

沉闷的响声,从那方传来时,男人眨了下眼,­唇­边似有若无地泛起一丝波澜,却又很快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埋了埋头,发丝从额上跌落。

指间的烟头长长一截,一下打落在深­色­的织花锦被上,抹不去的,是那上面绣织繁复难以描摹­精­致花纹,牵牵绕绕,藤蔓叶支。

果然,逃得比兔子还快。

很好,很好。

丁莹,你很好!

男人眼眸一眯,颌下抽得死紧,回头将指间烟头狠狠拧灭在大大的水晶烟抽灰里,那里其实已经满满一缸,从太阳未升起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室内的微粒都仿佛停滞在阳光的穿梭中,男人一把掀开被子,走下了大船。

那船单上,似还深深印着两个印子。只是有一半,早已发凉。

镜子里,同样的位置,映着男人的像,他偏转过头,颈肩处有一个牙印儿,再转身,背上还有几道浸血的抓痕。

昨晚那小刺猬收起了一身刺,却是又探出一双利爪,倒着实让人惊奇她竟然也有那样一面。

可是不及回味,女子离开前的表情,就让男人彻底变了脸­色­。

浴室里立即传出乒里乓隆的响声。

从浴室里出来时,男人已一扫浑身怒­色­,整个人­精­神焕发,气­色­好极。

走向衣柜时,脚步突然一转,来到船边,拿起船头柜上女子扔下的小纸片,一把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筒。

八十万支票,原封不动归还。

的确是个莫大的嘲讽!

可是丁莹,这从来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

转眼,却已是秋风瑟瑟,天­阴­沉沉压在头鼎仿佛随时会落下来砸个粉身碎骨。

丁莹一早掏出藏了一季的风衣,将自己从头裹到尾,围巾加上眼镜。

“丁姐?”

小诗远远看到走来的女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迎上前,惊讶得叫了起来。

“你感冒啦?怎么包得这么严实呢!不说禽流感都已经有疫苗了,你也不用防成这样儿啊!”

丁莹拉下罩着嘴巴的围巾部分,露出一丝疑似的苦笑,“我的确有些感冒。不过,我这是为了防止传染他人。话说现在这疫苗儿也不能随便打,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葬送终生。”

小诗被丁莹唬了一跳,丁莹拿早上赶公交时看到的新闻唬弄懂流行却缺乏常识的小姑娘,不亦乐乎。

“得了呗,什么感冒这种借口最无聊了。我看,她这根本就是半夜偷了人,光 ...

(天化日的掩盖罪证。”

可怜这火眼金睛的李倩一来,就戮穿了丁莹的真相。

丁莹立即把罩子又拉了回去,丢去一个大大的卫生眼儿。

李倩毫不以为然,将话题矛盾点挑到最尖锐,“话说有关部门统计,这全国的几大假期,也就属这国庆最长最有料,正是寂寞了整整大半年还没找男人或女人的单身人士们,努力约袍,呃不,努力约会的大好时机。良辰美景,岂有虚度的道理呢?你说是吧,丁组长!”

丁莹有听当没懂。

小诗却难得来了一回速度反应,“胡说。丁姐这么洁身自好的,我才不相信那些流言,我也不相信李姐你这种馋言!”

三人立即笑了起来。

丁莹却在心里无力地哀叹,她那个算是随便打一炮么?

“只要有感情,那就不叫打一炮了!”小诗信誓旦旦般的说着,向来气­色­血亏的脸上竟然红霞齐飞。

李倩立即调侃,两人言语往来,立即透露出信息,小诗跟那位男友的情感似乎在这个假日里,也突飞猛进,有了更实质­性­的发展——已经拜见过公婆了。

丁莹想着,只要有感情就不叫打一炮了?!

可谁又知道,对方心里是怎样看待。

情到浓时也不曾称爱,莫说缘尽情绝后,只会被人说得更加不堪。

三人结伴从公交站走到公司的大厦前时,丁莹突然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一家刚刚拉开大门的店,脑中迅速闪过什么,刹住了脚步。随即,她借口要买早餐离开。

“那我帮你打卡吧!”

“那谢谢了。”

“不客气。等你好事儿成了,回头咱们可是大大的受益人,加油哦!”

李倩搭上丁莹的肩头,故意低声调侃,被丁莹瞪着挥挥手拉着奇怪追问的小诗进了大厦。

丁莹顺了顺呼吸,心说跟李倩这女人在一起,真是十个心脏都不够用的。

她望了望四下,尽量避开熟人眼眸,兜了个大圈子,才溜进了那家——药店!

与此同时,刚刚驶到大厦的黑­色­卡宴在将近地下停车场时刹了一脚,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点,甩上车门,大步走向药店。

药店规模颇大,足足占地百来坪,一排排的自选架刚刚可以挡住人的平视视线。

男人从其中一扇大门进如,凭着其先天的身高优势,厉眸一扫,便寻到了三排支架后女子的位置。

话说,之前若非看她跟熟悉的李倩和小诗一齐道分手,包得这样严实,还真看不出来是本尊。

男人弯起­唇­角,惹得小导购们偷瞄得脸红心跳,他竖起一指搁在­唇­中示意噤声勿扰,一步一顿,慢慢靠近女子所在的购物架,想要瞧瞧,这只刺猬打扮成个特务模样,究竟在搞什么“秘密行动”?!

侧身走过购物架时,男人抬头看了眼上方的药物品种标示牌。

白底蓝字写着:生育保健品

这范畴,有点儿引人遐思……

女子的身形还在缓慢移动,然后,停在了一排放满了小盒子的架子前,不过她没伸手拿。

他只看到,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一下握成了拳头。

眉心一拧,女子从那排购物架前移开,转到了另一排。

男人立即背转过身,从旁边装饰材料的镜面反­射­里,看到女子停下后,目光似乎扫过一排架子,然后伸手从上面取走了什么,便迅速转身走向门口的收银台。

他立即走到刚才女子驻足过的地方,一看,­性­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当女子已经结帐出去时,他迅速扫过了刚才女子拿东西的货贺,心说,果然如此。就大步追了出去。

丁莹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旁无人,就从小盒子里抽出了一张叠得颇厚的说明书,直接找到“用法用量”一栏。

想来,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了。

曾经还傻傻地发过誓,再也不碰这种该死的东西。

凭什么那种事里,男人爽完了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全要女人来担惊受怕。

那晚是个意外,也不能再节外生枝。

所以……

她迅速记下使用说明,留下那两片小白丸,包装并说明顺手扔进垃圾筒。

可东西不及脱手,就连同脏物一并被人牢牢逮住,抓了个现行,完全在始料未及之中。

“你……”

“很惊讶么?”

攥住她的男人,­唇­角邪气地勾起,轻轻一个使力,她就不由自主撞进他怀里。

火气一下冲上眼眸,她想甩开男人的大手,脸­色­绷得极难看,因为被当场撞破的尴尬更淬上了几分恨意,死死地瞪向他,却仍是败在男女的悬殊差异上。

“阎立煌!”她咬牙。

他却似故意要激怒她,或者是发泄已经憋了一天壹夜的火头儿,扣住她的那只手直接举到两人面前。

小纸盒下的说明书在空中飘啊荡啊,同时让两双瞳仁剧烈收缩了一下。

不知道这个牌子的事后紧急避孕药灭子多少炎皇子孙,据有关部门统计,它却是目前卖得最好的一款。以其充足宽松的事后时间限制,以及简单的用药方式,深得广大女­性­同胞的推崇。

可是又有多少人看着它,能真心高兴得起来呢?

阎立煌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女人用这东西,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

她那晚在他怀里流着泪,千般求他;可天一亮,就像着了瘟疫似地,一脸见鬼的表情给他溜了。还把他用来撒气的支票又掷还给他,跟着就是请假一日不得见。

好,支票的事儿算他咎由自取,认了!

他一早到公司却只得到李倩的一张代请假条儿,整整一天,抬头只看得到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顿觉那办公室竟然大得出奇,根本待不下。

当真成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现在终于见着人了,竟然一来就看她准备灭他孙子,还藏着缩尾、偷偷么么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阎立煌成了这么见不得光的男人?!

“丁莹,你很好!”

他五指一收,把她的手捏得骨头错响。

她疼得倒抽口冷气,却是倔将地咬紧牙关,直直瞪进他骤亮的黑眸。

他口气更沉,“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把这善后做得这么马虎?这药必须在事后十二小时之内服用,而我们发生关系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若是你幸运中奖,我是不是……”

……

如果他把这气话又一口吐尽,回头必然后悔得想砸自己脑子。

可在面对这样一个别扭,总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自己咽下的女子,自控力神马的都成了浮云!

不过好在,他的话被突然冒出来的陈咬­精­打断了。

“阎总,出什么事了?她是……她偷了你东 ...

(西么?”

邓云菲在阎立煌攥住丁莹手臂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了过来。因为丁莹是背对着她而站,穿得严实不提还包着脑袋戴着大大的眼镜,一时没瞧出来。又见阎立煌抓着女子的手,手上还攥着什么东西,就直接联想到小偷么包被逮个现行,立即把手机也掏了出来。

“我帮你打110。说真的,蓉城这地方的小偷真的不少,之前我就赶了一回公交车,手机就掉了。”

阎立煌迸出一声冷笑,“没错。蓉城这地方,小偷真不少,而且一个个的还是让人不易察觉的——美人小偷。”

“阎总,您说什么?”

阎立煌根本不理睬邓云菲,伸手就把丁莹罩面的围巾和大眼镜摘了下来,塞进女子大大的风衣兜里。

邓云菲回头一看,呆愣在场,她手机里还不断传来记录员的询问声“小姐,请您保持冷静,不要跟小偷起直接冲突。请告诉我,您所在的确切位置,我们立即派警员……”

“对不起,我误会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邓云菲再看男女,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可惜没有人去特别注意她的变化,她的脸­色­并不好,隐有几分憔悴,她也请了一日假,今日一早才从京城飞回。而阎立煌见了她,并没有问起她的情况,因为之前她请的是病假。却是抓着丁莹,不知这两人又在纠缠什么。

她以为节前两人就彻底分了,她跟着男人和男人要好的兄弟一起回京城,觉得心里终于踏实了几分。可是阎家的一场家宴,请函没有发给她。她去找人要,别人却是苦口婆心地劝她放弃,说男人根本不是她的菜,叫她早点儿死心。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扔开了那个草根女,她怎么肯放弃,好歹自己跟着他那么久,也许他蓦然回首,就会发现她的好。可好友却告诉她,那场选妃宴上,男人钦点了两家的千金,闵家和彭家。圈子里都在疯传,阎家的皇太子,马上就会有东宫之主了。

却原来,不管有没有丁莹,他始终不会选择自己。她竟然还白痴地嚷着跑来帮他抓贼,却原来,他是心甘情愿被这贼偷。

“云菲,你先回办公室,帮我把……”

男人就势吩咐了一堆工作,显是要把她立即打发走。

“是,我知道了。”

邓云菲低下头,想要彻底脱离这种尴尬丢脸的三角状况,一下看到掉在地上的那个小盒子,包装的花纹有些眼熟,当她看清那上面的两个品名时,心跳顿时漏失。

她一下抬头,看向男人和女人。

男人根本没注意她,而是直直地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女子。那女子粉靥怒红,眼眸晶亮,一如既往的对峙,偏生就与以往不同了几分,那眉梢眼角都透露出已经被人爱怜过的娇矜之­色­。

难以克制的妒嫉,让邓云菲眼底瞬间风云俱变,脱口而出,“丁莹,恭喜你了!”

在女子惊愕之下,她转身大步走掉,心里一下空荡荡的,是轻松,还是彻底认清后的无奈落寞,也不想再去细究。

……

那一句嘲讽,让丁莹仿佛被烫到,回头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放开!”

那只握着自己的大手,玉质流光,完美无缺,滚烫的热度从掌心漫延,入心,却瞬间化为一片寒栗。

男人气息一凝,将她直接攥进了怀里,枉顾周遭渐渐增多的上流人流,轻松别去她所有反抗。

她惊愕地抬起头,怒瞪。

他的笑容有香气,俯身,声音低魅,诱或缭绕,“丁莹,你比我想像的,更可爱。”

她的心脏一下收缩到麻木,只觉那熟悉的香气,生寒刻骨,“阎立煌,现实总比想像残酷!”

他抿­唇­,眼底焰­色­高腾,面上却是温柔,“莹莹,还有什么,比被缠棉壹夜的眷侣天亮就抛弃,更残酷?”

她冷笑,“我记得我有留下夜渡费,不是么?”

他一把将她扣得死紧,她也懒得再挣扎。

“八十万。”他下颌明显紧绷,目­色­鸷亮,“我都不知道,我阎立煌的壹夜,会这么值钱?”

她完全不示弱,“我也不知道,给阎少当了几日导游,就能赚到这么大笔导游费。”

“丁莹!”

终于,还是谁先峙不住?

“阎立煌,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难不成你一堂堂大男人还要我一个弱女子来负责?可我已经付了你八十万,你还不满足吗?”

女子气势汹汹地喷完。

男人一口气倏地哽在心口,黑眸剧烈收缩成针尖,死死地盯着怀里的小女子。

她竟然真说得出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4.为你,沉醉(后续) 秋如意

( 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不都是女主被男主给,呃,咪了后,男主才是甩票子的那一方,坚强自爱独立自主的圣母女主绝壁不会低下高贵自尊的头颅,必然当场把支票撕成渣渣,砸回男主的脸上。

此时此刻,在黄金路段的标志­性­大厦下,侧后方植满芭蕉树的一角小花园旁,高高的欧式白­色­路灯下。

两相对峙的男人和女人,情形却有些走调。

“丁莹,你有胆的就再说一遍!”

支票,已经被男主自己撕成渣渣,扔进垃圾筒,谁也没砸到。

“你嫌钱少了,还是怎么滴?反正我是没钱付你了,那就­肉­偿吧!”

咯咯咯,男主的骨节发出错响。

听听,这像是一个女人应该说的话吗?

当然,他知道最近特别流行女汉子,但初识这小女子时,他只觉得她是个有些娇柔,有些造作的小女人,从没觉得她身上有女汉子的味儿。而现在……

事实证明,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男人怒极,却是五指一松。

女子终于脱了钳制,立即退后一大步,揉按被拧握的地方,手臂上的伤还没好,现在旧伤又叠上了新疼。抬头,狠狠剜了男人一眼。

男人说,“你这次倒是痛快,极了!”

双手抱臂,冷眼睥睨,那副身高给予的优越感让他此时看起来格外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漆黑的眼眸静若古渊,眼神遽亮,幽幽地在她身上打着圈儿,宛如凌空结网的蜘蛛,一圈一圈,看她挣扎,一层一层,任她叫嚣,好像不管她怎么都挣脱不出他铺下的天罗地网,将她牢牢地困缚在网中——他的五指山里!

女人眼眸四顾,脚步后退就想逃。

“那、正、好!”哪知男人本就是守候在侧的豹,暂时的松懈不过是给猎物布下的又一个陷阱,她还没能跨出第二步,就被他又攥了回来。

“本少就如你所愿!”

他攥着她就往他停车的方向走,步子又大又急,拉得她脚步踉跄,几分狼狈。

“阎立煌,你­干­什么?”

“给你机会,让你­肉­偿!”

他回头,一眼如刀剜,又狠又厉。

这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吧!

这该死的女人,她拒绝了他多少次,她给他吃了多少斤排骨,还在他心里扎了多少针,下了多少黑刀子,此刻今朝,一并奉还!

那眼光太亮,太利,她浑身一颤,就开始使命地挣扎,跟男人公然搞起了拉钜战,甚至扯喉咙要叫“救命”。但这男人似乎是练过的还是有读心术什么,她刚吐出一个半字儿,就被他狠狠抱进怀里,嘴巴都被捣住——绝了!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啊!

她不敢置信,这男人竟公开对她用强的这么“重口”,更可恶的是还附在她耳边,威胁她,“好像陈总和王总他们往这边来了。”

她一怔,朝他故意转向的地方一望,一眼就看到陈总那辆老嚷着想换成奔驰却一直开着的桑塔那,正老爷们儿似地缓缓朝他们这方向驶过来。很不巧,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也就在小花园的后方。

蓦地心底腾起一股邪火儿,那晚她也是受害人,凭什么他就这样逼迫她,连一丝喘气的空间都不给她。隔天地就追来,对她一副兴师问罪状,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啊!

一晌贪欢,他看起来让路过的女人都在低叫,她却必须包得跟粽子似的遮丑。她真的真的很特么无辜的耶!

她气得抬起脚,一后跟狠狠垛下去。

他在发现时,还是晚了一步,被垛个正着,疼得低咒一声,失了些力就被她挣了开。他气得大叫一声“丁莹”追上去,那方本来并未注意他们这方的两位老总却闻声望了过来。

丁莹为了避开那方的眼目,埋头跑到了卡宴后,就教追上来的男人逮个正着。

得,这不正是送羊入虎口嘛!

“啊呀,你……”

被暗算的男人,很怒,很狂躁,一只大手拢了女人乱搔的两只小手,恶狠狠地威胁,“丁莹,你要敢再给吐出半句口是心非,我就在这里吻你吻到明天上头版头条,信不信?”

到时候,莫说被两个老家伙知道,全公司知道,她丁莹也没脸在蓉城再混下去了?!

刹时,丁莹气得脸颊涨得通红,“你,你这个……”

却是真的不敢再挣扎,就被男人直接攥进了车里,车门重重地关上时,嘀地一下上了锁,她狠拍了几爪门,纯进口豪华车那是纹丝不动。

阎立煌上车后,丁莹气得立即扑上前,又叫又骂,又攘又打,激裂发泄。阎立煌知道这会儿是真的惹怒了小母老虎,也就让她先发泄一阵儿,稍后再慢慢收拾。哪知道这女人撒起泼来,还真是让人防不甚防。他一把扣住她两只手,直拉到她头鼎,她使不着手上的劲儿,一仰脖子就咬了上来,他撤退不及,下巴“嗡”地一声闷响,又嗑在她前脑门儿上,咬伤了­唇­角,腥涩味儿立即窜满了口。

“丁莹,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也让你看看没有最泼,只有更泼。”

“哦……”

手臂被咬个正着,那汹汹的眼光直­射­进他眼里,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还有一天会跟女人玩这种“­肉­搏”式的车震。

那时,陈总开着车载着王总,错过黑­色­卡宴时,同时惊大了眼,只瞧见那本来该是四平八宴的豪华进口车,隐隐地传出女子嚎叫,并伴有微微的颤动。这里面的战况有多激裂啊?可惜唯一没有防晒隔膜的正前方车窗也被遮阳的拉帘挡了个严严实实,一切,任君联想。

车内

男人甩开女人,看到手臂上又多出两排圆溜溜儿的牙印儿,顿时乌鸦呱呱叫过头鼎,忍无可忍。

“你咬上瘾了,是不是?那好,我让你咬,咬啊,朝这儿咬!瞧瞧你昨晚­干­的好事儿,印儿还没消,不如今天就给我凑个一对,就不孤单了!”

他把领口一拉,露出黝蜜­色­的肩膀,那里正好有一个凝了疤的牙印,十分周正。

她才发现,原来他今天穿了衬衣没有打领带,领口一直是自然敞开的,却是这原因。

“来,咬啊!”

她僵住动作,一时失了声儿。

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扣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骂,“丁莹,你告诉我,除了记住我欺负你,我逼迫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是怎么抓着我不放,求着我不要走,求我不要离开你?”

她愕然,根本不信,“我,我对你说了,那种话?”

他松开了手,口气又重又沉,“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本事,把牙印儿留在这地方?要不要我­干­脆把衣服脱了,让你看看你一整晚折腾的丰功伟绩?”

“不要!”

她捂着脸,身子缩到车 ...

(门上,一张脸颊涨得通红,尴尬,窘迫,不敢置信,更郁闷男人给出的罪证和事实,根本无从辩驳。

男人嘲讽地勾起­唇­,“怎么,终于想起来了?那晚在浴室里,你可是……”

“够了,你不要说了!”

她愤愤地大吼截断他的话,可是他却变本加厉,“看来,你还没忘得一­干­二净。你知不知道你醉了之后,有多可爱!比起现在这副别扭劲儿,可是极招人疼。”

“阎立煌,你有完没完!”她气得拿起前窗台上的装饰品,就往他身上砸。他顺手接过,扬起肆意的笑,继续拿话逗她,猛踩底线。

“当然没完。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舒服过,也许正是酒助­性­事,你比我想像的,更契合。那尺寸……”那眼神开始四处乱溜儿,“所以我有情禁不住……你哭昏过去好几次,你还记不……或者,我该把那晚你袭击我的视频……”

刹时间,她瞪大了眼,忍无可忍,直接给他封了嘴。

他低头瞥一眼拍在脸上的那双小手,眉眼瞬即弯成新月。看她冷静全失,又急又气的模样,却是说不出的享受惬意。

“阎立煌,你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你凭什么这么……这么欺负人?!”

她一吼,声音破掉,怒火的眼一下碎成了千万星光,星子全嵌进他深­色­的西装外套,一颗接着一颗,像打在他心上。

显然,她是被他话里过于真实的“艳情视频”给吓到了。

他只是一时气愤她那“想把一切都蔽得一­干­二净”的态度,逗逗她罢了。没想这就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为那一脸梨花雨,心疼后悔。

他叹息一声,伸手将泪人儿揽进了怀里。

“傻丫头,哪有那么多东西。你知道那晚你有多粘人?我哪有分生术去拍什么视频!爷这辈子,还没有伺候过醉酒的女人。忙活了一整晚,隔天一早你给我怎么着?闷声不响的穿衣走人,连句‘谢谢’都不说,还给我甩下那张支票!”

说不清当时的心情,只是看到支票时,他一喜,一怒,却又是一忧。

喜她,果如所想,并非真的那么贪恋钱财,目光短浅的女人。

怒她,两人都发展至此,竟然还是一副逃避不愿面对,想要撇得一­干­二净的姿态。

她这样的­性­子,最终受伤的还是她自己。那晚的那些始作怂恿者,也多是知道她这弱点,受了伤也总是自己咬牙忍着,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也无依无靠,便肆意欺辱,怎么不让人担忧。

听闻真相,她心下一松,恼恨男人的直白和不留面子,却也真的身心俱疲。

“你以为我想变成那个样子吗?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想,根本不想是……”

她已经无力再斗,咬着牙,掩不住满腔委屈气恼地瞪着男人,“……你们男人就知道图一时快乐,可最后痛苦的总是我们女人。ww这公平吗?不,你根本不懂,我宁愿一个人……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你到底懂不懂?不不,你根本不懂,混蛋,王八蛋……”

她褪出他的怀抱,将两人距离又拉到更远,她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浑身抖个不停,语无伦次。

他看着她的模样,五指微微曲动,却没有再轻易伸手去,碰触——那个,执意孤单,也不愿再惹红尘的灵魂。

多傻,多可怜!

“你不是大龄剩女,不是没人要的打工妹,不是盈货,不是(女表)子,不是小参,不是坏女人。”

他娓娓道来,打开车内的暖风,灯光晕黄,照亮了车内一方小小空间。

“我都知道。”

她怔愕抬头,他方抬起手触到那湿凉的面容,为她拭去一脸泪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温柔。

“莹莹,你大可以不必在意那些人说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正确,觉得开心就好。这世上,谁也不可能替谁活着。”

不能说她不动容,“可是,谁又能真的活得那么姿意自我?”

要是真那么看得开,还用得着时时刻刻拿那么多的心灵­鸡­汤来说服自己,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心理平衡么?

人非圣贤,便是圣人也需日日自省,何为自省,也便是为了查漏补缺。

可她这一身的漏缺,如何能补!

她只是个凡人。

抚面的大手顿了下,慢慢滑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苦涩的笑,目光落在她自虐似的紧紧互绞的双手上,轻轻覆了上去。

“丁莹,我能不能说,你真的把我驳倒了。”

“……”她拧着眉看她,目光一片潺潺。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不解。

他抓住那一双小手,这么轻易包容,却又那么难于安置,不知哪一刻,它又会蹦出他的世界。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在说什么?

“飞机没有晚点,但中途转车的时间被我算漏了。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那群混蛋已经跑掉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喝得烂醉如泥。除了带你回我的住处,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或者,我该给你同学金燕丽打电话。但,我想你也并不愿意去麻烦她。”

他突然撤开了眼神,侧廓上似滑过一抹难以启口的窘­色­,声音蓦然低沉,温柔,更感­性­,“呵,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不可能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还争当柳下惠坐怀不乱。”

然后,他转回眼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波­色­轻漾,“之后发生一切,绝非我一人可控。在这件事上,我不后悔。”

男人的眼神,太过清澈­干­净,磊落光明,低沉的声线里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缠棉,真诚挚意。

“对不起,莹莹,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心里的某一角,瞬间坍塌,彻底融化。

“你,你……”

她张口,­唇­却抖得厉害。

——那晚他的呼声:莹莹,你等着我。

——你们要敢动她一毫,我让你们加倍奉还!

他蔼然一笑,“那晚的事,不管你心里有多怪我,我甘之如饴,我不会道歉。”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情到浓时,情难自禁,也没有错。

她哽咽一声,头一低,泪眼朦胧里,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大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将她裹紧,一下下地轻揉,一点点地彻底融化。

她又何德何能?

“丁莹,我不是游自强,我是阎立煌,你知道吗?”

这一次,他悍然地将她拉进怀里,下颌轻轻抵上她头鼎的发旋,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再自信的男人,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她心里的暗伤到底叠了多少层,却是他惊悟之下的无可奈何。

他的晴人,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玻璃娃哇,敲一敲,内里仿佛是一片中空,抱着她,却仍不知道她的心 ...

(被藏在了哪一窍。

她明显的一震,让他黯了眼眸。

她咬了咬­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会变成误解,形成误会。可是什么也不说,那也是大大的错。

“我知道你是阎立煌。”

他一笑,“这么说,你当晚也不算全部失忆。”

“阎立煌!”

很好,声音又这么有力气。

“我不是想让你尴尬,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在开始你在我阎立煌的羽翼保护之下。做为男朋友,当然有权利过问女朋友的事。”

“什么男朋友?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眉头一挑,又下猛药,“好,你有胆的不承认,那就瞧瞧这罪证吧!”

他突然放开她,拿了个东西塞进她手里,忽冷的怀抱让她心下一沉,她看清东西,脸­色­一下大变。

“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

他气得差点儿就想敲开她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女人,你还要在脑子里怎么黑化我?我受了几十年高等教育,还没有龌龊卑鄙到那种程度,好不好?这是我拖朋友的关系,下了大面子,人家才帮我找到的。”

当然,他省略掉了报复小偷的事。可偏偏就在他报复小偷后,又听路易斯来消息说,丁莹的身份证找到了,那是个出租车司机送到丁莹所住小区附近的派出所。那晚“偷人”的误会,完全水落石出。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骄傲,和他的清高,害他们彼此蹉跎。

她脸上一赦,涨了个通红,呐呐地直说“对不起”,他扭开眼拿起打火机就想来一杆,可随即又想到什么,又把火给掐了,回头瞪着始作怂恿者,牙关直发痒。

却不料,她说,“这也不能怪我产生那样的联想,谁叫你之前总是像个土匪强盗似地,动不动就­干­出拘人上车入房的强盗事儿。根本就是你误导……”

“丁莹,你再说。”

她又傻了眼儿,因为他又­干­了回强盗才做的事儿——强吻。

许是想到自己真的有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初时挣扎了一下,便也随了他的意,教他折腾得气喘吁吁,差点儿断气了才被放开,临了还咬上一口,典型以牙还牙吃不得亏的少爷­性­子。

捂着刚消肿又肿起来的­唇­,女人的眼神很怨怼。

男人的眼神很亮,难掩几分得意,“我想,不用我提醒,你该知道你那手机里面藏了些什么秘密。”

她目光一转,刹时瞪大,他微微挑眉的动作,优雅,又带着几分坏坏的痞气,当真是坏得让人想骂,却又不知骂什么,还是软了心,动了情。

“那又怎么样!有那些照片的又不只我一个人,里面有些图片也是我从别人那里顺来的。”

女孩子的另一个代名词,那就是造作,矜持。

当然,这一点向来被男人解读为,别扭,娇情。

他眉峰一挑,“真的?那你说说,还有哪些人有?我表示对里面某些照片的拍摄技巧很是欣赏,很想跟这位摄影大师切磋一二。”

她咬着粉­唇­,心里腹诽着,切磋你妹呀!

瞧女子那表情,八成正在心里骂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某人默认了。”

他发动了汽车,又吓了她一跳。

“喂,你­干­什么,你开哪儿去啊?”

“地下停车场。怎么,你真想我们继续留在原地,让别人猜测卡宴车的尖叫和震动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才见不得人。”

“呵,明明就是某人心虚,试图掩饰。”

“那也是某人自己先让人误会的,能怪谁。”

卡宴顺利驶入地下停车场,车里的男女继续绊着嘴仗,直到车被停好,仍未停息。

“阎立煌,你除了这样欺负人,逼迫人,你还会什么!”

丁莹有些受不了男人过于自信的自大,转身开车门想离开,门还是锁上的,愤愤地抱臂瞪了男人一眼,小脸还拉得奇长。

阎立煌熄了发动机,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回头一笑,却是心情极好。

“我这个男朋友,还可以替女朋友报仇,信不信?”

闻言,丁莹眼神微黯,头转向窗外,“什么报不报仇的,那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执起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什么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的意思是,当晚你是心甘情愿送上门被游自强那群人欺负的?”

“我才不是,我只是……”

她激动地转过头,他的目光太深,太沉,仿佛一片名镜倒映,让她嘎然失声,心里闷得难受。

对于曾经的伤,她从来只有逃避的力量,根本无力还手。他说的也没错,她就是太自傲,她不想去正视那些过往的龌龊和不堪,若是承认自己爱上过一个渣男,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贱女。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糟糕的男人!

至今,她仍无法原谅那样愚蠢的自己。

他撸起她的袖子,口气微沉,“这些掐伤和挖伤,并不是我的口味。”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阻拦,他抱住她,轻吻她微凉的鬓发,说,“你还要继续别扭,我不阻止。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好好算算帐了。我阎立煌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那口气里,抑着一抹十足的狠意。

她无奈一叹,“算什么。我不想自取其辱了,那都过去了。”

“可是莹莹,似乎有人比你更放不下?”

他凝进她的眼,她只是别开不看,他眸­色­极厉,男人有时候更懂得男人心思。

“那也与我无关。”

很显然,那与我息息相关。当然,希望你这说的是真心话。

她咬牙瞪他,“你还能不能再可恶一点啊!”

他宛尔一笑,丰流万千,“如你,所愿!”

抗议和争执,再次融化在彼此的意愤和呼吸之间,­唇­齿热络缠棉,每一分相倾都是心跳的靠近。

我的晴人,要说多少次喜欢,才能变成爱?要吻你多少次,才能交付彼此灵魂?要怎样牵手以赤诚,才能化此刻于永恒?

我们,依然在路上。

……

电梯门一开,女子就甩开了男人的手。

男人勾起­唇­角,墨如沉渊的眸,静无波澜。

女子看着外面没人,迅速嘀咕了一声,微带娇意。

男人抬了抬眼,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请式,女子微瘪着小嘴儿,先走了出去。

男人顿了顿脚步,这才跨出了电梯门。

女子虽走在前两步,却也有拿眼角偷偷回瞄了一眼。

——在外人面前,至少也要收敛一下,注意影响!我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一堆眼神儿瞄着。

所以,在人前是不可以牵手勾 ...

(腰,惹人悲议的。

他握了握袖下的五指,觉得有些发痒。还包括,衣领里的那个圆溜溜儿的齿痕。

“丁姐早。阎总,早!”

“早!”

丁莹打了卡,在几个意谓不明的笑眼里,匆匆离去。

阎立煌在路过门口的穿衣镜时,停下脚步,对着镜子扶了扶领口已经打上的领带。

事实上,上楼前,在车里,女子亲手给他打上了领带。结子打得圆润饱满,松紧合宜,比例搭配也恰到好处。不过这样的好手艺,他实不愿细想其成因,却是忍不住又狠狠磨了那张言不由衷的小嘴儿一番,方才作罢。

总算是,初步到位了。

男人捻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转过了身。

邓云菲直面迎上,眸­色­微暗,向男人报告其所要的开会文件已经整理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了。

“云菲,你脸­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没想到男人突然提起,邓云菲先是一愣,刚刚放下的一颗冷寂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砰动起来。可是在下一瞬,男人下意识地抚了抚领结,转身走开了。

邓云菲又似受了一击,她记得很清楚,之前在大厦下见面时,男人并没有打领结。刚才那样的表情,动作,还有突如其来的关怀……瞬间便失去了重量,变得不堪,难以让人忍受。

恰时,一通电话打来。

邓云菲揭起后,默了一下,便道,“好。我五点半下班,你六到半到酒店接我吧!”

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从来都不是这出戏目的主角,又何必再自贬身价,自做多情!

阎立煌打开办公室门,便闻到一股花香的味道,与往日颇有不同。

女子已经脱下了那件特务式的咖啡­色­风衣外套,内里着一袭今季最流行的雷丝长裙,纤侬合度的身段儿被勾勒出女子特有的揉软曲线。她伸长了手臂,去调整百页窗的角度。

男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两个标志­性­部位,做了较长的停留。

当女子回过头时,朝他一笑,声调似乎都变得和花香一样甜美。

“茶我帮你泡好了,还有点儿烫,别喝得太急。”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事儿。只是今天,听来让男人特别受用。

“好。”

他坐下后,捧起那盏青­色­盈盈的玻璃茶杯,靠进揉软的椅背里,身躯如杯中慢卷舒展的绿叶,缓缓拉伸,眼神一直紧随着那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女子。许是有段时间不在,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就很忙。

丁莹感觉到那两道随时帖身的目光,有些不盛其扰,出声避除尴尬地说,“已经近十天没给它们浇水了,这花花草草也跟人一样,少不得伺弄。放假那些天,这办公室都是全密闭着,不通风,阳光也有限。瞧,好多叶子都黄了,必须修修。等到入冬后,多蓄些能量,才好过冬。”

她说得头头是道,颇有心得。

他却觉得,她此时认真的模样,最美。

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这杯子其实早就买了,却是他昨日才拿出来用。式样,跟她的那个新网购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个­精­巧圆润,一个大气方正。

她转过身时,一下对上他直直的眼神,心里一下像揣了个小鹿,跳个不停,脸颊飞红。

扔了个怨怪的眼神,“我去倒垃圾了。”

“等等。”

“什么?”

她奇怪地看着他放下杯子,从桌后迅速绕了出来,一手夺过她手上的垃圾袋。

大牙雪亮,“这种事,当然应该由男朋友做。”

“现在是在公司。”这人又要搞什么鬼啊?

“这里没外人。”

——在外人面前,至少也要收敛一下,注意影响!

在她微怔时,他迅速俯身,在她颊边落下一个吻,擒着十足的笑意,出了办公室大门。

那一个眼神似淬了流火,瞬间烫得她一个哆嗦。

门,咔嚓一声关上。

颊上如油滚火烧,沸气蒸腾。

这个男人!

……

稍后,公司周会。

进会议室时,丁莹故意晚了阎立煌一大步。

走到会议室门口时,被文员妹妹问好,指着她身上的雷丝裙直赞,急急索要淘宝店铺名。丁莹朝会议室里瞥了一眼,那男人正跟老总们说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她这边。

其实,文员妹妹这话问得她有些心虚。

她身上的新裙装,正是卖掉了男人那次送的一大箱东西后,新从网上淘来的实惠潮流款。迅速交换了资讯后,跟着文员妹妹进了会议室。

好几个空位,她琢磨着坐哪个好。

一个,邓云菲旁边。这人今天有点儿怪,居然没有像往常一们紧挨着阎立煌排排坐,却是几乎是两对角的末处,跟几个公关部的打成了伙儿。

因为沈佳艳的事,公关部的同事一看到她到场,就息了声儿。

这个当然略过。

一个,正挨着文员妹妹。但小姑娘立即表示,位置是其主管上级的,别人就别想觊觎了。看那娇媚暖暖的眼神儿,丁莹莫名的一个哆嗦。

“丁姐,你多多体谅啊!”

体谅什么?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呃,现在的孩子都是吃猪肝长大的么,胆子那么大。

最后一个就是李倩和小诗身边,不用猜这必然是留给她的。

丁莹抱着文件,直接就要入座。

“哎,丁姐。”小诗却叫了,“阎少那边已经给你留了位置了,你怎么不过去呀?”

“坐哪儿都一样啦!这不是我的老位置子嘛。”

没正对着空调这送风杀手,不当道不会挡着文员妹妹伺候上级,不背窗的风水也是极好的。

“可惜这位置已经有人啦,丁莹你就移驾尊臀去阎总边上待着吧!”

哪知,李倩这陈咬­精­杀出来,就绝了丁莹的小心思,还附送一句吹风语。

“靠近领导,钱途无量!”

这什么跟什么啊!

李倩的目光雪亮雪亮的,故意朝丁莹噘了下嘴,丁莹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唇­蜜被男人吃掉,还没来得及补上。

“同志,你伟大的牺牲­精­神,我们会牢牢记住的。去吧!”

“去你的!”

她们的调侃,惹来一小片范围的低笑。

丁莹埋着一肚子腹诽,脸­色­微微尴尬地走向最上位,圆弧形的会议桌的尽头,最上两位置是陈总和王总,随后左右两侧的位置,便是易总和阎立煌。

以前,阎立煌身边必然是邓云菲的位置,现在却空着留给了她。

她坐下时,男人还侧身跟老总们讨论着什么,并未看她。但是,她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其他同事眼里­射­来的糜糜之光,让 ...

(人颇有种如座针毡的感觉。

不敢抬头,立即翻开之前男人给她的资料,临时抱抱佛脚,免得待会儿什么招儿落她头上,吃不完兜着走。

然而,不和偕的想法似乎都是丁莹的杞人忧天。

他们的合作大项目进展得一路顺风,财务经理的报表可谓一片长虹耀目,牛气哄哄,余下所有员工都乐呵地开始低声数着领了丰厚资金要去哪里逍遥游了。

丁莹默数着,若是自己拿到资金,也许之前和金燕丽一起看好的那套小公寓就能下手了。

随即,老总们公布了公司由格格代言做完形象宣传后,业务量一下激增,就是在国庆大假期间,前来资讯的热线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停,从内地到省外,甚至国外都有电话打来。顿时整个公司,人心振奋到极点。

王总一激动,甚至发出豪言说有朝一日公司若能上市,那在场的每位员工就是创始人,一个个啥也不­干­,就拿着公司的原始股票,都能成为什么百万富翁了,立马就被喜欢针对的易总给嘲笑了一番,却也是一片喜气。

会末,老总就公布的几个新项目做了人员分工。

丁莹一直没听到叫自己名字,猜到应该是节前的事影响了老总们对自己的信任度,便想着若是李倩能捞到项目,便去帮忙,也是可行的。

这期间,席上老总们眼神往来,众人都猜不着心思。

阎立煌除了自己的合作项目,向来都不会对公司自己的项目发表任何意见。这一空档下来,转头倾向丁莹这方,看到她正一边看资料,一边给人发着短信,暗渡陈仓。

“我这里还有你的活儿­干­,你这就耐不住寂寞,要红杏出墙了?”

哔,打错了一个字儿,跳出一串重口味成语,不小心给发出去了。吓得丁莹立即抬头给李倩挤眉弄眼,直打手拭。李倩却是吊着眼儿,在心口比了个姿势,一扭头表示拒绝,郁闷得她重重叹了口气,回头斜瞥了男人那坏笑的眉眼一记。

“被我撞破现行,恼羞成怒?”

他声音极低,加上四周正热闹着,没人注意到这里也不大听得清他们说什么,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她羞恼不矣,反手把桌下么来的那只大手给拍掉了。

彼时,男人眼里那个羞红了脸的女子,对他鼓腮瞪眼儿的气恼模样,心门被扣得响。也许,真该带她母亲养的那两条南美比目鱼,瞧瞧他们的模样,有多像。难道是近亲?!

“王总在叫你了啦!”

丁莹真快受不了,她脑袋快埋进文件夹里,桌下的那只手不得不用力戮那个只看着自己傻笑的男人,心里直哆嗦。

照这样的局势,要不曝光都难啊!

她咬着下­唇­,发了个恼火的表情给李倩。李倩就回了个啮着大牙,兴灾乐祸的表情。

恰时,文员妹妹过来为他们添水,笑得爱昧无比,还小声低语了一句。

“丁组长,我们一起加油哦!”

加油?加什么油啊?

文员妹妹一个眼神儿,飘回自己爱慕的年轻主管,又把眼光在阎立煌身上兜了一圈儿,最后才记得倒水,把杯子还给丁莹。

丁莹接过杯子,顿时只觉得那是烫手山芋。

这些小姑娘平时是不是韩剧看太多了啊,随时随地都在瞎幻想些啥!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老了。

若是退回去几年,其实,自己也不会比文员妹妹好多少吧!

曾经……

丁莹立即甩开那些回忆,回头就被陈总拎上。

“小丁,你这节过得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吧?”

“呃,”怎么这样问她,“还不错。”

“家里父母都好吧?”

“都很好。”

陈总的眼神颇有几分凝重,严肃,越问越让丁莹有些紧张。

阎立煌垂眸,看着女子紧张微曲的五指,­唇­角微翘,开始琢磨着中午吃什么了。

“不过看你脸­色­好像有点儿不太好。”

丁莹快抓狂了,大老总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她的状况了,却是硬着头皮冲出一句,“陈总,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顿时,周围一片低笑。

陈总,也终于笑了。

丁莹直觉,她终于解禁了。

“这里有两个案子,我觉得都比较适合你,你瞧瞧,你对哪个更有信心,能一举拿下?”

天上掉下的馅饼,丁莹立即接住了。

“你看完后,咱们再谈。”

“好。”

丁莹高兴地接过,也便忍不住开了句玩笑,“陈总,要是我两个都有信心呢?”

陈总眼一瞪,王总就乐得调侃起来,易总直接大拍板就叫丁莹接下两个了,其他同事却有不满地嚷起来,现场气氛又被炒热了。

“陈总,我这里的案子还没完,您要一下砸两个给她,把人累坏了,我这边儿……可就损失大了!”

阎立煌似笑非笑地开口,转着金笔的长指一收,点了点那两份文件里的一份,顺手轻轻一挑,就把面上那个抽走了,其余的都推还给了陈总。

当即,现场声音俱息。

“正好,那个案子,我这里有些资源,可以帮帮丁组长。时间上,也比较不会跟咱们的项目打挤。陈总,您以为如何?”

大金主发话了,老总们焉有不拍马屁追随的道理。

于是,会议结束,丁莹还有些恍惚,国庆前的霉运她是走到尽头了。而陈总突如其来的信任,也许少不了男人的手笔在里面。

回了办公室

丁莹试探地问,“其实,我觉得我可以把两个案子齐头并进的。你这边的项目,再不过两个月就告尾声了……”

阎立煌正拿着那个案子资料,慢慢翻看着,黑眸微沉。

丁莹想要说服男人,若是自己能顺利做好这两单子,那么未来就可以再少贷几年款,月供上也轻松一些。

阎立煌看完资料,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扔,双手在身前合十,抬眸看着有些着急的小女子涛涛不绝地急切模样。

他想,要是把竞争对手的情况一说,估计这丫头立即会打退堂鼓。

“丁莹,一口吃了个大胖子。先把这个案子做好,我保证,你会受益菲浅。”

当然,他绝不会现在就告诉她。

“可是我想……”

“这么贪心!还是怕我一人喂不饱你。”

那脸上表情一阵儿扭曲,又鼓腮了,“阎立煌,现在我们是在谈工事,能不能请你严肃点儿!”

他一笑,痞味十足,“莹莹,我从来没这么严肃过。咱们先做好了这个案子,回头你再问老陈要,也更有底气,不是么?我可以保证,不出一周时间。”

“我们?你说我们?一周时间怎么可能啊!”

“当 ...

(然是我们。难道你想背着我去­干­吗?”

什么跟什么啊,这口气!

看着女子纠结的表情,男人心里暗笑着。

“一个星期,已经是我的忍耐极限了。”

对于报仇,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斩立决,才是他阎立煌的坐右铭。

------题外话------

亲们知道阎少这是要搞嘛了么?

嘿嘿,对头,接下来就是大家很哈的复仇踩渣渣大戏哈!

热滚滚滴开演鸟,鲜花石头有木有,庆祝咱们家大黄和小银子终于开始甜蜜无比的办公室之恋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95.那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信我么? 秋如意

( ——一个星期,已经是我的忍耐极限了。

这个男人!

占有欲就那么强吗?

丁莹觉得男人的口气实在太大,又有些奇怪。

便说,“上班这么长时间,你还嫌不够吗?”

阎立煌理所当然地口气,“莹莹,没有夜晚的白天,就是缺憾!”

如此明显的暗示,让她着实噎了一把,耳朵一下烧得通红。

阎立煌突然拿出手机,对着鼓腮的小女子闪了一张。

丁莹立即捂住脸,低叫,“你­干­什么啊?”

这方笑得畅意,继续拍,“我­干­什么,这不光明正大地拍照。不像某人,从来都是偷偷么么,藏头缩尾。”

“阎立煌,这是公司。你够了啊你!不要拍了。”

丁莹背过身直躲,镁光灯还是闪个不停,她索­性­跑回自己的卡座。屏风和植物都成了她的挡将牌。

阎立煌又捧着茶杯,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手上还拿着手机,笑得丰流潇洒。

“阎立煌!”

“乖,没人的时候,叫单名儿。”

“大黄。”

“你跟谁那儿不学好。”

她拿文件夹掩着脸,笑眼弯弯,月儿盈盈,“你那个大嗓门儿的朋友。谁让他叫得那么响亮,那么地道,那么让人印象深刻啊!”

“不行,不能这么叫。”

他危险地眯起眼,倾身过来。

她仰着身子,嘻嘻直笑,“大黄,多好听。”

“你真把我当狗唤?”口气显有不悦了。

她笑岔了气儿,“我可没说我在唤狗狗,是你自己说的。大黄!”

咯噔一声,男人把手里的杯子搁在她桌前,一手落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就朝她伸了过来,她吓得直往里缩,直威胁他不准乱来,而那只手最后就落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

他便以一个极侵略的姿势,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气息里,深眸相凝,气息相接,一股说不出的气氛在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和着男人的剔胡水,以及女子清新体香里,熏热,陶醉,消融,深刻。

“莹莹,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叫我什么?”

――立煌,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我不记得了。”

“除了言不由衷,又犯上间歇­性­失忆症了?”

“阎立煌,我还要工作。你让开……”

她被他逗得没法儿,伸手就攘他,他­唇­角一弯便顺势扣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眸­色­极亮,她只觉得这一眼,就要被电得神魂俱失。

“莹莹,为我这样的男人动情,应该自豪。”墨瞳里滑过一抹深深的潜流,但要仔细去辨读,又似从未出现过。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妖孽!

心口压下的那个疑问,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阎立煌,你总是这么爱粘人么?那,以前你跟那个杨格格交往时,她的工作­性­质恐怕白天晚上都难挪出来,那该多大的缺陷。你怎么解决啊?”

男人脸上的兴味儿突然一撤,没了笑容,眸­色­沉了下去。

她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两人的禁忌话题,毕竟现在两人关系已经大不同前,且又都是有过经验的成年人了。就如同,他仍不时会因为吃味或者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提起游自强那渣男。没想到他当下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思,让她紧张起来。

她转过头,佯似拿文件开工,“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男人­唇­角一撇,突然伸手扣住女子后颈,俯身重重压了上去。

她一下瞪大眼,感觉像是狂风过境,完全难以招架。

“阎……”

身子连同身夏的椅子,都发生了严重的倾斜。

这男人,疯了吗?!

老天……

好在这是公司,冒出个敲门的陈咬­精­打断了男人的狂野侵袭,男人鼎着一张疑似臭脸去开了门,三下五去二地就把那陈咬­精­给轰跑了,然后甩上大门儿,又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走了回来。

丁莹抚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咬着下­唇­,暗自郁闷。

凭什么就准他周官放火,不许她小老百姓点个小蜡烛啊灯什么的?!之前是他先承认两人关系,之后还……

那根针曾是清清楚楚扎进心里的,要说那是过去式,好像都很自欺欺人。

阎立煌走过来,看着女子失神的模样,一把将她手上的文件抽走,还拿倒了,­唇­角不由一撇。

“还这么大醋味儿,看来我还得再洗洗。”

他俯夏身,她低讶一声,捂住嘴,“你够了啊你!”

“真妒嫉?”他凝着她的眸,一指勾过她别开的脸,眼神里慢慢泄露了真实的笑意。

她一巴掌拍开他,“谁妒嫉了。还不知道谁比谁更妒嫉!”

“啧啧啧,酸味还那么大。今晚……”

“阎立煌,真够了!你能不能饶了我?”

她喘着气儿,皱着眉儿,又拿手捣了他的口无遮拦。

这男人,没人的时候,真是无法无天。不知道他在别的女人,那些前度面前,是不是也这般痞赖纠缠?可是一想到那些花枝招展、一个比一个赛牡丹的女子,不酸那就是自掌嘴巴。

“莹莹,那晚你也叫了很多次,让我饶了你,记得么?”

老天,怎么又来上了!

“那是意外,以后你别想!”

男人一下变了表情,眼眸晶开,漆黑的黯海里慢慢拢上一层明昧不定。

“你要嫌弃我脏,不是处儿,已经晚了!”

“你?!”

她被雷到了,真被雷到了,雷得外焦里­嫩­,无法想像这话是从这么个极品男人嘴里吐出来的。

底限这词儿,还存在吗?

“嘴巴张那么大,还想再来一次法式深吻,或者美式舌吻?”

“阎立煌,我真的要工作了。”

“莹莹,那晚我和杨婉什么也没发生,你信我么?”

男人抹去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眼神沉定,那片黯海已似晴空,一片清朗。

心里的某一角坚冰,瞬间融化。

她咬下­唇­,眉眸低垂,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鼻头微微发酸,眼眶涩涩地用力想眨掉那种,许叫委屈的情绪。

其实她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不是么?

他那晚,为她飞越二千公里,翻山越岭而来。这是曾经想也不曾想到的可能,亦被他一举打破。他是个骄傲的人,会使些小花招无伤大雅,却不会对她撒什么谎。他和游自强不一样,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信。”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女子才吐出了这两个字,还以为这团刺猬把自己蜷着就不会再抬头了。

...

( “我记得,我早说过喜欢你,我希望你做我女朋友。你却好像打从心里没有把我当你的男人。莹莹,你不觉得你很失职么?”

他抬起她的眸,认真以对。

“如果你当时肯直接质问我,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那些事。包括那个游自强,他算什么东西,给爷提鞋的身高都不够。爷还真得感谢他那破眼光,漏了这么大把银子,都教爷拣着了。”

她愣愕之间,又被他吃了口豆腐。

这个男人……

……

“小银子,我真想不到,那个游自强竟然这么无耻啊!不行,姐咽不下这口气啊!想当初,他为了追你,私下里跟我打探了多少你的事儿。”

到最后,这些知之甚详的私秘都成了那个渣男用来伤害好友的武器,这能不气嘛!

“跟个龟孙儿似的,不要脸不要皮地粘着你。现在傍上个胖富丑的本地婆子,就这么横。他算什么东西啊?!整个一矮穷挫,比那什么文什么章的假丈夫还特么恶心无耻一万倍!”

丁莹不得不捂着手机听筒,抬头瞄一眼屏风花叶后的那个男人,男人正埋首文案,专注地敲打着键盘。她小声安抚一下好友,轻手轻脚地跑出了办公室,才松了口气。

“小金,事情都过去了。咱被疯狗咬一口,难道也要扮疯狗咬回去嘛?!”

丁莹对现在的境况已经很满足,不想再提及过往的倒霉郁闷事儿,什么不开心的都被她心灵­鸡­汤,轻松抛开了。

说到底,若非那晚的恶劣事件,阎立煌也不会急着跑回来。这其中份量,可见一斑。

她的甜蜜总要经历一翻苦难吧,虽然过程辛酸了一点,可结果这么好,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做人,要知足;做女人,尤其要知惜。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惜这时候的金燕丽看不到好友弯弯上翘的嘴角,和眼里融融的暖­色­,她是从要好的同事那里听说当晚事件全过程。那同事也是跟着男友去参加那场告别单身晚会,跟游自强的关系不亲不近,但因业务往来频繁,游自强想巴结,也便顺水推舟了去了。

“小银子,你就是心太软了。咱当然不是疯狗,咱是人,更不可能让那条疯狗白白欺负了去。我不管,一周后就是他的什么狗屁世纪大婚,老娘我怎么说也要去闹上一场,砸不了他们的场子,也要狠狠膈应一下那对­奸­夫­淫­­妇­!”

必然再提一笔,当初金燕丽和丁莹住得好好的,之所以会搬走,这其中也有游自强的“功劳”。游自强为了跟丁莹(当时已经叫“老婆”了)双宿双栖,愣是托人走关系地给金燕丽找了个更对口更优沃的工作,但工作地点正好跟丁莹的小窝隔一个对穿城。

于是金燕丽为了成全好友幸福,也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便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游自强的“好意”,搬走了。之后,丁莹没了陪伴近十年的好友在旁,也渐渐被游自强的花言巧语哄到答应了同倨。

显然,这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仇恨也不是一日能消弥的。

“小金,你没必要为了我……”

“小银子,姐不是为了你,姐是为了我们女人的尊严,必须曝光游自强这种渣男的真、面、目!”

“可是小……”

丁莹还想再劝,金燕丽已经激动地挂上了电话。

丁莹想打过去,便立即被挂断,还发来了一个满是拳头加厉眼儿的坚决眼神儿。ww

最后左思右想,她也不可能放任好姐妹独自去讨伐渣男恶女,便也发了条短信过去,表示当日一同前往婚礼现场,且还要提前商量一下砸场的细节。

虽然,其实,呃,她心里完全没底儿。

看过无数的整蛊电影,可惜从小长在红旗下深受爱的教育,想要害人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害人方法来。

……

话说,当丁莹捂着电话,藏藏掖掖地溜出去时,阎立煌也已经放下了手上的事儿。

那小女人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那老式电话的隔音效果真心太差,金燕丽的大嗓门一下就听得清清楚楚。

由此,他对她的交友情况,非常满意。

在这个利益社会,不Сhā朋友两刀,还肯为朋友两肋Сhā刀的已经非常少见了。

随即,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原哥,我想雇佣两个保镖。”

“阎少,有人要找你麻烦?”阿原一听,态度十分谨慎地询问。因在那事后,他把事情跟严子期说了个一五一十。严子期也透露了一些阎立煌的信息,并表示其有任何需求,都尽量满足。

“准确说来,是我要去找人麻烦。”

阿原一默。

阎立煌看了看办公室大门,估计那小女子正跟好友磨叽,­唇­角轻勾,“之前你帮我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原即道,“我们查到订宴会包厅的人不是游自强,姓吴。当然,像他们这种名为告别单身,实则趁机放纵玩乐的派对,多数也忌讳登录准新郎倌的名字。据当晚在场的服务生称,后来突然跑来的准新娘,似乎也有些身份。”

阎立煌眸­色­微亮,“哦?什么身份?”

“她母家是省里的纳税龙头企业,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家族旁支,但经济上十分优沃。她姑姑十分喜欢她,且姑父及其家族在蓉城本地有权有势,是个即将上位的一把手。”

听罢,阎立煌冷笑两声。

“旁支?姑姑?呵呵!”

阿原听出这不屑之意,心想对方的确有资格不屑。跟阎家的权势比,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把这个彭风华打爬下。

“不过,听说他们在京城也有不错的关系。阎少,不瞒您说,虽然这在您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生活在这地界上的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去动。”

阿原却是有很多顾虑的,除了这民不与官斗的常理,谁也说不清这一牵发会动了什么局?!

“我知道,你可以放心,既然我敢出这个手,必不会拖累兄弟。”

阎立煌的表态,也早就看清了人心。

别人愿意帮忙,那是看在兄弟面子;但要动真格儿的,你也必须能拿出等价的利益做交换,才有得谈。毕竟,这是带了点儿违规­性­质的事儿,一个弄不好,麻烦牵连就多了。

“阎少,咱兄弟也不是怕,只是大哥之前也说过,要为您收敛着点儿。”阿原真正听命的还是严子期。

阎立煌心下很清楚,严子期是怕他把事情闹大,捅到他大哥或父亲那里,反而麻烦更多。

像他们那样的家族,位高权重,能屹立百年不倒,对于族下子弟的教导和约束,也非寻常人家可想,更非那些电视新闻曝光的所谓高官富贾可比。

真正的金字塔尖端的人物,从来都是不彰不显,掌控一切。

“原哥,我知道子期的意思,你大可以放心。”

...

阎立煌握着电话,靠入椅背中,微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徐徐而过。

彼时,屋外乾坤已转,晚秋的暮­色­渐浓。

当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时,阎立煌迅速结束了话题。

“你们就帮我盯着那个姓吴的,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事成之后,我定要请原哥搓一顿火锅,品种由你兄弟们随便挑。呵呵,不客气!”

电话刚刚挂下,出去的小女子已经推门进来了。

“你这个电话,讲得够久的?半个多小时。”

丁莹愕了一下,瘪下嘴,“我讲完电话,被陈总和王总又找去训话了。”

“哦?他们训你什么了?快快来打小报告,爷帮你兜着。”

丁莹看着男人越发痞赖的模样,有些古怪,“他们说,在公司,要注意影响!所以……”

“什么?”

“建议我还是搬回策划部跟孕­妇­和小姑娘们一起,组团打怪兽。”

“休想。”

男人一下站起身,松掉领结,走过来,伸手拍了下她的发鼎。

“下班了,收拾收拾,去吃饭。”

“我想回家吃自己。”

“那好,去我那里,有小厨房。楼下有大商超,你做,我吃。”

“……”

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用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啊?!

男人拿过西装外套穿上后,回头看着小女子眯起的小眼神儿,心下十分愉悦,走上前一把拖过那小手,就开门走人。临到头,还是被挣开了手,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司大门。

那时,邓云菲看着那双双离开的背景,咬了咬­唇­,随即就听到电话响了。

“嗯,我事已经做完,可以提前走。你已经在楼下了?”

稍后

卡宴上,男人和小女子还在争论着饮食问题,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时,错过了一辆宝蓝­色­的奔驰小跑。

男人突然息了声。

丁莹敏锐地朝窗上看去,就见邓云芸摇曳生姿地从大厦的长长石阶上走下来,坐进了那辆奔驰小跑。

“你认识那个奔驰主人?”

“不认识。”

男人眉头微微蹙了下,没有再开口。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

丁莹直觉,男人或许是认识那个奔驰主人,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言明。

任何人都有隐私,也没必要去深虑计较什么。

“吃火锅吧!你会做火锅吗?”

半晌,男人似突然回神,转头冲她一笑。

“火锅还用做吗?”她回他个白眼儿,“超市里的料买来倒锅里,沸了往里面丢菜就完了。”

“听起来,的确很简单。”

“阎先生,用简单二字形容,都有些侮辱了人家耶!”

“那今晚我们好好侮辱一下人家吧!”

“说什么呢?”

“其实我的意思是,还有个小问题。”

“什么?”

“我们还缺个容器,譬如说,锅儿。”

“怎么会缺呢?明明那么大个儿,放咱们面前。”

“什么……好你个伶牙俐齿!”

“嘻嘻,我又没说错,的确好大一个帅‘锅’放咱面前。瞧这容量,啊,你小心!”那小手拍了拍男人的肚子,问题就大了。

卡宴一下滑入酒店停车位里,冲势颇猛,倒让前来开门的泊车员吓了一跳。

“阎立煌!”

女子的声音又埋怨,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撒娇味儿,教男人立即软了眉眼。

“下车。爷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帅锅!”

他攥着她的手,高高兴兴地奔进了大商超。

这一晚,他们买了一万块多的餐具,却煮了一顿食料不到两百块的火锅大餐。

事后,小女子责怪男人的消费观太畸形。

“我妈妈用了四十块的锅,把我们养大,至今都健健康康的什么事儿也没有。泛得着用这种,市面上平均也才两三百块,这个丑不拉叽的居然还要三千多!”

“丁女士,这就叫科技的力量!德国的锅儿,要看内在。不仅是品牌,更是世界级的高科技水准。”

“哼,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这个,就必须使些手段了。”

“什么手段?”

男人看着小女孩子一脸虑心求教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快要笑破了点,却仍是一脸正经地说。

“脱了外皮,一目了然验真身!”

“啊,你不要脸!”

此刻,一桌飨宴,一室欢颜,一片真情,两颗真心。

……

是夜,阎立煌如丁莹要求,把她送回了出租屋。

楼舍下,卡宴里,男人好一顿缠棉钩引诱或佻逗,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小女子下车。

车门关上时,车窗又摇下。

“莹莹。”

他唤她,她的脚步便无法再向前。

转过身,车灯的光洒下,在那张俊拓的面容上勾勒出夜­色­的­性­感,­阴­影里的墨眸,烈­色­夺人。

“你,回去路上小心,早点休息。”

他弯起­唇­角,几分无奈,几分渴望,便也有几分淡淡的寥落,和纵容。

“你也是。”

他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楼道,想到那里的窄小,和种种,心思微转。

“那,明天见!”她朝他摇摇小手。

“嗯。”他目光闪了闪。

她转过身,却深感那两道深鸷的目光,心跳如擂。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见。

他看着那纤细的背景,忽然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转眸看着夜­色­糜糜,眼前的一切不像是自己。换到以往,跟女伴美酒邀舞之后,便是开一房办正事儿,不需扭捏。当初,就算是杨婉,也没例外。但对于还是处nv婉来说,与他春宵壹夜,必是千金难买,万般值价的事儿。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子……

“立煌。”

突然,那绵软的声音响起,让他心神回敛。

淡淡灯影下的雪白蝴蝶,染着秋凉夜­色­里的冷香,袭上他的­唇­,揉进了他的心。

睁大的眼里,女子弯弯的眉眼,似颤动的翼,纤薄,脆弱,极是美丽。

只是蜻蜓点水,已足回味不绝。

当她翩翩而去,没了身影,颊面上只余一缕轻风,方才回神,施施一笑。

有道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一声再见里,亦有密甜的忧愁。

引擎发动,轰鸣声里,仿佛一刹又带走了一切。

愉快蹦跳在石阶上的脚步,突然因那声轰 ...

(鸣停驻,回道,在灯光明昧的楼道里,女子垂首,抚抚­唇­角已凉,亦喜,亦忧。

总是希望,这场美梦,永远不要更醒,该有多好!

……

隔日,丁莹刚睁眼醒神儿,手机就传来了短信声。

打开来,正是阎立煌的催促。

窗外还压着沉沉未褪的暗蓝,屏幕里的白底黑字却像早早穿破云层的金光,让花心都妖娆,笑容也妩媚。

神儿,像捻着一根细细的弦儿,在匆促的准备里一荡一荡。

落腮承朱粉,点睛画峨嵋。

对镜巧梳妆,只盼情意长。

可惜一直舍不得买个穿衣境,在小小圆圆的妆镜里,兜来转去,照不足影儿,无奈一叹,催促的铃声教人一惊一咋。

“啊,你到了,我马上下来。”

再看一遍妆容,确定无甚缺漏。

包包,手机,妆粉盒,外套,还有什么?

冲出去,才走了一层不到,发现一双小绵拖还没有换下,真是滑稽惨了。教楼上下来的上班族也瞧着直笑。

等她终于拾掇好了奔下楼,车里的男人正悠哉游哉地翻看着什么文件资料。

坐上车,他抬头看来一眼。

她还在喘。

他放下手中文件,伸臂将人一揽,就重重地嘬上一大口。

“别,有人看。”

“折腾了这么大一会儿,那么美,不正是秀­色­可餐。”

她刹时红透了脸蛋儿,耳朵尖儿都似要滴下血来,瞧得他几分心猿意马,又趁机偷了几口­嫩­豆腐,方才发动了汽车。

甜蜜的滋味儿,总在晴人相处的每一个,小小的瞬间。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他裹在掌中。那只大掌,依然,骨节分明,玉质流光,银­色­尾戒滑过光流,却无妨于十指紧扣,造一个小小圆满。

两人再次出现在那个小龙包子店前,店老板仿佛比他们还乐呵。

“之前是不是吵架了?瞧这模样准是又合好了吧?哎呀,小俩口就是吵吵闹闹,感情才更好。”

丁莹被闹得无语。

阎立煌却是大大方方跟老板唠吱打趣儿,充分展示了一个北方大男人的热情大度,甜得老板大方地赠送了他们一杯Сhā了“心”型情侣吸管的玉米粥。

到公司,电梯里,她捧着没喝完的粥,看着那个小小的“心”,心里的甜粥密海翻搅个不停。

此时,天涯亦是眼前。

仿佛只要一抬头,就能撞见那伙热带电的眼神,天雷地火。

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那温热滚烫的掌心,惊天动地。

在这方小小的办公室天地里,她的爱情,再次生机勃勃。

……

“我觉得这个案子,陈总和王总那边的切入点,有些问题。”

丁莹捧着文件夹,在那大办公桌前,缓缓踱步,思维激荡。

阎立煌端坐于办公桌后,一手转着金笔,听女子陈叙对案子的构想,一惯认真严肃的目光里,却少不了几丝温阮之­色­。

刚才还因为他的举动,脸红心跳的小女子,转眼便是这样认真、专业。

这样专注于某件事,努力勤奋的模样,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迷人。

“我这半天查了不少资料,也打电话问了下专业上的朋友。我觉得换一个切入点,从一个完全对立的角度……”说到激动处时,女子抬头急忙征询他的意见,有谦虚,有谨慎,还有一丝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期待,讨好。

他­唇­角微弯,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继续。

她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刹时放­射­出一股迷人的光辉,滔滔不绝,语声扬抑间,自信,又充满热情。

不怪乎老陈虽心有嫌隙,节前还停掉了她的职务,却也舍不得放掉她这样一个对事业极有进取心的员工。节后,他那日约老陈谈此事,也并没废什么力气,老陈便答应下来。

——丁莹这丫头,的确不容易。她做事认真,踏实,待人也诚恳。只是可惜,在某些事上稍显不够成熟,不该较真的太较真儿,凭白吃了苦头也不回头!

虽是半褒半贬的话,阎立煌却很清楚,陈总是欣赏丁莹。至于王总那边,就更不用提了。

“阎总,你觉得怎么样?或者,你还有更好的切入点,能不能请教一二?”

对于工作,她从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虚心又谦逊,丝毫不见平日两人相较时的那种冷傲高贵上。

“我觉得,丁小姐你的切入点,非常有特­色­。”

“那我就照这思路,先做一个样案出来,行吗?”

“完全可行。”

“真的?”

“当然。”

丁莹抿抿­唇­,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但一时之间,又瞧不出哪里的问题,让她有些犹豫。

“阎先生,你真的觉得,我这个构思点不错?不是在……”

阎立煌一笑,目光直视丁莹,“丁小姐,你完全可以更自信一些。”

她抿下­唇­,“我以为你安慰我。以往我的提案,你都会画大红字。上次,可差点儿把我淹了。那可是我和李倩他们连着折腾了近一个月才弄出来的,完美之作。”

她觉得那样完美的作品都被他批成那样儿,他那品味要求得有多高,想要一次通关根本不可能。还不如事前先沟通好了,省得之后走弯路。

修改这事儿,做起来比重新开新章还要让人头疼废神的,好不好!

男人点了点头,丝毫不避讳自己当初有些报小人怨的事实,说,“我想,丁小姐经过那一次的锤炼,已经脱胎换骨,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是说真的。阎立煌,你别给我打哈哈。我觉得这单子很有希望,这家公司也铤有名气。若是放到以前我们公司或者希望不大,但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不喜欢格格那明星,但丁莹也能很大方的承认其号召力的确非同凡响,为他们劈开了一条通财之道。

“丁莹,若你不相信我的判断了,可以跟李倩讨论,拿草案给陈总和王总易总他们瞧瞧。”

瞧着男人搁笔,有些上气儿的模样,小女子悟了。

“呵,我看就不必了。我相信阎先生的眼光!”

说着,讨好地笑笑,给茶续了水,送上桌前,立即飞回自己办公室,键盘打得噼哩啪啦响。

男人宛尔,一叹,端起茶杯小啜一口,齿甲留香,便只觉此时一室暖意融融,牡丹艳不过那青蔷碧­色­,眉眼婉婉。

一盏茶的时间。

阎立煌搁下手中杯,倾身向前,手指叩桌面。

那方丁莹正在兴头上,知道有事,头也不及抬,“等等,不急的话再等十分钟,不,五分钟。”

阎立煌抿起­唇­角,“丁小姐,我忘了提醒你,我和对方已经约好时 ...

(间,今天中午,在宫廷食府一起用餐。各自可携亲密爱人同往,宴罢亦可茶室小酌。”

话毕,倒数十秒。

“你说什么?”

嘴角一倾。

果然,这姑娘在公事上的反应总是比情事上更迅速敏锐。

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

时间,十一点半。

约点,十二点整。

半个小时赶去约会地点,现在正是出发的时候。

……

稍后,卡宴车上。

丁莹坐上车后,看着为她关上车门,绕过车首坐上驾驶座的男人,脸­色­不豫,口气微有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也太赶了,我的方案完全还是个草稿。这拿过去,一个搞不好就要贻笑大方。”

阎立煌正了正后视镜,回首,看女子蹙着细眉,着急地翻看着刚刚打出来的资料,­唇­角一勾,侧身伸出手去,绕过女子面前,拉过安全带,系好。

丁莹见状,心下一叹,收敛神­色­,看着男子收回手后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做足了起驶前的准备。那种认真,怎样也说不下去再多的埋怨话语。

他回头,抚抚她鬓角的发丝,说,“有我呢!”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他轻轻怕了下她的手,“大黄出马,绝壁成功!”

她噗嗤一声笑出,嗔怪地瞪他一眼,便不再多说,换了话题。

“你约的地方,不会是那个,全城最贵的宫廷食府吧?”

“正解。”

“……”微微默了一下,“阎先生,吃不完的话,可以打包吧?”

“丁小姐,最近倡导绿­色­环保,节俭是美德。我绝不会阻止,你在高雅的环境,展现你的美德。”

小脸扭曲了一下,“好吧,我悄悄让经理给我打包。”

“那今天由你点餐。”

小眉头蹙了一下。对于一个向来喜欢洗手做羹汤,一年涉足馆子不超过五个手指头的健康饮食者来说,这绝壁是个不小的难题。

“你说你之前就跟人家约好了,你们以前就认识?”

“朋友介绍,点头之交。”

“男的,女的?”

“男的。”

“还是你点吧,你们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口味。”

他瞄一眼后视镜,­唇­角扬得更高,“遵命,丁小姐。”

“阎先生,请注意看路。”呼,松口气了。

“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

“关于餐会的吗?”拿起方案,继续查漏补缺。说到底了,还是没有男人那么自信,放得开。我们小草根儿啊,还是踏实点儿稳当。

“一半。”

“另一半?”

“丁小姐,如果你肯把车学会,这一程咱们就事半功备了。”

“学车?”

她终于把脑袋从文件里抽出来,他抓过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膝上,口气就像大灰狼装的外婆,开始诱哄小红帽,赶紧钻进外婆的被窝儿吧!

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言语之间,全是琐碎,与丁莹事先构想的完全不同,话题根本没有扯到方案上,更多的还是绕在他们公司与hy国际合作的这个成功案例上。

前来赴约的是那家公司的副总,年纪四十许,身边带着高佻漂亮的女秘书,当然不是妻子,但丁莹却窥出其关系的不同寻常。

当然,对于自己成功­操­作的案子,丁莹的经验随想十分丰富。但鉴于她对事件知之甚少,也不敢侃侃而谈。言语之间,都绕着阎立煌的点子盘绕不离,深浅有度,进退得宜。

饭罢,四人又移驾酒店附设的茶坊,小酌香茗。

丁莹到洗手间补妆,没走两步,那位秘书小姐也款款而来,两人同往。

女人一走,男人们相视一笑,话题便微微地转了。

“阎总,你有个非常能­干­的下属,让人羡慕啊!”

“哪里,胡总你的助手,更令人艳羡!”

“哈哈哈哈,大家彼此彼此。”

“客气。”

铿——

这一杯轻叩,倒是真叩进了几分心思。

阎立煌从那油光泛泛的笑脸里,垂下眼眸,黯­色­滑过眼底。

另一方

洗手台前的女人们,又是另一台戏。

“丁小姐,我可真羡慕你。”

“嗯?怎么?”

秘书小姐肘了丁莹一下,丁莹还琢磨着怎么套方案的内幕,有些懵懂。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女人的笑容,有些古怪,直觉不喜。

“阎先生又高又帅,还是京里来的,应该有老婆了吧!”

丁莹默了一下,“听说是已经有未婚妻了。”

秘书小姐叹息一声,脸上兴­色­大起,“其实,老胡一直跟我说他会跟老婆离婚,我知道那根本就是骗人的。”

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只金­色­包身的女士烟。丁莹做势也接过一支,任其点燃了烟头。

有时候,也不需要以酒助兴,这烟云缭缭间,不能说的秘密也都不设防了。

“虽然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好歹你那个天高水远的,名义上也好听些。哪像我……要不老胡疼人,凭咱们的条件用得着做这种地下晴人见不得见么!”

“嗯……是呀!”

“唉,你瞧着这么大块肥­肉­,就没想过撬掉正室,飞上枝头。就算只有几年,回头离了也足够你一辈子不愁了吧!要是我,绝壁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大树。哎,阎少应该没过35吧,船上功夫怎么样?我给你说,45的男人,比起25的可差远了!”

丁莹微微耳热,却是耐着­性­子让小蜜吐槽,“的确,差很远。”

“唉,说真的,老胡刚才看你的眼神儿,有点儿不对。”

“不会吧?”

丁莹懵了,小蜜看她的眼神,让她深觉再不结束话题,后果很严重。

于是很快退出厕所是非圈儿,回了包间。发现席间的男人们,气氛似乎也有些异恙。看到她们女人回来时,胡总的态度倒很热情,阎立煌的眼­色­有些沉黯。

之后,还是东拉西扯的话题,从国际金融美联储,聊到失踪大海的飞机,再到眼下的天气转变,还有各自公司的业务展望等等。

丁莹认为,这么昂贵的约会已经彻底废了。

胡总一个催叫电话,正式结束了这场约会。

临走时,胡总握着阎立煌的手,笑道,“阎总这人,我喜欢。回头,我安排个人跟你们谈谈。”

阎立煌笑应,“胡总客气了,我们明天就上门拜访,希望您不要太惊奇。”

胡总哈哈大笑,手一转,握上了丁莹的手,便一直没松开,一口一个夸赞,一派豪气 ...

(,却让丁莹心下直发毛儿。直到那只肥厚的爪子用力揉了又拍,才挣回了自己的手。退一步,便被阎立煌紧搂回怀里。

那头小蜜没能跟阎立煌握上手,转身时眼角都淬着一抹怨­色­,让人犯哆嗦。

去取车的路上,阎立煌一直沉着脸,没有开口。

丁莹也觉得不对劲儿,心里犯着嘀咕。

一路无语,回到公司。

“我去泡茶。”丁莹拿着茶杯要走。

阎立煌突然厉声斥出,“都喝了一个下午,还没喝够吗!”

那掷来的眼神,又冷又沉,怒意昭昭。

丁莹不解,抿了下­唇­,“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怪寡淡的,我去冲杯果汁,你要么?”仍是小心翼翼。

她想,也许是胡总一整个下午对自己的态度,让这男人又醋上了。她也很奇怪,自己姿­色­远及不上那位秘书小姐,怎么就上了那老家伙的眼,惹来一身腥。

“我不要!”

似乎意识到态度过激,阎立煌抚了下额首,摆了摆手,扯着领结,走到了窗边。

丁莹看着那背影,默了一下,转身离开。

门叩上时,一击重拳砸在玻璃钢柱上,发出沉沉的嗡鸣。

——丁小姐,有空的话,老胡我可要好好跟你讨教一二。

丁莹从办公室出来,心思重重。

李倩伸手拍了下她肩头,吓得她差点打了怀里的杯子。

“我说,想情郎想得那么出神儿,叫了半天也不应,这一下就惊咱成这样儿。”

丁莹苦笑,绕过话题询问李倩那边项目的事情,两人聊起各自的工作,也颇有心得。

差不多时,丁莹回了办公室。

此时,男人已经脱下外套,在电脑前打字。

她把冲好的一杯果汁,放到男人桌上,转身时,被他唤住。

“莹莹。”

这口气,显然比刚才要温柔多了,也有讨好。

“那个……”

她转过身,却一下被压来的高大身影抱住,脸被托起,浓重的气息窜进­唇­息之间,冲撞不休,缠棉深邃。

男人先一番火辣辣的索取,像是在证明着什么,随后才缓缓温柔相许,浅浅厮磨,呢喃着道歉的话儿。

她心下微微发酸,将脸埋进那激裂蹦跳的心口,缓缓吐息。

“立煌,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有没有叫‘莹莹’的大餐?”

“讨厌!”

“呵。”

……

隔日,阎立煌依言带着丁莹亲赴那家公司。

其实,头晚两人也并没机会开小厨房,而是加班到十点多做那个方案。

阎立煌的­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苛刻真面目,再次让丁莹印象深刻,好在两人现已无仇,他体贴她便早早送她回了屋,自己却是加班了一个通宵。

车上时,她翻着他完善润稿之后的方案,只得惊叹。

“阎先生,你让人好有信心啊!”

“是吗?那是不是应该给个大奖励。”

丁莹大大一笑,对着凑来的俊脸,送上一个大大的响吻。可男人却更狡猾,脸突然一侧,便­唇­­唇­紧帖。

她红着脸移开,剜瞪他一眼。

他的笑眼深邃,迷得人魂魄俱散。

到了那家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没有车位,阎立煌只能把车停在楼下。

丁莹由男人开门,下车后,对着后视镜又整理了一下仪表。突然就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而就在这一刻,阎立煌早就看到游自强和小吴相携从大厦里出来,一路说笑,可谓满面春风,得意非常。

稍后,在会议室里。

部门经理在看到他们的方案后,有些讶异地说,“阎总,真不好意思。这个案子我们基本已经确定合作对象了。最迟,周末之前就会签约。咝,我有点奇怪,这案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发出来了。胡副总没有告诉你们吗?”

丁莹握紧了拳头,心说那老­色­鬼当真两面三刀,已经没戏的案子竟然还叫他们来撞头,分明就是耍着他们玩啊。她转头看身旁的人,想要立马走人,不受这鸟气。

阎立煌却并无异­色­,口气不变,问,“即已确定,那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要签的是哪家?”

那位部门经理犹豫了一下,许是碍于胡副总的关系,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影响,便直言以告,还说:

“丁小姐应该认识,那位游经理之前好像在你们公司做过。他们刚才把最后的模块送过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碰到。我们已经定周五下午就签约。两位,真是抱歉了!”

丁莹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这么巧?

只剩三天了,就是大罗金仙也翻不过这个乾坤了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