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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射雕之风起梅落 > 六

王府完颜洪烈之子。”

“完颜康吗?”梅超风看着眼前的少年,既然现在他的生父还没有出现,还是叫他完颜康吧。杨康这个名字还是等过几年他身世明了后再唤于他。

“对了,为师住在王府什么地方?”

“请师父为徒弟解|­茓­,徒弟这就去安排师父歇息。”

梅超风并不担心完颜康会耍花招,就算他耍了,梅超风自认自己的数据完全可以在­射­雕里横着走。凌空一指,梅超风解开完颜康的|­茓­道:“快去。”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前半夜在屋顶上吹了半夜的笛子,后半夜跑到王府后院和完颜康磨叽了半夜,现在她就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觉。

这一睡就是第二日辰时。

早已经有侍女在外面伺候,说小王爷在院外等候多时了。梅超风看看日头,也就早上八点的样子,她每天也是这时候离开游戏去公司上班。

不过现在既然穿越了,谁还会去工作?

侍女递上来几套衣服,让梅超风选,喜欢哪件就穿那件。梅超风瞅了几眼这些衣服,不说做工,就连防御的属­性­也是丝毫全无,根本就赶不上她身上的这件绯红冰蚕衣。再说她的冰蚕衣是她用五万块在游戏里买的最高档的货,永不损坏。

和绯红冰蚕衣一比,这些衣服都是垃圾。

所以,梅超风从房里出去的时候,身上还是那一袭红衣,张扬瑰丽。

“梅师父,小王爷不方便进院子,所以在前面的练武房等你。”

得,小王爷的架子就是大,踱着慢吞吞的步子,梅超风在丫鬟的带领下,慢悠悠的在王府里逛着。急死了一群跟在梅超风身边的下人,小王爷这次请的师父真是难伺候,这都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没到练武房,让小王爷等急了止不住找谁做人­肉­沙包泄气呢!

终于在下人们千盼万盼之下,梅超风推开了练武房的大门。练武房内除了完颜康还有一位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练外家功夫的高手。那人见到梅超风进来,立刻将完颜康护在身后警惕的问道:“黑风双煞梅超风?”

看来完颜康将自己的信息告诉了别人,梅超风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完颜康的面前,说:“既然我是你的师父,我问你我说的每一句你可愿意遵从?”

“弟子不敢有违。”完颜康推开身边的侍卫,谦恭的回答道。

“那你叫人放出风去,说黑风双煞里的梅超风已经被我杀了。”梅超风可不想以后有人遇见她就问一句是不是黑风双煞,现在将‘梅超风’死了的消息散布出去,也少了许多以后的麻烦。

“是。”

“对了,”梅超风自在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道:“我既然是你的师父,就要教给你点本事,我的内力你是学不成的,就教你一套剑法。”

梅超风的内力是数据构成,别人想学也学不到,只有将游戏里的技能使出来给完颜杨康看看。做为剑客,梅超风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剑法,默默打开虚拟游戏面板,梅超风选择了天山剑法。取出秋水剑,只见寒光闪过,红衣女子执剑而立。

长剑在手,轻轻点地,然后红衣女子旋身飞快刺出。银光闪过,剑势凝而不发,继而回身横扫。一举一动,无不暗合事宜,当真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收势,梅超风将剑负于身后。

这套剑法果然不愧是《江湖》最华丽的剑法,用来装13再适合不过了。然后红衣丽影瞬间移动到完颜康的身边,问道:“可记住了?”

“师父剑艺高超,弟子囫囵而学,竟得不到大概。”

剑艺高超?

Jian艺高超?

当初选剑客的时候被好友嘲笑是jian客,没曾想又听到有人说她Jian艺高超,梅超风默默扭过脸,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道:“这套剑法,为师每日练上一遍,你要好生学,切莫负了我天山派的名头。”

关于打斗

当把黑风双煞之一的‘梅超风’的死讯放出去没多久,梅超风就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她认为自己永远不会碰上的人。

桃花岛,黄药师。

这人,不在桃花岛好好的带女儿,跑到金国做什么?

莫非是为了那个不孝顺的徒弟,梅超风?

从床上坐起来,梅超风看着对面堪比僵尸的男人。心里有些好笑的想,这人该是有多仇恨自己的美貌,竟然用僵尸妆掩盖本来的面目。只见黄药师身着青衣布袍,身材高瘦,因为戴了人皮面具的缘故脸上十分僵硬,似乎只有那一对眼珠可以动一动。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面瘫,鉴定完毕。

将绯红冰蚕衣装备在身上,这衣服的防御可有4000之高。梅超风这才不慌不忙道:“不知桃花岛黄岛主来到小女子的闺房有何事?”

其实梅超风也猜得到,像黄药师这种,恩,这种­性­格的人,可以在徒弟犯错跑了后一怒之下废了剩下几个徒弟的手啊脚啊然后将他们从桃花岛赶出去,却对自己辛辛苦苦教导出来的弟子又有一种护短的情绪。就像普通人不允许别人染指自己的私有物品一样,黄药师应该觉得那徒弟再坏也是自己的徒弟,能伤他们杀他们的只能是自己,谁要是先动手,那就是越俎代庖,万万不行。

果然,这黄药师冷哼一声,道:“是你杀了梅超风?”

“正是。”

说罢,只见青影闪过,黄药师身法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梅超风面前,而此时,梅超风手中秋水剑横现,剑箫相撞,竟然发出金石交碰之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劈啦作响。梅超风所仰仗的不过是游戏数据中的高深剑招以及自己120人物的内力修为。此刻剑招挡住黄药师的攻势,只听见黄药师低吟一声:“好俊的功夫,且瞧你还能走上几招。”

原本只想尽快解决杀死梅超风的人,不想这人的武艺不凡,内力更是与他不相伯仲。方才过招之间,她反应极为灵敏,竟能在他手上过上三招,对此人,黄药师有些好奇,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年轻的高手。或者这人杀了梅超风,夺了她手里的九­阴­真经才练得如此功夫?

黄药师心思电转,立刻从袖中取出玉箫置于­唇­边,一首《碧海潮生曲》立刻倾泻而出。箫声呜咽悦耳却暗藏无限杀机,初听时梅超风也产生了些微的幻觉,好在她­精­神力十分高这才保持住清醒,寻常人只怕听上一听也会丧失理智。

不过黄药师既然敢用碧海潮生曲来对付她,梅超风也不顾及自己对这个人物的喜爱,直接收回秋水剑装备上离歌,横笛在手,薄­唇­亲启,素手连按在玉笛之上,一首《长相思》立刻混入黄药师的箫声之中并隐隐有压过对方的趋势。

那边,黄药师也对梅超风的曲艺感到惊奇,竟然还有人能在曲艺上和他不相伯仲,殊不知梅超风只不过是站着游戏数据的功劳才能和黄药师一教高下,真正的她可以说是五音不全音乐全盲。但是这并不影响黄药师对梅超风的震惊,他玉箫稍微离­唇­,朗声道:“何妨共奏一曲。”

黄药师吹的是《碧海潮生曲》,梅超风吹得是《长相思》,这两首曲子完全是两个调子,黄药师却说是要来合奏,定是要看两人之中谁能压过对方,迫使对方吹奏自己的曲子。果然,黄药师这句话说完,原本呜咽的箫声越发凄楚箫别。梅超风一笑,她原本就只在离歌上加了50%的内力,黄药师要和她比,她全力以赴就是。加大内力输出,梅超风将80%的内力灌注在离歌之上,刹那间,箫声呜咽,笛声悠扬。

这两人在房内兀自打斗着,却不知他们的箫声和笛声早已经在整个王府里飘荡,众人中有随箫声疯魔化了的,有因为笛声而木讷不能言语的,更有听到两种声音头痛欲裂满地打滚的,武功高一点的知道用内力抵抗,或者扯下一两块棉布塞在耳朵里,但这些都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烈的音波攻击,整个王府一片哀声载道,苦不堪言。

梅超风和黄药师斗到最后,两个人都慢慢放缓语调,梅超风是因为内力不断消耗需要补充,黄药师是因为对梅超风起了惜才之意。他一生纵横,研究奇门八卦之术,又­精­通音律,才华自比世上无人能及,今日竟能遇见一与他在音律上不相伯仲之人,难免起了结交之心。虽然此人杀了他的徒弟,但他那徒弟彼时也是无恶不作,丢尽了他桃花岛的脸。与其让她在外作恶不如让人收拾了­干­净。

两人心中想法各不相同,但是曲子却是同时停了下来。

黄药师将玉箫放在身后,垂手而立,问道:“小友­精­通音律,不知师从何人?”

方才出手准备置你于死地的人突然放缓掉语调问你话,梅超风心里上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警惕的看向黄药师,梅超风暗自含下一枚至宝丹,内力立刻回复完全。这时她才镇定自若的回答:“卢柳山庄boss。”

离歌是梅超风在卢柳山庄刷boss的时候爆出来的,绑定离歌之后,自带有了音乐技能。

黄药师皱眉,卢柳山庄的波斯?闻所未闻,但是想到世间隐士高人无数,这位波斯或许也是其中一名,他又道:“我乃桃花岛黄药师,不知小友何名?”

没想到黄药师如此亲民,­性­格反复无常,梅超风摸不清楚黄药师话里的意思,因为离歌每月一次的技能已经用完了,无奈之下只好收进背包里。此举在黄药师眼里看来,是这位小友亦不想与他斗下去的表现,心中越发肯定这位小友的能耐。

摸摸鼻子,梅超风道:“我叫梅超风。”

“小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戏耍与我!”黄药师气极,他有意结交小友,不料这人竟拿被她所杀梅超风的名号来糊弄他,真是大胆。

只见僵硬如僵尸的青­色­人皮面具上两眼珠目光如炬­射­来,梅超风刹那间感到实质化的杀气紧压过来。就在她准备默念秋水剑装备时,忽见黄药师甩袖而去,那模样,像极了气极而去。莫非他知道自己和梅超风同名,生气了?难道他桃花岛岛主弟子的名字只能那一人用,别人就用不得吗?护短可不能护成这样。

摇摇头,梅超风将黄药师离开时打开的门关上,继而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补眠。

“咚咚咚。”门外传来紧凑的敲门声。

“谁?”梅超风问。

“师父,是我。”完颜康在外面答道,方才王府中突然传来一阵箫声和笛声,箫声婉转柔美令人心智模糊,笛声取悦悠扬令人沉醉其中,后来两种声音中蕴含的内力越来越浓,王府众人皆受到箫笛二声的攻击,重者吐血不止,轻者头晕目炫。若不是他有几位师父护航,怕也不能抵抗,当箫笛二声结束后,他就立刻赶到了梅超风所在的院落,他直觉这次的事和他新拜的这位师父有关。

梅超风皱起眉,这个时候完颜康来­干­什么。起身过去开了门,梅超风让完颜康走进来,然后梅超风坐在椅子上,完颜康在一边垂首而立。

“说吧,什么事?”梅超风问道。

完颜康对于这个新拜的师父心存畏惧,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十分冷硬。自己当时只是有那么一念拜她为师,因为一般高人对收徒要求都很高,父王三年来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才给他聘请了几位在江湖上能算上二流高手的人,所以当时他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这位气质清雅孤绝的高手竟然答应了,而且还传授了他一套很高明的天山剑法。加上前段时间刚把梅超风死于她手的消息放出去,立刻有很多人找上她,皆被她一剑轰出了王府。完颜康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师父,敬畏非常。

“刚才王府众人受到箫声和笛声的攻击,或多或少都有损伤,弟子担心师父,特意前来看看。”

梅超风有些烦闷的看着完颜康,你说金庸笔下的完颜康不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吗?怎么自己碰见的却是一个少年老成心态早熟的面瘫正太。

紧紧盯着完颜康,连完颜康都能感觉到梅超风宛若实质的目光,不由往前踏出一步问:“师父可是有吩咐?”

就是这幅摸样,梅超风看着十分不爽啊。起身走到完颜康的身边,因为少年比她年纪要小的缘故只到她肩膀的缘故,于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让完颜康心里生出了些微的敬仰。但是这份敬仰在下一秒便当然无存了。

梅超风两手齐用,将完颜康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拉扯,嘴里道:“小孩子要多笑,面瘫什么的虽然不容易长皱纹,但是经常面瘫以后想笑都笑不出来。来,给师父笑一个。”

“师-父-”完颜康脸颊被拉扯住,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对他脸上的表情这么不满,稍有机会就会逮住他一阵猛掐。

掐了一会,梅超风也觉得没劲,松了手,完颜康还是一副面瘫样,除了脸上被她捏出来的红肿。想着自己刚才的动作没有为人师表的表率,梅超风脑海里措辞着该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一手托腮,一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沉默半晌后梅超风道:“方才是为师和另一高手比拼内力,那人吹箫,师父用笛。比拼内力时难免对王府有所波及,现在那人已走,你也不用为师父担心。”

“弟子明白。”

完颜康垂下眼眸,他的师父竟然能够以笛声­干­扰箫声,她该有多么厉害?不论箫声还是笛声,能让王府众人痛苦不堪,这便是绝世的高手了。低头看着梅超风红­色­绯衣的下摆,那上面没有别的纹饰,只是简简单单的红,像火一样的红,与她清冷­性­格完全不相同的火红。凝视着这抹红­色­,完颜康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艳羡的情绪。

关于王府

在不能上网的日子里,梅超风十分忧郁。

以前网游时虽然也是仿古代风格,但是可以和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可以互发消息,可以逛游戏论坛,可以看PK视频。

哪里像现在这么无聊!

升级都不成,杀了差不多一百只兔子,经验条摆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

无聊非常无聊。

于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完颜康面前耍耍技能,或者在花园里找些花来编花环,躲在厨房的房梁后面偷吃菜肴,她总算知道洪七公为什么喜欢偷吃东西了,不说他是乞丐没钱吃,就算有钱吃那滋味也没有偷来吃的强。既有紧张的刺激,又有美食的诱惑,好不安逸。而且在厨房这个八卦的聚集地,梅超风可是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什么小王爷早上吃了一碗燕窝粥,小王爷在练武房里呆了三个时辰,小王爷处置了几个对王妃不敬的下人,小王爷打败了王爷的侍卫。

什么王爷又给王妃从大理弄来了什么稀世之宝,王爷从大宋回来时给我王妃带了很多奇珍异宝,王爷还在王府中给王妃仿造宋朝的建筑风格弄了个小农舍。

什么王妃收到王爷的稀世之宝不屑一顾,王妃收到王爷的奇珍异宝弃如敝履,王妃见到那个小农舍泪流满面,从此常住在农舍里面。

……

咬一口­鸡­腿,梅超风听着下人们八卦,点头,这王妃果然是冷艳高贵的紧。一男人对你这么好,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吧,还不屑一顾弃如敝履。

要是完颜洪烈一开始对包惜弱腹黑一点,表现得不在意一点,说不定这日久生情,包惜弱还会爱上你这个救命恩人。唉,可惜了。

吃完­鸡­腿,梅超风掏出手绢往嘴巴上一抹,然后沿着原路离开厨房跑到花园里挺尸,晒太阳。没有到一刻钟,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梅超风现在耳聪目明,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然后原地一打滚,滚入花丛中不寻踪迹。

“兔子拿来了吗?”这是完颜康的声音。

“小王爷,今日梅师父从后院提走了四百只兔子,奴才好不容易才留下这么一只。”那仆人此刻正在给完颜康上眼药,梅超风觑过一眼,这人她记得,早上去后院时还和他吵了一番,看他是普通人梅超风才没有动手,没曾想他竟记恨着,跑到完颜康这里来告状。她倒要看看这便宜徒弟怎么处理?

“师父要多少给她就是,切勿怠慢。”完颜康说道,然后接过仆人手上的兔子,喀喀两声后,原本活蹦乱跳的兔子立刻折了两条后腿。

看着完颜康将兔子放入怀中然后快步而去,梅超风眯起眼,这情形怎么这么熟悉?对了,梅超风想起小说里似乎有一节写的就是完颜康折断兔腿讨好生母包惜弱。刚才听了下人说这包惜弱如何如何,梅超风也想见见这个女人。怀着浓浓的好奇,梅超风尾随着完颜康而去。

在王府之中,有这样一间农舍。一道竹篱外加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边是王妃包惜弱居住的地方。不似王府的富丽堂皇,仅有农家小舍的寻常简陋。包惜弱坐在农舍的院中,正望着一边呆呆出神,细看包惜弱,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也未施脂粉,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

当真是弱柳扶风之姿。

完颜康走进包惜弱,两人说了会体己话,然后少年似不经意将放在怀里的兔子拿出来,软糯着声音道:“娘,你看这只小兔子,我在花园里发现他受伤了,好可怜,你给它治治吧!”

“是吗?我看看,应该是腿骨断了,”包惜弱取过一边的刀圭伤药,给兔子包扎。等把兔子的伤处理完毕,包惜弱慈爱的摸着完颜康的头,笑着道:“娘以前还担心你被你父王教育得冷漠无情,整日里板着脸也不笑一下,是娘多心啦,康儿是个好孩子。”

“娘亲,父王请师父教导我也是为了我成才。对了,前些天父王从大宋拿回了一匹玲珑纱,说是要娘亲做套衣裳,天下间绝无仅有,娘亲可高兴?”完颜康问道。

包惜弱沉默下来,走到一边扶上那架老旧的纺纱机,道:“你去和你父王说,就说我自己可以纺纱织布,不劳他费心。”

“娘亲,你为何要这么对父王?”完颜康看着包惜弱身上穿的粗布衣服,再看着房内的粗木家具,他不明白为何母亲不喜和父王在一起,父王为母亲做了很多,可母亲却偏偏视而不见。

包惜弱欲言又止,眼神望向一边已经生锈的长枪,道:“……康儿?你不明白……我与你父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完颜康追问道。

只是她心里有个杨易,你那正牌老爹。梅超风在外面听着腹诽道。这是典型的从一而终,包惜弱是典型的中国­妇­女,加了一个男人就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即便后来改嫁了还念着那个男人。以前梅超风的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谈论这种封建思想时,就笑说这是一种处、女情结,男人会计较自己妻子是否处、女,而女人则会爱上他的第一个男人。

这边想完,那边包惜弱和完颜康的谈话不知怎的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包惜弱道:“康儿,听说你前几日认了个师父?”

这就是说我了,梅超风凝神细听,只听完颜康道:“娘亲,师父武艺高强,她教了我一套天山剑法,我这几日勤加练习,竟能和父王派给我的侍卫打成平手。师父武艺高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人。”

包惜弱听完沉吟道:“这个梅师父倒也厉害,只是这事儿等你丘师父来了,可万万不要提及。你丘师父是全真教的高人,我怕你说话惹怒了他。”

“康儿明白。”

完颜康虽然是个少年老成的少年,但是在包惜弱的身边,还是有一番小儿姿态,梅超风在房外看着完颜康撒娇讨好的动作,心想这孩子平时怎么就没对我这么萌呢?自己掐了他那么多次脸也不见有反抗,当然第一次见面时被咬的那根手指不算。

听完墙角,梅超风见屋内的两人还在话家常,顿时觉得没有意思。几个闪身就回了自己的

院子,继续躺尸。

“梅师父,王爷有请。”躺尸没一会,门外就有下人唤道。

刚听完王妃的墙角,王爷就找来了?虽然梅超风知道那农舍附近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但是梅超风还是忍不住YY,这完颜洪烈在包惜弱的房子外安Сhā了许多暗卫,随时随地保护包惜弱以及将对方的情况第一时间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梅超风一路走一路按照台湾小言的思路YY着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不觉前面的仆人一停,往旁边退去。推开门,仆人做出请的动作。

梅超风揉揉鼻子,走了进去。

“这这就是梅师父吧,请上座。”完颜洪烈大概四十岁的年纪,穿着锦帽貂裘,对梅超风有礼道:“听闻梅师父武艺高强,前日里更是杀了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你肯收我儿为徒,是我儿的荣幸。”

虽然知道那名字代表的是另一个人,但是梅超风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人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别扭。于是抱拳道:“王爷,我收下完颜康为徒,乃是机缘巧合,恩,至于我相信完颜康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也叫梅超风,所以希望以后别跟我提起黑风双煞梅超风,叫我一声梅师父就行。”

“梅师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艺,不知师从何人?”完颜洪烈又问。

“王爷过奖,家师乃是天山派太清。”说了你也不知道,瞥一眼完颜洪烈茫然的样子,梅超风继续道:“小门小派,王爷不知道也是正常。”

“能教导梅师父这样的高手,令师必然是隐世不出的高人。”言下之意,完颜康能有我这样一个师父,今后必能成为一代高手。

完颜洪烈又道:“ 说来惭愧,以前我给康儿请了许多武艺师傅,大多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康儿随他们学习,却也是不屑一顾。唯独对梅师父你,康儿是言听计从十分恭敬。所以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梅师父能好好教习康儿武艺,在王府有什么短缺只管说就是,绝不亏待于梅师父。”

完颜洪烈先说只有将完颜康教成一代高手才不会落了自己师门的面子,再说完颜康对自己恭敬非常、王府也绝不亏待与自己。一个大­棒­一把糖,先压后扬,完颜洪烈的确好心计。虽然算计的是自己,但是梅超风也不想算计回去,没意义。

弯嘴一笑,梅超风道:“我既然收了完颜康,尽全力教就是了。”

这一句尽全力教导刚说完,梅超风的脑袋里突然叮的一声响起。

系统:玩家梅超风接受任务【教导完颜康】,师徒系统开启。奖励声望1000点,银两无,经验无。

笑容顿住,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梅超风不禁暗自咆哮:老子要声望有什么用?没有经验才是最惨的,没经验就不能升级,不升级就不能发挥好技能,这个师徒系统开启到底有毛用?

关于偷食

天山剑法交给完颜康,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倒是耍得有模有样。只不过梅超风在一边越看越不对劲,少年使出来的剑法很生硬,依样画葫芦,反倒没有了­精­髓。梅超风自己是按照系统技能施展来的,所以身姿潇洒飘逸,但是完颜康却没有这一作弊利器,舞得十分僵硬。

上前贴身,垂首俯视身边的少年,梅超风道:“凝神。”

眼神直视前方,完颜康努力想要自己静下心来却总是会被、­干­扰。红衣女人耳畔的黑发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清爽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馨香犹如暗香浮动令人心神荡漾。

梅超风没注意到完颜康的失神,一手放在少年握剑的手上,一手按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同时将技能【天山剑法】施展开。

漫天光影里红衣挪移,皎皎如兮。红衣女子和白衣少年的身影渐渐重叠起来,密不可分。腾转挪移,不似凡人。恰神女临世,羽化而去。时而轻盈如风,时而重剑无锋。

一套剑法舞下来,梅超风低头问:“可有想法?”

完颜康迷茫的眼神倏忽一下变得清明,垂下眼眸,摇头。

梅超风从没有交过徒弟,对武学也是一无所知。如果在游戏里,她完全可以丢给完颜康一本技能书让他自己学,可是这里不是游戏,是另外一个世界。就算她梅超风想给技能书给完颜康,又去哪儿找技能书呢?

“笨!”自己找不到办法解决,梅超风只好把过错转移到这个便宜徒弟身上。

“为师当年一个时辰不到就领悟了这套天山剑法,而你竟然学了半月还不得­精­髓,下去给我再练十遍!”

梅超风当年只是在技能书上随手一拍就学到了天山剑法,其实时间还不到一秒钟。这里她说一个时辰也是怕吓着完颜康,但是她可没想到即使是一个时辰学会一套剑法,在这个世界还是十分少见的,是以完颜康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人,心中五味陈杂。

手持长剑,完颜康躬身一退,道:“弟子必当用心练习天山剑法,绝不辜负师父厚望。”

会不会太过了?梅超风看着完颜康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心里暗想,游戏里天山派的剑法要配合着天山心法才能发挥到极致,现下自己只能交给完颜康剑招,却没有相应的心法给他。若是他因为只练剑招而走火入魔,那可就不好办了。

想想,完颜康有个师父挺厉害的,好像是全真教的一个道士。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曾经在华山论剑里拔得头筹,他们全真教的武功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如果完颜康已经学了全真教的内功,那么将内力灌注于剑上,以内力催动天山剑法的施展,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打定主意,梅超风清清嗓子,问道:“康儿,你可有一师父叫做丘处机?”

完颜康挥剑的动作一顿,收起剑势,走到梅超风的身边,严肃神­色­道:“正是。如果师父不喜,弟子可以和丘道长断绝师徒关系。”

“……”没那么严重,梅超风原本准备拍在完颜康肩膀上的手一顿,转而伸手过去慢慢系好因为练剑而松散开的发带,“为师只是一问,你记着下次练天山剑法时灌注些内力进去。最好是丘处机交给你的全真内门功法。”

完颜康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反驳。

对梅超风,他虽然行了拜师礼,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梅超风并没有对他尽心教导。然梅超风教给他的剑招却是极好的,刚练了半月,他就能打败父王派给他的一等侍卫,换做平时,他连近身侍卫都难。

梅超风又在完颜康面前演练了一遍剑招,然后就慢悠悠的出了练武房,她平日里也不用练功,­精­神值和内力值晚上打打坐就可以恢复。加上平时也没有和人PK的机会,这血是一丁点都没有掉。她就像是一个被系统抛弃在异界的­精­神体,带着游戏的数据,在异界里活得生龙活虎。

就怕哪一天这系统失灵,她就惨了。

王府里的人来来往往很是忙碌,梅超风抓住一名小厮询问情况。原来今天是包惜弱的生辰,完颜洪烈正准备着讨好美人。还不是热脸贴上人冷ρi股。梅超风嗤笑一声,要是包惜弱能接受你,她也不会住在那个简陋的农舍里了。

府里人都为包惜弱的生辰忙碌着,梅超风左右看着无事,在厨房里顺了几盘糕点,然后出了王府,直往整个燕京最高的一处赶去。

——那里便是城楼瞭望台。

点上小兵的睡|­茓­,梅超风拿出顺来的糕点,五花八门。有青葱的绿豆糕,有软糯的红豆沙,有芬芳的桂花饼,还有说不上名字的一些小吃。

“小丫头,有好东西也给老叫花尝尝!”身后突然有人怪叫一声,然后一只指甲里有些黑­色­污渍的手伸了过来,抓走了梅超风眼前的糕点。

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手抓着糕点,一手往嘴里送,吃完了还不忘说上一声:“好吃好吃。”

真脏……

梅超风无语望天,偷偷往旁边挪了挪。虽然那乞丐老头身上的味道难闻了点,但是她是从小讲文明有礼貌的孩子,以手捂鼻的动作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乞丐老头很快就把糕点给吃完了,看着他那意犹未尽还想再吃的眼神,梅超风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多嘴:“还要吗?”

“要!”

好吧,手放在背后,从背包里拿出前两天在厨房顺来的­鸡­腿,“给你。”

“哇,小丫头,你怎么知道老叫花最爱吃­鸡­腿了!”乞丐老头逮着­鸡­腿啃啊啃,最后只剩下一根骨头掉在那里。

“您还要吗?”梅超风为自己的多嘴继续懊悔。

“要。”

于是,再次拿出一只烤­鸡­。

等乞丐老头吃完­鸡­,眼神十分好奇的望向梅超风的身后,道:“我说丫头,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在身后了,我每次见你手往后一缩,就会变出一盘好东西,还有没有?”

“没了,你当我是慈善家啊!”梅超风无语,撇过头,泪流。

叫你多嘴,你不问那老头就不会找你要吃的,不找你要吃的你自己还可以有东西吃,现在饿了,后悔了,知道做错了?那也还是没有吃的!

乞丐老头不信,跑到梅超风身后一看,只有青­色­的墙壁和灰­色­的地砖,挠挠头,老头纳闷道:“刚才看见你手往后一伸就有东西,怎么会没了呢?”

“没了就没了,我还没找你要钱呢。”

“老叫花没钱啊,”一听到要钱,乞丐老头立刻在地上打滚,“我一个人在江湖上飘荡,能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哪里能有钱给小丫头你呢?”一边打滚老头一边注意梅超风,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赖皮,不禁老脸一红,也不闹了,直接坐起身,道:“老叫花吃了小丫头的东西,就教小丫头你一点武功防身你看如何?”

“我要你的功夫有什么用?”梅超风从背包里找到最后一包五香瓜子,开始磕巴起来,配合着她一身红衣的打扮,倒是十分嚣张的样子,“你一老头会什么好的功夫?”

刚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去,梅超风蓦地看见乞丐老头一只手上只有四根手指头,不禁瞪大眼问:“你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没想到小丫头认识我。”洪七公笑道。

出来玩碰到的乞丐老头竟然是洪七公?梅超风风中凌乱了,这也能碰到。那边洪七公对这个被他吃了糕点还问他要不要吃其他东西的好心小丫头十分有好感,于是问道:“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梅超风还处于凌乱之中,道:“梅超风。”

“铁尸梅超风?”

“已经被我一剑抹脖子死了。”

“你是谁?”

“梅超风。”

“梅超风不是死了吗?”

“她是死了,不过我的名字恰好也是梅超风。”

“老叫花明白了。”

“真明白了?”

“恩。”

“那我是谁?”

“梅超风。”

“答对了,这个奖励给你。”将手里的瓜子倒出一半给洪七公,梅超风继续问道,“洪七公,你怎么会来金国?”

“听说金国的御厨会做一道比喻海天,味道十分美妙,就想过来尝尝。”

“味道如何?”

“其实就是一碗菠菜汁,没什么味道。”

“……真的假的?”

“老叫花骗你­干­嘛!”

和洪七公天南地北的海侃一通,梅超风觉得特有成就。就想在游戏里遇到了通关boss一样,即便不能杀掉boos,但是能见一面也是好的。洪七公可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里的北丐,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很难找到的高手级人物。

“听小丫头说的是官话,临安人?”洪七公又问。

“恩。”宋朝的临安就是现在的杭州,梅超风是杭州人。

“怎么跑来金国了?”

“帮人打架的时候被丢到这边来的。”

“这个忙老叫花帮定了,小丫头你告诉我欺负你的是谁,老叫花定让那人来给你赔礼道歉!”洪七公说得信誓旦旦。

梅超风却是听得笑了起来,抱着肚子大笑的那种,道:“哈哈哈,七公你要帮我,心意我领了,可是我怕你就算找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人。”

——那可是系统,《江湖》的主脑哟!

关于经验

时光易逝,韶华不再。

这句话显然不能用在梅超风的身上,六年时间过去了,她依旧和初到这个世界一般,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黑发垂腰,一袭红衣张扬飞舞。

倒是她的弟子完颜康已经长成了一枚翩翩美少年,丰神俊朗,每日教习里,梅超风看着这样一个美少年,赏心悦目,心情都惬意不少。

“师父,今天是瑜兰节。在王府里恐怕也闲得慌,不如出去狩猎也好做消遣?”这几年完颜康虽然冷着脸,但好在没成面瘫。

“狩猎?”梅超风睁开眼,前几次狩猎她都因为不会拉弓,所以只好用内力猎杀动物,今年她特意学了­射­箭,正好去试试手。

“康儿为师父寻了一张名弓,牛筋为弦,弓身赤金,做工­精­良。”

“你倒也孝敬。”

梅超风接过下人递来的弓,这些年她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倒是把享乐主义学了个十成。想想日子也快到郭靖来寻完颜康了,到时候她就没现在这么清闲了,还能不能享福也是个未知数。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考虑到那时候的事情,梅超风早早的就在自己的背包里装了N多金条,反正背包无负重,只要储物格子不满,随便扔好多东西进去都行。

“那就出发吧!”

等到了皇家园林的时候,大片的树木郁郁葱葱,林内又有野兽低音嘶吼。梅超风握紧手里的长弓,偏过头对完颜康说:“康儿,咱们就来比试一下谁猎下的猎物多。”

“康儿自然比不上师父,每年的瑜兰节上都是师父拔得头筹,康儿自愧不如。”

“放心,这次师父只用弓,你若是胜了师父,师父定会给你一样礼物做为奖赏。”梅超风说罢便策马前行,往那深深树林冲了进去,惊奇林间白鸟无数,腾飞在天空之上。

红衣翻飞,一如初见时张扬华丽。

看着倩影远离,完颜康紧紧背上的长弓,策马撵了上去。

余下王府众人亦是紧紧跟随在完颜康身后。

于是,皇家园林的动物们,遭殃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梅师父共猎了四只老虎,一只梅花鹿,三只雪兔,五只羚羊……共计五十又一只猎物。”

“一二三四五六七……,小王爷猎了一只老虎,一只梅花鹿,十只雪兔,十只羚羊……共计六十又三只猎物。”

完颜康听罢立刻垂首对梅超风道:“康儿虽在猎物上胜了师父,但是师父猎得四只老虎,凶险万分,康儿自问不能做到,是以这次瑜兰节还是师父拔得头筹。”

梅超风将弓挂在马背上,待到下马后站定在完颜康面前。完颜康已非当年的稚弱少年,身材拔高,体态优雅,现在的完颜康已经高出了梅超风一个头得身高。

“康儿可是在讨好为师?”

逆光下,梅超风神­色­不明。但是完颜康和梅超风相处的久也知道它并未生气,道:“康儿只是实话实说,师父骑­射­本领本就是天下第一。”

“你见过几个高手,就封我为天下第一?算了也不和你计较,方才比赛时为师就说过,你的猎物比为师多,为师就送你一样礼物,绝不反悔。”梅超风将手放在自己的袖口,假意掏着东西出来,实则默默从背包里拿出短剑承影。

“来,接住。”

完颜康接过梅超风扔来的短剑,握在手里的瞬间立刻感觉到一股庄重沉静从剑身传来,似乎还能从这把剑上感受到它经历过得滔滔岁月。但是剑本身却又轻盈无比,仔细打量完颜康发现这把剑的材质似乎是,木头?

“此剑名曰承影,乃是极轻之剑。”梅超风照着游戏面板上承影的介绍道:“铸于商朝,为周人所藏。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完颜康听罢只觉此剑更加不似凡品,一剑往旁边的苍翠树木挥去,只见刹那间原本高耸入云的树木从中央截断,直直往前面倒下。完颜康赶紧往旁边跃去,只见原先他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大树重重砸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另有烟尘飞扬。

“不错不错。”梅超风赞叹道,她可没有想到原本是废弃在她背包里的这把承影剑到了完颜康的手里会有这么厉害,“这把剑是给你的奖励,你要好好使用,配上天山剑法,更显轻盈之姿。”

“康儿多谢师父。”

“起吧!”梅超风跃至马上,看看天边的日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再来赛一场,看谁先到王府,驾!”

一骑红尘绝尘而去,留下少年郎抚剑而立。

——

“吁!”

将近城门,梅超风下得马来,牵着马走进城内,城门处的守卫都识得这位住在王府的红衣师父,不似别人的严加盘查,直接放行而过。

守卫兵两种不同的态度令来往的人立刻吵闹起来,无非就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搞特权,而其他人必须严加盘查才能入内。

梅超风听罢,原本是一笑了之,可是在一男一女说话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喂,你说那个女人是谁啊?连守城的士兵都对她这么恭敬。”

“黄贤弟,你别乱跑,这里人很多,你别等会又不见了!”

“你管我,咩!”

“诶,黄贤弟,你等等我!”

于此同时,在梅超风身体内沉寂了六年的系统君,终于复活了。

系统:触发任务【草原来客】,任务内容:获得郭靖、黄蓉中一人的好感,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草原来客,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梅超风极目远眺,正好看见一男一女在远处玩闹,男的穿着草原上的毛毡衣服,女的则是乞丐装扮。

梅超风不禁大汗,她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了,郭靖、黄蓉。她其实很想吐槽,黄蓉你以为自己穿着乞丐装别人就看不出你是女的了吗?除了郭靖那个睁眼瞎,胸前那么高耸的部位竟然看不见还叫她黄贤弟?

梅超风想想还是觉得先接下这个任务,虽然不知道任务的奖励是什么,但这还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接到任务。

果然主角来了系统就复活了,只是不知道等剧情过玩了,她又该如何?

牵着马,梅超风逐渐靠近郭靖和黄蓉二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驼铃声,清脆悦耳,回过头,梅超风只见四名白衣蒙面的丽人正簇拥着一个坐在马上的白衣男人从城门外走来。那男人面容如玉,手持玄铁墨扇,面带轻笑,似温文尔雅又别具风流。

这时候扮作小乞丐的黄蓉突然跑上前去,黑乎乎的双手在男人的衣衫上留下一个漆黑的手印。那小乞丐,正是黄蓉。

梅超风倒没急着去认识黄蓉,站在一边看着。细细打量马上的男人,他挺胸直视着前方,似乎方才小乞丐的动作是场闹剧,他只是不屑的一笑,然后吩咐大家离开。

既穿着白衣锦袍,身边又跟着四名白衣丽人,这男人该是欧阳克了。

郭靖急匆匆的从梅超风身边跑过去,然后拉住欧阳克的马与其争执。只见欧阳克身姿腾转挪移,转眼就已站在了一边的阁楼之上。

夕阳晚照,无不显示其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好俊的轻功。”梅超风不禁鼓掌,虽然任务是草原来客,但是她还是不太喜欢黄蓉故意捣乱的行为,况且这位欧阳克看起来丰神如玉,十分养眼。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就是这个道理。

上前一步,梅超风拉过黄蓉的手,不容她挣扎道:“方才我可是看见了这个小乞丐自己跑过去捣乱,然后把这位白衣公子的衣服给弄脏了。”

转身看向郭靖,梅超风又道:“这位小公子以后伸张正义时一定要现弄清楚原委才是。”

“黄贤弟,是不是这样?”郭靖听梅超风说完,立刻把黄蓉拉过去,问道。

“是我做的,怎么了?”做个鬼脸,黄蓉狠狠瞪了梅超风一眼,然后转身钻进人群里溜了。

郭靖见状,和欧阳克赔了个不是就赶去追黄蓉了。

系统:郭靖好感度上升至40,完成任务【草原来客】,奖励银两1000,生肌露一瓶,十全大补丸两枚。

什么破系统……

梅超风无语四十五度望天,好不容易接次任务,奖励就这么点。生肌露是治外伤的,十全大补丸是补充内力的,现在她要这些有毛用?没看见背包里这些药已经膨胀了吗?

只见欧阳克从马上下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手中玄铁墨扇轻摇,缓步走到梅超风的身边道:“这位姑娘,方才多谢你了。”

“恰好看见了,就帮你这个忙。”梅超风笑道,然后牵过马上的缰绳,“我还有事,公子告辞。”

虽然欧阳克美­色­迷人,可是她却记得这人很风流的传言,似乎按书中所说他先是看上了黄蓉,失了双腿之后又看上了穆念慈,并非良人。

梅超风回到王府时,完颜康早已回来多时了。见到梅超风的身影出现在王府外,完颜康立刻走过去道:“师父,你回来了。”

吩咐仆人把马带到马厩,梅超风这才回答道:“中途有些事耽搁了。”

“对了,今天王府似乎来了很多陌生人?”注意到王府里来往的各路人士,梅超风问道。

“父王集结了一批江湖上的高手回来,是以王府人多了些。”完颜康只是简单的提了下,“不过看他们的武功远远不及师父。”

恰好此时,完颜洪烈带着一批江湖高手走了过来,梅超风脚步一顿,因为完颜洪烈已经看到了他们俩人,先是介绍大家认识,然后完颜洪烈向梅超风道:“梅师父,这次我请的几位先生,都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梅超风知道武林中算得上一流的高手绝不会呆在六王府内,看看眼前的四人,直接道:“或许是一流高手的最末吧。”

“你说什么?”梁子翁最先反应过来道:“小女娃娃年纪轻轻可别托大,我们是不是一流高手还轮不到你来说。”

那边三人也随声附和,言辞犀利,句句都是和梅超风针锋相对。

完颜洪烈在一边打着圆场:“各位,这位梅师父乃是我儿的授业恩师,你们又是我请来的武林高手,都是自家人,还请大家不要计较。”

“原来是小王爷的师父,”彭连虎却是眯起眼道:“就是不知道这位梅师父有多少能耐才能教导小王爷?”

梅超风上前一步,脑中突然冒出来任务提示。

系统:触发任务【威慑四方】,任务内容:令完颜康打败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一个高和尚,一个大胖子,一个长须翁,一个肌­肉­男,正是系统任务中的四人。虽不记得书里有关于完颜康和这四人的打斗描写,但是这四人既然选择投靠完颜洪烈,那么他们就不会对完颜康有不敬的动作。想及此,梅超风果断接受了任务。

“哼,你们还不配我出手,康儿,”梅超风唤道,“你替为师会会这四位武林上的一流高手。”

“是。”完颜康立刻站在梅超风的面前和对面的四个人对峙。

“这……”沙通天迟疑了,虽然他是看不惯那红衣女人的狂妄,但对面的可是小王爷,要是打败了小王爷他以后也不方便在王府内混,可是如果输了就表示自己连那个女人的徒弟都不如。

咬咬牙,在名利和面子两者之间,沙通天选择了前者。比出一掌,沙通天直接朝着完颜康攻去。只见完颜康手持一柄红­色­短剑,在他掌法攻来之时,隔断了他下一步的动作。随后的一剑刺来,看似随意却暗藏无限杀机,沙通天不禁一惊,原来小王爷这么厉害。

最后被承影剑划破手臂,沙通天倒退几步,捂着受伤的地方,道:“在下认输,自愧不如。”

“还有你们,”打败沙通天后,完颜康并没有收起承影剑,横剑比向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三人,“一起上吧。”

这三人俱是面露难­色­,这时候完颜洪烈发话了:“你们就陪康儿打一场,我也想看看梅师父六年的教导成果。”

当下三人不再迟疑,分为前后中三路攻向完颜康,彭连虎用拳,梁子翁胜在轻功绝妙,灵智上人乃是少林密宗传人大力无比。是以最开始完颜康处于弱势,但二十招之后,完颜康掌握三人攻击要领后身影一闪,只见承影剑红光划过,三人齐齐倒地不起。

系统:完颜康打败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完成任务【威慑四方】,奖励声望1000,银两3000,经验10000。

系统:声望达到5000,奖励杭州店铺一间。

系统:无法获取店铺,转为扩大背包一百格。

系统:当前经验199900,距离下次升级还差100点。

OMG!梅超风心中咆哮:等了这么多年,经验条总算动了,太幸福了!康儿,爱死你了!

然梅超风心中越激动,面上就越没有表情,这就是所谓的淡定。只听她道:“康儿,能打败他们你做得很好,但若非有承影,你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以后还需勤加练习。”

“康儿知道。”

“呵呵,看来我来得不算太晚。竟然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清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白衣公子在众女簇拥下缓步而来,手中玄铁墨扇轻摇,身姿轻缓步态优雅。

“这位便是小王爷吧?果然武艺高强。”欧阳克朝完颜康一礼,然后看向梅超风,道:“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梅超风现在刚做完任务领了经验,心情正好,于是颔首道:“很巧,又见面了。”

完颜康忽然站在梅超风和欧阳克的中间,问道:“这位便是西域来的高手欧阳克吧?”

“正是。”

“你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欧阳克眼神移向后面的红衣女子,身影翩跹,气质似空谷幽兰却又有给人­性­烈如火的错觉,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佳人,微微一笑,欧阳克道:“大概是半个时辰前,我和这位姑娘在城内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完颜康疑问。

“还不知令师名讳?”

“梅超风。”这句话不是完颜康说的,而是一边心情正好的梅超风所说。

欧阳克脸上的表情一滞,但很快缓转过来,道:“六年前我听说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以被一高人所杀,相信梅姑娘只是与她同名,对吗?”

“没错,你很聪明。”

只见梅超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笑颜如花,脸上表情一反平日的冷若冰霜,反倒明媚动人起来,此情此景竟让王府众人看了一呆。

然而完颜康此刻心里却是另一种滋味,他师父为人一向冷清孤绝,平日里除了练武也甚少和他说话,怎么会无端对欧阳克这么好?(大雾)

关于逼婚

是夜,完颜洪烈宴请一众武林高手,梅超风位居首座。

众人心里不服,但是也亲眼见到她的徒弟小王爷一人力敌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和灵智上人四人,此四人虽算不上是绝顶高手,也算是小有成就。但小王爷仅凭一剑不到百招就将四人撂翻在地,由此可见其师父也就是这个叫做梅超风的女人该有多厉害。

王府中竟有如此高手,众人不免疑惑完颜洪烈将他们招揽过来的目的。

继而他们又想这世间高人本就很少,蚂蚁咬死大象,即便那人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住一群人围攻,所以他们被招揽也算是有意义的。

如此一想,在场的各位武林人士也渐渐缓和下神­色­,不去思量这其实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才会产生的顾虑。若是他们武功高强,能有五绝十分之一,还会偏安在这小小的王府之中?

酒过三巡,完颜洪烈和晚宴上的众人交谈甚恰,只见他招手挥来一名近侍,道:“去叫小王爷过来。”

不消片刻,那位近侍回来,凑近完颜洪烈道:“王爷,小王爷并不在府中。”

“不在吗?”完颜洪烈道,“你去问问小王爷院里的人,看有知道的不?”

“是。”

这边,欧阳克举起酒杯遥遥向梅超风示意,嘴角浮现一抹浅笑,道:“梅姑娘,你我今日同在王府相遇,也算是有缘,这杯酒欧阳克敬你,先­干­为敬。”

说罢欧阳克已将杯中美酒尽数饮下,末了还将空杯在梅超风眼前一晃。

梅超风看着自己酒杯里白­色­液体,心里暗暗好笑,可能这欧阳克还不知道她这杯中不是酒而是白水吧,在王府里六年,许多规矩下人还是晓得,譬如她不喝酒,但凡宴会上她这一桌只上白水不上酒。

端起酒杯,梅超风朝欧阳克一举,红衣长袖掩面,亦是一饮而尽。

“梅姑娘果然是豪爽之人。”欧阳克赞道。

梅超风将酒杯放下,道:“过奖。不过女人都不爱听别人说自己豪爽,我想你可以说我是温柔婉约蕙质兰心。”

这就是所谓的厚脸皮。

欧阳克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性­子冷清的女人竟有如此活泼可爱的一面,不由又是一笑,如酒后微醺,他道:“梅姑娘果然风趣。”

“梅师父。”主位之上,完颜洪烈突然唤道。

梅超风闻言起身,红衣飘扬,负手而立,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吩咐?”

完颜洪烈道:“康儿久出未归,我十分担心,不知梅师父可否帮忙出去寻找?”

完颜洪烈一方面想让梅超风出去寻找杨康,一方面也想以此将她支使开,梅超风虽然在王府六年,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一般这样的人最难控制,这次他招揽武林人士有要事相商,不便留下她在这里旁听。

“嗯。”梅超风闻言并未多想直接往外走去。

欧阳克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过去,但是眼神注意到完颜洪烈在梅超风走后一瞬间的放松,心下明白这完颜洪烈必然忌惮梅超风,许多话有她在时并不好说。于是顿住自己想要离开的脚步,欧阳克沉默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惜了一次与佳人独处的机会。

当两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路上碰到,俗称撞衫。

梅超风此时遭遇到的正是这样一种情形,她的对面是一个姿容俏丽的红衣女子,明眸皓齿,身段风流,此刻她正照顾着身边一位受了伤的老伯。

而他们旁边还横躺着一个穿着王府家丁服饰的男人,只是没有人去照料他的伤势。扶起这名家丁,梅超风从背包里取出活血丹,然后给他服下,并问道:“康儿呢?”

家丁服了活血丹后,伤势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转,手指遥遥往东边一比,断断续续道:“小王爷,还有,还有那个异族小子,以及一个,一个臭道士往东边去了,梅师父快去,我怕,怕小王爷一个人,打不过,打不过他们。”

梅超风放下家丁,道:“你先回王府将此事告知王爷,我现在去找康儿。”

就在梅超风准备走得时候,一边受了伤的男人突然叫住了她:“这位姑娘,敢问你和刚才的那位小王爷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师父。”梅超风道,她隐约觉得这个受了伤的男人和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来历不简单,具体的还需进一步的确认。

“咳咳咳!”

那男人由着红衣女子扶起来,面­色­十分苍白,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只听他恨恨道:“麻烦你去转告那位小王爷,我们虽然是落魄的江湖艺人,但是也受不了他如此侮辱!他既不愿娶小女,为何要上台打擂,赢了小女不说还侮辱小女的名声?此等作为之后他竟然说是无心之失。我穆易是江湖草莽,比不上你们皇亲贵胄,也不想高攀。人活要脸树活要皮,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还请你这个做师父的帮忙转告!”

梅超风看着这个男人,心想,原来他就是完颜康的亲爹,那后面的红衣女子不就是穆念慈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问康儿,如若属实,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梅超风想反正最后你们会父子相认,这些事小,先敷衍过去再说。

说完,梅超风就沿着往东的方向赶去。

方才那家丁说完颜康被一个道士和一个异族人围追,定然是王处一和郭靖。

完颜康虽然有承影剑在手,天山剑法剑势灵动变化莫测足以让他自保。可是他缺乏对敌经验,恐怕并不能轻易胜过这两人。

情况正如梅超风心里所想,当她赶到完颜康身边时,王处一手里的拂尘正朝着他的胸口攻去。

立刻装备起秋水剑,梅超风纵身一跃,剑身寒光闪过,王处一的拂尘下方尽数被绞断,只留下一杆光秃秃的手柄拿在手里。

“你是什么人?”王处一拂尘被毁,对眼前的红衣女人心生忌惮,问道。

梅超风将完颜康护在身后,这才道:“这位道长,我是你想要伤害的这个人的师父。”

“原来你是这个人的师父,这就好办了。”

郭靖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指着完颜康道:“这位姑娘,你的徒弟方才上擂台比武招亲,赢了人家姑娘却不承认,还欺侮了那位姑娘,实在可恶,你一定要让他回去和那姑娘赔不是,然后娶了那位姑娘。”

梅超风见郭靖愣头愣脑,说话也是憨厚老实,的确是一副傻小子的形象。可是完颜康可以说得上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早熟,做事也不会这么冲动。

比武招亲、和江湖中人来往,这些事都会有损王府颜面,完颜康会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剧情使然,亦或他情窦初开看上了他的官配穆念慈?

念及此,梅超风微微侧脸,问道:“康儿,他们说的可否属实?”

“师父,不是这样的。”听着师父从来没有过得冷肃语气,完颜康立刻解释道:“方才康儿路过那位姑娘的招亲擂台,被擂台上跌下的一人波及到,这才不得已才跃上擂台。”

“那你为何打伤那位姑娘的父亲?”

“他让我娶他的女儿。”

“你比武时赢了,就要娶那位姑娘,出手伤人就是不对。”郭靖在一旁道,义正言辞。

完颜康看向郭靖,目光狠厉,道:“若是我每打赢一个女人就要娶她,那我不是妻妾成群了?”

“可你当场侮辱了那位姑娘,是你不对!”

“我侮辱她?”

“你将人家姑娘的一只绣鞋脱了下来,还不是侮辱?”

“那是无意之举,我已经道歉了。我贵为金国小王爷,怎么可以娶一个江湖女子为妻。”

见完颜康和郭靖两人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梅超风一手拎住完颜康的后衣领将他重新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道:“既然康儿打赢了擂台,那么也该他履行诺言——”

“师父!”完颜康立刻叫出声来,却见梅超风挥手制止。

“自古婚姻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康儿无礼惹上了姑娘家的亲事和他不对,然王爷王妃对此并不清楚,因此还请大家稍后到王府一叙,是非黑白说个清楚。”

梅超风一袭红衣,大气磅礴,加之此时面上表情严肃,说话有理有据,给人以正气凛然的感觉。是以郭靖和王处一皆认为这位小王爷的师父为人坦荡,当下退后,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带那对父女到王府一叙。”

王处一和郭靖走后,梅超风转身就捏上完颜康的脸,道:“康儿,几个时辰不见,你就会比武招亲,还脱了人家姑娘的鞋下来?”

自从上身形拔高后完颜康已经有许久没有被梅超风掐过脸,此刻他心中感到亲切万分,原先因为梅超风对欧阳克特别态度而起的一丝愤懑也消失无踪,他道:“康儿无意于那位女子。”

“我看那女子­唇­红齿白,身姿俏丽,你会不喜欢?”

“王府之中美婢无数,康儿又怎会对一个草莽女子动心。”完颜康垂眸道,“再者康儿已心有所属。”

这就让梅超风好奇了,她扭过头仔细打量完颜康,问道:“是谁?”

竟然敢逆金庸先生的官配,厉害。

完颜康不语。

这让梅超风愈发好奇,想到完颜康房内的那几个丫头,她逐一猜测道:“碧海?柳绵?绿绮?侍琴?丹彤?”

“师父,我和她相差甚远,还请师父不要再细细追问。”

梅超风心中微微一动,敛面不语。

等王处一、郭靖以及杨铁心父女四人来到王府时,早已有人将事情告诉了完颜洪烈。重新开了一桌宴席,完颜洪烈坐在主位,道:“这位便是今日被犬子伤到的穆先生吧?”

完颜洪烈不屑与这些跑江湖的来往,但既然是完颜康惹下的事他不得不管,语气上也就不那么和善,第一句话就告诉杨铁心他败在自己儿子手上,算不得威风。

那杨铁心果然睁起眼,怒道:“咳咳咳,穆某不才被小王爷所伤,只是小女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被小王爷打败又掉了面子,不知王爷该如何处置?”

“这很简单。”完颜洪烈举起酒杯向杨铁心道:“康儿可以娶这位姑娘,只是为妾罢了。”

杨铁心站起身,大喝道:“我女儿身家清白,凭什么给你儿子做妾?”

这时完颜康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道:“父王,康儿不会娶这位姑娘。”

“康儿!”完颜洪烈坐在主位斥道,然后看向杨铁心道:“康儿是王府世子,将来会继承我的王位,要娶的自然是王公贵胄之女,你女儿一江湖草莽,能有个名分就不错了。”

“咳咳咳。”

杨铁心的伤还没有好,被完颜洪烈和完颜康两人话语一激止不住咳嗽起来,郭靖和穆念慈立刻过去帮他拍背,郭靖怒道:“你们王府真是欺人太甚,说好过来商量穆姑娘和小王爷的婚事,结果你们一个要穆姑娘做妾,一个说不会娶穆姑娘,是何道理?”

穆念慈也从站起身,看着完颜康愤愤道:“你既然不愿意娶我,又为何要上台比擂?又为何要我父女俩到王府中来受此侮辱?”

完颜康道:“穆姑娘,我上台比擂纯属巧合,请你不必纠缠于我。”

王处一看着事态经过,想到此事最开始是由小王爷的师父提起,于是看向对面的梅超风道:“这位是小王爷的师父,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在王处一眼里,这位师父正气凛然,一言九鼎,必会为穆易父女俩主持公道。

哪知梅超风凉凉的看过来一眼,道:“既然康儿说不娶,这位姑娘也不愿意为妾,这婚事就算了吧,王府可以给两位一笔钱财做为赔偿,大家看如何?”

梅超风把玩手里的酒杯,状似毫不在意,其实是无聊透顶。

她实在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人请回王府,还以为可以触发点任务,没想到什么也没有。看看天­色­也是这么晚了,到时辰洗洗睡了。

听闻此话,王处一大怒,手中拂尘一扫,道:“我原以为姑娘是位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也是如此趋炎附势。”

“我师父岂是你能说道的!”完颜康立刻反驳道。

“好小子,你今日侮辱姑娘名节又不肯担当,今日我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于你!”

王处一看过完颜康的功夫知道他从师于自己的师弟丘处机,所以拂尘一扫,几步之内就来到完颜康的身边。

完颜康立刻拔剑相挡,使出天山剑法,横劈竖刺,法身姿灵动,不消片刻就和王处一斗在了一块。王处一毕竟是全真七子之一,内力­精­纯,身法熟练,完颜康虽有承影剑在手,但仍旧不敌,不过百招就落了下风。

“康儿,回来。”梅超风见状立刻唤道,然后自己手持秋水剑上前,一招就挑开了王处一的拂尘,可怜的拂尘,再一次被梅超风给绞断了。

“你这个妖女!”王处一拂尘两次被梅超风所断,心中愤懑,脱口而出。

她才不是妖女,她是淑女!

梅超风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和妖女牵扯上,立刻怒道:“牛鼻子老道,我若不是念在你和丘处机是师兄弟的份上,早就一剑劈了你。”

“完颜康是我的师侄,如此不守信义的人,理当由我清理门户。”

“康儿是我徒弟,哪里轮得到你来放肆?”

说完,梅超风横剑比在王处一的脖子上,此举之快,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银­色­楚寒的剑身已紧紧贴着王处一的脖颈处,往内一用力,竟有血丝渗出。

众人心惊,想到若是自己绝不可能一招之内就制服这个道士,然后又在转瞬之间横剑在对方脖子上,此女武功果然高深莫测。

见震慑住众人,梅超风收回剑,道:“王处一,你也是为这对父女不平,你不若问问他们的态度,再来决定自己是否要强出头?”

杨铁心由郭靖和穆念慈扶着站起来,只听他说道:“王府门第高贵,我们又是江湖草莽,高攀不起,念慈,我们走!”

言语之间诸多不敬。

王处一见状,也收起手上的拂尘,望向完颜康的方向道:“有辱师门!”

方才风头全被梅超风抢走,王府门客恐怕自己以后在王府内要被这个女人给压在名下,大家都愤愤不平,摩拳擦掌,准备教训这四人,好显摆一下自己武艺。这一群人中,以下午被完颜康一剑败下的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和灵智上人为最,而在这四人中又以自己的徒弟被郭靖打败的沙通天为最。

只见沙通天一把抓向郭靖,郭靖不查,但身子往旁边一侧,险险避过沙通天的攻势,王处一拂尘被毁,立刻用袍袖挡住沙通天的掌法问道:“何故暗处伤人?”

沙通天心中知道自己可能不是王处一的对手,心思电转,竟回首冲完颜洪烈道:“赵王爷,这个小子就是蒙古草原上的郭靖。”

完颜洪烈听完立刻一惊,看向郭靖,可惜鼻青脸肿认不出当初的模样。想起郭靖让他在草原上诸事不顺,现在还敢到他赵王府上打闹,于是道:“这四人视我赵王府为无物,烦请诸位高手出手教训一顿。”

完颜洪烈发话后,一众门客立刻涌上,对郭靖等人围攻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就在王处一郭靖等人即将被制服时,花厅旁走来一群人,玉佩铃铛,声声作响。接着一身姿如弱柳扶风的女子出现在大厅之内,这人正是包惜弱,她听闻自己的儿子在外闯了祸,特意过来看看,哪里料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见到现场的打斗立刻失声尖叫起来。

杨铁心此时和包惜弱离得最近,但是两人并未认出对方,杨铁心抓过包惜弱,手指弯曲扣在包惜弱的脖子上,他看这个女人虽穿着粗布麻裳,但是王府众人对她却是恭敬非常,于是将她抓了过来当人质。

完颜洪烈见包惜弱被抓,立刻叫停:“大家住手!”

“你快快放了王妃!”

“放了我娘!”完颜康手中拿着承影剑,差一点就要冲了出去。

“先让我们离开。”杨铁心抓着包惜弱道。

完颜洪烈立刻让众人撤下,留下一条大道让四人离开。

一路无人阻挡,等出了王府大门,杨铁心说声得罪,将包惜弱往府内一抛,四人立刻飞奔离开王府。

完颜洪烈飞身接住包惜弱,只见她早已被吓晕过去,脸­色­苍白,不由心中一痛,道:“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听令,方才四人对王妃不敬,杀无赦!”

四人得令,立刻飞身朝郭靖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关于任务

梅超风回到自己的院子,默念着打开虚拟游戏面板,上面她的经验条已经有19900,只差100经验就可以升到121级,虽然只是升一级,但是可以加上10000的内力、1000的­精­神力、5000的血。以后使用技能也不用经常补内力,被人打飞了还有厚血支持着。

梅超风玩游戏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温青青,那家伙在《江湖》里选的角­色­是刀客,血厚的十个剑客技能全发都只能扣掉她30%的血。温青青是玩家里血厚的,俗称血牛。

梅超风羡慕是羡慕,但是她选了剑客,需要高内力才能发挥出剑法的奇准快出来,是以每次升级系统都自发把最丰厚的加成算在内力上,让她空有成为血牛的理想却不能得以实现。

——

完颜康站在梅超风的院外,见院内灯火通明,知道梅超风还未歇息。于是走过去敲门,喊道:“师父!”

闻言,梅超风立刻关闭游戏面板,游戏面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看见,所以她不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但是被人看到自己在虚空里指指点点当做疯子就不好了。

打开门,梅超风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我……”完颜康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人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红衣款款,青丝如墨,万般缱绻,恁风流。一灯如豆的昏黄下,她就像画中人一般,从画中走出,步步生莲,星眸如水,灿若星辰。

梅超风皱起眉,完颜康竟然在她面前出神。思及今日的诸多事情,梅超风一笑,道:“怎么,莫不是方才赶走了穆念慈,现在后悔了?”

“绝无此事。”回过神,完颜康立刻反驳道。

“那你这么晚找我做什么?”转过身,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梅超风打个呵欠,然后才端出高人的姿态侧脸说道,“外面夜露深重,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完颜康听完抬起眸,眼中欣喜无比。

跟在梅超风身后,完颜康恭敬的站在桌边,从他的角度自然看见梅超风如墨的青丝垂至腰间,上面只由一根白­色­的锦绣丝带扎起,简约却又绝美。

“师父,”完颜康低声道,“康儿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什么事?”

“您为何会对欧阳克那般和颜悦­色­?”

梅超风喝茶的动作一顿,她该怎么说,说自己看欧阳克长得不错多看了两眼,做任务获得了经验所以心情好点和欧阳克多说了两句话。只怕这样的回答一出,自己这严师高人的形象会立刻崩得连渣渣都不剩一个。

手指在桌上轻敲,梅超风沉吟一会决定要转移话题,于是问道:“那康儿今天为什么要去打擂台?别告诉我你被人波及上台比武,以你的武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你不但和那穆念慈打斗了一番,还留下人家女孩子的绣鞋——”

梅超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完颜康接下了的动作给吓到了,只见完颜康一掀锦袍,竟是直直跪在了她的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梅超风站起身,将完颜康从地上拉扯起来。

“来师父院子前,康儿已向父王请罪,但是父王并未怪罪于我。然则今日之事确是康儿惹出来的,不仅害得母亲受罪,还让师父被人辱骂,一切都是康儿的错,康儿发誓,今后做事一定深思熟虑,不给师父添麻烦。”

梅超风眼一睁,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道:“你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其实她觉得,王处一叫她一声妖女,其实好像真的没什么,还不算是辱骂。可能在这个时代人眼里说来,确实重了一些。

“对了,你还有事吗?”梅超风问,她困了,而且过了半夜还不睡,对皮肤不好,早上起来还会有眼袋黑眼圈。

“无事。”

“那你下去吧。”

“是。”

完颜康出了院子,隔着远远的距离并没有远离。对面院舍内灯火熄灭,他也没有反应,竟是在一边的回廊下呆呆站了半夜。

第二日凌晨,露水沾湿了锦袍下摆,完颜康这才回过神,见那院落里仆人来回出入,知道那人必是刚刚起身,自己在这里不便久留,于是匆匆离开。

回廊另一边,一人轻摇玄铁墨扇而来,身后跟着四名白衣丽人,身段婀娜窈窕。

注视着完颜康离去的身影,­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欧阳克低喃道:“有趣。”

昨日见到这对师徒时就觉得有些怪异,小王爷金贵之躯竟然会对自己的师父言听计从?昨晚重开的晚宴上他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知道那和小王爷纠缠在一起的女子俏丽无双,但小王爷却是断然拒绝了这门婚事,后来还为了道士一句妖女的称呼恼怒出手。

当时觉得奇怪无比,但今晨无意间看见这一幕,一切便明朗起来。欧阳克心中暗自计较,眼神望向绿竹园内纱窗之上的那抹倩影,就是不知道梅师父你现在可否知晓自己徒儿对你的这一番心思?

合上手中玄铁墨扇,欧阳克浅笑着往绿竹园内走去。

“梅师父,欧阳克在外求见。”

听见仆人的禀告,梅超风停下手里的动作,奇怪道:“他来­干­什么?”

一大清早的,闲的没事­干­吗?

等收拾妥当后,梅超风才出门见了欧阳克,问道:“不知道欧阳公子大早来找我有何事?”

欧阳克颔首,道:“今日赵王爷要在众武林人士中选出一名高手做为领袖,不知道梅师父可有兴趣一路过去?”

“王爷并没有邀请我。”

“梅师父可前去一观,欧阳不才却有自信力压群雄,所以想请梅师父过去为我掠阵。有美相伴,必能百战不殆。”欧阳克心里对这位红衣美人十分欣赏,但奈何美人武功极其厉害,自己估计也不是对手,所以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梅超风就嘴一抽,脑袋里竟然又响起了提示音。

系统:触发任务【武穆遗书】,任务内容:寻找武穆遗书,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梅师父?”见梅超风愣神,欧阳克伸手,五指在梅超风眼前轻晃。

回过神,梅超风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我们说到哪儿了?”

欧阳克眼神流转,道:“无妨,方才我正准备邀请梅师父一起去看场群雄争霸的好戏。”

群雄争霸?不就是一群人打架争夺领袖的位置?

梅超风现在的任务都是触发式,【武穆遗书】这个任务更是在欧阳克刚才的话说完时才触发出来的,那么可以联想,完颜洪烈这一次召集群雄最终的目的就是——武穆遗书。

想通这一点,梅超风颔首道:“那么一起去吧。”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欧阳克一愣,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说些好话梅超风才会答应,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站起身,白衣潇洒,左手负在身后,欧阳克道:“梅师父先请。”

等梅超风和欧阳克来到会场时,惊讶的不仅是完颜洪烈,还有他身边坐着的完颜康。

“康儿,去请梅师父过来。”完颜洪烈说道。

“是。”

将梅超风引至上座,完颜洪烈问道:“梅师父,今日我这里举行比武大会,也是想挑选出最厉害的一位高手来统率下面的人,如果梅师父有意参加,我看这比武大会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王爷多虑了。”梅超风道,“我只是过来凑热闹罢了。”

一旁,欧阳克亦是浅笑道:“王爷,梅师父是受在下之邀,前来为我掠阵的。”

“噢,原来梅师父和欧阳公子关系匪浅,欧阳公子是西毒欧阳锋的传人,本王希望等会能看到你的­精­彩表现。”

“王爷过奖。”

“小王却不觉得。”完颜康忽然站了出去,在欧阳克对面的位置站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在了梅超风和欧阳克两人的中间,“小王跟随师父多年,有幸得到师父亲传,这次比武大会的头筹一定是我。”

“康儿,你怎生如此胡闹!”完颜康在上面斥道,其实心里也想知道康儿和欧阳克谁更厉害。虽然昨日康儿胜过了沙通天彭连虎等四人,但这四人长处不在武学之上,唯有眼前的欧阳克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武艺不凡,若是康儿胜过欧阳克,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王爷不必斥责小王爷,我相信等会一切都会见真章。”欧阳克垂首一礼,继而望向场内的无五人,他们正在争吵上场的顺序,飞身入内,欧阳克道:“昨日小王爷以一敌四,不如今日我以一敌五,各位,你们一起上吧。”

场内的五人俱是显赫一方的高手,虽不说能赶上江湖上的五绝,但也算是称霸一方,被欧阳克如此挑衅,便提着手里的兵器,一齐朝欧阳克打去。只见一道白影掠过,欧阳克脚踩在五人肩上,跳跃间已经掠至对面的高台之上,再看场内,那五人已经满地打滚,呜呼哀哉起来。

完颜康见状握紧承影剑正欲跳下场比试,哪知一双手握住了他,雪肤露肌,虽冰冷却让他心头一跳,血液似有倒流的趋势。

“康儿,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试过你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完颜康望向梅超风,千言万语似乎只在一眼中。

一边分析游戏面板上欧阳克攻击时爆发出高达3000的伤害值,一边叹息完颜康只有对方一半的1500的伤害值,梅超风只能按住完颜康含糊解释道:“你对敌经验太少,比不过他。”

然后双目相对,两人心中思绪大相径庭。

沉默半晌,完颜康握紧双拳道:“康儿明白。”

关于剧情

又一个夜晚来临,有多少英雄好汉不能入眠,有多少深闺女子魂不守舍,有多少学子悬梁刺股,更有多少梁上飞贼­精­神奕奕。

小贼们,踩点的时候记得脚步要放轻一点。

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哟!

梅超风捂住耳朵,暗叹,有时候听觉太过灵敏一点都不好。

“抓贼啊!”

“有刺客!”

“保护王爷王妃!”

“噼里啪啦!”

院外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然后是人影攒动,手忙脚乱,王府内的人都因为四个夜闯的小贼给闹得­鸡­飞狗跳,此时梅超风的院子里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身麻布衣裳,鬓角斑白,满脸风霜,看上去年纪也有五十来岁,而实际上他也不过四十开外,常年在外奔波,让杨铁心比平常人要衰老许多。

梅超风站在院内,她知道杨铁心就是那四个翻墙爬屋顶的小贼之一,不过对于他来的目的,梅超风就十分好奇了。

昨晚他突围时以包惜弱为人质,原本是夫妻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人满面风霜衰老之态、一人锦衣华服娇美之姿而互不相识,那么杨铁心今夜找来王府,其目的必定不是为了包惜弱。

“穆先生夜闯王府,不知有何贵­干­?”梅超风随意的坐在院内的藤椅上,问道。

杨铁心却是侧过身子,一脚向前一脚微弓在后点地,这是防御和攻击的最佳姿势。他做出警惕的姿态看着梅超风道:“你们赵王府的人好生歹毒,昨夜竟然派人追杀我们,幸亏王道长舍命相救我们才得以脱险。今日王府又将方圆十里的药材全部囤积起来,我是来为王道长拿解药的。”

“王处一中毒了?”

“是灵智上人的毒沙掌。我知道你是完颜康的师父,必定也是帮着王府的,今日我遇到了你算是我运气不佳,动手吧。”杨铁心见过这个红衣女子的功夫,深不可测,但他绝不会怯懦。今日来是为王道长找到解药,能拖上一个王府高手是一个。

可是等了半天杨铁心都没见到对方有所动作,仔细一看,那红衣女人竟然在一边的石桌上惬意的喝起茶来。

杨铁心跑江湖这么多年,看人很准,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例外。看长相她应该是严谨冷漠之辈,像他今日夜闯王府的举动,早应该将他捆绑起来交给王府的家丁,可是现在她却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喝茶,就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这个女人,要么是心机深沉,要么是真的不在意。

梅超风可不知道杨铁心此时脑子里的歪歪拐拐,等一杯茶喝尽,她看着一边还和她成对峙状态并警惕地看着自己的人,奇怪道:“我都这么放水当你不存在,你怎么还在这儿?”

“妖女,切勿戏弄于我。”

杨铁心听罢,立刻朝梅超风攻去,可惜他没有带枪,使不出全部的本事。

梅超风有些好笑的看着杨铁心,自己让他离开他却赖着不走,等自己催了就恼羞成怒了?

想着对方也是个自己便宜徒弟的亲身父亲,­射­雕里的小配角,梅超风也不装备秋水剑,直接抽出离歌,格挡在杨铁心拍来的掌上。

离歌的制作材质乃是金玉,金玉不凡,坚硬无比。加上梅超风使用了技能,杨铁心只感觉手上一麻,然后自己已经往后被震出了五丈远。从虎口到肩胛还能感觉到强大内力袭过的震颤。

“咳咳咳,不愧是王府的高手。”杨铁心抱拳以对,然后看准身后的围墙,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翻越过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杨铁心从院内翻出去时,恰好碰到四处寻找此刻的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这四人总会一起出场,无视之)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昨天那位想要把女儿嫁给小王爷的卖艺的。”梁子翁一边说着一边朝杨铁心攻去,“怎么昨日没有杀掉你们,今天还敢来王府偷东西?”

沙通天等三人见梁子翁率先攻上去,生怕他抢到功劳,也是一起围了过去。

杨铁心被四人打倒在地,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骂道:“你们几个金国的走狗,以后不得好死!”

“我们以后会是什么下场我们不知道,可是你我们却是知道的。”彭连虎脚用力往下一蹬,地板应景的裂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缝。

狞笑一下,彭连虎一拳往杨铁心胸口砸去。

杨铁心拼尽力气往旁边一躲,险险躲开。但是那边灵智上人、沙通天和梁子翁的攻势紧跟而来,他不禁仰天长啸:“难道我杨铁心就要死在这里吗?”

这句话刚完,原本攻过来的四人突然不动了,四颗瓜子从他们身上掉落下来。杨铁心捂住受伤的胸口站起来,四顾问道:“敢问是哪路高人相救,还请现身一见。”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梅超风从院内走出来,掏着耳朵:“别吵了,这四个人的|­茓­道是我点住的。”

“梅超风,你竟然帮着外人!”忘了点哑|­茓­,一边的灵智上人吼道。

“快快放了我们,否则我们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王爷。”沙通天道。

“真吵!”启用技能【天女散花】,梅超风手里握着的瓜子再次飞­射­出去,四人立时哑了,不说话了,­干­瞪着眼看着梅超风红衣一路张扬而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杨铁心疑惑道。

梅超风耸肩,刚才杨铁心在院外说出自己名字时,她脑中的提示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系统:触发任务【夫妻相见】,任务内容:帮助杨铁心与包惜弱相认,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不过这可不能告诉杨铁心,梅超风换了种说辞道:“你是杨铁心,那你想见包惜弱吗?”

“你——!”杨铁心立刻震惊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道:“惜弱在哪里?”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虽然迟疑,但是杨铁心还是跟上了梅超风的步伐。这个人没有理由骗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人骗。

将杨铁心带到包惜弱的农舍外面,梅超风道:“就是这里,想必你对此地也是有印象的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仿制山东牛家村杨家的摆设,王妃娘娘就在里面。”

此刻没有说包惜弱的名字,梅超风提醒着杨铁心,里面的女人正是他昨日当做人质的王妃娘娘。

“不可能。”杨铁心难以置信道:“我昨天差点就伤到了惜弱,怎么可能?还有这里,这道篱笆,这院落,墙角放置的铁锹——”

话还没有说完,杨铁心就像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梅超风在外面等了一会,数着天上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八颗九颗十颗十一颗……

那天上是数不完的星星。

直到系统传来提示,梅超风才停止自己数星星的无聊举动。

系统:杨铁心包惜弱已相认,任务【夫妻相见】完成。奖励银两1000,经验2000,声望500,十全大补丸两枚。

系统:恭喜玩家梅超风升级至121级,­精­神力提升1000,气血提高5000,内力提升10000。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额外奖励,内力提升300。

提升了一级,梅超风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疼了差不多有十秒钟才停止。

她感觉耳目更加聪敏,甚至可以听到农舍内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喃喃私语,然后身体里似乎蕴藏有无限力量,这就是内力提升后的效果。

不过,看着面板上高得吓人的内力,梅超风想,每次加的最多的都是内力,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最丰厚的奖励给加到气血上,她想当血牛!想当­肉­盾!

那边,杨铁心竟然和包惜弱两人已经相认,一道从屋内走了出来,杨铁心朝梅超风抱拳揖道:“今日多谢梅师父,我和惜弱才能相见,先前我对梅师父有诸多不敬还请梅师父见谅。”

包惜弱靠在杨铁心的身边,却是疑问道:“梅师父为何会知道我和铁哥的事情,请问你是?”

对于这个问题,梅超风早就想好了答案:“王妃不是知道我叫梅超风吗?在这个世界可没有我梅超风不知道的事情。”

这话说得很狂妄,杨铁心和包惜弱听了都皱起眉,但是想到自己夫妻俩全靠对方才能相见也没有说什么。包惜弱突然抓住杨铁心的手,道:“对了,铁哥。你还没有见过康儿吧,我带你去见他。”

“完颜康,康儿,靖康,”杨铁心像是反应过来,反问道:“难道康儿他是我的儿子?”

“嗯。”包惜弱含泪点头。

刚升完级,梅超风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也没理会这俩人的激动心情。

蓦地,远处传来细琐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赶了过来。人影渐渐走近,打头的赫然是刚才被梅超风点住|­茓­道的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这四个人又来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欧阳克、完颜康和完颜洪烈两父子。

杨铁心见状立刻将包惜弱护在身后。

“王爷,刚才就是梅师父放走了贼人,现在还挟持了王妃。”刚才被梅超风掉了面子的沙通天俯首在完颜洪烈面前邀功道。

完颜洪烈黑着脸,对着梅超风怒道:“梅师父,你是康儿的师父,是我六王府的座上之宾,为何今日你要帮助贼人,还让他挟持了我的妻子?”

“王爷,我想梅师父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欧阳克手执折扇走上前来,道。

完颜康亦是帮着梅超风解释:“父王,我相信师父绝不会害我。”

“康儿,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十八年,一直没有告诉你。”就在大家对梅超风笔诛口罚的时候,包惜弱突然往前一步,眸中含泪道。

完颜洪烈知道包惜弱想说什么,他看向包惜弱身后的男人,想到他的名字穆易,可不就是杨字拆开来写,那个男人不就是十八年前早该死了的杨铁心?顷刻,完颜洪烈身子一歪险些把持不住摔倒在地,他朝包惜弱喊道:“惜弱,别说!”

“不,我要说。”包惜弱朝完颜康走去,一字一句清晰响在寂静的夜里,“康儿,你姓杨,本名杨康,你的父亲是杨铁心,祖籍山东牛家村。十八年前,金人犯宋,我和你爹被迫分离,但是完颜洪烈骗我说你爹已经身死,当时我怀着你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只能嫁与他,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铁哥,康儿,他就是……”

指着杨铁心,包惜弱隐隐啜泣起来:“康儿,他就是……你的亲身父亲啊!”

“老天开眼,终于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完颜康震惊的看着杨铁心,道:“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完颜洪烈走过来,扶住完颜康的肩膀道:“康儿,你是父王的儿子。你忘了吗?这十八年来抚养你的是我,照顾你的是我,悉心教导你的还是我,给你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的更是我,我们父子十八年的感情你忘了吗?”

“父王……”完颜康摇头,虽然小时候他也听到过传闻说他不是父王的亲身儿子,但是他从来都不信,可是今天母亲道出的话、父王渴求的神­色­,一切都告诉他,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王爷,他的父亲不是完颜洪烈,十八年来他享受到的一切都不是他应该得到的。

突然眼前映入一道红影,完颜康看见自己的师父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红影翩跹,他却觉得凄淡惨美。

“师父!”

手中承影剑深深Сhā入泥土之中,完颜康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所以才会帮着娘亲和那个所谓他的亲身父亲见面。

梅超风有些愣神,这还是完颜康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神­色­看着他,以往他都是对自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拉起完颜康的手,感觉到因为激动而传来的颤抖,梅超风握紧对方的手,老实道:“为师一早就知道,这并不是秘密。”

只要看过金庸书的人都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完颜康又问。

“彼时,你有疼爱你的父王,有关心你的娘亲,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生父。”

完颜洪烈此刻也附和道:“梅师父说得对,康儿,你永远都是父王的儿子,将来你更会继承父王的王位,成为这金国的王爷,显赫一世,富贵荣华。”

“不,康儿你是宋人,不是金人。”杨铁心拉着包惜弱的手,痛惜的看着完颜康道:“当年金人犯我牛家村,一­干­村民全部被灭口,金人更犯我大宋,十恶不赦,康儿,你绝对不可以认贼作父!”

完颜洪烈和杨铁心对峙,眼神却是看向包惜弱,他想要用完颜康的前途来打动她:“惜弱,你是康儿的娘亲,肯定也会为康儿打算,你难道真要他放弃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这个男人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吗?”

“……”包惜弱迟疑了,但是下一刻她坚决道:“我既然见到了铁哥,那边是天涯海角都要和铁哥在一起,康儿,如果你还念着娘亲,就和娘亲一起走,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惜弱!”完颜洪烈怒道,“为何你心里只有杨铁心?”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完颜洪烈,当年你骗我嫁给你,你不觉得卑鄙吗?”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完颜康突然吼道,“娘,我现在不能和你走。”

杨铁心立刻斥道:“你真的贪念金狗的荣华富贵?”

“哼哼,杨康你贪念富贵,真是畜生不如。”只听见银铃似的笑声传来,然后一黄衣美貌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正是黄蓉。

“靖哥哥,你说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有什么用?不如早些一头撞死算了。”

没有理会黄蓉的额戏言,郭靖和随后赶来的穆念慈扶住杨铁心和包惜弱,道:“杨大叔,康弟他不认你是他没有看清形势,我先带你们离开。”

完颜康脸­色­苍白,拦在郭靖的面前,道:“我不能让你带走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是杨大叔的结发妻子,你是杨大叔的儿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们?”黄蓉帮着郭靖,几招隔开完颜康的动作,道:“靖哥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你们谁都不能走!”完颜洪烈立刻指挥手下的武林人士拦截下王妃。

于是现场一片乱斗,刀枪棍­棒­、寒影闪动、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拳、毒沙掌、大力指、毒雾弥漫、通背拳、猴子爬树、猛虎掏心、长虹贯日、兰花拂|­茓­手、白驼山家传武学……

众人纷纷使出自家本事,力争把王妃和敢勾搭王妃的男人擒获。

梅超风却是在一边冷眼旁观,按照剧情的强大,黄蓉和郭靖会将杨铁心和包惜弱两人救走,就算再多的人也拦不住。

所以她乐得清闲。

她可不知道,其实剧情这玩意儿,在她带着数据穿越到­射­雕世界来的时候,就已经浮云了。

小剧场:

王府家丁一:哎哟,小王爷又扔了好多脏衣服过来!

王府家丁二:还是梅师父好,从来不扔衣服给我们下人洗。

王府家丁一:难道梅师父自己洗?

王府家丁二:不,是因为梅师父从来不会换下她身上的红­色­衣服。

王府家丁一:那衣服该有多脏啊?

王府家丁二:一点都不脏,每天都­干­­干­净净的,估计梅师父自己晚上洗了然后用内力烘­干­第二天接着穿。

王府家丁一:有内力就是好!

梅超风:想要有永远不用洗的衣服吗?想要有永不损坏的天蚕衣吗?想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张扬一世风华绝代吗?请登录《江湖》游戏,在本章下方留下你的名字,就可以免费获赠哟!~

——数量有限,限时抢购!

关于护短

一番乱斗之后,郭靖跑了,黄蓉跑了,穆念慈跑了,杨铁心跑了,包惜弱跑了,留下完颜洪烈对着手下的人大骂:“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追!”

只见铁骑如电飞奔而来,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率领一众高手骑马扬长而去,留下背后尘土飞扬。

于是,现场只余下梅超风一人。

王府的仆人刚才见梅超风和掳走王妃的人在一块,都认为她已经叛离了王府,但此刻她留在王府不走,众人不知道她何有目的,却又忌惮她实力叵测,全都在旁观望,没有人敢做出头鸟找她的麻烦。

没有人管自己,梅超风就自己更生,朝着自己的小院落走去。

绿竹园内,茶娑浅香,梅超风端起石桌上的香茗,浅尝一口,却是已经冷了。

“梅师父……”院内的仆人都听闻梅超风叛离的消息,此刻见到她回来,都是战战兢兢对待。

“怕我做什么!”梅超风以手托腮道:“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们。”

众仆人胆战心惊,心道:就怕你杀了我们。

一个人躲回院子里,梅超风打开游戏面板,整理背包里的东西。她估计这次混乱以后她就不能在王府里呆了。如果完颜康跟了包惜弱走,她还在王府里给谁做师父;若是完颜康选择跟着完颜洪烈留在金国,就凭她刚才帮着杨铁心和包惜弱相认这件事,这师父也做不成了。

唯今之计,只有跑路。

数数背包里的东西,­鸡­腿50个,糕点100份,金首饰50件,金条600根。

看着最后的六百根金条,梅超风不厚道的笑了。在王府六年,六年七十二个月里,她每个月都会去账房领八根金条出来,假意说把这个数字吉利,实则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敛财。

然后就是自由点数的分配,升级时系统自动给她在内力、气血、­精­神力三方面加成,她还有2000的自由点数可以分配,看着高得吓人的内力值,梅超风决定不给内力加成了,一股脑的把剩余的2000血加到气血上,她的血牛目标呀!

“叩叩叩!”

院外敲门声响起。

梅超风出去开门,看见王府一­干­侍卫手拿明晃晃的长刀对她虎视眈眈。

“怎么有事?”往前踏出一步,梅超风问。

只见一­干­侍卫虽然手持长刀,却是不敢上前。梅超风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

“梅师父,小王爷临走前要我们转告与你,请你留在王府不要离开!”终于,有一个胆大点儿的侍卫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得,梅超风关上院子里的大门,这便宜徒弟还怕她跑了。话说承影剑可是十大古剑之一,削铁如泥、摧金断玉,她眼睛都不眨的送给完颜康,也算是抵得上这些年在王府的花费开销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梅超风就不想多留,外面那些个侍卫武功菜得很,随便一个技能,诸如【排山倒海】就能把他们从王府的东院给轰到西院去,但是做人要低调,仔细想想她还是翻墙跑路吧。

将拿出来的金条首饰重新装回背包,反正不占负重,梅超风吹熄屋内的蜡烛,然后拉开窗子,运用起轻功,身形似电,犹如一缕青烟飘走。

不,应该是一道红影。

红­色­实在是太显眼了,在轻功技能上梅超风又没有输出太大内力,跑得也不快,很快就被留在王府的二流高手发现,大喊道:“不好了,梅师父跑了!”

梅超风脚步一顿,然后加大内力输出,这下子跑出来准备捉拿她的人,愣是连一个影儿都没瞧见。众人心惊,这还是人吗?简直就一红衣女鬼。

如果梅超风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折回身,在自己脸上涂上红墨水,装鬼吓死他们。好在梅超风已经跑远了,风声太大,她什么都不知道。

——

当梅超风跑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杨铁心和包惜弱双双死去。

郭靖、黄蓉、江南七怪、王处一和另外两个道士正与完颜洪烈一­干­人等对峙着,那两个道士里长得比较年轻的梅超风认识,正是每年都会到六王府指导完颜康武功的丘处机。

这个牛鼻子道士一直说全真武功多么多么厉害,让完颜康辞了她这个师父,结果每次都被她给打趴在地上,是以每次丘处机见到她都没有好脸­色­。

在梅超风这儿,丘处机的面子可以说是掉光光了。

丘处机一直在旁边劝说着完颜康跟他们走,不要忘记他宋人的身份,不要再认贼作父。

完颜康扶着包惜弱的尸体,虽然心中悲切却还是摇头道:“丘师父,父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若因为你们的一句话而离开父王,是为不孝,如此不孝之举,完颜康断不能做。”

完颜洪烈在一边欣慰点头,方才他见包惜弱为杨铁心殉情,想到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得到包惜弱,对她百般讨好却得不到一个好脸­色­,今日她虽然身死,脸上却是心满意足、喜不自胜的表情,让他怎能不心痛,这十八年来,包惜弱心念故夫,他何曾得到过她一丝笑颜?

好在康儿,他当做亲生儿子养了十八年的完颜康对他却是一心一意,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栽培。完颜洪烈看向完颜康道:“康儿,父王的好儿子,父王发誓,你今后一定会是大金国的王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说完,完颜洪烈就要带着完颜康离开。

“孽徒,你认贼作父,我丘处机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今日我就将你逐出师门,你一身武艺尽是我所教导,我便废了他去!”丘处机说完就发动奇袭,众人不察让他抢了先机转瞬便到了完颜康身边,一掌径直朝完颜康的胸口拍下。

“康儿小心!”

“小王爷当心!”

众人想要赶去相救却都比丘处机慢上一步。

“啊!”丘处机突然后退一丈,抓住用功的右手大声叫道,只见丘处机的右手上出现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

一旁,完颜康持剑而立,承影剑上还滴着鲜血。原来丘处机没想到完颜康手里会有如此利器,大意之下被完颜康的剑气划破了手掌。

“丘处机师父,”这次完颜康连名带姓称呼丘处机道:“我的师父并不是你一个人,你若是想要废掉我的武功,还需得另一位师父同意。”

“你说她?”丘处机想到常住王府的那个红衣女人,她的武功高深莫测,自己几次试探都被她轻松化解。害怕那人就在一边,丘处机警惕的在四周张望,确定那人不在场时才道:“你那位师父现在不在这里,我今天要替全真教清理门户,我丘处机没有你这样一个认贼作父、弑师叛变的徒弟!”

说完,丘处机扬起手中拂尘,几步朝完颜康攻去,身法变动迅捷无比。完颜康毕竟比不得丘处机这样的老江湖,丘处机先是挥动袍袖,继而用拂尘夺去完颜康手中的承影剑抛至一边。

完颜康见承影被夺,急于将剑取回来,不察丘处机已至身前,呼出一掌向他胸口打来,来势汹汹,完颜康只得回以一掌,只听啪的一声响,两掌相交之处冒出丝丝轻烟,两人竟是比拼起内力起来。

完颜康习有两类武功,一类是梅超风的天山剑法,空有剑招而无心法;一类是丘处机的全真武功,既有外加工法又有内门心法。

是以此时承影被夺、两人单纯比拼内力,完颜康不是丘处机的对手,他只觉得胸口一怔,整个人往后飞去,若不是王府内的高手及时将他接住,定会撞上身后的土墙。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完颜康道:“丘师父既然不喜欢完颜康,完颜康自请出门就是。”

说罢,完颜康扯下锦袍下摆,就着口中所吐鲜血写下他与丘处机恩断义绝,再无师徒关系的语句。

且说梅超风在城墙上,原本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可是看到完颜康被丘处机打得吐血,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一动,立刻从背包里拿出离歌,放于­唇­边,薄­唇­轻启,一首长相思,瞬时倾泻而出。

笛声如金翠悦耳,其中暗含的内力却让人心智全失。

离歌的技能是群攻,是以在场内力稍低的都痛苦嚎叫起来,捂上耳朵在地上不住打滚。

江南六怪围在一起,六人功力合在一处勉强能抵抗住笛音­干­扰。至于郭靖黄蓉早已被点了睡|­茓­,这才幸免于被笛音波及。

丘处机更是心神难定,因为梅超风将攻击重点对准他一人,此刻他疯癫欲狂。

马钰内力­精­深,见状立刻抵住丘处机的背心,传过去内力让他安静下来,然后抵抗住笛音绕耳,马钰朗声问道:“敢问是哪路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这一声暗含磅礴内力,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师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被笛音影响,完颜康低喃,然后抬起头,眼神中饱含着期望,四顾环望,激动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马钰知道有高人在帮着金人,他们继续待下去必然不会讨好,于是点住丘处机的|­茓­道,与江南六怪、王处一等人匆忙逃离开去。

见丘处机等人离开,梅超风也收起离歌,笛声立止。众人心神缓和,只见城墙之上,一抹红影飞下,黑发如墨,红衣张扬,正是刚才一直在上面观望的梅超风。

走到完颜康身边,梅超风从背包里取出活血丹,递给完颜康两颗,道:“吃了吧!”

活血丹,补气血,一颗可补1000气血,两颗刚好能缓解完颜康身上的伤势。

完颜康不疑有他,直接放入口中,吞咽下去,直觉丹田之处内力涌动,继而身上被丘处机打出的内伤竟然在准瞬间好了。仅仅因为刚才师父给他的两颗丹药竟有如此奇效,完颜康不由激动的抬起头,他的师父,在暗中保护着他,为了他的伤势拿出了灵丹妙药。

“师父……你来了。”

千言万语,万般思绪情牵,又岂是一句话就可以说得出道得明。

完颜康现在哪里知道,梅超风的背包里,活血丹已经多得她每天当糖磕着玩,是以很多年后当他知道真相之时,又倒吐了三升血。

关于降级

将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尸体运回王府,并安排仆人将他们妥善安葬了,完颜康这才进到完颜洪烈的书房中,跪下道:“父王,孩儿有一事,请您答应。”

完颜洪烈看完颜康严肃的神­色­,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也不问只是笑着扶起他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康儿,如今你的母亲不在了,只剩下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你放心,父王会给你最好的,让你今生荣华富贵尊贵一世。”

“不,父王您听康儿说完。”完颜康道:“我知道自己并非你的亲生儿子,母亲也和我的亲生父亲一起离世。那日若非我们苦苦相逼,也许他们便不会死。康儿不能忘记父王十八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也不能忘记母亲的生育之恩,更不能做到无视……亲生父亲因您而死,所以康儿在这里向父亲告别,今后康儿不能再侍奉您的膝下。”

完颜洪烈听罢,心里明白完颜康是想逃避。那个杨铁心和他刚见面,定然没有感情,完颜康不会为了他的死亡而伤心,他必是对自己母亲包惜弱的死心有介怀。可他完颜洪烈一生仅得完颜康这么一个孩子,虽不是亲生他却是当做亲儿子来养,他还指望着今后六王府由这个孩子继承。

是以完颜康说要离开王府时,完颜洪烈立刻皱起眉,但是他­精­于算计,转换脸­色­,做出老父恳切状,道: “康儿,父王知道你娘死后,你心里不开心,父王也是如此。现在父王身边只有一个你留下,如果你也走了,难道是想让父王老无所养,死了也没人送终吗?”

“父王,康儿绝无此意!”

“我知道你从小聪明懂事,心智成熟,很少让我和你娘担心,你是父王的好儿子。”完颜洪烈负手站在窗边道:“你因为亲生爹娘之死和我产生嫌隙,可是父王不会。父王永远都是你的父王,父王的一切将来都会传给你,这样你还不能留下吗?”

“可是康儿是宋人……”完颜康道。

“是宋人又如何?有谁规定我大金的王爷不能是宋人,你是父王的儿子,谁敢反驳?”

“康儿愧对父王!”

“你还是要走?”完颜洪烈一掌按在窗沿上,“父王如此哀求,你竟然还是要走?”

完颜康沉默不语。

书房内静寂片刻,完颜洪烈悲恸道:“好,你要走,可以。你答应替父王从宋室皇宫里取回武穆遗书,父王就放你离开,只愿你离开以后能经常回来看看父王就行。”

完颜洪烈知道完颜康决定一件事就很难改变,便想用寻找武穆遗书为由头,先拖延他一段时间。这个他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即便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他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完颜康心中的纠结也会烟消云散,到时候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完颜康还是会回来王府的。

完颜康并不知道完颜洪烈心中所想,只是道:“父王对康儿恩重如山,康儿即便远离也不敢有半分忘记。康儿定会寻到武穆遗书,不负父王所托!”

——

另一边,梅超风跟着完颜洪烈等人一起回来时,排场颇大,趾高气扬,且完颜洪烈对她还十分尊敬,这让王府内原本打着捉拿梅超风为旗号的一­干­武林人士错愕不已。

他们觉得一切都匪夷所思,对于这个勾结外人挟持王妃的梅师父,王爷竟然不捉拿她?

等之后听参与了城门打斗的人告诉他们,这个女人仅用一曲笛音就逼走了江南六怪、全真教七子中的三个,这些个武林人士皆是先咋咋嘴,然后面露震惊之­色­。这个梅师父果然是强到了极点,放眼整个江湖有谁能打得过她,恐怕那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五绝都不行吧!

想到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众人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唉,真是废材。

无形中,梅超风再次打击到了这群武林人士脆弱的玻璃心。

回了王府,梅超风又去账房领个八根金条,即使是她的便宜徒弟,吃了活血丹也是要付钱的。八根金条,她还嫌少了些。

将金条放入背包里,梅超风哼着小曲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走。

现在完颜康选择留在王府,她刚才又在城门一战中救了完颜康,出尽风头。这个师父,还是可以继续当下去的,每天享受奴仆美婢伺候的日子还可以继续过下去,奢侈的生活还可以继续享受下去。

生活如此美妙,她不禁想放声高歌一曲。

系统:检测到当前世界种族矛盾激化,请玩家梅超风请确定国别,选择有金、宋、蒙古三类,金人特征:XXXXXX,宋人特征:XXXXXXXXX,蒙古人特征:XXXXXXXXX,60秒内不选择将会随机分配。

梅超风脚步一顿,然后怒了。

——NND,当初就是在国战死过来的,现在还让我选?

搞不清楚自己带过来的游戏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梅超风必须慎重对待系统每次发出的提示。

选择国别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要是把她弄个蒙古国别,那就死惨了。

你想蒙古还要个二三十年才能铁骑南下,现在选成蒙古,那不是顶着蒙古国别被宋人和金人虐吗?虽然这个世界能选国别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但还是必须要慎重选择。

金、宋、蒙古。

梅超风看着这三个国别,思量一下,她是杭州人,杭州也就是现在的临安,简而言之她就是临安人,现在选哪一国显而易见。

梅超风,籍贯临安,国别宋!

系统:玩家梅超风选择国别,开启国战系统。

系统:玩家梅超风已是宋国子民,希望你能保卫国家,驱除鞑虏。

系统:玩家梅超风做为第一个选择国别的玩家,奖励坐骑白龙马一匹,可携带无负重。

系统提示完毕,梅超风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只见人物栏里面的国别是宋,然后背包里面出现了一个专门安置坐骑的格子,格子里面是一只Q版地白龙马。

梅超风试着把坐骑召唤出来,她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鬓毛光亮,四肢强健有力,翻身坐上去,梅超风觉得自己帅呆了!

趁着四周无人,梅超风将白龙马在宠物格子里拿出来放进去,放进去拿出来,玩得不亦乐乎,你说她的运气是好到什么程度,这种可以携带而且无负重的坐骑竟然也会让她碰上了?

就在梅超风喜不自胜的时候,又一道系统提示音传来,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系统:道不同不相为谋,玩家梅超风徒弟完颜康选择国别为金,定为叛出师门,扣除梅超风银两1000000,声望2000000,经验10000000。

系统:玩家梅超风等级下降两级,现在为119级,气血下降8000,­精­神力下降8000,内力下降20000。

看着经验条上大大的0,梅超风怒!

完颜康他又不是玩家,他选了金国就代表和她解除师徒关系?解除就解除,为什么还要降她的等级、扣她的气血、­精­神力和内力?

升级不容易,一下子就掉两级。

……什么破系统!

气冲冲的跑到完颜洪烈的书房里找人,结果却被告知完颜康已经离开多时了。梅超风马着脸,沿着完颜康离开的方向,在小花园里把他给堵住。

“完颜康,你竟然选了金国?”梅超风怒道,此刻她的心在为那平白掉下的两级滴着血。

完颜康却以为梅超风怪罪他选择留在金国而生气,立刻慌乱道:“师父息怒!”

“师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梅超风没有使用技能纯粹靠着手劲扯过完颜康的衣领吼道:“我被你害死了!”

“师父何出此言?”完颜康急忙辩解道,下一刻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从耳朵根子一直烧到了脸颊上,他还是第一次和梅超风靠得如此之近,眼前如空谷幽兰的绝美容颜,隐约可闻的馨香,都让他的心不能平静。

“哼,你告诉我你的姓?”

迟疑半晌,完颜康道:“完颜。”

“为什么不是杨?”梅超风郁卒,如果你选了杨,咱们就是同一个国战系统里面的,系统也不会认为你叛变,然后降我两级。

“师父你也认为我贪图富贵,明明是宋人,却仍旧用金国的姓氏,不忠不孝吗?”完颜康垂下眼眸,道:“康儿由父王养大,从小的目标也是让父王娘亲满意,如今知道自己并非父王亲生子,以前所做努力全都白费。可是父王不计前嫌依旧待我如亲儿,我又怎忍心抛下他一个人,然则我亲生父母都因父王的缘故身亡,我亦不能留在王府。所以我答应父王,帮他寻得武穆遗书,之后我就会隐居山林,再不问这金宋之事。”

梅超风见完颜康说话时悲痛神­色­不容作假,想到他亲生父母新丧,也对他多有同情起来。慢慢放下他的衣领,梅超风回想起刚才听到的一个词,连忙问道:“你是说武穆遗书?”

“恩。”

“在哪儿?”

“父王说在宋室皇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完完颜康的话,梅超风立刻转身打开游戏面板,上次触发了【武穆遗书】的任务,系统只提示她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她又不知道相关的线索,一直为此苦恼着,今天听完颜康提起武穆遗书,必定和任务有关。

翻开面板,梅超风发现,原本【武穆遗书】后面三分之一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变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任务应该就是去宋室皇宫找到武穆遗书了。

现在等级倒降,必须要努力做任务赚经验升级。

武穆遗书,她志在必得。

打定主意,梅超风转过身,和颜悦­色­的看着完颜康道:“为师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也支持你的决定。你去寻找武穆遗书,必定凶险万分,这样,师父便和你一块去大宋,顺带着也让你在江湖上历练一番。”

所谓出游

除了让完颜康去寻找武穆遗书,完颜洪烈还让欧阳克带着手下的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去大宋临安找到武穆遗书。

从王府出发之前,欧阳克曾经要和完颜康一道离开,但是被梅超风严词拒绝了。

不是她自恋,而是梅超风能感觉到欧阳克对她不一般地好奇。虽然欧阳克没有对她做出什么逾越的动作,但是很大部分原因是忌惮她神秘莫测的武功。

这次外出,她觉得还是和自己的便宜徒弟呆在一块安全些。

路上,梅超风掩饰­性­的把手探进包袱里,实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几块绿豆糕。梅超风先给完颜康递过去一块,问道:“康儿,等会我们就要到宋国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你还是把完颜这个姓氏去掉。”

将绿豆糕攥在手里,完颜康道:“我生父姓杨,师父觉得杨康如何?”

“也行。”叫惯了完颜康,突然换成杨康梅超风还有些不习惯。

从中都离开进入大宋境内,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杨康成长了许多,原本他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但是现在身边没有仆从相随,还要小心伺候一个师父,短短时间内便成长了许多。打尖住店,衣食住行,无不安排得面面俱到。

“什么味道这么香?”行至路上,梅超风拉住缰绳,将马停下。鼻翼开阖,闻着遥遥传来的食物香气,“我闻闻,有荷叶的香味,还有樱桃,这香味里竟然还夹杂着樱桃的味道。”

“师父,香味是从江对面的小屋里传过来的。”杨康抬手指着对面的一户农家小屋说道。

“恩,那我们过去,顺便找主人家买点东西吃。”

等骑马抵达对岸,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将马拴在外面的小木桩上,然后推开篱笆门,问道:“主人家在吗?”

“不在不在!”门内立刻有人回应。

然后听到另外一个声音道:“老前辈你又在戏弄人了,我出去看看。”

接着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

“郭靖?”

“杨康!”

郭靖见到杨康,立刻走过来怒道:“你这个不孝的人,我郭靖没你这个兄弟!”

杨康很诧异,好像他没有认郭靖当做他的兄弟吧,这人,自来熟。看郭靖的神­色­好像他是天下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杨康道:“抱歉,我也没有把你当做兄弟。”

“你……!”郭靖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被杨康一反驳,只能瞪着眼看着对方,道:“反正你不认杨大叔就是你的不对。”

“杨铁心是我的生父,我怎会不认?”

“那天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

杨康嗤笑一声,道:“我父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怎会帮着外人对付他。”

“原来是这样,杨兄弟,我错怪你了。”郭靖突然换了副脸­色­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贪图富贵才留在金国做小王爷,没想到你是考虑到完颜洪烈对你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谁是你的好兄弟?”

“我啊,咱们出生前,我爹爹和杨大叔约定好,若是生了一双儿女就结为夫妻,若都是男儿则结为兄弟。你看,我这儿还有当年爹爹和杨大叔交换的信物,我的匕首上刻的是康,你也一定有把匕首上面刻的是靖字对吧?”

杨康神­色­莫名的摸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翻过刀柄,上面果然刻着一个“靖”字。

那边郭靖又道:“我娘说当初给我们取名字的时候,是要我们切勿忘记靖康之耻,杨兄弟,虽然完颜洪烈对你有养育之恩,但是你还是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们是宋人,金人踏我河山杀我百姓,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切莫助纣为虐!”

受不了郭靖的如滔滔江水一般不绝的话语,杨康打断道:“郭靖,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诶,杨兄弟,你听我说……”这时候,郭靖才发现跟在杨康身边的梅超风,不由叫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郭靖对梅超风好感不佳,因为最开始是她答应商量穆姑娘和杨兄弟的婚事,结果事到临头她又说不管,这种人没有信义,不可信。

梅超风可不知道在郭靖眼中,她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信义的人。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是笑笑就过去了,郭靖又不是她什么人,那么在意­干­嘛?

没有回答郭靖的香味,梅超风闻着从厨房里传来的香味,问道:“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可以请我们进去吃顿便饭吗?”

像是觉得话不对,梅超风又加了句:“我们会付钱的。”

杨康听了想笑,但是想到对面的人是他师父也就忍住了。这一路和师父同行,每日里相处的时间比以往的六年还要多,他亲眼目睹了师父的小­性­子、吃饭的刁钻、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怪异习惯。

这也让他明白,自己的师父并不是高高在上清冷孤绝,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也不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

“靖哥哥,我才不要把东西给她吃。”突然一个黄衫女子从屋里跑出来,瞪一眼梅超风道。

“为何不给我吃?”梅超风奇道。

“谁叫那天在燕京城门边时她要拆穿我?”

感情黄蓉还在计较梅超风拆穿她故意弄脏欧阳克衣服的事情。

“蓉儿,那天是你不对,是你先闯祸的。”郭靖很不识趣的拆台。

“靖哥哥,”黄蓉跺脚,“反正我不会给她吃的。”

“哟哟哟,小姑娘生气啦!”郭靖正想辩解,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然后只见一道人影快速从他身边划过,直奔对面的梅超风师徒俩。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梅超风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乞丐老头,道:“原来七公也在这儿。”

洪七公和梅超风六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洪七公可没少从梅超风这里骗吃骗喝。

先将一颗樱桃放在嘴巴里咀嚼一阵,洪七公这才将怀里的绿­色­荷叶汤往梅超风方向一送,道:“梅丫头也来了!正好,我这儿有好吃的,你也尝点?”

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又泛出荷叶的清香。

这一路上梅超风为人师表的高绝形象早已经崩得连渣渣都不剩,是以她也没有在杨康面前装模作样,直接学着洪七公的样子捡起一颗樱桃,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洪七公问道。

“是樱桃的味道,但是好像里面又塞了些东西进去。”

“你猜猜。”

“我猜不到,估计是放了­肉­吧!”

“什么­肉­?”

“猪­肉­?”

“错!”

“牛­肉­?”

“错!”

“­鸡­­肉­?”

“错!”这一个错是黄蓉说的,她走过来,将汤从洪七公的怀里扯出来,瞪一眼梅超风,道:“这里面是斑鸠­肉­。”

黄蓉本来是想用美食诱惑洪七公,好让他教郭靖武功,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两个外人捣乱,其中一个还和她有点小纠葛。转转眼珠,黄蓉看向梅超风,狡黠一笑道:“只要你猜出这道汤的名字,我就让你吃我做的饭菜,如何?”

“我看起来那么贪食吗?”梅超风不禁反问。

“你看看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汤,还不承认?”

“……”

梅超风无语的摸下自己的鼻子,她其实是瞧这汤红红白白,绿绿翠翠很好看罢了。

“怎么猜不出来了吧?”黄蓉得意的笑。

“的确不知道。”梅超风摇头。

“师父,让康儿试试如何?”见梅超风困扰的样子,杨康请命道。

“你能猜得出?”黄蓉轻蔑状。

不理会黄蓉的神­色­,杨康上前一步,指着红绿白三­色­的荷叶汤道:“此汤内有樱桃、荷叶、竹笋、斑鸠­肉­,樱桃代表如花美人,莲花是花中君子,竹解心虚乃是君子,因此荷叶和竹笋代表君子,加上斑鸠,《诗经》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此这道汤或许名字就是‘好逑汤’。”

“这次是你碰巧猜到的,不算,我们再来。”没想到汤的名字这么快就被猜出来,黄蓉无赖道,然后从厨房里又端出一道菜,道:“你若是能猜出这道菜,我就真服你了!”

“这不就是炙牛­肉­条吗?”洪七公舀起一勺好逑汤,一边喝一边道。

“七公,错!”

“怎么错了?”洪七公取过一边的筷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咦,怎么有好几种味道,羊羔坐臀,小猪耳朵,小牛腰子,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

黄蓉大笑道:“猜出来就算你本事!”

“啊,是獐腿­肉­加免­肉­!”洪七公拍腿叫道。

“算你厉害!”夸完洪七公,黄蓉转过头,昂起下巴,似乎是在向杨康挑衅道:“现在该你了,猜猜这道菜的名字。”

“我来吧!”拦下杨康,梅超风走到黄蓉的面前,璀然一笑,道:“这道菜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

刚才杨康好逑汤一说,梅超风记忆里有关黄蓉做的菜­色­名字就一股脑全都蹦了出来,是以现在她神­色­自若的在黄蓉面前侃侃而谈:“五种不同的­肉­,混在一起可以有二十五种变化,正好合上五五梅花之数,加上这­肉­条形似笛子,所以叫‘玉笛谁家听落梅’。”

黄蓉大吃一惊,如果说方才杨康猜中是侥幸,现在梅超风又说对了,这便不是巧合。这两道菜的名字都是她爹爹黄药师命名出来的,旁人无从知晓。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红衣女人和他身后一派谦恭儒雅少年,黄蓉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认识我爹爹?”

“确有过一面之缘。”梅超风颔首道。

“咦?梅丫头,你竟然认识黄老邪?”洪七公闻言亦是一惊。

杨康立刻在脑中搜索此人,就像眼前的洪七公,六年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和此人接触。黄老邪,默念着这个名字,杨康暗想,他的师父,似乎有很多秘密他不知道。

至于一边的梅超风,手持玉笛离歌,负手而立,笑望着黄蓉道:“黄姑娘,现在我们猜对了这两道菜的名字,是否可以大饱口福呢?”

所谓临安

洪七公嘴里啃着梅超风给他递去的­鸡­腿,问道,“嗯嗯,还是梅丫头的­鸡­腿好吃。”

“七公,你是说我的做的菜还没这个­鸡­腿好吃?”黄蓉一听,立刻嘟起嘴,将洪七公面前的三菜两汤全都收走。

洪七公忙把这三菜一汤抢回来,道:“诶,黄丫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做的菜可比这­鸡­腿好吃多了。”

“算你识相,吃吧!”

洪七公吃到中途,抬起头,问道:“梅丫头,这次到中原,准备做什么?”

梅超风停下筷箸,道:“我要去临安。”

“终于回家了?”梅超风告诉过洪七公她是临安人的事,所以洪七公有此一问。

“也算是。”舀出一勺好逑汤,梅超风放进杨康的碗里,戏谑道:“康儿在如此美食面前也能失神,是否黄姑娘做的饭菜不能入口?”

“我做的菜不好吃?”黄蓉听罢立刻柳眉倒竖,反风道:“哼,难怪了,他是金国小王爷,从小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什么没有吃过,当然瞧不上我这点手艺咯。”

“蓉儿!”郭靖拉过黄蓉的袖子,“杨康是我兄弟,你不能这么说他。”

“是兄弟重要还是我重要?”

郭靖沉默,看一会杨康再看一会黄蓉,道:“你们两个都重要。”

“傻瓜!”

看着郭靖黄蓉的小女儿情态,洪七公直接端过一盘菜跳到房梁上慢慢吃,他老了一看见年轻人打情骂俏骨头就麻了。洪七公一走,与郭靖黄蓉相对而坐的梅超风和杨康就尴尬了,对面的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他们能忽视吗?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南辕北辙。

梅超风想到自己好几年前在现实里谈了个男朋友,她妈相亲认识的,有房有车有才有貌,新时代的四有青年,对她也不错,虽然感情不深厚,但是两个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她玩个游戏挂了,直接以­精­神体穿越到­射­雕这本书里来了。所以到现在她还是个单身,真是成剩斗士了。

杨康则是想到刚才洪七公的话,原来他的师父是临安人,也就是宋人,难怪当初会对自己仍旧姓完颜如此生气。看着对面郭靖黄蓉的亲密姿态,杨康想,什么时候他与师父……或者他能不再唤她师父而是一声……杨康抬眼朝梅超风看去,眼神渴盼,却在四目相对时迅速移开。他真是混账,怎能忘记师徒之名,而对师父有非分之想。

可是心有所思,日夜念之,如何能忘?

吃完饭,洪七公从房梁上下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胀了个浑圆,他道:“吃得好饱!”

“当然咯,我做的菜可是人间美味,便宜七公你了。”

“嘿嘿,你当我不知道啊,黄丫头,你给七公做这么多菜孝敬我,还不是为了想从我这儿骗的去一招两式!”

被洪七公拆穿心事,黄蓉不气不恼,道:“那七公,你是教还是不教?”

“教,当然教!”洪七公道:“吃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不教我也不好意思,走走,我们到外面去。”

“好,靖哥哥快走!”黄蓉立刻拉起郭靖往外走,中途又停下脚步,警告梅超风和杨康道:“七公要教靖哥哥武功,你们不准出来偷看。”

“黄丫头,你不用去警告梅丫头,这丫头要是想学我的功夫,六年前就学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我看她身边那个小徒弟,武功不俗,可比你的这个靖哥哥好多了。”

“七公,不准你说靖哥哥!”

“哈哈,小丫头生气了?”

等洪七公一­干­人离开后,杨康对梅超风道:“师父,这位姑娘的态度好生嚣张。”

“她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调皮刁钻,你可要小心,惹了她不要紧,要是她后面那个爱女如命的黄药师来了,以你的武功,远不是对手。”

“黄药师,黄老邪,师父,你是怎么认识黄老邪的?”这个问题,杨康一直想要知道。

“你还记得六年前王府里,为师和一人以音律相斗的事情吗?”

“是他,他是师父的仇家?”

“当日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被为师所杀,黄药师是她的师父,自然想来教训为师一顿,奈何为师的武功彼时和他不相上下,他便走了。”

杨康想到六年前王府里的笛箫二音,箫声呜咽、笛声悠扬,明明是世间少有的天籁之音却暗含内力惑人心智。若非他们的重点不在攻击王府众人,恐怕当时活下来的没有几人。

想到黄药师如此厉害,杨康心里越发坚定,日后要勤加习武,达到能和师父比肩的高度。不管是何人想要找师父的麻烦,都要先打败了他才行。

给洪七公留下六王府厨子秘制的­鸡­腿,梅超风和杨康便策马往临安赶去。

临安城内,繁华无比。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五丈宽的大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商人小贩吆喝不停,有卖水果蔬菜的,有吆喝着包子馒头的,有卖着胭脂水粉的,有挂着手绢绢花来往兜售的,更有人群围着观看戏班子杂耍的。

此时,梅超风一袭红衣张扬,杨康锦衣玉带身子潇洒,吸引了路上众人的目光,好一对金童玉女,只是这女子面容冷肃了些,男子神­色­谦恭了些,众人不解,继而疑惑顿解,原来那女子是个河东狮,那男子是个妻管严。

只见一乞丐从斜刺里窜出来,从红衣女子身边穿过,然后被红衣女子捏住了手腕,乞丐手里赫然是一个绣着牡丹图案的荷包。

梅超风抓住小偷后,道:“丐帮的弟子也成小偷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不断挣扎道。

将荷包拿回来,梅超风看着上面乌漆抹黑的手印,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身上挂个荷包,这样也会招贼?

“算了,你走吧!”放开小乞丐的手,梅超风道。

等小乞丐走远,梅超风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全部是石头,银子全部被换成了石头。

“可恶的小贼,师父,我去把他抓回来。”杨康见状道。

说罢,锦衣如电,朝小乞丐远去的方向追去。

“哇!高手!”

“跑得真快!”

“武林高手要抓小毛贼了!”

“我押一两银子能抓到小毛贼!”

“我押一两抓不到!”

“算我一份,抓得到!”

“抓不到!”

……

梅超风斜过一眼看到一边正在开庄聚赌的百姓,心道:这就是民风淳朴的临安百姓,也是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我押十两,抓不到。”梅超风也从背包里拿出十两银子,押在一边的台子上。

“……”庄家有些错愕的看着梅超风,道:“姑娘,你真的要押?”

“没错。”

“好,买定离手。现在那位公子抓得到小贼的赔率是一赔三,大家快来下注啊!”

于是人群中,更多的人跑来下注,还有押一文钱的。

一刻钟后,杨康空手而归。

“师父,我没有抓到那个小贼。”

“没事,我们现在赚的钱已经比刚才被偷掉的银子更多。”梅超风从庄家手里拿过自己的本金和彩头,道。

“师父,你竟然赌博!”杨康诧异道。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梅超风将银子放进开始绣着牡丹的荷包里道:“原本想,你若是寻到了那个小乞丐,这十两银子就当打水漂了;你若是寻不到小乞丐,我们也可以从这里把钱给赚回来。”

杨康点头,继而道:“师父,那个小乞丐是丐帮的。”

“七公手下的弟子?”

“应该是下面一个分堂口的弟子,我见他跑到丐帮分堂里面,那里到处都是穿着破烂的乞丐,小家伙溜进去就不见了。”

“看来七公得好好管教他手下的弟子了,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梅超风道。

“师父和洪七公很熟?”

“七公每年都会跑到王府的厨房里偷吃的,你说能不熟?”

一边说着,梅超风和杨康便上了酒楼的雅间,听小二报了菜名,说了些临安最近发生的大事,梅超风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就让小二下去了。梅超风原本想和杨康商量一下寻找武穆遗书的事情,忽闻外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不由侧耳倾听。

只听见下面有一老人道:“我出一下联,轻捞小月作宫灯,谁能对出绝美上联,今日便可免费在同福酒楼里吃上一顿。”

原来这人是同福酒楼的掌柜,因为酷爱对对子,每日里都会在酒楼里以对会友,得到他的认可后就可以在同福酒楼里吃上一顿,不论多少人不论多少菜。

立刻就有人对道:“淡忘闲愁如逝水,轻捞小月作宫灯。先生您看如何?”

老人抚须不语。

又有一人接道:“错把文盲当状元,轻捞小月作宫灯。掌柜的,这句如何?”

老人怒目:“俗俗俗,俗不可耐!”

立刻就将刚才对对子的人给请了出去。

老人又道:“可有人能对上一对?”

这时候,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三十来岁的年纪,白面有须,身穿锦带玉莽袍子,边角绣上金边,腰上挂着翡翠麒麟纹饰玉牌,贵气非凡。只见他缓步走到老者面前,姿态优雅,尽显文士风流。

他道:“尽买青山描翠黛,轻捞小月作宫灯。”

老人闻言,眼睛立刻睁开,带着惊喜之­色­看着眼前的文士,道:“果然好对,尽买青山描翠黛,大气,轻捞小月作宫灯,婉约,大气对婉约,不失为佳对。这位先生,今日这顿饭老夫请了。不知可否再与我对上一对?”

文士身边的随从立刻道:“官……我家老爷能与你对上一对就算是你的荣幸,兀那老儿休得寸进尺!”

“无妨。”文士倒是不慌不忙,道:“老先生,请说。”

言语动作之间,十分贵气。老人不由多看了这位文士几眼,心想这人必定来头不小,但又不想放过一个和人对对子的机会,思量一下,道:“我这儿还有几联,和先生切磋切磋。”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这一对引用了苏轼的《念奴娇》,虽不似苏轼那般忧国忧民,却别有一番缅怀之意。

只见那文士皱眉思量一会,才道:“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下对前半阙看似小儿女情态,可结尾却是大气磅礴。老人闻言又是一喜,和这文士对了几对,皆是平仄相合、语境相通。末了,老人咬咬牙,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对,不知先生敢对否?”

“老者请讲。”

“气吞山河,驾风北指,壮哉!”文士闻言,脸­色­立刻一变。

堂内的人初时听闻也是一愣,继而一个个热血愤慨起来,这上联所指之人分明是指岳飞岳将军,当年岳飞将军挥兵北上,本可以直捣黄龙收复河山,哪里料到­奸­臣秦桧撺掇皇帝发出十二道金牌将岳将军召回临安。事后,岳将军身死,宋军大败于金兵。此乃国恨名耻,难怪酒楼掌柜刚才问这位文士敢不敢对。

“先生不敢对?”老者问道。

文士面­色­不渝,道:“岳将军岂是能随便谈论的。”

那意思似乎不愿对着下联。

杨康在上面看着,奇怪道:“师父,那文士为何不敢对?”

“呵呵,我估计他是皇室中人,当年岳飞身死就是皇室听信小人谗言做出来的荒唐事,他应该不会对来落下自己的面子。”

“康儿以前在金国长大,自然知道岳飞大败我金国将军巫术元帅的事,敬重他是英雄,没想到宋国竟无人敢谈论他的事。”

“天子之威余存,不容百姓妄论罢了。他们不知道越是禁止,越是闹腾的厉害。”梅超风端起一杯白水饮下,细细思量了番,从背包里掏出小喇叭,她试着看广播用的小喇叭能不能用。

“­精­忠报国,壮志未酬,命矣!可怜英雄如斯,下场凄凉……”大堂之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似幽怨似似彷徨,仿佛也在为岳飞将军的不公平遭遇感到悲哀。

梅超风没有想到小喇叭竟然可以用,而且这声音好像就响在自己耳边一样,看底下众人的表现亦是如此,数数背包里还有一百格小喇叭,梅超风觉得当初自己花钱买装备买喇叭不亏。

老人闻言一惊,因为小喇叭传出去的声音就好像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老者环顾四周,问道:“敢问是哪位小姐对出了这幅对子,还请一见。”

“噗——”梅超风一口水还没咽下立刻吐了出来。

小姐?竟然称呼她小姐。

拿抹布将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梅超风让杨康把包间的门打开,请那位老人进来。

除了老人,刚才的那位文士也面­色­不善的跟了进来,不过在见到梅超风的一瞬,眼神立刻变化起来,久久看着梅超风的脸庞不能移开目光。梅超风被人打量也不在意,自顾喝着白水。倒是杨康一边见状,立刻挡在两人中间,手中握剑的拳头有越发紧地趋势。

“小姐果然好文采,而且好胆量。朝廷颁布法令,禁止百姓妄论前朝岳将军,唯有小姐敢对出老身这一上联。”老人进门后坐下,也不多说直接夸赞道。

“岳飞将军为国为民,只可惜国君昏庸,让他枉送了­性­命。”梅超风适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初去河南岳飞庙的时候,梅超风还狠狠的扇了一掌给秦桧的石像,结果不幸被当地的执法人员抓住,还被罚了一百块钱,理由是损坏国家文物,天知道她只是扇了一耳刮子。

“徽宗是受­奸­臣蒙蔽,若换成当今圣上,贤明圣德,一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那位文士看着梅超风道,眼神中似有一丝兴趣。

“是吗?”梅超风猜到这个人是皇室中人,对他推崇当今皇帝赵扩的话语不感兴趣,她看这位老人年岁较大,在临安城内也有些地位的样子,假装不经意叹息道:“我十分敬重岳飞将军,听说他在狱中写了《菩萨蛮》、《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几首词,可惜无缘一见。”

“是啊,”老人也是如此感叹,“听说岳将军的遗物被送到皇宫内库收藏起来了,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有幸一观。”

“哦,竟然是藏在内库里,那不是只有官家才可以看?”

“没错。”

和老人闲聊了会,老人便因为有事先行离开。倒是方才的文士,一直坐在梅超风的对面,望着她出神。梅超风一笑,问道:“这位先生,为何还不离开?”

那文士道:“我听闻小姐十分喜爱岳飞,他的几首词我可以带小姐一观。”

“先生是皇室中人?”

“正是。”

“我也只是想看看,先生不必在意。我和康儿还有事先行离开,先生告辞。”语罢,梅超风和杨康一起下了楼,离开同福酒楼。

等走远了,杨康才道:“师父,刚才那人对你不怀好意。”那人的眼神像是见到猎物的鹰犬,他看了十分不喜,直想用手中的承影剑将对方一剑挑到天边去。

见杨康眼神不善,梅超风道:“那人身份不简单,康儿切勿冲动。”

“康儿知道。”

“而且,”梅超风又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走的时候没有付饭钱吗?这顿饭算是那文士请我们的。”他们总共点了七八个小菜,虽然不是什么名菜,但是也价值不菲。

接过小二牵来的白龙马,梅超风翻身上马,道:“康儿,今晚上咱们就去皇宫。”

杨康却有些顾虑:“宋室皇宫守卫森严,如此贸然前往,恐怕不妥。”

“这倒不必担心,”梅超风一笑道,“师父身上有迷香,到时候把内库的人全迷昏了就是!”

小剧场:

杨康和梅超风从中都出发,行至临安郊外。

梅超风拿出离歌,没有使用技能,也没有使用曲谱,径直放于­唇­边吹起。

杨康知道自己师父笛音清雅,乃世间少有的音律天才,所以没有防备——

“#%&@#¥%#¥”

尖锐刺耳的笛音划过耳膜,杨康顿时倒在地上,只觉有一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耳膜,折磨着他脆弱的听觉。

只见林中飞鸟皆备惊奇,林中走兽呜呼哀绝,天上飞鸟无一不胆魄心惊掉落下来,真是惨绝人寰、人兽共愤!

接收到杨康以及林中鸟兽谴责的目光,梅超风淡然的将玉笛放下,挽袖而立,黑发如丝飘扬,身姿高绝孤傲,那一瞬,她仿若九天仙子,飘渺难寻。

其实,梅超风心中泪流:看,吓到康儿和林间的飞禽走兽了吧!让你不用技能,让你不用曲谱,让你丫不会吹笛子还显摆的去吹笛子!

所谓震惊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梅超风当然不会去杀人放火,她要去皇宫内库盗宝。

让杨康换上夜行衣后,梅超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蒙面巾给杨康戴上,这条蒙面巾可以加成玩家50%的气血,杨康同学很金贵,气血只有她的一半还差2000,所以要重点保护。

杨康任梅超风给他戴上蒙面巾,虽然很奇怪梅超风身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他没有问,他相信等师父觉得自己可以信任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他。

不过,他有一个疑问。

“师父,你为什么不穿夜行衣?”红­色­,会很显眼吧。

梅超风挑眉,道:“这件衣服名为绯红冰蚕衣,刀砍不破剑划不伤,为师穿在身上,没有人能伤到我。”

杨康在王府时,一直见梅超风穿着这件红衣,虽然风华绝代,但是他心中却很奇怪,以前敬畏梅超风他不敢问,现在日日和梅超风相对,明白她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清冷,于是鼓起勇气他问道:“师父,为什么我见你一直穿着这件红衣未曾换洗过?”

因为它是防御高达4000花了我五万块才买到的永不破损永远不用洗的极品装备啊!

忍住咆哮,梅超风道:“每天我都有洗,然后用内力烘­干­。”

(吹牛不打草稿)

杨康皱起眉:“师父,您不用如此节约。”

——

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但任他修为有多深,一包迷|药下去,全都给撂翻在地。一脚踢踢横躺在地上的侍卫,没反应。

梅超风果断挥手,道:“这里的侍卫都已经昏迷了,走。”

然后两人脚底生风,快步往内库里走去。

宋室皇宫内库,奇珍异宝堆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黄澄澄的金条,墙壁上挂着夜明珠璀璨生辉,东海的硕大珍珠放在玉质锦盒里更显白皙光泽,还有无数名人山水字画,各类武器兵谱,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打开游戏面板,梅超风注意到任务内容依旧是进行中。

完颜洪烈告诉过杨康,说武穆遗书藏在岳飞狱中所写的《菩萨蛮》、《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四首词内,现今之计,只有先找到这四首词。

“师父,岳飞的词!”杨康捧着一摞绢帛走到梅超风的身边,然后慢慢打开。

绢帛上血迹斑斑,­干­涸成朱褐­色­,可以想象岳飞当时在牢狱里并没有找到纸笔,只能撕裂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咬破手指忍痛在绢帛上写下最后的词句。可是不对,若是武穆遗书在这些绢帛上,怎么会是几首简单的词呢?

接过杨康递来的绢帛,梅超风反复思量,突然她感觉有一匹绢帛有些特殊,它比其他的都要厚,将这匹绢帛挑出来,梅超风手指摩挲着,是了,第一个发现绢帛的人必然怀着尊崇的敬意绝不会撕开岳飞的绢帛来看,然后后面的人也没有时间去仔细察看,直接将它们进贡到了皇宫。

用力将其撕开,只见一匹白­色­的绸子从里面掉落出来,白的布,红的血。

有一种凄艳绝然的美。

伸手抓住白布,梅超风心头狂喜。

系统:获得武穆遗书手写稿,完成任务【武穆遗书】,获得经验无,银两无,声望无,奖励仙器通天眼,与玩家梅超风绑定,不可交易不可掉落。

没经验?没银两?没声望?

……依旧是那句老话,什么破系统!

还有通天眼,什么东西?

察看通天眼。

通天眼:仙器,装备于视网膜上,不消耗内力,可于夜间视物,可感知方圆百里之内生命体,玩家梅超风是否立刻装备?

选择装备,梅超风只感觉到眼睛一瞬间黑暗,然后周围的一切犹如白昼清晰起来。

她可以感觉到外面倒地的侍卫沉睡不起,东边正有一群人往内库赶来,这群人脚步虚浮,显然没有多少武功。于此同时,皇宫外正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来势如洪,是武林高手。

拉过杨康,梅超风将他往上一送,然后两个人同隐藏在房梁之上,身子紧贴。

杨康不清楚为什么师父会将他带到房梁上,只觉一阵馨香扑鼻,似暗香盈袖,遐思无限,他不由抓住红衣一角低喃:“师父……”

“别出声,有人来了。”

梅超风低语道,隔得极近,杨康都能感觉到耳畔呼吸而来的温热鼻息。

先是发现内库外侍卫全都昏迷之后的慌乱,接着内库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队侍卫率先冲了进来,没有发现异样之后才往旁边退去,这一群人中的正主进来了。

“官家,小心。”类似尖细女生但又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内太监了。

梅超风往下探过一眼,看着那个太监三十来岁的年纪,不像电视剧里形容的那般­奸­佞,而是有些青竹文雅书生气息,可惜是个太监。

随着太监声音走进来的人被称为官家,想必就是皇帝赵扩。

梅超风先是看着绣有五爪金龙的靴子踏进屋内,然后是明黄|­色­金边镶嵌的袍子,玉莽带,缀满珍珠的头饰,和一张十分熟悉的文士脸。

梅超风没有想到,赵扩竟然就是白天他们在同福酒楼里遇见的那个文士。

只听见赵扩说:“你们将岳飞将军的那四首词找出来。”

地上还散落着岳飞的血书绢帛,很快就被呈到赵扩的面前,赵扩将绢帛拿在手里,发现被梅超风撕裂开的口子,低声道:“还有人在打这些词的主意,会是他吗?”

就在赵扩低吟这会,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他们将侍卫点住|­茓­道,然后其中一人手持玄铁墨扇比在赵扩的脖子上。

“欧阳克,你把那武穆遗书抢过来就是,磨磨蹭蹭做什么?”灵智上人在一边不耐烦道。

这一群人,正是在燕京和梅超风分成两路行走的欧阳克一­干­人等,此刻欧阳克挟持着赵扩,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在外面望风。(这四个人又来了)

“不急。”点住赵扩的|­茓­道,欧阳克折扇轻移,将绢帛从赵扩手中挑过,仔细看了一眼上面­干­涸的血迹,欧阳克问道:“这位便是宋朝的皇帝吧,我等受人所托前来取回武穆遗书,可否请你将武穆遗书交出来?”

说话的同时,欧阳克手里的玄铁墨扇往前一送,在赵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欧阳克也没有想到会在内库里遇到宋朝皇帝,他们打听到武穆遗书很有可能藏在皇宫内库,便趁着夜­色­赶到皇宫,来的路上发现皇宫里侍卫都中了迷香昏倒在地,不知道是哪位高手也在夜探皇宫,给他们做了嫁衣,行了方便。

“怎么,说还是不说?

赵扩不愧是天子,即便是被挟持也面不改­色­道:“朕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武穆遗书。”

“那这绢帛上的裂痕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看来,宋国的皇帝没明白我的意思,今日你若是不说,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欧阳克说完,手中玄铁墨扇又往前送了一分。

系统:触发任务【­精­忠报国】,任务内容:保护宋朝国主赵扩,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这时候也有任务?梅超风在房梁上手一抽,直接点了接受。然后从房梁上飘乎乎的飞下来,手中秋水剑毫不犹豫比在欧阳克的脖子上,寒光冷影,剑影萧萧。

欧阳克倒是不慌不忙,道:“原来是梅师父,不过你的剑似乎不该对着我。”

“你不能杀他。”

赵扩认出了梅超风,双目发出一道喜悦的光芒,他道:“原来这位小姐你竟然是来保护我的!”

小姐,又是小姐,叫我一声姑娘你会死啊!

梅超风扭过头,不去看赵扩一脸惊喜的表情,她对欧阳克说:“你要么放了他,要么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梅师父为何要帮宋朝皇帝?你和小王爷来宋国难道不是为了寻找武穆遗书,梅师父现在这么做是想叛变吗,莫要忘了,小王爷还在你的身后。”

差点忘了这一茬,梅超风眨眨眼,她立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我是临安人,也是大宋的子民,我不能让你们杀了赵扩。”

“没想到梅师父如此­精­忠报国,”欧阳克缓缓放下手中玄铁墨扇道:“克已经放了宋国皇帝,不知梅师父?”

收回剑,梅超风道:“你们走吧。”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都知道梅超风的实力,得令后立刻往外窜去,倒是欧阳克浅笑着,优雅转身离开。

系统:成功保护宋朝国主赵扩,完成任务【­精­忠报国】,奖励银两5000。

是不该对这破系统抱太高的期待……

先将赵扩打晕,梅超风转身看到正一脸震惊看着她的杨康,道:“你怎么了?”

“师父,小心!”杨康突然冲过来,抱住梅超风,然后身子一转,梅超风立刻看到一条花斑斓蛇朝着自己而来,现在杨康挡在她的身前,花斑斓蛇第一个咬上的人定是杨康。蛇移动过来的速度很快,梅超风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抓住花斑斓蛇,小蛇被抓张口就在梅超风手腕上咬下。

系统:玩家梅超风已中毒,陷入虚弱状态,气血以200每分钟下降,请及时解毒。

梅超风暗叹,还好她的血够多,200的速度她还可以坚持半个小时,陷入虚弱状态,现在她全身无力,只能由身旁的杨康扶着。看向正一脸得意走过来的欧阳克,梅超风厉声道:“卑鄙!”

“这和刚才梅师父暗处偷袭没有差别。”欧阳克走近,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笑意,他注视着梅超风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王爷愿意为梅师父以身挡蛇,而梅师父也愿意为小王爷徒手抓蛇,你们两真是师徒情深啊!只可惜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就要在此香消玉殒。”

“欧阳克,快把解药拿来。”杨康手持承影剑,命令道。

“小王爷,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武穆遗书,若是梅师父将武穆遗书交出来,我自然会给她解毒。”

“你怎么知道武穆遗书在我手里?”

“很简单,绢帛上的裂口很新,说明里面藏的东西刚被人取走,然后这间屋子里只有梅师父、小王爷、宋国皇帝和我们会对武穆遗书感兴趣,宋国皇帝不知道武穆遗书的下落,小王爷又对你言听计从,你说这武穆遗书不在你手里又会在哪里?”

杨康扶着梅超风,不悦的皱起眉,道:“武穆遗书在师父手里,我自会将它带回去给父王。”

“不,小王爷你错了。”欧阳克道:“梅师父刚才救下宋朝皇帝,自称是大宋子民,她会将武穆遗书交给金国的王爷,让金国去侵略宋国,小王爷说笑了。”

杨康一顿,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良久他才说道:“我相信师父。”

这句话不仅仅是跟欧阳克说的,也是他要自己相信的。

梅超风让杨康拖着欧阳克,她自己则是在有一百五十个储物格的背包里翻找着,她刚玩游戏时系统新手礼包送的九转还魂丸在哪儿?

背包里挨个翻了个遍,梅超风终于在最后一格里找到九转还魂丸。

立刻取出,服下。

系统:玩家梅超风服下九转还魂丸解除一切负面状态。

伸手推开杨康,梅超风站直身子,直接装备起秋水剑,长剑直指欧阳克,道:“你可能不会想到我的毒已经解了吧?”

“怎么可能?”欧阳克惊讶道,“这蛇可是无药可解的。”

“原来你一早就在蒙我,如果我交出武穆遗书,一样没有解药一样得死。”梅超风讽道。

与梅超风对峙,欧阳克合上手中玄铁墨扇,脚步外移虚点,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看来和梅师父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有刺客,护驾!”

“护驾!”

“有刺客!”

这时候外面由远及近渐渐传来侍卫们的吼声,皇宫里灯火通明,侍卫们全部都往内库的方向赶来救驾,力图斩杀夜闯皇宫的刺客。

“看来克命不该绝。”欧阳克嘴里轻忽一声,然后数条翠绿小蛇朝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涌来,梅超风手中秋水剑一扬立刻将毒蛇斩成两段,抬头再看欧阳克已经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眼见皇宫的侍卫越来越近,梅超风拉起杨康的手,“走!”

出了皇宫,杨康取下蒙面巾,沉默不语。

梅超风停下脚步,问:“康儿,你在想什么?”

杨康抬起头,看着梅超风,欲言又止。

梅超风看着杨康,不明白杨康为什么会如此沉默,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你不理她难道还指望她死缠着来问。她不由冷哼道:“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打哑谜。”

“不,师父!”杨康突然抓住梅超风的衣摆,急道:“康儿只是奇怪,为何,为何,你的秋水剑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梅超风犹疑的看着杨康,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他说实话。好比突然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说自己是从两千年后的游戏里穿越而来,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吧?可是这个徒弟,自己教了六年,他对自己也很孝顺,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忤逆过她……

想想,梅超风还是决定告诉杨康一些真相,只见秋水剑突然出现在她的手里,手持秋水剑,梅超风靠近杨康道:“这个世界总是会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就是其中一个。我身负异能,在我的身上有一个可以移动的空间,我的剑、我的玉笛、我的食物、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装在这个空间里。”

说罢,梅超风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足以淹到人腰身高的金条、通体白皙没有杂毛的白龙马、秋水剑、离歌、­鸡­腿、绿豆糕、红豆糕、沙琪玛……

每拿出一样东西,杨康的眼睛就会睁大一分,等东西全部拿出来后,杨康的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睁了。

觉得自己造成的惊讶太大,梅超风将所有东西收回背包,道:“康儿,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师父怪力乱神,认为师父是怪物,可以离开,师父绝不阻拦。”

杨康沉默着,梅超风心里的一丝期盼也悄然消失,这就是她的便宜徒弟。

偏过头苦笑两声,梅超风沿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师徒缘尽,后会无期。”

然,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抓住袖袍一角,只听见身后少年声音朗朗传来:“康儿不会去管师父有何种异能,师父永远是师父,康儿只愿能常伴师父左右不相离。”

不负她教了六年的天山剑法呀!梅超风心中感动非常,但仍面­色­不改道:“为师即将远游,归期不定。”

“那康儿愿意和师父在一起游览天下风光,走遍三山五岳。”

梅超风心中微微一动,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已不是初见面时那个疑似面瘫的小正太,他已经长成了丰神俊朗的少年,举手投足之间稳重自持。

谁家少年好儿郎,风华正茂世无双。

所谓小孩

“哇哇哇——!”

小孩嘹亮的哭声响彻山间,惊奇林间飞鸟无数,呱呱乱叫。梅超风急忙勒住马,马蹄上扬,嘶鸣一声,似乎也在和山间小孩啼哭相呼应。

“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好像是从西边的林子传来的。”

早晨的树林里大雾弥漫,不辨方向,梅超风和杨康只能循着声音,向西而行。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处百花盛开的地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花绿叶,鲜艳招摇,间或有零星寥落的其他花­色­穿Сhā其中。而在这一大片花丛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正在嚎啕大哭,哭声不止。

梅超风往前一步,花丛中立刻冲出来一只金棕­色­小兽,张口就朝梅超风咬来。急忙避开,梅超风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被小兽的爪子划到,留下三道红痕。

好快的速度,梅超风心想。

下一刻,受伤的手已经被人握住,只见杨康掏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然后在里衣上撕下一块布,给梅超风包扎上,满脸担道:“师父,你没事吧?”

梅超风自上次从皇宫出来后,就不再将杨康当做小孩子对待,此刻少年温热的手心握住了她,她只觉得激动非常,一个美少年在关心她!虽然心里咆哮不止,但是梅超风脸不改­色­的抽回手,将手上松散的布条用嘴打上个蝴蝶结。

等打好结之后,梅超风才想起,这布条是杨康的里衣撕下来的,她用嘴去打结,丢脸丢大发了。装作不经意往杨康的方向看过去一眼,还好,杨康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是见她望过来时急忙道:“师父,康儿只是见你手上心里急切,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梅超风摆摆手,指着花丛中的小孩说:“这个小孩子被丢在这里,身边又有灵兽相随,不简单不简单。”

若非这里是­射­雕纯武侠世界,她差点就以为自己遇到了天材地宝,并有灵兽守护。

花丛里的小孩见到刚才金棕­色­小兽将我划伤之后竟然摇摇摆摆的站起来,朝着杨康走过去,嘴里依依呀呀的说着些听不明白的话,(要是能听懂就玩大发了)

金棕­色­小兽一直守护在小孩的身边,跟着小孩的移动而移动,见小孩准备爬到杨康怀里时,立刻对杨康龇牙咧嘴,发出“呼呼”的警告声。

“看来这小孩很喜欢你,然后他身边的金棕­色­小兽非常讨厌你。”梅超风总结道,其实近距离观察,梅超风可以肯定这只金棕­色­小兽就是传说中的小熊猫,它的皮毛并不是全是金棕­色­,在眼睛和耳朵边缘有白­色­斑纹,毛茸茸的尾巴左右乱晃。

小熊猫是食­肉­动物,但是无毒。

“师父,现在怎么办?”小孩爬到了杨康身上,揪着他耳后垂下的一缕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你先抱着。”梅超风走过去,注视着小孩粉雕玉琢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黑珍珠般得眼睛,像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睫毛,真的是好可爱。梅超风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孩的脸上戳一下,那里的皮肤立刻凹陷下去,等梅超风手指离开,立刻反弹起来。

弹弹弹弹……梅超风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小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熊猫见小孩哭出声来,立刻跳起来朝梅超风攻击过来。

“师父!”

杨康立刻担忧的提醒道,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下一秒梅超风已经捏着小熊猫颈项后面的皮毛把它提了起来。小熊猫在师父的手里使劲挣扎,作势欲咬,但是被师父几个爆栗砸下去竟然异常的安静下来。

“唔,这个小孩到底是谁家的?”梅超风看着小孩,疑问道。突然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的小孩,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小熊猫,实在可疑。

小孩好像知道梅超风疑惑似的,依依呀呀的从杨康身上往外探,意思好像要梅超风抱一样。梅超风狐疑的伸出手,然后小孩就着梅超风的手攀岩到对方身上,­肉­嘟嘟的手指往花丛后面的石洞一指。

“你是让我们去那个石洞里面?”

小孩合起手拍掌,然后张嘴笑起来,粉­嫩­­嫩­的嘴­唇­里面一望无垠,当真是无齿之徒。

一手提着小熊猫,一手抱着小孩,梅超风怎么看怎么怪异,直接将小孩放到杨康身上,她自己提着小熊猫走进石洞之内。

符合武侠小说的规律,石洞之内总是别有洞天。

遍地的刀枪剑戟,军人用的铠甲,还有大宋图章的旗帜,显然有一位大宋官兵曾在这里生活。越往里走,小孩脸上的表情越欢愉。到了最里面,梅超风看见一个女人伏在石床之上,小孩见到立刻从杨康的怀里探出头,手往那个女人的方向探去。

杨康把小孩抱到女人的身边,但是走近之后他闻道一股尸臭味道,以手探往女人的鼻翼,毫无呼吸。立刻抱着小孩后退,杨康道:“师父,这个女人死了。”

梅超风也很诧异,她没有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女人竟然已经死了,是了,如果她没有死,也不会将这个小孩丢在外面的花丛里。看着杨康手里抱着的小孩,梅超风自言自语道:“难道你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小孩看自己不能靠近那个女人,又是哇哇大哭,杨康无奈,只能化身­奶­爸,轻哄着小孩,不消片刻,小孩便在杨康的怀里睡着了。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把那个女人埋了吧!”

将女人安葬在石洞外的花丛中,梅超风又给她立了一个墓碑,用秋水剑在上面刻道:无名氏之墓。(秋水剑会哭的)

这时候,原本从梅超风手里跑掉的小熊猫忽然从山洞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个黄|­色­的物体,来到梅超风面前,它将纸张吐在地上,然后后退半步。汪汪大眼看着梅超风,好不可爱。从小熊猫的萌杀动作中回过神,梅超风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这是一封信。

将信拆开,梅超风大致浏览一遍,然后目瞪口呆。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大概意思是这个孩子是少林悟心之子,请有缘人将他送到少林。

系统:触发任务【千里寻亲】,任务内容:护送韩丹彤前往少林寻到生父悟心,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嘴角抽搐,看着在杨康怀里睡得安稳如同小天使一般的小孩,梅超风心里低喃道:“原来还想着捡个小孩回去玩的,现在玩不成了。”

将信给杨康看了,两人商议着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将这个小孩送到少林。虽然小孩的生父是个和尚,但是和尚犯了戒让人给他生下了孩子,他就必须承担下责任。

夜里,杨康一边搅动着篝火,一边问道:“师父,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小孩子很烦人的。”

“可我看你很喜欢丹彤。”

“她听话,懂事,不一样。”说话的同时,梅超风的手指也没闲下,一点一点戳在韩丹彤水­嫩­­嫩­的皮肤上,戳戳戳戳……

杨康不说话了,他心想,师父你是觉得小孩子戳着好玩对吧?

——————

尹志平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竟然可以遇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一袭红衣飞扬,青丝如墨,面若冰霜却高绝清雅,他很少出山,见到梅超风就觉得世间美人大抵都是如此,是以后来在古墓见到小龙女,也就少了那份惊艳,动了一分从容。

丘处机却觉得自己很倒霉,竟然会遇见一个让他掉了很多次面子的可恶女人和一个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认的孽徒。

“哼,杨康,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输人不输阵,丘处机正对着杨康和梅超风道。

“丘道长,你我已无任何关系,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扶稳胸前的小丹彤,杨康朗声道,这个所谓的师父几月前在城门一战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他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对于丘处机,他是半分好感也无。

“孽徒!”丘处机气道。

端坐在马上,梅超风俯视着站在下面的丘处机师徒俩,梅超风道:“丘道长,你莫不是忘了那天吃的教训,怎么还想领教一下我的笛音吗?”

“你……是你!”丘处机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攻击他们的神秘高人竟然会是梅超风,手中的拂尘颤抖,那一战丘处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到现在胸口还会隐隐作痛。

想到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力敌,长叹一声,丘处机道:“今日我技不如人,不能为全真教清理门户、不能斩杀妖女,他日必取尔等项上人头!”

“你有那个本事吗?”梅超风讽道。

丘处机被气到,一口气没提上来,大脑缺氧,脸红脖子粗了。

丘处机字字珠玑,仿佛梅超风和杨康是十恶不赦之徒一般,杨康心中生气,别人说他什么都可以,但是万万不能伤到他的师父,拔出承影剑,杨康就想跳下马和丘处机大战一场,不想杀气惊动到怀中的小丹彤,小孩眼睛一眨,嘴一撇,“哇哇哇!”

杨康忙停下来,哄着小丹彤。

丘处机刚好缓过一口气,看着马上梅超风杨康以及小丹彤,眼中闪过一道震惊之­色­,道:“你们、你们简直是有悖人伦,竟然还有了孩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唔!咿呀咿呀……”

所以说,道长你真的想太多了。

梅超风掏掏耳朵,想也没想就封住了丘处机的|­茓­道。

她道:“丘道长,收起你脑子里的那些龌龊思想,还有你,”梅超风伏在马上,垂首看向一边呆愣的小道士问道:“你们道长说了胡话,你应该不会和他一样愚钝吧?”

尹志平被梅超风的风姿所迷,此刻尚云里雾里,听到梅超风一问,心道师父­性­格偏激,惹怒了仙子,他不能这样,于是拱手一揖道:“是非自在人心,志平不敢妄论。”

“你是尹志平?”梅超风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脸很白,长得倒也十分清秀。

“仙子知道我?”尹志平此刻又惊又喜。

——知道知道,你可是金庸笔下十大该杀之人。

点点头,梅超风道:“全真教的道士,丘处机的徒弟,听说过。”

那边,杨康哄完小丹彤,就看见自己的师父和一个小道士絮语交谈着,心中一紧,待看到那道士长得也是马马虎虎,放下心来,策马挨着梅超风道:“师父,丹彤又睡了,我们走吧。”

“恩。”点点头,梅超风拉稳缰绳,绕开被点住不动的丘处机,沿着官道离开。

以下博君一笑:

“师父,我解不开你的|­茓­道!”尹志平道。

“%¥#@%¥#¥@##¥#@”

“师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尹志平无奈道。

“%¥#@%¥#¥@##¥#@”

半晌后

尹志平喜道:“师父,我带你回山上,让师叔师伯给你解|­茓­!”

于是,尹志平背起丘处机往山上赶去,丘处机毕竟是成年人,重量摆在那儿,尹志平背着十分吃力,虽然他是丘处机的徒弟,但是他内力不济、轻功不佳,一路上没少让丘处机磕磕碰碰到,一会脑袋撞上参天大树,一会脚被路上带刺的藤条划到,一会被树上掉下来的果子砸到头……

等到了全真教大殿之上,丘处机已经满脸大包,衣衫褴褛。

连他的师兄师弟都认不出他来了。

所谓古墓

刚才在路上教训了一顿丘处机,骑马行了一个时辰还没有走出终南山,偏偏这个时候小丹彤又闹了起来。

“咿呀呀!”小丹彤从杨康怀里探出脑袋,黑珍珠般得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飞舞的蝴蝶,­肉­嘟嘟地小手四处乱抓,结果因为太远什么也没有抓到,瘪起嘴,转过头攀到杨康的脖子上,小手用力摇晃,“¥%#¥%#¥#%……”

“她说什么?”梅超风问。

杨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贪玩!”

戳戳小丹彤脸上的­嫩­­肉­,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牛­奶­瓶,发现原本5L装的牛­奶­瓶已经空了,呃,“附近应该能找到农家吧,给小丹彤储备些­奶­,没有牛­奶­羊­奶­也可以。”

结果寻了半日没见到人家,倒发现了一个横躺在地的男人。

锦袍已经被撕裂,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其中胸口的伤处已经被人包扎好,只有零星血迹散落在外。很奇怪,既然有人救了他,为何还要将他置于荒野不顾?

就在梅超风打量这个受了伤的男人时,男人慢慢睁开眼,似乎有些迷茫,然后慢慢聚焦,他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最初以为是仇家,可是久久不见对方动作,放下心来,他发现自己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直觉将眼前的两个人当做救命恩人,他挣扎起站起身,对两人道:“陆展元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陆展元?陆展元X李莫愁,这不是那个辜负了李莫愁娶了武三通女儿的负心汉吗?

梅超风心里震惊非常,杨康倒是没什么想法,他见梅超风不说话,以为她不喜眼前这个男人,于是直言道:“不是我们救的你。”

“那是……”陆展元疑惑了,是谁救了他?

“啊,你醒了。”只听少女如黄莺出谷婉转声音传来,陆展元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俏丽姑娘朝他走了过来,少女肌肤赛雪,面若桃腮,行走间飘渺挪移,不似凡人。陆展元生长在太湖边上,见惯了巧笑倩兮的温婉女子,初见这个女子,只觉她婉约中又有一股英气逼人,让人心跳非常。

“是姑娘救了我?”

“是呀,我看你晕倒在山上,身上也有伤,好吓人!”少女拍拍胸口,然后皱起眉道,“可惜我不能带你会古墓,师父会罚我的。”

眼前少女天真烂漫,心地善良,语态娇憨,陆展元不由痴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呵呵,那你把这个玉峰浆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少女将手中玉瓶交给陆展元,然后转过头,眨眨眼,好奇的问:“你们是他的朋友吗?”

“不是。”

梅超风隐约猜到眼前可爱的少女是李莫愁,她无法联想金庸书中那个­阴­险狠毒的赤练仙子会是这样一个天真纯朴的少女。

“咦,好可爱的小孩子!”

李莫愁跑几步到杨康的面前,伸手想要摸小丹彤,但是被杨康躲了开去,她兴味的看向杨康,脚上灵活的左右踏步,转眼就到了杨康的面前,两个人就着小丹彤展开了一场你争我夺的大战。

说实话,杨康丰神俊朗,李莫愁灵动矫捷,两个人都穿着白衣,争夺见白衣飘飘玉带飞扬。因为小丹彤对承影剑散发出的杀气很敏感,所以杨康没有用剑,纯粹用拳脚功夫和李莫愁打斗,加上古墓派的武功本来就是林朝英创来对付全真武功的,是以两个人一招一式非常契合,就像彼此在喂招一样。

梅超风在一旁看着,心里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就好像自己养了很久的儿子突然跟着别的女人跑了一样。

“喂,我不和你打了。”李莫愁先收手。

杨康见状也后退两步,将怀里的小丹彤拢一拢,那小孩现在还安稳的睡着,嘴角还有一滴疑似口水的东西。

“告诉你,我不和你打不是我的功夫不如你,而是……”李莫愁说完,突然扬手,只见银光一闪,五根冰魄银针快速朝杨康而来。

“康儿,小心!”用绯衣冰蚕衣的袖袍揽过冰魄银针,银针全都应声而碎。这一刻,绯红冰蚕衣的4000防御发挥的淋漓尽致,刀枪不入。

微微眯起眼,梅超风很生气,刚才她说李莫愁天真纯朴,真是错觉。

“古墓派的传人,只会暗算吗?”

李莫愁见冰魄银针全都断裂了,对面穿红衣服的女人面若冷霜好吓人好吓人,她只不过是想用冰魄银针吓唬那个白衣服的男子罢了,没想到会被这个女人瞪,你还瞪?

李莫愁被梅超风的眼神吓到,小心肝一跳一跳的,不由后退两步大喊道:“孙婆婆救我!”

声音尖锐,响彻林间,带来阵阵回音。

“哪来的小子敢在我古墓派撒野!”一声厉喝之后,穿着青衣的老妪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先将李莫愁护在身后,而后道:“几位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古墓派禁地?”

陆展元首先站出来,道:“这位婆婆,在下陆展元,因为被仇家追杀误闯贵派禁地,幸得这位姑娘相救才能幸免于难。”

“莫愁,你竟然救了这个男人?”孙婆婆惊异道。

“婆婆,我看他晕倒在地上,觉得可怜,就把他救下了,你别告诉师父好不好?”李莫愁揪着孙婆婆的袖子撒娇道。

“好好好,我不说,你以后也别和他来往了。你知道,小姐不会喜欢你这样做。”

“恩,我知道。”

和李莫愁说完话,孙婆婆走上前,她看得出这三人的武艺并不高,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也是没有武功的样子,不足为惧,她道:“这次我便绕过你们,若要有下次,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陆展元自然是看出孙婆婆武功厉害,被她一呵斥,自然低下头来什么也不说。倒是梅超风,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的彻底,加上刚才对李莫愁杨康两人配合默契而生出的莫名烦躁,她旋身拦在李莫愁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邪魅非常。

“我想,小姑娘应该先和我们道歉才是?”

同时摊开手,方才被绯红冰蚕衣崩断的冰魄银针出现在两人眼前。

“啊,冰魄银针!”孙婆婆叫道,她知道这银针乃是用天山寒铁练就,异常坚硬,非有深厚的内力或者摧金断玉的利器不能将其斩断。

她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衣女人,虽然一开始觉认为她没有武功,可是她却能在转眼间移动到自己面前,手中还握有已断的冰魄银针,想到武功到了极致就可以隐藏自身修为,难道眼前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练得一身­精­通的本领?

想及此,孙婆婆一颔首,道:“莫愁从小顽劣,若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老身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梅超风先前或许有点烦躁加生气,可是当一个老人在她的面前道歉,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一直接受自家老妈的良好教育谆谆教诲,那就是尊老爱幼,公交车上见到老人要让座,遇到小孩要照顾,总之碰到老人小孩要退避三分。

此时孙婆婆主动道歉,自然是给双方一个台阶,她再纠缠着就不对了。梅超风摸摸鼻子,道:“说不上得罪,一点小误会而已,没事没事。”

然后瞅一眼在孙婆婆背后冲她做鬼脸的李莫愁,梅超风心想,果然不愧是有变成杀人魔头的潜质,现在都这么刁钻。

等孙婆婆和李莫愁走后,陆展元也走了,他说要快点赶回家保平安,可实际上他却沿着李莫愁离开的方向追去,刚才孙婆婆也警告过他,果真是为了美­色­不要命。

又花了半日时间下山,找到一户农家。没有牛­奶­只能给小丹彤熬些米汤喂下。等小丹彤吃饱后,杨康走到梅超风的身边道:“师父,康儿的武功实在不济,刚才还要师父你来救我。”

杨康的学了全真教心法和天山剑法两类武功,因为想和丘处机划清界限,所以他很少用到全真教的心法内功。天山剑法需要强大内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梅超风想着怎么也要给杨康整本武功秘籍来学。

自己是纯­精­神体纯数据流,内力什么的又不会教他,可是要到哪儿去找武林秘籍呢?

左思右想,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武功就是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周伯通那儿有一卷,古墓下方有一卷,梅超风那儿有一卷。

周伯通在桃花岛困着,她也不知道怎么过去,所以X掉;然后是古墓,古墓里的九­阴­真经是王重阳找出来反克林朝英武功的,不全面,也X掉;接着就是‘梅超风’那儿的,天!梅超风想起当时自己一剑杀掉对方之后,就叫杨康把尸体弄到乱葬岗了,那刻在人皮上的九­阴­真经恐怕早就腐烂了。

想到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功夫被自己无意间毁掉了,梅超风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依依呀呀……”小丹彤似乎看出了梅超风的懊悔,从杨康身上爬下来,然后揪住梅超风的裙摆,张开嘴笑起来。

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等梅超风将她抱到身上时,摇头晃脑,玩耍对方额前的刘海,然后“吧唧”一声亲到梅超风的脸上,小手掌合在一起欢快的拍着,嘴里依旧是听不懂的“依依呀呀”之语。

看着小丹彤晶亮亮的眼睛,梅超风突然想到,少林里不是还有一部九阳真经吗?虽然是金庸在另一本书里隐晦提到过,但都是金庸写的书,是否能够相通,总是要试试后才知道。

轻轻捏上小丹彤的鼻子,梅超风道:“小丹彤,你真是福星呀!”

“师父,你又欺负丹彤了!”杨康走过来道。

小丹彤看看抱着自己的梅超风,然后看看旁边的杨康,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眨啊眨,然后伸手抓过两人的头发。

“啊,小丹彤,快放手,疼!”

“丹彤,你­干­什么?”

“哎呀,别打结了……”

对于这个小调皮,两个人都是无奈而宠溺,任他上下起手了,最后,小丹彤看着手里的蝴蝶结,咧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笑了起来。他手里的蝴蝶结,一端绑着的是杨康的头发,一端则是梅超风的头发。

两个人因为头发被绑的缘故,靠的极近。

小丹彤玩了一会累了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两人的头发,不想把他吵醒,两人也就没有把头发解出来。

梅超风不是第一次和杨康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发现杨康的脸慢慢变红,问道:“很热吗?”

“不热!”杨康摇头。

“你脸红了。”

“可能是刚才和小丹彤玩急了点。”

“嗯,你觉不觉的这屋子下雨了?”

“有点湿。”

——“小丹彤,你怎么尿床了!”

所谓少林

河南少林寺,时间的年轮并未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即使倒退百年,少林寺的模样还是和梅超风在现代参观时相差无几,青砖白瓦,古朴庄严,高山仰止,钟声不绝。

当然,还有那从山脚而上一直蜿蜒盘旋的层层阶梯。

梅超风暗想,如果不是有外挂的轻功,她会累死的,真的会累死的。

将小丹彤抱在怀里,梅超风走上前敲门,少林寺里的小沙弥应声打开门,竖起掌问道:“请问两位施主来少林寺有何事?”

“我们找悟心师父。”

“悟心祖师伯?”

虽然不知道这个祖师伯代表悟心年纪有多大,但梅超风还是维持着笑容回道:“没错。”

“两位施主里面请,我这就令人向祖师伯通禀。”

跟在小沙弥的身后,进了少林寺的一座偏殿,耳边古钟声幽幽不绝,环境清幽怡人。小沙弥给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端上茶水后就退下了。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开始的那个小沙弥进来了,他歉意一笑,道:“两位施主,悟心祖师伯说他被掌门惩罚要面壁思过,不能见客。”

“面壁思过?”

“是的,前日里悟心祖师伯不小心把藏经阁烧了起来,掌门师叔因此罚他在藏经阁里面扫地外加壁思过。”

“藏经阁被烧,那里面的佛家经书呢?”千万别把有九阳真经的给烧到了。

“所幸只有外围的几本佛经受损,其他的都无碍。施主问这个做什么?”谈到自家藏经阁,连小小的沙弥也紧张的看着梅超风。

这个问题梅超风早就想到过,她拉过杨康道:“是这样的,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找悟心师父,一是为了给我的弟弟祈福。弟弟他自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位相士,说是只有潜心向佛才能身体健康,父亲母亲不愿意弟弟出家,就想到少林寺是百年古刹,昔年达摩东渡传法,玄奘西行取经,必然是佛缘深厚,弟弟能在少林寺抄写几本佛经,达到祈福的目的。”

小沙弥听了点点头,看着杨康道:“我看你弟弟神清气爽,没想到从小体弱多病,希望抄写佛经能帮到他,阿弥陀佛。”

——小师傅你真是慧眼如炬,梅超风腹诽,继续道:“不知要如何才能在寺内抄写经书?”

“这件事我可不能做主,必须要掌门师叔同意。”小沙弥道。

“那小师傅能否帮我们向掌门师父通报一声?”

“可以啊,”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我这就去说,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如果茶凉了,就在外面的小木屋里换上就是。”

等小沙弥远去后,杨康道:“这小沙弥不简单。”

“能称少林寺掌门为师叔,必然是觉字辈的弟子,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成了看守大门的沙弥去了。”对于江湖上的事,梅超风也有耳闻。

少林寺掌门玄闻今年年逾六旬,起三位师兄弟年岁也相当,亲传弟子不过十人。是以刚才小沙弥称呼掌门,梅超风就猜到这人来历不简单,不过会是那十个亲传弟子中的哪一位,她就不清楚了。

手指戳在小丹彤圆乎乎的包子脸上,梅超风心中暗道:“真不知道你的父亲,那位悟心祖师伯今年有多少岁了,千万不要是鹤发­鸡­皮的老头子才好。”

大约一刻钟后,小沙弥回来了,他直接带着梅超风和杨康往寺内走去,边走边说道:“掌门师叔说少林寺本就秉着弘扬佛法的道义,施主姐弟既然愿意抄录经书洗涤心灵,那便广结善缘,请施主自行在藏经阁内挑选经书抄录。正好你们也可以在藏经阁里见到悟心祖师伯。”

就这么简单?梅超风不敢相信,她原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若是少林寺的人不同意,她便夜探藏经阁,反正以她的武功,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能拦下她。

小沙弥将梅超风和杨康带到藏经阁门口,手往前一伸推开门道:“两位先进去,我就不多陪了,先告辞了。”

“多谢小和尚。”

刚和小沙弥道别道别,小沙弥就一溜烟小跑离开了,梅超风觉得古古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转身踏步走进藏经阁。

一只脚刚踏进去,另一脚还在外面,藏经阁里立刻飞出无数本经书朝两人袭来。

“啪!”

“啪!”

“啪!”

经书不断掉落在地,梅超风果断缩回脚,来不及拉杨康,他整个人已经被经书给掩埋掉,好不狼狈。这时候从藏经阁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器宇轩昂,眉宇开阔,脸部轮廓十分硬朗。假如不是那个光溜溜的脑袋,此刻他倒竖起眉毛的动作应该是英气逼人,而不是喜剧非常。(此处不歧视光头)

怀里的小丹彤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着对面的和尚,梅超风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悟心师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手持扫帚,和尚态度十分凶恶。

小丹彤眼泪汪汪的看着和尚,伸出手只要对方抱抱,样子好不可怜。

将小丹彤的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来,梅超风道:“我受人之托,要找到悟心师父,问他一句,可还记得三年前襄阳城外的柳依依?”(此处引雷)

和尚看着梅超风手里的玉佩,显然震惊住,他道:“柳依依?她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么说,你就是悟心师父了?”

“没错,我就是。”

将小丹彤送到悟心的身边,梅超风道:“这是你的孩儿,柳依依已经死了。”

“她还那么年轻……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似乎遭到仇家追杀然后不敌,濒死之前她留下遗书,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忙将这个孩子送到他父亲的手里。”

抱过小丹彤,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小丹彤的脸,悟心眼中带着珍惜与怜爱。似乎知道眼前的和尚是自己的父亲,小丹彤笑嘻嘻的玩着悟心的耳朵,拉-扯-拉-扯,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就是我和依依的孩儿?依依,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若是你告诉我,当年我又怎么会在少林寺里出家?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

悟心的情绪显然失控了,好在他很快恢复过来,他道:“当年,我是岳飞将军帐下的一名军士,我叫韩元。岳飞将军被皇帝召回身死后,我们不敌金国兀术偷袭,竟然全军覆没,我被金人所伤差点重伤死去,是依依救了我。依依是个善良的女子,当时我满身血污,她一点都不嫌弃,为我请大夫,为我熬药,为我换洗伤口……”

梅超风和杨康都明白,这个时候悟心应该很想将自己和柳依依的事情说出来,好将胸中的悲痛发泄出来,因此他们俩没有打断悟心,静静听着。

“依依是襄阳一家武馆馆主的女儿,从小生得伶俐,遇事果断坚强,做事毫不输给男儿。我和依依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直到那一日,依依的父亲找上我,他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比依依整整大了二十岁,依依的青春经不住我的折腾,也就是那时,往日军营的兄弟找到我,说是要去刺杀秦桧,我不能忘记岳飞将军的恩情便顺了兄弟的请求,此去凶险万分,想到我和依依之间的差距,我忍痛离开了她。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怀着我的孩子……”

“后来,刺杀秦桧失败,我跌下山崖,被少林寺的圆通大师所救,拜他为师,圆通大师死后,我变成了少林寺辈分最高的人,可惜我向佛之心不够,便自请留在藏经阁里打扫。”

“今日若非有你们,我竟不知依依为我留下一女,她取名丹彤,定是依依不忘我们的约定,铁骨丹心,彤史永留。”

“那你今后想要做什么?”梅超风问。

粗糙的手指顺着小丹彤额上的碎发,仿佛是手心里的珍宝,悟心道:“我原本想在这少林寺中终老一生,现在有了依依,我就要还俗,我要给依依一个美好的童年,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嫁人,生子,有自己的一个美满家庭。”

梅超风和悟心就小丹彤的未来谈了很久,末了悟心奇怪道:“这藏经阁平是少林重地,你们怎么会闯进来?还是趁早离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梅超风心说要遭,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悟心,悟心听了之后笑道:“你们被觉远骗了!”

“觉远?”

“就是在少林寺门口给你们开门的那个小沙弥。他可不是什么小沙弥,他是玄敏的徒弟,少林寺里掌门下面辈分最高的人,他最爱调皮捣乱,前两天差点把这藏经阁烧了,便被他掌门师叔罚去山脚看大门了。”

“可是他说藏经阁是你烧的?”

“胡说,我怎么会烧藏经阁。”悟心双目突然一凝,看向窗外,大声道:“觉远,你竟敢开祖师伯我的玩笑?”

只听见外面一声轻笑,然后穿着粗布麻衣的小沙弥从窗外越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红红的苹果,一边被咬了个缺口,倒是很想iphone的标志。

仔细看着觉远完全没有方才的谦虚有礼,倒是多了份痞气。

“悟心祖师伯,他们是谁?竟敢擅闯藏经阁,你怎么还没把他们以扫帚轰出去?”觉远狡黠一笑,故作惊讶道。

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悟心道:“你这滑头,上次烧了藏经阁赖在我的身上,今天还想欺负这两位小友吗?”

“我不是看他们可怜嘛,悟心祖师伯你不知道,这个弟弟,”觉远指着杨康道,“他从小体弱多病要抄佛经祈福才行,你知道掌门师叔肯定不会让外人进藏经阁,我看这位姐姐美若天仙,也就不想拂了她的面子,直接将他们领了过来。我就知道悟心祖师伯是少林寺里最好的人,一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咦,悟心祖师伯,你怀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孩?”

突然发现悟心手里抱着的孩子,觉远大叫,然后半开玩笑问道:“这对姐弟来少林寺找你,不会是要把孩子送给你吧?”

说到小丹彤,悟心的神­色­缓和下来,道:“这是我的孩儿。”

“什么?!”觉远的声音立刻高了八个高度,“悟心祖师伯,你犯­色­戒了!”

悟心手上扫帚一挥,觉远立刻被掀翻到一边的墙上,悟心道:“这是我还没当和尚前的孩儿,今日知道自己也有孩儿,也有血脉相传,我便要照顾他,这和尚看来是做不成了,我这就去和玄闻说还俗的事情。”

“啊,悟心祖师伯你还俗了我怎么办?以后没人在戒律堂的师父面前罩我了,你走了我的日子会很惨的,悟心祖师伯,悟心祖师伯你别走啊!”

悟心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看向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道:“虽然感谢你二人将丹彤送回给我,但是我亦知道你们本意不在此,你们对我有恩,所以藏经阁内经书你们可以随便抄阅,我决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只希望你们不要做出危害少林的事情。”

等悟心抱着小丹彤走后,梅超风觉得很失落,和小丹彤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突然离开,还真是不习惯。

似乎是要弥补这种遗憾,梅超风脑中传来提示音。

系统:韩丹彤已和生父悟心相认,完成任务【千里寻亲】,获得经验10000,银两10000,声望5000。

系统:悟心好感度达到65,可翻阅藏经阁内经书。

任务完成了就好,梅超风隐去心中的失落,回过身,看着满书架上的经书,她举起手,拇指和食指相扣在空中打上一个响指,道:“康儿,速速去寻找到《楞伽经》。”

所谓杖刑

钟声宁静,满室清幽。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着,那上面堆放着佛家经书,或因岁月累积而陈旧,或因翻录而崭新,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便是无价之宝。

在满室的清辉中,有一少年正专注的抄录着经书。

一灯如豆,泛黄的经书在他手里又翻过一页,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

片刻之后,他停下手中的笔,眼神望向藏经阁窗外,师父,已经出去很久了。

杨康心中担忧,但师父又嘱托他留在藏经阁内抄录楞伽经,说是楞伽经里面有一部至尊武功的秘籍可以供他练习。虽然不知道这部秘籍是何物,但是能被师父说是至尊武功的决计不会差。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英雄梦,想到自己学了这至尊武功,武学上有所大成,便何以和师父并肩同行,而不是在师父的保护下畏畏缩缩,杨康心中一阵沸腾。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藏经阁外传来,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来者的气劲冲开,穿着紫金­色­袈裟的和尚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似随便的几步却有稳如泰山泰山的气势。

杨康合上手里的经书,道:“想必是少林寺掌门方丈玄闻大师吧。”

“施主有礼。”玄闻双手合十以礼,解释自己前来的目的:“觉远年少调皮,私自将施主姐弟俩带到本门重地藏经阁。藏经阁内不仅有祖师留下的佛家典籍,更有少林本门秘传绝学,是以不能让施主在此地久留。”

杨康经梅超风提醒,自然道:“在下并没有觊觎少林寺的武学,只是想要抄录几本经书,洗涤心灵也好结下佛缘。”

“倒是和觉远说得一模一样。”玄闻笑道,“不过施主的样子可不像是体弱多病,看上去身体倒是健康的很。”

杨康心中一动,他知玄闻必然怀疑他们来藏经阁的目的,但是以刚才所见,玄闻武功高强内力­精­深,他自认不是玄闻的对手,只能沉默着不答话,以不变应万变。

拿起杨康方才所抄的经书,玄闻道:“《楞伽经》?这是达摩祖师留下的无上宝典,读此经可修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圆成实­性­三­性­,可明相、名、妄想、正智、如如五相,可知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八识。修大乘佛法,融六宗佛法。”

指着一边的经书,玄闻又道:“这里又有《拈花指》、《少少林七十二路拳》、《龙爪手》,施主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为抄录《楞伽经》,看来,施主的确是一心向佛。先前思虑施主居心叵测,倒是老衲的不是了。”

没想到如此简单就打消玄闻的疑虑,杨康心中默默松口气,就着刚才抄录的经书和玄闻交谈了会,玄闻总会问一些玄奥的问题,杨康虽不明白但是自幼聪慧的他,巧妙的将这些问题一一化解。

这时,玄闻沉默一下,道:“不知施主对一花一世界怎么看?”

杨康曾在灵智上人那儿听到过这个典故,道:“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在下虽然不能领会佛祖所言那样空灵的境界,但也知道凡事要靠心悟。用心灵参纷繁红尘,悟芸芸众生。”

“妙极!妙极!妙极!”连续三个妙极,玄闻大师对杨康大家赞赏,“施主,我看你与佛有缘,且又有慧根,不如拜老衲为师,在这少林寺苦修以成大道。”

“承蒙玄闻大师厚爱,但在下还是愿意在红尘中行走。苦行僧的修行不适合我。”

“其实施主一踏进少林寺时,我便感觉到施主身上戾气十分深重,可是近了却又感受不到这份戾气,我想应该是施主抄录佛经时将戾气收敛了起来,为了化解身上的戾气,施主何不投入我少林门下?”

“在下是天山派梅超风座下弟子,绝不会叛离师门。”

玄闻面有难­色­,他这些年收了三个弟子,可这三个弟子都不成器。同辈的师兄师弟却是出了几个资质极佳的弟子。就拿他的是玄真来说,平日里不出门,一出门就捡了个奇才觉远回来。他和玄真从进少林就一直暗中较劲,他必须要教导出一个比觉远更好的弟子出来。

今日里难得发现一个有慧根的孩子,可是对方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忽悠了半天也没让对方点头答应,他想想再给一剂猛药:“施主若是愿意投身少林,我收你为亲传弟子,传你少林绝学,等我圆寂后你也将会是少林寺的掌门。”

杨康已经觉得这个玄闻烦了,昔日他是金国小王爷,下面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从不敢在他身边多言半句;现在一个少林寺的和尚在他耳边罗里啰嗦,只为将他劝入空门。他还要跟着师父一起云游四海,踏遍三川五岳,怎么会留在少林寺里做和尚?

烦不胜烦,杨康只得重新拿起笔,充耳不闻身边玄闻的切切之语,一心只为抄录《楞伽经》。

玄闻见杨康软硬不吃,怎么劝都不理,说了半天自己口也­干­了,他坐在一边的蒲团上,喝口水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和这少年说道说道。

这时候,觉远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大叫道:“掌门师叔不好了,那位女施主和玄天师伯在戒律堂里面打起来了!”

——

且说梅超风本来是和杨康一起在藏经阁寻找《伽楞经》,后来她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小丹彤的哭声,一个多月的相处她还是很喜欢小丹彤这个可爱的孩子,放心不下小丹彤,她嘱咐杨康找到《伽楞经》自己抄录起,然后她一个人沿着声音去找小丹彤。

等梅超风找到小丹彤时,小丹彤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红着眼睛嚎啕大哭,觉远正把他抱住站在戒律堂外面,不让他进内。在戒律堂堂内,悟心正在接受其他僧人施以的杖刑。小丹彤似乎明白悟心是自己的父亲,血缘的联系让他想要帮助悟心,可是戒律堂外的和尚拦着他和觉远不让他们进去,他只能在一边大哭起来。

“乖乖不哭。”梅超风忙把小丹彤抱过来,哄道。

用内力震开门边的和尚,梅超风抱着小丹彤直接走了进去,身后觉远见状立刻也跟了上去。

门外看守的几个和尚不清楚,为什么被那个红衣女人轻轻一推他们就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去,而且还没有反抗的力气。

等看到那女子走进戒律堂,他们才反应过来叫道:“有人擅闯戒律堂了!”

悟心似有感知,艰难的回过头,他脸上冷汗淋漓,被施以杖刑的背上鲜血淋漓,血水混着白­色­的里衣黏在一起,血­肉­翻飞,惨不忍睹,看到梅超风抱着小丹彤进来,他道:“姑娘,我因为沾染俗事犯了少林寺律条,现在自请还俗不得不接受惩罚,还请姑娘带着丹彤先离开这里。”

悟心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儿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

小丹彤若有所感,抓住梅超风的一领紧紧揪住,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仿佛在说救下他的父亲。梅超风轻柔的拍拍小丹彤道:“我会的。”

“少林寺什么时候连女人也可以进来了?”戒律堂堂主玄天这时候出来了,他面­色­冷毅,双目冷然,一看就是严肃刻板之人。

这时候一个小和尚走进来,在玄天耳边低声说了会话,玄天听了冷冷的看着对面抱着一小孩的红衣女人,以及两人身后的觉远,冷哼一声不屑道:“这件事果然又是觉远你做的!你三番四次在少林寺内捣乱,上次若不是有掌门和师弟为你求情,你定然要在我这戒律堂走一遭。今天你竟然还敢放女人进我少林寺,以身犯戒,我绝不姑息。来啊,把觉远给我拿下。”

“啊,师伯不要!”觉远像胡溜溜的泥鳅一样,四处乱窜,任戒律堂的和尚怎么抓也抓不住。

玄天指挥下面人继续对悟心施以杖刑,不料梅超风早用石子点住了几名僧人的|­茓­道,令他们动弹不得。

玄天大怒,问道:“女施主是何意思?”

悟心还俗,这是少林的家务事,自己不能过多Сhā手,但是想到小丹彤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样子,梅超风只能无奈道道:“我只是有些疑问,悟心师父想要还俗,你们让他还俗就是,为何要施以杖刑?”

“他犯了­色­戒,有了孩子,还想还俗,难道不该罚?”

“这孩子是悟心师父出家前有的,算不上犯戒。”

“哼,狡辩。既已出家就该忘却红尘俗世。”玄天道,“少林寺惩罚有度,一切皆按照戒律堂的律条执行,绝无差错。悟心想要还俗,已然选择叛我少林,他必须接受五十杖刑方能离开,否则寺中僧人想还俗就还俗,岂不要乱套?”

玄天说完就给一边的和尚解|­茓­,谁料手中气劲在|­茓­道上来回点动,这些人没有丝毫反应,由此可见梅超风点|­茓­手法之独到。目光如电,玄天看向梅超风凛然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学到如此高明的点|­茓­手法,今日我姑且不追究你来少林的目的,先将这几人的|­茓­道解开。”

梅超风想到自己方才好言好语,可这个玄天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一气,暗中在玄天身上使用技能【葵花点|­茓­手】,玄天立刻被点住|­茓­道不动。

盗帅白展堂的技能果然好用。

走到一丈长的板凳前,梅超风递给悟心一枚活血丹让他服下,等他身上的伤好一些后将小丹彤递给他,问道:“你想还俗离开就是,为什么要来戒律堂接受惩罚?”

初见时她就领教过悟心一把扫帚掀起滔天经书的功夫,若是他想离开,没有人能阻拦他。

梅超风却不知道武林中,尤其是少林寺这样的名门大派对门下弟子还俗的讳忌。因为一个少林弟子还俗,必然身负少林一门的武功,为了不让少林寺的武功外传,还俗的内家弟子必须要自废武功,悟心为了小丹彤不愿意废去武功,就自请到戒律堂领杖刑,若非掌门玄闻和戒律堂的玄天念在他辈分颇高的份上,这杖刑恐怕还要严重。

梅超风听悟心解释了一番原由后,不由转过头看向玄天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他了。”

她一直把玄天当做惩戒悟心的罪魁祸首,以为这杖刑是他吩咐下去执行,没想到却是悟心自己主动受刑。走上前,梅超风解开玄天的|­茓­道,有些不好意思,道:“错怪你了,抱歉。”

哪知玄天眼神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在江湖上可有排名?”

“额,没有。”

“你的武功不在五绝之下,昔日我和北丐洪七公有过一斗,三百招内我们互相不能近身。而今,你却能点住我的|­茓­道,我催发全身内力都不能冲不开|­茓­道,所以,即便你没有排名也是位强者,我要与你一战。”

“天啦!女施主,你快些走!”觉远这时候也跑过来,匆匆道:“玄天师伯是少林寺里有名的武痴,遇上强者总会去挑战一番,我以为你没有武功,哪料这么轻易就挑起了玄天师伯的战意,玄天师伯是我们少林里武功最刚猛的,你肯定受不住他的铁头功、龙爪手,你还是快点跑吧!”

再看一边悟心,也是满脸忧­色­:“玄天师侄的武功已臻化境,因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江湖上对他所知甚少,但他的武功绝对比五绝更厉害。姑娘,你先离开,这里我帮你拦着。”

眼前的玄天战意熊熊,梅超风心中对此人是武痴的看法深表同意,能在­射­雕世界里遇到比五绝更厉害的人,还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转瞬梅超风又释然了,每个世界都有隐世不出的高手,就像笑傲江湖,大家都以为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武功最高,却不知华山之上风清扬的独孤九剑,仅仅是剑招就能置人于死地。

玄天,就是这样隐世不出的高手。

虽然梅超风的技能让她不惧玄天这样的高手,但她也不愿意惹上其背后代表的少林寺,由着悟心和觉远掩护着她离开,刚刚要出门,一道无形的罡气从梅超风右肩擦过。

系统:玄天主动攻击玩家梅超风,进入PK模式。

梅超风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罡气擦体而过在木板门,正一点点慢慢碎裂开来。如若不是身上绯红冰蚕衣4000的防御,梅超风的肩膀此刻必定会被划出伤来。

“与我一战!”玄天道。

被刚才的罡气激到,又接到系统PK的提示,梅超风跃跃欲试。因为不能凭空拿出秋水剑,她暗中装备起离歌,以玉笛为剑使出天山剑法和玄天战到了一起。

小丹彤被两人打斗的气势吓到,在一边哇哇大哭,悟心只能抱着他远远的在一边观望。

至于觉远见势不妙,立刻转过身往藏经阁跑去,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压制住玄天师伯的战意,那就是掌门师叔玄闻。

所谓绝学

等玄闻、觉远和杨康三人赶到戒律堂的时候,玄天已经被梅超风打倒在地,一根翠绿的金玉笛正比在玄天的脖子上。

觉远一惊,天呐,这还是他印象中把他追得无路可逃然后杖刑三十的玄天师伯吗?看看玄天师伯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的样子可以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可是那位女施主太厉害了吧,竟然连汗都没有流一滴,就那么从容的把笛子抵在了玄天师伯的脖子上,他绝对是眼花了。

转过头,觉远问掌门师叔:“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玄闻也是一脸震惊,当今世上竟然还有打败玄天的人。

脚下挪移生风,玄闻快速走到梅超风的面前,就怕晚了对方的金玉笛就Сhā、进师兄的脖子里了。“女施主,还请放下手中的,凶器。”

玄闻本想说屠刀,可看着梅超风手里不足五寸的金玉笛,他换了个说法。

梅超风不察,被玄闻近了身,好在对方是来劝架的,她也没说什么,将离歌收起来后飞快远离到玄天三丈远处。

“师父。”杨康立刻跑到梅超风身边站立,满眼复杂,有艳羡也有担忧。

梅超风点点头,问:“经书抄到没?”

杨康素闻少林寺里卧虎藏龙高手无数,是以当他听说梅超风和人恶斗时,把抄录好的经书一收就急忙赶过来,最末一页经书上还可以看见慌忙间洒落的墨滴。从前襟里拿出经书,杨康道:“方才刚抄录完毕,就听说师父和人决斗,我立刻带着它赶过来了。”

“康儿,你做得很好。”

吩咐杨康将经书收好,他们这次来少林寺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

——

玄天从地上一跃站起身,蹭蹭蹭又跑到梅超风身边,他脸上青筋毕露,神­色­狰狞:“今日我败于你,等我闭关出来后定要和你再战一场。”

此刻的玄天仿佛恶魔临世,说话声如洪钟。梅超风不由又往后退上半步,玄天见状立刻跟上来,双拳紧握,脸­色­十分狰狞。

梅超风心想,不愧是武痴。方才她本来是靠天山剑法的灵动飘逸和他打斗,后来玄天攻势越发猛烈,龙爪手用的无比­精­通,好几次梅超风都差点被玄天的龙爪手给抓到,好在她的轻功随内力值升高已经升级到高级,险险避了过去。玄天功法劲猛,她又不能凭空取出秋水剑相斗,不得已她只好吹出一首长相思迷惑住玄天的心神,侥幸取胜。

想到以后会经常被这位高手追着比武,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梅超风手持离歌,谦虚道:“玄天大师功力已臻化境,我不过是侥幸取胜,算不得数。”

“撒谎!骗人!谁信?”觉远腹诽道,侥幸取胜还能把玄天弄的大汗淋漓?还能从然淡定的和大家谈笑风生?想到自己最初开山门看见梅超风时,这个女人巧笑倩兮、温柔婉约,没想到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想他觉远虽然被称作少林寺一恶,但做起坏事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像这个女人表面上装作没有武功的样子,结果却轻松的打败了玄天师伯。

(这是怨念打败玄天的不是自己吧)

不过想到玄天师伯被她给打败了,他以前被玄天师伯揪着满少林寺打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另一边,玄闻也在心里腹诽,都能打败我师兄玄天这位少林第一人,还说是侥幸,女施主你真的是太谦虚了。注意到自己师兄一直盯着女施主看,而且步步紧逼,玄闻虽然知道这是战意使然,但是这也太没有礼貌不是?

他走到玄天的身边,道:“师兄,这位女施主是少林寺的贵客,你不能如此怠慢。”

玄天转头横过玄闻一眼,道:“她实力非凡,我愿与之一战。”

“战什么战?”玄闻一巴掌拍在玄天光溜溜的后脑勺上,“你哪次挑战不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还好这次你们没有把房顶掀了,不然我一定把你五十年后的俸禄都给扣光!”

“玄闻,你敢!”玄天立刻倒竖起眉毛吼道。

“我是方丈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已经扣了我二十年的俸禄!”玄天脸红脖子粗道。

“那点俸禄还不够赔偿你毁坏的少林寺公物。”

“我要和你一战!”

“恕不奉陪。”

……

悟心这时候抱着小丹彤走过来,他身上的伤因为活血丹的疗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有些赫然的笑笑,道:“玄天是少林的武痴,玄闻是少林最抠门的人,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只是觉得两个老人吵得像孩子,有些不可思议。”梅超风道。

“唉,这种事我看得多了,还好我师父没来,不然你们就可以看到少林寺三宝在一起掐架的场面。”觉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着,鼓着腮帮子道:“他们总是说我顽劣不堪,其实当年他们在少林寺做的坏事可别我多了,听说他们年轻时还有少林三害的大名。”

“对了,这位施主,”觉远看着杨康,奇怪的问道:“刚才我去藏经阁报信的时候,看到掌门师叔在你身边跳来跳去,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我做他的亲传弟子。”

犹如平静的湖水扔下一颗石子,乍起轩然大-波。

“什么,掌门师叔又忽悠人当和尚了?”见怪不怪状。

“玄闻真是太乱来了……”无奈状。

“竟然敢和我抢徒弟?”怒。

“依依呀呀……”大眼睛看着众人,小丹彤握起小拳头,­奶­声­奶­气的喊道。

到最后,悟心受完了五十杖刑,就和梅超风、杨康一道下了山。起初有说有笑,小丹彤也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到了山脚的官道上,小丹彤知道大家要分开,他舍不得梅超风和杨康,一只手抓住一个人的一角,死命的抓住不放开。

杨康蹲下身,理好小丹彤的衣领,道:“小丹彤,你要和爹爹在一起生活,我们以后有时间回来襄阳看你的。”

小丹彤眼泪汪汪,抬起头看向梅超风,手脚乱舞,­奶­声­奶­气道:“依依呀呀@#”

小丹彤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依依呀呀摇头晃脑,梅超风看他可怜见的样子,心中母爱大发,也跟着蹲下身,捏起小丹彤脸上的­嫩­­肉­,然后吧唧一口亲上去,道:“小丹彤,我们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跟着悟心,不,是要跟着你爹爹好好生活,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梅姑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悟心带着小丹彤走的时候,小丹彤一直趴在悟心的怀里,两只手攀在悟心的肩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后面的梅超风和杨康,然后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嘴里发出咿呀之语,仿佛在提醒他们一定要记得去襄阳看他。

目送走小丹彤父女后,梅超风的心情很失落,但还是很快缓和下心情,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就去襄阳看小丹彤。牵着马,梅超风和杨康沿着官道走着,梅超风突然想到一事。

她记得,少林寺里有一个和尚从《楞伽经》里发现了九阳真经,临死的时候又把九阳真经传给了郭襄和张三丰,这才有了后来的峨眉武当两派。

想到这儿,梅超风问道:“《楞伽经》最后你放在哪儿了?”

杨康想了想,道:“走得匆忙,似乎掉到桌角去了。”

“恩。”

留在少林就好。

下了山,寻两人了家客栈住下。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梅超风让杨康将抄录的《楞伽经》拿出来,她翻开经书,因为最初学的是金国文字,所以杨康的汉字写得不是很好,歪歪扭扭的。

忍住笑意,梅超风道:“昔日达摩祖师留下了一部武林绝学,名曰九阳真经。此功法佛道兼修,刚柔并济。因为此功法太过霸道,学成后内力无穷,可变换使用各种功夫,于是达摩祖师便将九阳真经藏在《楞伽经》里。康儿,你在抄录过程中可有疑问的地方?”

将经书翻到第五十页,杨康道:“《楞伽经》这一页的内容前后不相符合,我在抄录的时候感觉气血翻涌,难道——”

杨康想到一个可能,惊讶道:“难道这就是九阳真经?”

“没错,应该就是了。”梅超风笑道,于暗室中璀然生辉,“康儿,为师不能传你内功心法,现在找到这一本九阳真经,希望你能勤加练习,日后成为一代绝世高手。”

————————

遥遥少林寺,藏经阁内,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觉远嘴里咬着苹果,手里拿着本经书将有些歪的桌角给垫平。

垫完桌角,觉远瘫坐在后面的榻上。

“唉,没有悟心祖师伯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一声狼嚎,然后从一边拿过一把蒲扇,随意扇着风,默默念道:“悟心祖师伯,你为什么要有女儿,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过得有多悲惨,玄天师伯罚了我十杖刑,然后又让我在藏经阁里扫地,你一走我就接了你的班!”

“悟心祖师伯,你快回来……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你快回来……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入眠……你快回来……”

真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是夜少林寺的众僧人都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给吵得睡不着觉。到最后唱得没劲了,觉远撑起下巴发呆,众人这才结束了折磨安然入睡。

等到暮鼓晨钟,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觉远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低头抹掉眼睛里的泪,道:“悟心祖师伯,我想你了。”

他没有注意到,那本被他垫在桌角的经书,名曰《楞伽经》。

——绝世武学九阳真经就这样被垫了桌角。

所谓有蛇

从少林寺下来,又将九阳真经传给杨康练了,到现在已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梅超风摊开双手,站在窗前,俯首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路上行人脸上匆忙,商人小贩卖力吆喝,有在街角买着头绳的小姑娘,也有煮着热气腾腾面条的大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梅超风不禁想,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年,还是感觉无比陌生。

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精­神体携带游戏数据穿越到­射­雕世界实化,然后脑袋里面还装着一个类似游戏主脑的家伙,经常会抽风的给她发布任务。

自从系统有反应后,她就一直思考这里是游戏还是现实?

如果是游戏,那这些人物就是高智能的NPC,杀了不刷新,死了还飙血,谁信?这明明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她会接到层出不穷的任务?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梅超风把着窗柩,既然她来了这个世界,就先过下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而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找不到理由解释,那么便只能习惯。

“叩叩叩!”

梅超风打开门,只见店小二在门外哭丧着脸,一手扶腰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和你一起来地那位小哥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房间里面把东西都给砸了,我们去劝,他还把我们给扔了出来,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疯了一般!”

梅超风刚才在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听小二这么一说立刻赶到杨康的房间,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椅子给吓到,急忙拉过一边的小二连连后退,同时手中袖袍一挥,将来势迅猛的椅子拂到一边。

房间内,杨康抱着头,额头手臂上青筋暴露,满脸痛苦之­色­。

梅超风赶忙进去,反手关上门。这种情况似乎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梅超风靠近杨康,手刚刚搭上他的肩膀,立刻被一股大力给反弹回去。

好厉害,梅超风的气血陡然下降1000,虽然对身体没有大碍,但是杨康散发出的内力让她受伤这就很让人惊奇了。

杨康虽然走火入魔,但也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见自己把梅超风弹开,心中立刻一阵担忧,往前一步,“师父……”下一刻,体内真气翻涌,杨康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随手抓到一样东西,立刻扔了出去。

躲开杨康扔过来的瓷瓶,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离歌,她准备用离歌的催眠技能将杨康弄晕,还没开始吹,梅超风就把离歌放下,竟然还差一天时间离歌才冷却完毕。

没办法,看着杨康痛苦的样子,梅超风将内力灌注到手掌上,原本白皙的手掌在内力的催发下隐隐泛出金­色­的光芒(特效),脚下生风,梅超风来到杨康身边,按住他的肩膀,一掌往他的脖颈处砍下去。

“啊!”第一掌下去,杨康痛苦的嚎叫一声,并没有晕。

梅超风只得劈下第二掌,然后杨康吱也没吱一声,翻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世界清净了。

将杨康扶到一边的床上躺下,梅超风打开游戏面板,往杨康身上弄了个探测术,发现杨康的内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杨康靠着一本九阳真经就练出如此深厚的内力。一方面是因为九阳真经是不世的绝学,一方面也说明杨康是武学奇才。

不过,欲速则不达,杨康内力猛升,但本身体质却没有提高,这种情况下继续练下去,便只有走火入魔。梅超风不懂人体的|­茓­道经脉,空有一身内力却无法给杨康舒经活络。沉吟半晌她拿出几枚清心丸给杨康服下,暂且缓下他的伤势。

注意到杨康紧握的拳头,手指缝里还有鲜血流出。梅超风皱起眉,拿出生肌露,掰开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缓缓将生肌露涂抹上去,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在生肌露的作用下泛起一道白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见这一幕,恐怕会也会说声怪力乱神。

杨康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梅超风一直守在杨康的身边,到最后困了就趴在房内的桌上休憩。杨康起身,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胸闷,原本因为走火入魔的伤势全都缓解了,手上自残的伤口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大神通,便也没有多想。

慢慢走到梅超风的身边,杨康静静的凝视对方姣好的容颜。

那一双富有灵气却带着淡淡的煞气和威仪的双眼此刻紧紧闭着,青丝如墨披散而下,粉雕玉琢的容颜上是如玉般白皙的皮肤,琼鼻挺直,朱­唇­轻抿。

所谓求而不得,寤寐思之。

杨康记得,初见时梅超风就有空谷幽兰之姿,气质高绝令他不能直视,敬畏非常。如今六年过去了,他的心境变化,对梅超风的感觉也由最初的敬畏到现在的深深迷恋无法自拔。

他常常想,若是师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怎么做,是将他逐出师门永远不理,还是一掌将他这个忤逆之徒毙于掌下。

索­性­便不说,一生一世伴在师父身边。

梅超风手指微动,她慢慢睁开眼,看见杨康站在自己不远处发呆。她刚才做了一个梦,很久远的事情,那个时候刚玩《­射­雕英雄传》这款游戏,游戏里她单挑BOSS裘千仞,正杀得火热,系统突然说要更新,她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然后醒了。

挥挥手,梅超风将杨康召到身边,问道:“你方才练功走火入魔,为师给你服了些药,现在感觉怎样?”

“只是胸口有些闷。”

梅超风想想道:“九阳真经的武功刚猛无比,练成者可以融汇各门各派的武功为己用。你虽然是天纵奇才,一月之内内力突飞猛进,但却没有到锻炼体质,好在发现的早,不然内力蓄积在体内凝而不发,你早晚会因为内力过多爆体而亡。”

杨康闻言,惊讶的低呼出声。

梅超风又道:“不用担心,你只需每天练习天山剑法锻炼自己的体质,将九阳真经的心法和天山剑法融会贯通,达到小乘境界,然后加上你师父我身上的灵药,”从背包里取出清心丸,梅超风道:“当你练功觉得不适的时候,就将清心丸丸服下,固本培元,应该不会再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

这是梅超风苦思冥想一下午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就着九阳真经的武功,杨康和梅超风又聊了一会,可惜梅超风对武学所知甚少,也不想拿自己半罐子水去祸害杨康。她转移话题道:“康儿,师父在江湖上云游,随­性­而行。你可有十分想去的地方?”

杨康抬眸,想说什么,却又低下头闭嘴不言。在梅超风的追问下才道:“我是想去牛家村。”

虽然杨铁心对杨康而言,只有一个生父的名称,虽然不及养父完颜洪烈,但是在杨康心中他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是以到了大宋之后,杨康就想去山东牛家村看看。

梅超风倒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下了。

两人第二天便出发往山东牛家村赶去,中途路过一处竹林,两人见这里环境清幽,就勒马而停在原地休息。梅超风感觉到危险,轻轻一转身,秋水剑划破长空,一条两尺来长的碧绿小蛇立刻被她斩杀于剑下。

“师父小心!”

杨康说完,手中承影剑红光闪过,又有一条碧绿小蛇魂归天外。

林间簌簌声不停,眨眼间,就有数十条小蛇出现。蛇头三角状,吞吐着红­色­的杏子,一看就知道是毒蛇。梅超风手中秋水剑寒影逼迫,杨康承影剑红光划过,霎时将这数十条小蛇斩杀。

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转眼间,又有数千条青蛇从林中蜿蜒而出,络绎不绝,两人手中剑影翻飞,蛇群立刻被斩杀无数。

杨康在王府时曾见过耍蛇人控蛇,今天见到群蛇汇聚,立刻反应过来,道:“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群蛇。”

杨康声音刚落,竹林外传来几声尖啸,然后三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进入林来,站在距离梅超风三丈远的地方,他们手里拿着两丈长的竹竿,嘴里呼喝着听不懂的言语,只见木杆在蛇阵中拨动,就如牧童放牧牛羊一般,群蛇蠕动,散发出腥臭味道。

梅超风立刻将游戏中的五感下调至1%,这才避免被这股腥臭熏到。反观一边的杨康,面­色­苍白,他从小在王府锦衣玉食,后来跟着梅超风一路而行,也没有见过如此恶­性­的事物,所以心中泛堵,很是恶心,好在他心智坚定,最后竟然将九阳真经上的功夫外发于体,挡住蛇群散过来的味道。

杨康往前一步,对那三个白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内力雄浑,立刻就将那三人震得口吐鲜血。

“没想到几月不见,小王爷功力越发厉害了。”只听得朗朗声由远而近,一白衣男子从竹林外走了进来,手持玄铁墨扇,他一路走来,如分花拂柳,无数青蛇俱是往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道路出来。

欧阳克走到梅超风和杨康五丈远处,笑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小王爷和梅师父两人。我这几名下人无知,冒犯了两位,还请见谅。”

欧阳克对梅超风十分忌惮,上次在大宋皇宫,梅超风中了蛇毒却在转眼之间安然无恙,这说明她要么百毒不侵,要么就是有避毒的宝物在身。不论是哪一种,一个不怕蛇毒武功又高深莫测的女人,即使再美,也是带刺的蔷薇,沾不得。

杨康见群蛇退去,他本对欧阳克在皇宫内暗算梅超风一事不满,不由厉声道:“欧阳克,你为何还会出现在中原?”

欧阳克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仿佛没有察觉杨康话语里的敌意,然后怡然道:“咦,小王爷不知道这次赵王爷代表金国出使大宋的事情?”

“父王来了?”杨康心中惊讶,父王是金国六王爷,平日帮助国主处理朝中大事,事务繁忙,这一次为何会来大宋。

“小王爷,王爷这次来大宋,意义重大。小王爷既然知道了,不如和我们一道过去,相信王爷见到你也会非常高兴。”

“这……”杨康知道自己是宋人,但完颜洪烈对他又有养育之恩,当初他既然选择离开王府,就是不想自己牵涉到金宋两国的恩怨之中,于是沉吟一下,杨康道:“我现在不便去找父王,你帮我带个口信,说我十分想念父王。”

“那是自然。”欧阳克合起玄铁墨扇,浅笑着回答,然后他转身向梅超风道:“上次在皇宫之中有冒犯到梅师父的地方,还请梅师父不要计较,欧阳克在这里谢过了。”

欧阳克说得十分自然,仿佛皇宫放毒蛇咬她只是不小心造成的失误。

梅超风不是个暴躁嗜杀的人,皇宫一事她后来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到欧阳克这么一说,她只觉得欧阳克有些无赖的感觉,自己伤了人还要别人不怪罪?谈何容易。

梅超风冷笑一声想要反驳,可话到口边却又觉得词不达意。然则对面欧阳克淡然浅笑、波澜不惊的样子,更让她觉得自己即便反驳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于他也没什么感觉。如果她此时出手对付欧阳克,又显得无理取闹了些。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梅超风­干­脆将秋水剑往地上一划,立时就有数条青蛇毙命。挑眉看向欧阳克,梅超风道:“当日的事就此揭过,我杀你几条小蛇就算做你的赔罪。”

欧阳克颔首一礼道:“梅师父仁厚。”看着地上被斩成两段的青蛇,欧阳克心中无言苦笑,若这几条青蛇不是蛇群中的统帅,他会更高兴。

所谓救人

目送梅超风和杨康离去后,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缓步走到那三名白衣下人身前,道:“今日你们可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公子恕罪!”三名下人立刻跪地不起,满脸惧­色­,瑟瑟发抖。

脚步挪移,玄铁墨扇在每人身上的大|­茓­不停点动,直到这三人无力瘫软在地。欧阳克拂开白衣锦袍下摆,道:“念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服侍也算周到,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这控蛇人的职位,你们以后也就不用惦记了。”

不能做驱蛇人,他们在白驼山身份立降,以后也只能做些粗使活计。饶是如此,这三人面上却是劫后余生的感激表情,道:“谢过公子不杀之恩!”

“下去吧。”

欧阳克挥挥手,这三人立刻领着群蛇簌簌退出了竹林。

半刻钟后,两名美貌白衣丽姬赶到欧阳克身边,皮肤白皙,眼眶深邃,鼻梁高直,异域风味十足。其中一人撑起花纸伞为欧阳克遮挡住中午火辣的阳光,另一人则是亲昵细语,向欧阳克回报打探到的情报。

“公子,我已经打探到那位黄衫女子,乃是宝应程家大小姐程瑶迦。”

“宝应程家?没想到中原竟然也有如斯美人,你们还探到什么?”

那名丽姬又道:“程瑶迦明日将会比武招亲,只要能在武学上胜过程父一招半式,不论出身高低贵贱,便可以娶她过门。”

“哦,比武招亲,有意思。”欧阳克笑道,“可惜我只喜欢美人如玉,要是娶进门,这可就为难了。白驼山中姬妾无数,再加进去一个,这可要翻天了。”

“公子既然知道,­干­脆别去找那什么程瑶迦,难道我们姐妹不够貌美不够尽心服侍公子?”这时撑伞的丽姬娇声道,她是欧阳克最喜爱的一名姬妾,这次来中原特意把她带在了身边。虽然知道自家公子很是风流,但她终究耐不住嫉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瞧瞧,公子我要去见美人,这就生气了?”欧阳克眼神朝撑伞的丽姬一扫,眼中并未太多怜惜神­色­。

撑伞丽姬曾经见过欧阳克无情处罚庄内生事的女子,这个男人,怜惜你时无比温柔,可是不喜欢你的时候弃如敝履。她立刻摇头,道:“没有,佳丽斯刚才说错了话,请公子不要见怪。”

另一位白衣丽姬察言观­色­,也附和道:“公子,还请饶了佳丽斯。”

“你们如花般娇­嫩­,我又怎么会舍得伤了你们?”欧阳克回过头,眼神望向远方,似在沉思着什么,无形间给身边的两位美人造成压力,让她们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能言语。

良久,欧阳克才道:“既然知错了,就该明白下一步怎么做了?”

两名丽姬齐声道:“佳丽斯/凯赛尔立刻将程小姐请来别庄小聚。”

——

且说梅超风和杨康沿着官道行至半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来,雨越下愈大,两人一路策马疾奔,终于在傍晚时分看见一户大宅,宅门上书“程府”。

和府内主人说明缘由,对方立刻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晚饭时分,好客的程家家主还差遣了下人请两人前去主厅用膳。跟着下人穿过府内的石桥,九曲回廊,一路上只见程府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江南楼阁,绝美无双。

等到了大厅之时,梅超风只见一富态可掬的圆脸大叔站起身,朝他们走来,道:“两位客人远道而来,程某不胜欢迎。”

梅超风道:“我师徒二人行至半路,路遇大雨,多谢程老爷能借给我们一方屋檐避雨。”

那程家家主和梅超风寒暄了几句,互通了姓名,知道这位程家家主是江苏宝应一带的富商,叫做程满天,他膝下有一独女,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说到这儿程满天眼神在杨康身上一顿,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道:“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不知道家住何处,有无婚配?”

杨康脸­色­不自在起来,但念及现在他们师徒二人暂居在程府,只好老实交代:“在下杨康,祖籍山东,尚未婚配。”

“真是太好了!小兄弟丰神俊朗言语翩翩,我那女儿又生得如花似玉,­性­子温柔娴淑,正是绝配!”程满天喜上眉梢,道:“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参加明日的比武招亲,只要你赢了我,就可以将我的女儿娶回家。”

梅超风彼时正在喝茶,一口茶差点都喷了出去,亏得她反应过来生生将茶给咽下了肚,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她看向程满天满脸黑线,这位大叔似乎对他的女儿十分恨嫁,也对,一般女儿家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程满天的女儿今年十八,是有些古代剩女的味道。

可是,也不至于见到杨康就这样热情吧?

杨康闭口不语,程满天讨个没趣,眼神望向梅超风,颇有恳求之­色­。梅超风咳嗽两声,道:“康儿,你对程府小姐可中意?”

杨康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程家小姐,对她并不中意。”他心中苦闷无奈,喜欢的人不知道自己喜欢她,还问他是否中意别的女子。

听杨康这么说,梅超风定下心来,转头看向程满天道:“程老爷爱女之心切切,但若是两人没有感情在一起,终究会酿成憾事,我这徒儿没有见过程小姐就草莽决定终身,对他们两个的一生来说都不是好事。”

程满天皱起眉来,他自己其实也很是苦恼,他那女儿跟着全真教的清净散人孙不二习武,现在都十八了还没有嫁人,加上那温吞害羞的­性­子,他在暗地里不知为这着急了多少回。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监。

抬起头,程满天看向杨康,这个人他越看越满意,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眼神有光炯炯有神,走路时脚步沉稳有力,定然是有高深的内力。虽然不知道这人来历,但他无论是才貌还是武艺,都说得上是自己见过的少年侠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再观其神­色­真挚无比,说话时庄重儒雅定,举步时贵气十足,定然不会是­奸­邪之辈,说不定还是王子皇孙之类。

为了女儿的终身,程满天拼了,堆起笑脸,他道:“两个人没见面自然不会有感情,这样,我让人把小女请过来,大家见了面再说好吗?”

杨康立刻推拒,可是任他舌灿莲花,程满天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出来一见。

梅超风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当年她妈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也常常说这种话什么“现在大家还不了解,多接触两次就知道了”“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端起茶,梅超风神­色­莫名的看着程满天,她感觉这一刻程满天被她妈附身了。

不一会儿,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大厅,急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你说瑶迦不见了?”程满天立刻蹦了起来,吼道。

下人被震耳发聩的声音所迫,抖着身子道:“方才我们去小姐屋内,发现门窗紧闭,房间里一丝烛火也没有。心下觉得奇怪,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我们怕小姐有什么事,立刻冲了进去,可是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瑶迦,我的瑶迦!定是昨日那人把瑶迦掳去了!你们快去通知丐帮的黎生黎长老,就说小女被­奸­人所掳,请他速速前来帮忙!”程满天朝天吼道,然后命令府中之人,一定要将程瑶迦找出来。

转过身,程满天满眼焦急之­色­,抱拳道:“我观两位风华气度,必然不是普通人,昨日有位歹人见小女貌美,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今日必是他掳去了小女,还请两位出手相救小女,程某感激不尽。”

梅超风心思电转,当程瑶迦这个名字出现时,她就想起原著中欧阳克欲掳程瑶迦但被郭靖黄蓉两人破坏的事,可是现下里,这位程小姐是被歹人所掳,似乎和欧阳克没有关系。不过想到不久前自己在竹林里遇到欧阳克,梅超风试探的问:“那位歹人是否身穿白衣,手持玄铁墨扇?”

“是是是,就是他!”程满天气氛异常,道。

果真是欧阳克,梅超风和杨康相视一眼,心里想法虽然各有千秋但是总的方向却是一致的。杨康虽自持稳重但也有做为年轻人的血­性­,原本他就对欧阳克不满,正好也趁着救出程家大小姐的机会好好整治欧阳克一番。

至于梅超风,那就是纯粹的对采花大盗的厌恶。你说这男女之间要你情我愿才对,若是爱她就要三媒六娉、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对方迎进门,而不是这种可谓是罪恶滔天吃­干­抹尽事后不负责的行为。虽然听说每一个打动欧阳克的女人最后都进了他在白驼山的后宫,但是他们都不幸福吧,传言那里佳丽三千,美人个个独守空房,可以说得上是年纪轻轻守活寡了。

梅超风和杨康的意见统一,立刻答应下程满天的请求。后来有丐帮弟子过来通知找到了­淫­贼的下落,两人立刻和丐帮弟子一路赶去。等两人赶到和程府不过十里的庄子时,里面正在爆发一场大战。

数十丐帮弟子手持木杖将别庄围了水泄不通,庄内大厅内不时有碎裂的板凳飞出来,呼喝声不绝于耳。半路上梅超风忽然止步,她抬起头往庄子一脚的屋顶望去,她感觉到熟人的气息。别庄内有丐帮弟子压阵,他们对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的到来表现得不甚在意,那名丐帮弟子将他们带来庄子后也不管不顾。

梅超风凑近杨康道:“我们先去屋顶上观察形势,等会儿再下去。”

说罢,便拉起杨康跃至方才注视的屋顶上,屋顶上还有一个嘴里叼着烧­鸡­,双脚一高一低翘起,正眯着眼十分惬意躺着的老头——洪七公。

在洪七公身边坐定,梅超风道:“真是不论在哪儿,都可以遇到七公啦!”

洪七公依旧是半眯着眼,道:“梅丫头也来了,还有你那个徒弟,咦?”洪七公猛的睁开眼,注视着杨康,然后飞身过去抓住杨康,手指按在杨康的脉门上,眼中神­色­越来越凝重,他看向梅超风,问道:“梅丫头,你这徒弟是否学了什么霸道功法?”

洪七公为人仗义,两人又相交多时,算得上是忘年之交,梅超风也不隐瞒,道:“是九阳真经。”

“这就没错了。”

“七公也知道九阳真经?”梅超风疑惑了。

“早些年听人提过,若不是你说我还真给忘了。”洪七公面­色­严肃,呵斥道:“你为何一边将九­阴­真经传给自己的徒弟,又不给他打通经脉,你这不是要害死他么?”

“我害他,怎么会?”梅超风惊异道。

杨康也敌视的看着洪七公,“当日师父拿到九阳真经就给了我,师父绝对不会害我!”

“好好好,你们俩师徒情深。”洪七公点头道,“我看你这徒弟九阳神功已经练到大成之境,可是因为经脉不通,内力积而不发,若是继续练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也奇怪,照理说,你这徒弟根本不可能练到如此深厚的地步,当他体内蓄积的内力达到普通高手的程度就会走火入魔,可现在他内力­精­纯,却丝毫不见异像,奇怪,奇怪!”

梅超风沉思一下,将清心丸取出,道:“我一直给他服用丹药,这是清心丸,可凝神静气,稳固心神。”

“原来是它,从没有在江湖上听过此物,梅丫头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洪七公道,“你徒弟全身经脉不通,即便有灵药暂缓心神,也会因为内力积而不发,在十年内死去!”

“可有解决的办法?”

“只要你将他全身经脉打通即可。”

“这……”梅超风迟疑了半晌,才道,“我不清楚人体内的经络|­茓­道。”

洪七公咬着的­鸡­腿立刻掉在了房顶上,咕噜噜的滑了下去。

“我说梅丫头,不懂七经八脉,那你上次把我从城楼瞭望台扇到市集卖鱼摊的那股高深内力怎么练来的,难道是你师父醍醐灌顶直接倾注到你身上的?”洪七公摸摸自己雪白的胡子,不可思议道。

“差不多吧。”梅超风笑道,她一身内力时系统直接加上去的,和那什么师父直接倾注的也算是异曲同工。

“啧啧,这可就难办了。你不懂奇经八脉的分布,只能从头学起,这段时间内你徒弟就别再练这武功了,只有等你用九阳真经的内力将他的经脉打通,他才无­性­命之忧。”

梅超风又犯难了,她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也不会九阳真经上的武功。”

九阳真经不是技能书,她拍一下就能学会的。

“什么?!”洪七公惊异道,然后在屋顶上跳脚,“怎么会有这样的师父,交给徒弟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功夫,我洪七公这辈子总算见到一例了。”

梅超风愧疚的看向杨康,她实在不知道九阳真经会有这些道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找到练就至阳功夫的高人给你徒弟打通全身经脉了。”洪七公叹口气,道:“在我的记忆力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南帝段王爷,不,现在应该说是大理的一灯大师。他的一阳指威劲刚猛,用来给你徒弟打通经脉刚刚好。等把程家小姐救回去后,老叫花就替你们书信一封,希望他能看在大家从前交情的份上,救救这个被你祸害了的可怜徒弟。”

说到这次被掳的程家小姐,洪七公一拍脑袋,道:“净顾着和你们说话,老叫花都忘了注意下面的局势了。”

说罢,洪七公几个翻身,从屋顶跃至侧门,然后从门外一溜烟的伏在了房梁之上。梅超风见状也准备跟过去,这时,杨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眸如星辰,熠熠生辉,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梅超风,抓住梅超风的手也愈发用力。梅超风怕他因为刚才的事心生顾忌,道:“康儿,为师只能教你天山剑法,其他的你却是学不去的,担心你内力不济,我才会打少林九阳真经的主意,我并不知道这门武功的诸多忌讳。今日若非七公提醒,或许我还不知道自己害了你。你要知道,师父并没有害你之心。”

“我相信师父。”杨康道,“即便师父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我知道师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康儿心中只有感激,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康儿只是看师父为了我这般辛苦,心中突然觉得很开心。”

“开心?”

“很开心,非常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

梅超风发觉自己不能完全理解杨康话语里的意思了,摇摇头,她带着杨康也溜进了房内,在洪七公对面的房梁上坐下。

房内争斗的数人中,除了丐帮弟子和欧阳克,还有两个熟人——郭靖和黄蓉。

此刻,黄蓉和郭靖俩个人正与欧阳克缠斗,两人虽然配合默契却仍旧处于下势。黄蓉见郭靖被欧阳克近身,立刻朝欧阳克扔出一把钢针,只见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将钢针尽数化去,然后他往前踏上一步,抬脚就往旁边郭靖的身上踢去。

“啊呸!”洪七公立刻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打到欧阳克的脚下,化解了他这一脚的内力,回过头洪七公咬一口­鸡­腿,朝着对面的梅超风密语:“郭靖这笨小子好没用,老叫花的功夫到他手里连三分都没有发挥出来。”

下方,欧阳克攻势被阻,立刻就明白有高人在房中相助郭黄二人,他赶忙和黄蓉两人拉开距离,抱拳以礼,四顾望道:“敢问是何方高人……唔——!”

话刚出口,那边洪七公就吐了一块­鸡­骨头到欧阳克的嘴里。

梅超风感觉恶心,洪七公这一招真是绝!想想欧阳克原本就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现下里被洪七公一块­鸡­骨头堵住了嘴,真是要多掉面子就有多掉面子。

吐完骨头洪七公就从房梁飞身而下,欧阳克见状立刻持玄铁墨扇攻了上去。

只见洪七公虚晃两招后又回到房梁上,同时把手里啃剩了的­鸡­骨头给扔了出去,欧阳克以为是暗器,身子往旁边避开,手中玄铁墨扇瞬间张开,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墨黑的扇面上立刻多了两只啃碎了的­鸡­爪。

梅超风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见下面的人循声望了上来,梅超风立刻止住笑,正襟危坐起来。好在众人的目光不在她身上,郭靖黄蓉见到洪七公心中大喜,立刻叫道:“七公!”

底下丐帮弟子很少见到洪七公,最开始还不知所以然。只见其中一名身缀六个布袋的乞丐跪躬身行礼道:“丐帮宝应分堂六袋弟子黎生见过帮主。”

于是丐帮众弟子一齐躬身行礼,同声道:“帮主!您老人家好。”

洪七公一时威风无比。

所谓观战

欧阳克这才明白暗算自己乃是丐帮的洪七公,中原有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五人之中王重阳已然身死,留下四人位列江湖四大高手,不巧这洪七公就是五绝中的北丐。

他一人统领天下乞丐,很是威风。虽然衣着褴褛,做事不着调,但看丐帮中人对他的尊崇,料想此人必然有其不简单之处。

欧阳克立刻后退半步,虽然刚才被洪七公的­鸡­骨头给恶心到,但还是面带微笑温文有礼道:“原来是丐帮洪帮主,刚才小侄多有失礼,这里给你配个不是了。”

然后欧阳克望向另一边的房梁道:“不曾想梅师父和小王爷也在这儿,真是巧极。”

这下子房梁上的三个人坐不住了,齐齐飞身下地。洪七公虽然年老,但却像个老猴子一样轻盈的蹦下房梁,一落地就被下面的丐帮弟子给围在了中央。

至于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一人身着红衣一人穿白衫锦袍,红白两道清影从房梁上落下,白影快如闪电,红影轻摇慢摆,一快一慢却又同时落地。

洪七公半眯起眼,心里感叹这两人武功之高,实乃当世奇才。

“杨兄弟,你也来了。”郭靖立刻跑上来喜道。

杨康不咸不淡的点头。

那边黄蓉却是不高兴,她拉过郭靖道:“靖哥哥,你这个兄弟明显不想理你,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蓉儿,杨兄弟应该是不习惯,你别乱说话。”郭靖对黄蓉低语,然后他对杨康道道:“杨兄弟,蓉儿­性­子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

欧阳克被彻底无视了。

“对了,七公,这人好生可恶!”黄蓉跳到洪七公身边,道:“他抢了宝应程家的大小姐程瑶迦回来,我们看不过,他就欺负我们。”

洪七公从腰后摸出一个酒葫芦,道:“欺负你?这天下有谁能欺负到丫头你?你这小丫头刁钻古怪,刚才我都看到了,这小子差点就着了你的道,要不是郭靖最后露出破绽,恐怕他身上已经被你戳了十七八个窟窿了。”

仰头喝上两口酒,洪七公才望向欧阳克道:“我和你叔父欧阳锋也算熟识,你不在西域好好呆着,跑到中原来做什么,中原高人隐士无数,你想要把自己的命给送掉吗?”

“洪世伯说笑了,小侄心想并没有得罪到您的地方……”

欧阳克话音未完就被黄蓉抢道:“七公,他刚才打了你手下的弟子,喏,就是那个身上背了六个口袋的人。”

黎生立刻走出来,道:“七公,弟子不才,刚才输给了这个­淫­贼。”

黄蓉又道:“七公,他不仅打伤了你手下的弟子,刚才还说,还说……”黄蓉手指挽着垂下的青丝打圈圈突然顿住了话头。

洪七公不由问道:“他说什么?”

“他还说,丐帮弟子的功夫只能用来偷­鸡­摸狗,要饭抓蛇,实在是无趣的紧。”

欧阳克知道黄蓉是在挑拨他和洪七公,立刻辩解道:“洪世伯,小侄绝无此意。方才我实在不知这位长老是世伯门下,偶尔有狂妄放肆之言,请世伯恕罪。”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老叫花会不知道?”

洪七公刚才在屋顶上和梅超风闲谈了一阵,错过了一段好戏,也就不清楚欧阳克是否说了这些话,不过想到欧阳锋当年的狂妄,这话倒也像是他侄儿说出来的。

他看向欧阳克道:“老叫化手下,虽然大叫化、小叫化、不大不小中叫化有这么一大帮,但都他们都不是我的徒弟。这姓黎的只学了我一招粗浅的功夫,哪能算得是我门下传人?他逍遥游没有学到家败给了你,你便瞧不起我丐帮,要是我老叫化真的传了一人,未必就及不上你。”

这便是有些生气了,欧阳克自白驼山山出来,谁人见到不是恭敬奉承,偏偏在这里遇到了洪七公,对于这个和自己叔父齐名的北丐,虽然对方言语里诸多轻蔑,但是欧阳克心中却颇有忌惮。

这里四周都是丐帮弟子,前有洪七公坐镇,后有郭靖黄蓉相逼,他只带了四名美婢在身边,定然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梅超风和小王爷也在这里,但他们是来帮忙的还是落井下石,这就是未知数了。

欧阳克明白此时须要忍下一时之气,于是躬身道:“洪世伯教出的弟子定然不差。”

黄蓉斜蹬一眼欧阳克,然后眼珠子一转,Сhā嘴道:“七公,你可别信,他肯定在心里骂你!”

欧阳克心中叫苦不迭,这个黄蓉又在使激将法了,他刚想要反驳,奈何黄蓉说话连珠带炮:“他刚才欺负了你的弟子,威风得意,后来却被七公你狠狠掉了面子,怎么可能尊敬你,他心里一定在狠狠的骂你!”

“呵呵,小丫头,你又给我使激将法!”洪七公一早就看出了黄蓉的花花心思,不就是要他替郭靖出头嘛。手指往郭靖的方向一比,洪七公道:“我前些天教了你这小子一些功夫,郭靖,虽然他还不是我的传人,但也可以和你比上一比。”

郭靖初时不明所以,直到黄蓉在他耳边嘀咕一阵,立刻跪在洪七公脚边,三跪九叩行拜师之礼,口中惊喜道:“弟子叩见师父!”

杨康在一边看得不是滋味,他想到自己当初拜梅超风为师时,只是抱着三分侥幸七分试探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对梅超风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师徒之名更是一语带过。

他不禁想,没有行礼没有磕头,他和梅超风的师徒关系是否还算成立?

侧过头,杨康注视着梅超风姣好的侧脸,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转过头,一双眼眸如电直视过来,问:“怎么了?”

富有灵气却暗含煞气威仪的眸子让杨康心神一惊,他低下头,道:“无事。”

梅超风有些古怪的看一眼杨康,似乎随着杨康年岁的增长,他的心思越发沉厚缜密。尤其是现在,明明感觉到他眼神中流露的无奈,偏偏向他询问时却道无事。

莫非他还在为九阳真经之事介怀?

谁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梅超风想因为她的大意,让杨康受到这场无妄之灾,只能等寻到一灯大师后替他打通全身经脉,慢慢化解师徒两人的心结。

方才在屋顶之上听洪七公说杨康会被自己害死时,梅超风心中一瞬间出现的惊慌,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杨康和别人不同。六年,她似似非非的教导了杨康六年,在这六年时光里,杨康是和她接触时间最多的人,而他也是第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因此,梅超风绝不能让这个徒弟对她心生隔阂。

心中打定主意,梅超风慢慢准过头,关注房内的局势。

只见洪七公又向郭靖传授了三招降龙十八掌,比划间丝毫没有避忌外人,因为洪七公对郭靖时不时的耳语才算得上降龙十八掌最后三掌的奥义,只懂招式而不知其中奥义,是打不出降龙十八掌的。

等传授完毕,郭靖代表洪七公和欧阳克两人相斗,欧阳克因为玄铁墨扇沾染上洪七公吐出的­鸡­爪后不肯使用,直接耍了一套灵蛇长拳出来,那边郭靖则使出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众人只觉四周罡风不断,耳边似有龙啸声吟,郭靖整个人一招一式虽然稍显僵硬,但却是将欧阳克牢牢压制住。

欧阳克越打越心惊,心里暗叹降龙十八掌的厉害,不过他白驼山的武功也不是浪得虚名。抓住郭靖露出的破绽,欧阳克双手若分花拂柳,看似无力实则刚猛击在了郭靖肩头三处大|­茓­上。郭靖不敌,见欧阳克攻势又至,立刻往后跃去身子连连后退。

白影一闪,欧阳克在端立在人群中央,轻身一礼,笑道:“七公,小侄侥幸胜了。”

说罢,欧阳克转身就想离开别庄。

“欧阳克,你别走!”

欧阳克听闻黄蓉唤他,回过头,有些意外,挑眉依旧笑道:“不知黄姑娘唤我有何事?”

郭靖被欧阳克所伤,黄蓉护短心里不开心,她狠狠瞪了一眼欧阳克,然后哄骗着洪七公收他为徒,起初洪七公也是不愿的,但是耐不住黄蓉软磨硬泡,还真收了她。

黄蓉有了由头,以洪七公弟子的身份与欧阳克一战,她小孩子心­性­,誓要帮郭靖把掉了的面子给找回来。她先和欧阳克胡扯,然后使出洪七公的逍遥游,桃花岛的落英神掌,掌风不断,加上逍遥游和落英神掌使出来时人影翩跹,如漫舞花丛,美不胜收。

欧阳克是爱美惜花之人,见状攻势稍缓,和黄蓉过招时也没有尽全力,那样子倒像是在给黄蓉喂招一般。黄蓉趁欧阳克招式松散,抓住机会,手往袖中一掏,只见寒光闪闪,数十银针朝着欧阳克激­射­而去。

欧阳克本想用玄铁墨扇隔开这些银针,但是想到玄铁墨扇早先被洪七公用­鸡­爪骨头给弄脏了,便转换姿势用袖袍将银针兜开往旁边一甩。

“簌簌”破空声之后,只见一边朱红­色­的柱子上由上而下排了一列银针,根根入木三分,银光点点,好不吓人。

黄蓉见欧阳克轻松化解攻势后,立刻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银针,分为左右两手握住,然后直往欧阳克身边激­射­而去。欧阳克用袖袍拂过一把银针,再用足点滴跃起丈余,又是一把银针从他的脚下飞过。

梅超风看了不禁擦汗,若是这银针的速度再快一点,数量再多一点,不就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了?

梅超风刚这么想着,那边,黄蓉就趁欧阳克在空中停顿的空隙,两手又是银针齐发,上下左右,差不多有一百多根,看招式和梅超风的天女散花有异曲同工之妙。黄蓉只管往外面扔银针,也不在乎甚么准头,只是使劲掷出。

梅超风闭上眼,估计等会欧阳克会被扎成筛子。

系统:你受到黄蓉攻击,进入PK模式。

梅超风有些哭笑不得,她可没想到欧阳克祸水东引,飞窜到她的身后,然黄蓉手中银针不停,是以现在银针触及到她身上的绯红冰蚕衣,根根从中断裂,碎了一地银光。

“还请小王爷看在王爷的份上,出手相助,欧阳克感激不尽。”欧阳克在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身后低语道,他倒不是害怕黄蓉,只是顾忌到洪七公的态度。

洪七公看似贪玩好吃,其实却是­精­明无比,郭靖已败在他手里,可他却装作被黄蓉缠得不耐烦的样子,将黄蓉收为弟子,刚才他就差点被黄蓉的诡计给伤到。

梅超风挑眉看向欧阳克,对方依旧是一派从容之­色­,似乎已经料到自己会帮他一般。

杨康面露难­色­,欧阳克竟然搬出父王来威胁他,这次父王出使大宋,身边的高手估计除了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灵智上人四人之外,也就只剩欧阳克一人,他自己不能在父王身边保护父王,若是欧阳克在这里折损了,那父王的安全就成问题了。

想及此,杨康握紧双拳,压下原本想揍欧阳克的冲动,眼中担忧之­色­尽显,他朝梅超风道:“师父,这次能否帮他一下?”

梅超风心中也想早些把事情结束,好让洪七公书信去找一灯大师,帮杨康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是以拦下兴致正浓,准备继续撒银针的黄蓉,梅超风道:“黄姑娘,住手。”

“哼,是你。”黄蓉对梅超风的好感度极低,见她拦在自己的前面,不由怒道:“你和欧阳克是什么关系,这么维护他?”

洪七公也奇怪,道:“梅丫头,别说你还认识西毒欧阳锋?”

“不认识。”

“那你为何想要帮他?”

“做一个和事老而已。”梅超风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寻回程家大小姐,其他的就先搁浅着,以后再说如何?”

洪七公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梅超风,道:“梅丫头既然说话了,欧阳克,把程家大小姐交出来,今后切勿在作恶,你走吧,顺便代我向你叔父问好。”

“小侄谨记七公教诲。”欧阳克躬身以礼,拍拍手,四名美婢立刻将程家大小姐从后院抬了出来,只见那程家大小姐双眸紧闭,已是昏迷了过去。

云鬓如雾,香腮胜雪,果然是美人。

欧阳克放出程瑶迦后就在四名美婢的簇拥下离开,姿势潇洒,步法飘逸,全无半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才是君子风度的最高境界,淡定啊。

等欧阳克离开后,黄蓉瞪一眼梅超风,然后转头问洪七公:“七公你为什么要放那个­淫­、贼离开?”

洪七公兀自喝着酒啃着­鸡­腿,道:“他叔父欧阳锋可不是简单人物,虽然这小子做了许多坏事,但是也不能在我的地面上出事,不然到时候老毒物跑到丐帮,这里洒点毒那里放条蛇,我丐帮不久没有安静日子了嘛!”

黄蓉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嘟囔道:“丐帮本来就没有安静日子!”

“说什么呢,丫头?”

“说七公你武功盖世威震八方。”

“真的?”洪七公显然不信。

“假的。”

“好啊,你个小丫头,开起老叫花的玩笑来了!”

梅超风见这一老一少笑闹不停,走上前,道:“还请七公替我书信一封。”

洪七公严肃下神­色­,吩咐黎生取来纸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几笔,然后装进信封里交给梅超风道:“梅丫头,你那徒弟可是武学奇才,希望一灯大师能帮到他。”

话说风寒

天公不作美,刚刚救下程家大小姐,雷声轰隆隆响起,一场暴雨倾盆如注。众人无法远行,便分开在空闲下的庄子内找房间暂且住下。

梅超风和杨康选了偏角的一间屋子避雨,没过多久洪七公三人带着程瑶迦也过来了,洪七公手里的酒葫芦摇摇晃晃,道:“梅丫头,我们呆的那间屋子漏雨了,就到你们这儿避避。”

梅超风笑道:“七公几时也和我这般客气了。”

那边,郭靖一进来,就帮着洪七公和黄蓉两人细心的打理好坐的地方,看见程瑶迦一人涩涩的站在原地,也给她端了条凳子过去,道:“程大小姐,你坐。”

程瑶迦见郭靖对他微笑,很友好的样子,加上知道这个人是丐帮洪七公的亲传弟子,也是他从欧阳克的手里救下自己,心中对他好感莫名,眨眼间便霞飞双颊,低下头温声软语道谢:“谢谢!”

面若桃花,眸含秋水,恰有扶风弱柳之姿,声如蚊纳,甜酥软糯,令人心神一荡。郭靖开始有些犯傻,好在他自己在感情方面本就愚钝,愣是没瞧出来程瑶迦对他的态度变化,只顾在旁边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见郭靖和自己搭话,程瑶迦扭着手中的裙摆道:“郭大哥今日救我于歹人之手,行侠仗义,让小妹好生佩服。”

郭靖口里连忙说哪里哪里,他来中原不久,却听六位师傅说起过,旁人若是夸赞于你,不能接下只能谦虚的推拒回去。

黄蓉见郭靖和程瑶迦两人相谈甚欢,那程瑶迦又生得貌美,眼神含羞带怯,说话又娇滴滴的,她怕自己的靖哥哥被人抢去了,趁两人交谈时Сhā嘴进去,然后兀自和郭靖谈话,全不理程瑶迦的尴尬神­色­。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这暴雨才停下来。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一场大雨下来倒是将这份炎热冲淡了去,午夜凉爽的风徐徐出来,空气中到处是雨后清新的味道,令人灵台明朗,心神清晰。

这时只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得奔驰声轰隆作响。又过了一阵子,马蹄声渐响,黄蓉挽着垂下的青丝道:“听着声音,跑在前面的有三个人,后面似乎有十多人在追赶他们。”

郭靖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马匹多少一听便知,他道:“后面追的一共有十六人,咦,怎么会?”黄蓉忙问:“什么?”

郭靖道:“前面三个人骑的是蒙古马,后面追来的却又不是。怎么大漠中的蒙古马跑到了宝应来了?”

“咦,靖哥哥,你看天上飞的是什么鸟?”

郭靖闻言朝天看去,惊喜道:“那是我的雕儿!”

郭靖将食指和拇指口气放入嘴中,吹了声口哨,在寂静的夜里无比嘹亮。天空中的两只雕儿听到口哨声立刻从天上俯冲下来,鹰勾铁爪,白­色­羽翼拍打间呼呼生风,半空中白影疾驰如电,转眼两只雕儿便立在了郭靖的肩头,欢声啼叫不止。

郭靖先是惊喜万分,后来眼神慢慢严肃起来,他道:“雕儿本来是华筝在蒙古养的,怎么会来中原?还有刚才听到有三个骑蒙古马的人被追杀,难道是华筝他们来了中原遇到不测了?”

郭靖心中担忧,雕儿也飞起身,扑打着翅膀,口中啼鸣不止,似乎要带郭靖离开。郭靖从小和这两只雕在一起玩耍生活,瞬间明白它们的想法,问:“是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两只雕儿立刻啼鸣,往前面飞去,郭靖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黄蓉担心郭靖,更担心那个华筝来了中原,亦是一道跟着跑了出去。

在郭靖黄蓉两人跑出去后,梅超风也和杨康一道走了,顺带着捎上了程家大小姐程瑶迦。程瑶迦和梅超风骑乘在白龙马上,因为是系统赠送的马,坐在上面一点也不觉得颠簸,程瑶迦回过头对梅超风惊讶道:“姐姐,你的马儿好神奇,我坐在上面竟然感觉不到颠簸。”

“是吗?这马不是凡品,所以你才会不觉得颠簸。”梅超风敷衍道,继而揉揉额心,她的心神有些不宁,好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般。

刚才在别庄内,她就有这种感觉,但是具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只感觉脑袋里面很多东西浮浮沉沉,涨得厉害。

杨康一直在关注着梅超风,此刻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无碍。”抓紧手中的缰绳,梅超风避免不让自己歪倒在马上,她眼冒金星,脑袋里面还不断传来系统提示进入虚弱状态。

她又没有被人攻击也没中毒怎么会进入虚弱状态?

梅超风只感觉眼前景物旋转的越来越快,到最后一个不察竟然从马上跌下来,杨康见状立刻飞身过来,从斜侧里揽过梅超风的细腰,将她抱在怀里,焦急的喊道:“师父!”

“噗通——”一声,却是原本坐在梅超风前面的程瑶迦,因为无人掌控马匹从马上掉了下来,她也不是没有骑过马,但是当梅超风从马上掉下去时,她心中担忧就伸出手去扶,哪料一边的杨康比她的动作更快,她重心不稳便跌倒了。

从地上爬起来,见梅超风已经昏迷过去,杨康也似乎陷入焦急,她走进了细语道:“公子,也许梅姐姐是生病了,先回程府,我们找大夫来给梅姐姐看病。”

三人两马到达程府大门口的时候,程府的下人立刻高兴的奔走相告。

“小姐回来了!”

“小姐被杨公子救回来了!”

“快去通知老爷,说小姐回来了!”

程满天接到消息,立刻从大宅深处冲了出来,抱住自己的女儿,上看下看左瞧右瞅确定程瑶迦没有收到丝毫伤害后,才道:“瑶迦,你终于回来了!”

孩子她娘走的时候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瑶迦有事,他百年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孩子她娘,还好上苍保佑瑶迦没事。

想到刚才仆人说是杨康救了瑶迦,程满天的目光转向一边,刚想和杨康道谢,却看见他亲密抱着自己的师父往程府内冲去,而自己的女儿也跟着杨康一道匆忙离开,留下他一个在程府门外只影独立。

这是什么状况?

不过做父亲的还是跟着女儿走好一些。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程府的后院,程瑶迦差人请来了大夫,在三人关切的目光中,长了一下巴白胡子的大夫先是摸了梅超风的脉,奇道:“咦,我怎么感觉不到她的脉象?”

“什么?”杨康立刻被吓到了,不过在看到梅超风还有起伏的胸口放下心来。

“奇怪奇怪,这可以说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奇怪的脉象,竟然是死脉。恩?”老大夫摇头晃,睁开眼惊疑道:“竟然有脉象了,不过脉象虚浮,时而起伏搏动时而弱不可寻。”

仔细看了梅超风的症状,老大夫起身,在桌上的药箱里拿出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道:“这位姑娘是患上了风寒,我这里开服药,开水煎服两个时辰,一日三次,三天就可以好。”

“谢谢大夫。”

杨康放下心来,接过药方,给老大夫付了诊金便急忙吩咐人拿药煎药。如此忙和了大半夜才将药熬好,杨康将墨­色­的药汁从药罐里倒入瓷碗内,然后端进梅超风的房间。

只见昔日张扬飞舞的红衣此时贴服着身体的曲线,衬出梅超风身段窈窕婀娜,然披散而下的青丝从锦绣的朱紫大床边缘垂下,如玉的容颜苍白而没有血­色­,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梦靥之中。

这一番病态柔弱之姿,是往日梅超风决计不会显露在人前的状态,这份美似暗夜妖魔无比妖娆,渐渐吞噬人心,蛊惑心神,

杨康伸出手指抚平梅超风紧蹙起的眉,像是怕惊醒梅超风一般,动作轻柔而舒缓,眼神中柔情万千。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流露出那一直被深深隐藏的小心思,呵呵,暗夜里杨康无声的笑了起来,或许也只有在师父昏睡的时候,他才敢做出这等无礼的举动吧。

杨康摇摇头,心底划过一丝不甘,继而端过一边桌上的瓷碗,用汤匙舀出一勺墨­色­的药汁,撑开梅超风的嘴­唇­将药往里面灌下。

然墨­色­的药汁仅仅在梅超风的口腔内打了个圈,就全都被吐了出来。杨康急忙拿过一边的丝巾擦­干­梅超风脸上的药汁。如是几次后,灌下的药汁大部分都被吐了出来。

看看手中瓷碗里的剩下小半碗药汁,杨康神­色­莫名变化一番。

心底像是做出了决定,杨康一脸坚决,仰头将药汁灌入自己口中,然后俯身,温热的­唇­印上一片冰冷却柔软的触感,舌尖轻轻抵开朱­唇­、贝齿,馥郁温香,鼻息交融之中,流动的药汁慢慢自他口中渡入师父的口中……

话说父子

天边渐渐露出一丝曙光,正是黎明来临之前的征兆。

这时候,只听得倏地一声,一支红­色­响箭冲天而起,在天边爆炸开来,明黄|­色­的烟火绚烂了整片天空。

——这是求救用的响箭!

杨康一惊,在看到这只响箭爆炸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这是他父王完颜洪烈发出来的求救信号。王府近卫兵所用的响箭独一无二,别人冒充不了。

父王此刻正出使大宋,他心中不免担忧,难道父王遇到了危险?

视线转回房内,红衣女子躺在卧榻之上,虽然还未醒过来但是脸­色­已稍有好转,一碗药汁下去,原本没有血­色­的双­唇­也渐渐粉润,思及方才自己的冒犯之举,杨康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无奈。

凝视一会儿梅超风的睡颜,杨康替她将被角掖好,然后取过一旁的承影剑佩在腰间,从程府侧门出去,杨康策马赶往响箭发出的地方,城东郊外。

路上,杨康偶然发现一个金兵的尸体,他身上穿着王府近卫兵的服饰,伤口处Сhā着一根羽箭,一箭贯穿胸膛,鲜血在盔甲上­干­涸凝结,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急忙驱马向前,杨康只见官道上到处都是金兵的尸体,他们都被人一箭贯穿了胸膛而死。杨康勒马而立,他担心完颜洪烈遭到不测,心中急切,不禁在林间大吼一声。

“父王!”

这时候只听见那堆死去的金兵里有细弱的声音传来:“小王爷……”

还有人活着,杨康循声将那名活下来的金兵找出来,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抓住杨康的衣服,道:“快去……去救……救王爷……”

抬手往金兵的身体里输些真气过去,杨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真气的输入,金兵微微恢复了些神采,道:“小王爷,快去救王爷……今日里王爷带兵去追蒙古的四王子拖雷……不料有高手相助……快去……往东……”

说完,这名金兵攥住杨康衣摆的手一垂,双目无神的合上,死了。

杨康放下金兵的尸身,手掌往地上一拍,泥土飞洒,他将这名亲兵埋身厚土,然后飞身驾驭起一旁驻足静立的马儿,急忙向东边赶去。

却说郭靖和黄蓉两人出了别庄后,一路沿着马蹄声追去,发现了三个蒙古人正被金人追杀,那三个蒙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郭靖结拜义弟拖雷,另外两个则是他的老师哲别和博尔忽。

郭靖见三人有难忙跑上前去,接过博尔忽递来的弓箭,拉弓上弦,对准后面的追兵,众人耳中破空声响起,接着只见一个金兵从马上栽倒下去。郭靖昔年就有弯弓­射­大雕的故事,力大无比,眼神­精­准,是以打前锋的的金兵都被郭靖一箭贯胸致死。

余下金兵忌惮郭靖箭法不敢上前,郭靖却是跳上前去,使出洪七公授予他的降龙十八掌,只听龙啸声重。前面开路的金兵被郭靖往外震出七八丈远,加上哲别、博尔忽两人又在后方放箭,如此又有三名金兵毙命。

那群金兵见有高手埋伏,己方又损失了多人,连忙甩掉将旗四散而逃。

郭靖几人逼退金兵后,聚在一起,细述这次事件的缘由。

原来这拖雷是蒙古四王子,哲别和博尔忽是教导郭靖骑­射­的老师,上月蒙古打败金国,拖雷请命南下出使大宋,他想要联合大宋一起对付金国,谁知却被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洞察先机,完颜洪烈打着出使大宋的旗号,一路派人追杀他们至此。

路上的蒙古卫士为了保护他们全部殒命,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得以存活。

说到最后,拖雷长啸一声道:“若是没有遇见安答,恐怕我们三人就要亡命在大宋了!”

郭靖心中气愤怒道:“那完颜洪烈好生歹毒。”

拖雷突然站起身,激动道:“安答,那完颜洪烈应该还未逃远。”

“什么,完颜洪烈也在?”郭靖惊呼。

拖雷道:“前几次都是完颜洪烈派手下人追杀我们,今天他见我们只有三人,便亲自率领­精­兵追杀于我,他头戴金盔,我瞧得甚是清楚,方才安答你­射­出第一箭时,他就跑了。”

郭靖听完立刻和拖雷三人一道去寻完颜洪烈,大家分成两路,郭靖、黄蓉往东寻去,拖雷、哲别、博尔忽三人往西去寻。

半个时辰后,几人在附近的一所祠堂内会合,大家神­色­疲惫两手空空,自是一无所获。

拖雷见天­色­渐明道:“完颜洪烈带的人马本来不少,他快马追赶我们,离了大队,这时必是回去带领人马再来杀我。安答,我有父王将令在身,不能延搁,咱们就此别过。华筝叫我看见你时带话给你,要你尽早回蒙古去,她十分思念于你。”

黄蓉也听郭靖提到过草原上的事,但是有关这华筝却是言之极少。这时听到拖雷说那人十分思念郭靖,她心里不禁猜想华筝和郭靖是何关系,不过她知道此时不宜询问,等这三人离开后再让郭靖一一道来也不迟。

目送拖雷、哲别、博尔忽三人离开后,郭靖想到自己要去桃花岛赴黄岛主的约定,日后怕是很久都不能与大漠的人相见,心中一阵怆然。

“咦,靖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黄蓉指着一旁的青草从中捡起一件金灿灿的东西。

草丛里的东西在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黄蓉将它捡起来放在手中把玩,原来是一顶金盔,盔上还镶着三粒龙眼般大的宝石,她不由惊呼道:“难不成是完颜洪烈的金盔?”

郭靖凑过来低语道:“正是!多半完颜洪烈就躲在这祠堂里,我们寻了半夜没找到他,没想到他自己反倒送上门来了,蓉儿,我们快点把他找出来。”

“好。”黄蓉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她将完颜洪烈的金盔放在手中上下玩弄着,然后手按在一边的断墙上往上一跃,道:“我在上面看着,靖哥哥你在下面找。”

郭靖笑道:“那你看着别让完颜洪烈跑了。”

说完他便冲进了祠堂之内。

完颜洪烈躲在祠堂内院,心中暗暗焦急。昨夜他率兵追击蒙古的拖雷,不料他们有高手埋伏,不但让他损失了­精­兵无数,还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到最后躲在这一方破旧的祠堂之内。

眼瞅着郭靖的脚步将近,就快要发现他,完颜洪烈一咬牙,从暗处冲了出去,抬手全力往郭靖背心打去一掌。

“完颜洪烈!”郭靖听闻身后风声响起,料到这人必是完颜洪烈,只见他反手横劈,一招神龙摆尾将完颜洪烈打飞撞上后面的墙壁,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黄蓉先前听到郭靖怒吼怕他遭遇到强敌,此刻赶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拍手赞道:“靖哥哥,你的降龙十八掌又进步了。”

郭靖憨厚的笑笑,然后看向那边受重伤的完颜洪烈道:“完颜洪烈,你作恶多端,今日我就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休要伤我父王!”

杨康此时恰好赶到祠堂,他将完颜洪烈扶起身,然后横剑在前,挡住郭靖的动作。

“杨兄弟,我知道你顾念这人对你的养育之恩,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手刃了他。”

“想要杀我父王,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虽然知道亲生父母因为完颜洪烈而死,但杨康顾念完颜洪烈的养育之恩。

生儿不及养儿恩,今日完颜洪烈有难,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杨康,你认贼作父,不是我兄弟。”

“我从没认你是兄弟。”

“你——!”

郭靖本就不怎么会说话,此刻找不到话来反驳,见杨康身后完颜洪烈挣扎着要离开,他立刻微屈左腿,右臂内弯划了个圆圈,然后左手往前平推,掌风朝着完颜洪烈推去。

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杨康在别庄内见郭靖使过,心中一惊,脚下轻功用到极致,他将完颜洪烈往窗外一丢,道:“父王,你先走。”

郭靖和黄蓉见状也要去追,却被杨康一把承影剑给拦了下来。

“我说过,休要伤我父王。”

黄蓉面有讽­色­看向杨康道:“杨康,你认贼作父,是金国的小王爷,以后真是前途无量啊!”

“你不用讽刺我,完颜洪烈是我的父王,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认贼作父,今天我一定要替杨伯伯和杨伯母狠狠教训你!”

郭靖说罢,就和杨康缠斗起来。

杨康手持承影剑,室内红影不断闪动,他自恃九阳真经里的内力,催动着天山剑法和郭靖相斗,天山剑法轻盈飘逸,此刻杨康的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比起郭靖平淡无华的降龙十八掌数不知要华丽上多少倍。

再者杨康学的是武学之尊九阳真经,虽然经脉不通,但是内力­精­纯,一招一式中的内力都将郭靖压制住,无法施展出降龙十八掌的奥义。

黄蓉怕郭靖出事,中途想要帮忙,却被杨康一道劲风点住|­茓­道不能动弹。

她只能看漫天剑雨之中,杨康手中的承影剑快如闪电对朝郭靖刺去。然就在剑尖将要刺入郭靖胸口的时候,杨康停住了攻势。

将剑往地上一Сhā,紧紧握住剑柄,杨康沉声道:“我不想杀你们,走吧!”

话说反噬

等郭靖和黄蓉离去后,杨康撑住剑柄的手一抖,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躺在地上,杨康费力的抬手擦掉嘴上的鲜血,心道洪七公所言非虚,今天他为了对付郭靖,强自运用九阳真经的雄浑内力,经脉不通,内力不能宣泄出去反噬过来,­性­命堪忧。

从前襟里摸出仅剩的一枚清心丸服下,凝神静心气沉丹田,将药力慢慢化解在四肢百骸内。

片刻之后,杨康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白­色­锦衣上的点点血迹,他皱起眉,若是让师父看见自己身上的血迹,恐怕又会有一阵担心了。

手中承影剑一划,红光闪过,杨康直接将沾有血迹的衣裳割去,扔在一边的地上。

忽听后面喀的一声响,杨康以为郭靖二人去而复返,警戒的往后探去,只见一具棺材轻微摇晃着,似有呜咽声从里面传来。

“谁在那里?”

棺材不断晃动,还有女声呜咽而来。杨康忍住体内气血翻涌,走上前,一掌轰开棺材板,只见棺材内一名少女正出神的看着他。

“杨康……”那名少女轻轻唤道。

“你是谁?”

杨康觉得这名少女分外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我……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少女神­色­憔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下。

杨康看她的模样,慢慢回想起来,问道:“你是穆念慈?”

那少女点头,果真是穆念慈。

“你怎么会在棺材里?”杨康将穆念慈从棺材里移出来,发现她被人点住|­茓­道动弹不得,这种点|­茓­手法十分怪异,他不会解|­茓­,只好用功强行冲开了穆念慈体内的|­茓­道。

“我是被欧阳克抓来的,他企图对我不轨,我誓死不从,这才被他关在这棺材里。”

|­茓­道冲开之后,穆念慈全身僵麻不能动弹,她只能靠在杨康的身上,一双眼眸如漆点墨,直直看向杨康感伤道:“方才你和郭大哥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何你要维护完颜洪烈,他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穆念慈板着脸,声音尖利,字字句句斥责杨康。

杨康握住承影剑的手一僵,他要救自己的父王错了么?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说他背信忘义,他顾念旧情救下自己的父王有错吗?他们只看到父王当年的过错,却无人注意这十八年来父王对他的细心教导。父王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亦是无人送终,若是他也离父王而去,不是让他孤独一人怆然于世吗?

将穆念慈放到一边的靠椅上,杨康直接打断道:“穆姑娘,你既已脱困,我还有事,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杨康!”穆念慈突然大吼一声,嘶哑着嗓子道:“你回来。”

杨康回过头,问:“你还有事?”

穆念慈觉得如果这次不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杨康,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犹记得初次见面,他从擂台之下飞跃而来,锦衣玉跑,丰神俊朗,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想,若是这人能赢得一招半式自己就嫁给他。当自己的绣鞋被她不小心抓下时,她心里并未恼怒,却是另一种欣喜。

可是后来听他说对自己无意,并不想娶自己的时候,她的心疼得都快死了。后来知道他是义父的儿子,以为他们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时,他却选择留在金国,留在大仇人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城门一役,她败于杨康的剑下,但他却没有杀死自己,只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走吧,转身而去的一抹绝影缥若云烟。

自此以后,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杨康,你知道吗?”等身子活络开后,穆念慈走到杨康的身边,一双水眸含泪注视着他,“从你离开中都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

“如果你想和我说的是这件事,那么我告诉你,我早就已经知道。师父说有人跟在我们身后的时候,我去探查过,知道是你才没有动手。”

“你知道?”

穆念慈错愕,这些事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

想到杨康口里的师父,穆念慈心中泛过一阵苦涩,那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人,可以说得上是秋水为骨玉为神,每日里看到她和杨康并肩而行,自己的心里就会有过一丝艳羡,为何杨康身旁的位置,不是她?

“那你知道我为何跟着你吗?”

杨康垂眸,沉默着。

这件事梅超风曾多次调侃与他,说穆念慈对他牵肠挂肚情深不俦,是以一路尾随。

穆念慈还是说了,她怕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拦住杨康的去路,穆念慈一字一句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即便你视父母大仇于无物,即便你认贼作父,即便你对我毫不在意,可是我依旧喜欢你。”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我不愿意沉默的带着自己的爱慕离开,至少也要让自己喜欢的人清楚我的心意才行。你现在是金国的小王爷,我是江湖中渺不可见的女子,我们之间国仇家恨、天差万别,今后永不相见。”

说完,穆念慈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出祠堂,只是泪水,无声的从脸上滑落。

杨康注视着穆念慈的背影,虽然他对穆念慈没有感觉,但是这一刻他却很佩服对方,至少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她敢于将自己的爱慕表达出来。

这一点,他就永远做不到。

想到自己的怯懦,杨康嘲讽的一笑,突然他压住胸口,原本静下去的心竟然不平静了,连带着胸肺间气血翻涌,他面­色­苍白,握剑的手一阵颤抖,然后半跪在地,浑身再无半分力气,他可以感觉到力量正慢慢从身体流失,他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那一枚清心丸并没有将他的情况好转,刚才又妄动了心绪,内力反噬的伤更严重了。

他咳嗽着,尽量不让咳血沾染到白­色­的锦袍上。

穆念慈离开祠堂没有多远,心里却还是想再看一眼杨康,她绕道祠堂的后院,只想偷偷瞧一眼杨康,从后院的墙头往里看去,发现杨康半跪在地咳血不止的样子,她的脸­色­立刻一白。

穆念慈扶起杨康,男女之间的差异让她的动作十分艰难,她摇晃着杨康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杨康,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唤他,杨康慢慢睁开眼,他内力反噬,即将陷入昏迷,可是偏生有一股子坚强让他清醒着,他抓住旁边穆念慈的手臂,低喃道:“……送我去宝应程家。”

宝应程家,穆念慈立刻想到那个被欧阳克捉住的程瑶迦,似乎就是程家的大小姐。不过这些思绪仅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见杨康咳血似乎更厉害了,赶忙将他背起来,放置在自己的马儿身上,策马向程府赶去。

“师父……”

途中,穆念慈听到杨康低喃,立刻拉住缰绳将马停下,她凑近杨康,仔细聆听他口里的话语。

“师父……”

穆念慈心惊,为何杨康在昏迷中还要唤着那位红衣女人的名字?

听着耳边杨康的低喃细语,穆念慈心中苦涩、嫉妒、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到最后她竟是落下泪来,手指抚上杨康的脸颊,她道:“杨康,可笑我竟会对你情深不俦,你却心系他人!我是爱而不得,你却是不敢爱不能爱,多么可笑,杨康你的心里竟然对自己的……有这种想法……哈哈……”

抹掉脸上的泪水,穆念慈望向远方连绵不断的青山,那里四海相连天高海阔,她决定了,将杨康送回宝应程家后,她就回牛家村,再也不理会这江湖中的事,再也不理会怀中之人的是是非非,即便他被天下人嗤笑,也再不理会。

话说招亲

梅超风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掉入碧蓝幽深的大海里,海水无垠风平浪静,却在突然之间掀起滔天大浪,浪头将她刚刚冒出的头狠狠摔进海水里面,她拼命的游却被海浪压制,呼吸不得,几近窒息而死。

“呼——”

从梦里醒来,梅超风长长叹口气,眼神直愣愣的望着顶上的锦绣蚊帐,刚才的梦可真是吓人,招呼下人进来整理房间,梅超风打听到自己这次昏迷的原因,竟然是风寒。

她一个带着庞大数据流的­精­神体,为什么会生病?

难道她的­精­神不再独立存在,而是慢慢融合进这个世界?

若是这样,岁月无情,四季交替,总有一天,她也会和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梅超风突然间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那些差不多有六年没有去想的事情。

六年前,她穿越到­射­雕的世界,因为有一对在国家­精­神异能研究院工作的父母,所以她知道­精­神体是这个世界最不稳定的存在,一旦脱离了人体便会消失。

偏偏她就是个特列,不单单以­精­神体的形式穿越,还在这个世界实体化生存下来。

后来知道回家无望,她就将记忆慢慢封存,把一切当做游戏对待,所有人在她眼里不过只是高智能的NPC而已。可当这些NPC慢慢走近她的心里,一切都变了。

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梅超风从床上坐起身,红衣垂曳在地,她摇摇头,心里的线乱成了麻,毫无头绪。

————

程瑶迦走进房间,看见梅超风已经从床上起身,忙跑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梅姐姐,你醒了,身体可感觉好点了?”

“无碍。”梅超风看过自己的数据,各项虚弱状态都已经解除了。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梅超风奇怪道:“程姑娘,今日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这么热闹?”

程瑶迦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从耳根到脸颊,通红通红,她低下头,声音软糯低不可闻:“外面正在比武招亲。”

梅超风想起昨日程满天的确说过这件事,她瞧着程瑶迦的容貌,云鬓如雾,香腮胜雪,不失为一代佳人。程府是商贾世家、家世显赫,即便程瑶迦年岁大了些,以她的容貌和家世,完全不用比武招亲。不过这是程家家事,她不好过问。

程瑶迦左右打量了下,问道:“对了,梅姐姐,杨大哥不在吗?”

“康儿?”梅超风皱起眉,似乎从醒来就没见到他。

“我听门房的王叔说,杨大哥辰时就出了程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梅超风和杨康是师徒,但两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程瑶迦也没有顾忌辈分,直接称呼他们哥哥姐姐。

“许是康儿有事吧。”

“嗯,也许吧。”

这时候,一名下人跑进房间,请程瑶迦去前院,说是比武招亲开始了,要她去露个脸。程瑶迦才褪下­色­的脸立刻又羞红了,她拉着梅超风的手道:“梅姐姐,你和我一道过去吧。”

梅超风一笑,调侃道:“也好,就去看看程姑娘的夫婿长什么模样。

程府前院,搭了一个空台子,上面一杆旌旗飘扬,书“比武招亲”。

周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闹声不绝于耳。

只听一人道:“今天程家大小姐比武招亲呢,说是能胜上一招半式,就可以把她娶回家呢!”

又一人道:“程大小姐武功了得?”

“听说是全真教清净散人孙不二的弟子!”

“那我可不敢上去,全真教的功夫厉害的紧,我怕自己刚上去就被一脚踹下来!”

“哈哈,听说这次是程老爷代女比武,不是程大小姐上场。”

“程老爷子还会武?就是不知道这程大小姐长得如何?”

“我听程府的下人说,程大小姐貌美如花婀娜多姿!”

……

程满天看着擂台底下这些Сhā科打诨的人,犀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过来扫过去,就是没找到个像模像样的人出来,心中感叹下面这些人怎么长得都是这般歪瓜裂枣,没有一个配得上他女儿。

唉,祖训不可违,程满天咳嗽一声,立时全场寂静,向他行注目礼。

程满天往前跨上一大步,昂首挺胸,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宝应程满天,熟悉的人都知道,咱程家有一祖训,但凡女子必定要嫁一个武艺超群的好男儿,是以今日程某在这里设擂台为小女比武招亲,只要年纪三十以下,还未成亲,能胜得我一招半式,我就将小女许配给他。”

底下立刻就有人起哄道:“程老爷,既然是给程大小姐招亲,怎么不让大小姐出来露个脸呢?”

程满天心里暗暗将这个人记下,等比武招亲这件事过去,一定要好好招待他。脸上掬满笑容,程满天道:“小女自然是长得花容月貌,等会有人赢了我,自然可以见到小女。”

虽然这样说,但是下面还是有人吵闹着要看程家大小姐的真容。

忽然有一人指着前院的角落大叫道:“你们看,那是不是程家大小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两位身段风流的女子隐身在角落里。一女穿着浅黄长衫,云鬓如雾,肤白胜雪,一双水眸好似会说话一般灵气十足,虽用白纱蒙面,却掩不住那一低头时的温柔。再看旁边还站着位女子,青丝如墨而下,红衣张扬飞舞,面若冷霜,似空谷幽兰高绝清寒,眸含冷电,虽灵气十足却带着淡淡威仪煞气,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逼得众人觉得只看一眼便不能再继续看下去。

两女出现,一温柔一冷酷,众人心中唏嘘,到底谁才是程家大小姐?有说那白衣女子,也有说是红衣女子,一时间吵闹不断。

程满天哼出一声,不理会下面的喧嚣,起手就将旁边的旌旗□,横在手里一荡,旌旗立时卷在一起,程满天把旗杆当做长枪一样握在手里大声问道:“可有英雄上台?”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跳上擂台,却是一个头发上沾着油污老乞丐,程满天见状,怒道:“感情是来踢场子的啊!”

说罢手中旗杆一摆将那老头重重摔下擂台,口吐鲜血。

原来程满天是少林外家弟子,练得一手强横的外家功夫,横扫宝应无敌手。后来又有几个青年上台,无一不被程满天一旗杆挑翻在地。

“程老爷子这么厉害,照这个打法,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胜。”梅超风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程满天内力值虽然不高,但力量值有3000,比得上寻常高手的一击了。

程瑶迦却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道:“祖训难违,今天不过是走过场,如真能寻得……那一人也是好事,若是寻不到也无妨。”

原来是走过场,梅超风了然的点头。

就在两女说话时,程府大院门外走进来一人,穿着锦罗长袍,体态健硕,面容坚毅,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程满天见到这人立刻惊喜道:“陆贤侄,你总算来了!”

程满天总算见到一个长得像样的男人了。

他按照祖训给女儿比武招亲,就是要帮瑶迦选一个文武双全气度不凡的佳婿,他心里中意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湖的陆冠英,一个是昨日赶来的杨康。

陆冠英是他好友枯木道人的俗家弟子,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武艺,加上他是太湖归云庄的少庄主,处事稳重为人侠义前途不可限量。在比武招亲之前他就给枯木道人写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陆冠英给弄过来。

至于杨康,昨日里一见,这人不简单。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武艺。虽然不知道这人来历,但他无论是才貌还是武艺,都和陆冠英不相上下。杨康谈吐庄重儒雅,举步时贵气十足,很有可能是外出游玩的王子皇孙。

可惜啊,杨康昨日救回瑶迦后,心心念念照顾他的师父,早上又匆匆忙忙跑出了门,找不到他的踪迹,不然,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他程满天就算是死磨硬缠也要让他上擂台。

掬起一脸笑容,程满天看向陆冠英道:“好贤侄,你来的时候太巧了,上来陪我过两招!”

陆冠英哪能不清楚程满天的打算,他奉师父枯木道人之命,一路从太湖赶至江苏宝应,途中就听说宝应第一富商要替女儿比武招亲的事情,他和程家大小姐素未蒙面,怎么能够亲率的上台比武?

是以陆冠英歉意的一鞠躬,身子往角门里退去,希望等比武招亲之后将所师父的书信交与程满天,他可不知道,枯木道人让他来宝应程家时就已经把他给卖了。

陆冠英往旁边退去,恰好在梅超风和程瑶迦前面不远处停下。

“你是太湖归云庄的陆冠英吗?”程瑶迦忽然往前迈出一步,吴侬软语,声声入骨。

陆冠英回过身,只见一黄衫女子站在自己不远处,乌发如云,冰肌玉骨,风姿袅娜,如墨点漆的眼眸似盈盈一水,脉脉不得语,虽有白纱蒙面,却仍然能感受到她温婉可人。

陆冠英愣上半晌,才回过神问道:“在下正是,敢问姑娘叫在下有事?”

“陆公子,我是全真教孙不二的弟子程瑶迦。两个月前,我路过太湖时被几名匪类挟持,多亏了陆公子相救,可惜那日公子匆匆一别,瑶迦未能向你道谢,今天见到公子,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

程瑶迦说完,款款一拜。

陆冠英忙伸出去去扶,手伸到半路又顾忌着收了回来,他看向程瑶迦道:“原来是程姑娘,路某有礼了。江湖儿女,理应互相帮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程瑶迦又问道:“不知陆公子来程府有何事?”

陆冠英道:“我奉家师枯木道人之命,给程老爷送上书信一封。”

“嗯。”程瑶迦点头,然后不再言语。

梅超风看着陆冠英和程瑶迦两人的互动,倏忽记得原著中这两人还有夫妻关系,在一个破旧的庙里成了亲。果真是姻缘天定,陆冠英在太湖上救下了程瑶迦,若是他多留下片刻,也许立时就会有一个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小本言情故事。

不过现在遇到,也不晚。

程瑶迦是个温吞娇柔的­性­子,即便对陆冠英有好感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就像现在,默默的站在一边绞着佩剑上的流苏。

至于陆冠英,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程瑶迦,虽然在梅超风复杂的眼神凝视下他曾好几次调转目光,但是不多久也会将视线移回来。

郎有情妾有意。

梅超风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想要撮合他们两人的意愿,恰好此刻擂台上程满天连续和多人打斗,气力衰竭,被后来的一个青年人占了上风。

梅超风指着那人道:“单眼皮,上白眼,皮包骨,除了使­阴­招暗算程老爷,这人根本就没有胜算。程姑娘若是嫁了他,以后的状况堪忧啊。”

陆冠英的注意力也移向了擂台,被梅超风的话语提醒,他才惊觉今日程满天正在替女儿招婿,想到程瑶迦将会成为他人的妻子,陆冠英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他看一眼程瑶迦,见她低着头,露出洁白修长的颈项,姣好的侧脸上浮起两抹红晕,不由心中一动神思荡漾,他冲着程瑶迦脱口而出道:“程姑娘,在下绝不会让你嫁给那般不堪之人。”

说完,陆冠英飞身一跃跳上擂台,和刚才的单眼皮男子缠斗起来。

程满天见陆冠英上台,心中大石放下,退至一边,口里不断道:“陆贤侄,打得好!打得好!”

程瑶迦心中急切,想要走到擂台之前观战,但前方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绞着佩剑的流苏,梅超风见状立刻出手给她清出一块道路来。

其实众人先前都在猜测这两位女子谁才是程家大小姐,此刻见主角走了过来,急忙往旁边退去,留下中间一条大道给两人过去。

他们可不知道梅超风已经在暗中用上了技能【排山倒海】,是以他们在后退的同时都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们排斥出去,重心不稳,前面的人全都往后摔去,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压到也往后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站在擂台之下看热闹的人,一个二个都摔倒在地,惨叫连连。

“你踩着我的手了!”

“啊呜!我的脚!”

“滚开,你个胖子,压着我了!”

“谁踢了我一脚?”

就在众人骂骂嚷嚷时,骏马嘶鸣声从远处传来。梅超风不再关注擂台上的事,转过身,她眼神凝重的看向程府门外,隐约中她觉得有大事发生。

随着“踢踏”的马蹄声渐响,只见远方一个红衣少女策马而来。

有好奇者目光跟着梅超风的视线看向那名红衣女子,那女子下马后直接往程府前院跑来,她穿着红衣绛裙,明眸皓齿,容颜姣好,眼中却是一片焦急之­色­。

梅超风记忆良好,自然认得此人是穆念慈。

穆念慈下了马直直朝她跑来,脸上泪痕未­干­,她哽咽着嗓子道:“你快去看看杨康吧!”

梅超风心中一急,拉过穆念慈的手臂,问道:“康儿怎么了?”

穆念慈以前听梅超风这样唤杨康没什么,可是刚才她知道了杨康的心思,现在又听得如此亲昵之语,心中不免难受,低下头忍住眼中蓄满的泪水,她道:“他受伤了,我把他放在马上……”

话还没有说完,梅超风已如风般跑了出去。

穆念慈连忙跟过去,她看着梅超风轻柔的将杨康抱下马,并让杨康靠在自己的怀里,给他吃下丹药,动作轻柔姿势暧昧。

她摇摇头,轻声道:“你们之间……不可能的……不可能……”

说罢,穆念慈跨上马,一骑扬长而去。

话说大理

“康儿?”

梅超风将杨康扶下马,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杨康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血迹,梅超风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到底是谁伤了他?将探测术打到杨康的身上,梅超风皱起眉,内力值不断飙升,但是­精­神值和气血却在不断下降,这和杨康前几次走火入魔的表现十分相似。

急忙从背包里拿出至宝丹给杨康服下,梅超风转身让程府的下人帮忙请大夫过来。

回到房间,梅超风将杨康放到床上,找出宁神的曲谱《狐不归》,然后横笛在­唇­边,混合着内力的曲声在房间内悠悠转转,飘荡在整个程府大院,让人从心底赶到安宁。

在杨康旁边吹上将近半个时辰,他体内汹涌飙升的内力才渐渐降了下来。

将手背贴上杨康的额头,依旧是高热不退。

这一次走火入魔比以往更甚,梅超风想若是她会推宫过|­茓­,杨康也不会如此。焦急的看向门外,她急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这不来了嘛!”被梅超风犹如河东狮的吼声吓到,满下巴白胡子的老大夫差点一个倒栽葱摔下去,还好他扶住了门框,慢慢走近房间。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急躁,动不动就吼人,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你们吼散哟!”将药箱放在桌上,老大夫走到床边将杨康的手给拉出来,三根指头按住他的脉门。

“内力反噬!”老大夫一睁眼惊道。

“该怎么救?”梅超风忙问。

只见老大夫慢慢抚弄自己的白胡子,眼神渐渐严肃起来,梅超风也跟着他的神­色­变化不安起来,一颗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中一样。

良久这名老大夫才将杨康的手放回去,道:“没事,这小子内力反噬后应该有高人替他治疗过,现在只是在发烧而已,我开服药给他吃下就好。对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师徒。”梅超风道。

在桌上一边写着药房老大夫感慨道:“你们两个真是奇怪呀,昨日是师父风寒,今天是徒弟发烧,得,连着药房都是一模一样,记得,开水煎服,一日三次,三次就好。”

“我知道了。”

送走老大夫后,梅超风让人抓来了药,然后熬煮出来,用小瓷碗装起端进自己的房间。

“康儿,康儿。”梅超风低低唤道。

杨康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他看见眼前的影子模糊一片,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低喃着他的名字,熟悉而又亲切。

“来,把药喝了。”梅超风将杨康扶起来,半倚在她的怀里,然后将瓷碗对准杨康的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好生猛)

“咳咳咳!”

些许墨­色­的药汁被呛了出来,梅超风赶紧拍打杨康的背给他顺气。两人姿势隔得极近,杨康只觉得周围有扑鼻馨香,似微风吹过飞花飘絮,恍然似梦。

“师父,”杨康突然抓住梅超风的手,道:“这是在我的梦里,对吗?”

他依稀记得十三岁那年的剑舞,师父从他的肩后执起他的手,揽腰而立,青丝交缠,偶有碎发拂过他的脸,带来清爽的味道。漫天剑影里他就如现在这般,眼神只注视到紧握的双手,整颗心沉侵在那醉人的馨香之中。

“不是梦。”梅超风道,将瓷碗放到一边,见杨康清醒许多,她问:“怎么会走火入魔?”

杨康贪念这一份温暖,他故作虚弱的倚靠在梅超风的怀里,并将自己去救父王、强行运转九阳真经上的内力和郭靖对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梅超风听后,点头,又问:“穆念慈呢?”

“穆姑娘……我走火入魔后被她发现,多亏了她送我回来。”杨康隐瞒下穆念慈对她告白一事。

梅超风叹口气道:“她也是可怜之人。”

原本她是杨康的命定之人,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没有走到一起。将包里的清心丸和至宝丹各取出十粒交给杨康,梅超风嘱咐他一有不适的时候立刻服下。

三日后,杨康身体康复,两人就着手准备去大理找一灯大师。

此时程府内也是张灯结彩,陆冠英在比武招亲中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只是自古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以陆冠英还要回到太湖归云庄,将此事和他父亲陆乘风禀明,然后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将程瑶迦娶回家。

一时间其乐融融。

大理在南,太湖在北。

出了程府大门,梅超风、杨康和陆冠英三人便分道扬镳。梅超风等到无人之处从背包里取出白龙马,因为白龙马的速度是平常马匹的三倍,是以两人共乘一骑往大理赶去。

此时正值夏日,越往难走,天气越热。等他们二人到达大理时,正是最炎热的三伏天气。洪七公曾说一灯大师隐居在凤足山里,梅超风向周围的居民打听,一路蜿蜒向南,路过Сhā天而上的山峰,九转十八弯的小道,一路上风光秀美,景­色­宜人。

走到最后,道路越发狭窄,堪堪容得一个人过去。梅超风将白龙马收回背包之中,然后和杨康一前一后沿着石径向上走。

附近的居民说经常听到有人在山上高歌,可以猜想一灯大师或许在山顶上住着。梅超风对有关一灯大师的记忆并不全面,依稀记得他因为妻子喜欢上了周伯通而出家,后来他妻子生下周伯通的孩子,却不幸被人重伤,他不肯救,因而一直被他妻子记恨着。

沿着羊肠小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只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空山寂寂,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轰轰汹汹,愈往前走水声愈大,等两人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声势浩大,甚是惊人。

从岭上向下望去,有一间草屋建在瀑布旁。

梅超风立刻掏出小喇叭,在这片山岭上传音道:“请问是一灯大师住处吗?”

“来者何人?”只见瀑布旁边的柳树下站起来一人,头戴斗笠,手里持着没有钩鱼竿。

“我师徒二人有事求见一灯大师,烦请通禀。”梅超风继续刷喇叭。

“师父不见客。”那人道。

梅超风又拿出个喇叭:“我们有洪七公的亲笔书信,需交给一灯大师。”

说出洪七公的名号,茅屋边的人才动作起来,道:“你们把信给我,我去交给师父。”

梅超风继续刷喇叭:“阁下是何人?”

“一灯大师坐下弟子,点苍鱼隐。”

将信交给点苍鱼隐后,梅超风和杨康便在小茅屋内坐下休息。

屋内装饰极少,一张桌子,四条板凳,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估计是年代久远,茶壶上的花纹都已经淡去了。环顾四周一方斗笠挂在左边青黄的墙壁之上,中央的墙壁上还有一张大大的水墨山水画,气势磅礴。房内还用珠帘隔成两半,里面应该是主人休息之地。

屋外忽然传来女子的歌声,如黄莺出谷,啼鸣悦耳,脚步声越来越近,唱歌的女子推开茅屋的门,见到里面有两个陌生人,惊讶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鱼隐伯伯的房子里?”

少女外表清秀可人,虽然不是绝美但胜在­性­格活泼,一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梅超风将大概的情形和少女说了一下,她略带感伤的看一眼杨康,道:“你放心,一灯大师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武三通的义女何阮君,如果历史没有偏差的话,她将会是陆展元的妻子,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情敌。

梅超风刚想到这件事,茅屋外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阮君!阮君!”

何阮君立刻站起身,羞怯的往茅屋外看去,然后和梅超风打个招呼就往外跑去,似乎晚一会外面的人就会离开一般。

掀开茅屋的窗户,梅超风看着外面的男子,果然是在古墓外碰见的陆展元。

杨康顺着梅超风的目光也看见了陆展元,他皱起眉,道:“他不是喜欢终南山里的那位姑娘吗?怎么还在这里和别的女人纠缠。”

梅超风听到杨康话里的不屑,似乎他也不喜陆展元,关上窗户她说道:“这人应该是很花心,见一个喜欢一个,康儿,你可别学他。”

杨康立刻答道:“我怎么会去学他!康儿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完眼神看向梅超风,又怕对方发现什么赶忙避开,垂眸掩盖不小心泄露出的情绪。

梅超风手一顿,她觉得刚才杨康所说的话意有所指。不过他此刻低垂着眼,脸上表情平静,倒也看不出什么。她从茶壶里倒出一些茶水,不过在看到杯底浮起的黑­色­颗粒,皱起眉,直接从背包里拿出茶水糕点,和杨康两人吃了起来。

多亏了她随身有一个不负重的背包,一路上两人从来没有短缺过水和食物。

何阮君和陆展元两人在外面小声交谈了会也进了茅屋,陆展元在见到梅超风和杨康时明显一愣,但他很快笑了起来,­干­巴巴的说道:“没想到能在大理见到两位,真是太巧了。”

何阮君疑惑道:“陆大哥,你认识他们吗?”

“在终南山有过一面之缘。”陆展元温声说着,然后他看向房内的两人问道:“上次两位说要去少林,怎么来了大理?”

“我知道,”何阮君一笑,拉过陆展元,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喜欢在心上人面前显摆,“这位小哥他受了伤,他师父带他来找一灯大师治伤。”

“原来如此。”陆展元点头。

“敢问梅超风姑娘可在?”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吼声。

梅超风心知是一灯大师看了信派人来接她,于是走出门,用掉一个小喇叭:“梅超风在此。”

那人站在不远处的山顶,道:“梅姑娘,师父请你们沿着茅屋后面的小路上山。”那人转身欲走,但是眼光似乎瞄见了什么,停顿一下,道:“阮君,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快快回山上去!”

山上那人语气严厉,吓得何阮君身子一抖,她抓紧身边的陆展元,脸­色­有些惊恐。

陆展元道:“阮君,怎么了?”

何阮君舌头有些打结,道:“他,他是我义父,武三通。”

“既然是你义父,我去拜见一下他。”

“不要,”何阮君突然抓住陆展元,道:“你不知道,我义父不准我和别的男人见面,若是发现了你,他会伤了你的。”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陆展元气愤道。

“你先走吧,陆大哥。”何阮君推搡着陆展元,道:“我义父还没有走远,若是让他发现了你,那就遭了,你放心,我晚上会在山脚的凉亭等你。”

系统:触发任务【锦绣良缘】,任务内容:协助陆展元、何阮君离开凤足山,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当任务提示响起的时候,梅超风和杨康已经走到了茅屋后的小路上,回过头,梅超风看着陆展元和何阮君两人亲密依偎的样子,且不说她本就不喜欢这两人,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替杨康打通全身经脉。

看着游戏面板上的任务提示,梅超风果断点了‘否’。

系统:玩家梅超风拒绝任务【锦绣良缘】。

话说九­阴­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了山,再由武三接引进得一灯大师的禅房。

满室檀香,正中一尊佛像宝相庄严。

一灯大师坐在蒲团之上,面容很是慈祥,双眼似历尽人世繁华后的沉淀凝练。说明了杨康的身体情况后,一灯大师便让他的四名弟子渔樵耕读在外护法,他自己则将杨康带进内室闭关。

梅超风在室外坐下等待,这时,她才发现对面还坐着一名胡僧。

胡僧穿着白­色­袈裟,额心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似乎是注意到梅超风打量的眼神,胡僧睁开眼,对着梅超风竖起手掌道:“施主好。”

声音僵硬生涩,像是刚刚学习母语的小孩一般。

朱子柳走过来解释道:“梅姑娘,这一位我们的师叔,他从天竺远道而来,与师父探讨佛经。因为语言不通,平时也只有师父能和他说上话。”

梅超风点点头,想起后世那位为了医治杨过情花之毒而以身饲毒的天竺胡僧,怕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吧,再看胡僧端坐蒲团之上虔诚诵经的动作,梅超风心中对他恭敬非常。

细细打量禅房内的摆设,古朴简约,三张雕花镂空的桌子,上面摆着诸多经书,有《大藏经》、《阿毗昙经》、《法华经》等。梅超风将《法华经》取过放在手里,她仔细看了后面的标注,不由大吃一惊,这竟然是鸠摩罗什的译本。

鸠摩罗什,可以说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

他一生向佛,原本修习的是小乘佛法,后来顿悟破而后立转修大乘佛法,他从龟兹出发,足迹遍布西域和战乱之中的中原,以一己之力翻译出七十四部佛经,承前人之­精­华启后世之慧明,对中原佛法有着深远的影响。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僧,在三十岁时娶妻,五十岁时生子,成为他一生难以磨灭的诟病。

叹口气,梅超风将《法华经》放回桌上。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无数星辰缀满天空,皓月清朗,山上树木在风吹中莎莎摇曳着枝条,清凉悠然。夏夜里的知了不停鸣唱,竟也不觉得聒噪,反倒多了分宁静淡然。

在室外等了差不多五个时辰,渔樵耕读四人突然站起来惊喜的喊道:“师父出来了!”

梅超风忙站起身,看向从内室里走出来的一灯大师,只是他旁边却不见有杨康的身影,她忙问:“一灯大师,康儿呢?”

一灯大师和蔼一笑,摆手道:“我已经给他打通了全身经脉,现在他正在将内力融合入周身大|­茓­,梅姑娘不用担心。”

说完一灯大师身子虚晃两下,脚步踉跄,好在身边的弟子扶住了他。

“师父,你怎样?”点苍鱼隐第一个叫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是满脸忧­色­看着一灯大师。

“无碍。”一灯大师道。

话虽如此,可是梅超风一个探测术打出后,发现一灯的内力条已经空了下去,估计是给杨康打通经脉耗尽了内力。做为补偿,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一颗十全大补丸递给一灯,道:“一灯大师,这是我家传的灵药,可以补充消耗的内力。”

一灯大师迟疑一下,但是想到梅超风和洪七公关系匪浅,自然不会害他,于是接过梅超风递来的丹药服下,催动段家的武功心法吸收药力。当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完全恢复过来,一灯这才惊异的看着梅超风问道:“梅姑娘,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渔樵耕读四位弟子以为梅超风给一灯吃了不好的东西,都握紧手里的武器,横眉竖眼,警惕的看着梅超风。

一灯大师安抚下四位弟子,解释道:“服了姑娘的丹药,我感觉自己内力随着心法运转不息,到现在,为杨康打通经脉所消耗的内力竟然完全恢复了,隐隐的我觉得自己体内的经脉也有扩张的趋势,如此奇药,真是闻所未闻。”

这药……

梅超风伸出两根手指道:“这是十全大补丸,天下仅得两枚。”

——还是她做任务得来的两枚。

又过了三日,杨康才从内室走出来,九阳真经所练就的内力虽然强横汹涌,但都已经被他分散于四肢百骸,为他所用,对他的身体也再没有害处。

他的视线在房内一转,并没有看见梅超风的身影。

遥遥的听见远处有丝竹之声传来,杨康推开门,循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

绿竹绕绕,笛音悠扬。

杨康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一曲《逆水》,师父平日里无事总会吹上一两首曲子,这首《逆水》便是她的最爱,据说是为了缅怀两位绝世英才。

拂开垂摆而下的枝条,脚下踩着枯叶落枝簌簌作响。

杨康缓缓走进竹林深处,只见到红衣女子慵懒地靠在修长的竹身之上,青丝如墨而下,红衣飞舞张扬,手中持着金玉笛,朱­唇­贴在笛身之上,手指灵动间,幽然悦耳的笛声飘扬在整个竹林之中,让人忍不住驻足而立,只为凝听这一曲旷世佳音。

杨康痴痴的看着那道红­色­丽影,直到对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

梅超风将离歌放下,她回过头,正巧和杨康的视线对上,硬生生的被吓了一跳。

中间隔着碧绿的青草地,竹叶在天空飘洒而下,如水墨山水画一般的美景之中,梅超风愣愣地看着杨康满脸胡茬、眼袋浮肿的形象,心生感悟,即便是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三日不打理妆容,也是会变丑的。

招招手,梅超风让杨康过来。

等就近了,她观察杨康的数据,内力值200000,比她还搞了10000点,不错;­精­力值10000,跟她差不多,也行;气血800000,等等,800000?

梅超风内心悲愤,比她整整高了一倍,她的剑客账号从新手练到现在的119级,也才只有400000的气血,杨康竟然有800000!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抬起头,梅超风正准备咆哮一下自己的悲愤之情,不料看见杨康满脸胡茬、眼袋浮肿的形象,心里想说的话立刻止住了,打通全身经脉后的这两日估计杨康也不好受,叹口气,她从背包里拿出小巧的修眉刀,道:“我帮你把胡子刮了吧!”

说完,梅超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亲密,她立刻将修眉刀塞到杨康手里,道:“算了,还是你自己刮吧。”

——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一刀下去,杨康会毁容。

“师父,你的东西掉了。”杨康忽然指着梅超风脚边的一物道。

梅超风低下头,将脚边的东西捡起来,看样子很像塑料橡胶之类的东西,等看清楚了这东西上面印的字,梅超风立刻就把它给扔了,要多远有多远,扔完之后她还使劲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手,仿佛那上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师父,怎么了?”

杨康见状,胡子也不刮了,顶着个黑眼圈蹦到梅超风身边。

“没事。”梅超风拍拍胸口,然后走过去将被自己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早知道她会把这东西捡回来,刚才她就不扔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看着手里类似塑胶的人皮,梅超风除了惊悚就是奇怪了。

这块人皮上书《九­阴­真经》,大概就是梅超风从陈玄风身上扒下来的那块人皮,不过它不是应该跟着梅超风一起埋尸乱葬岗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拇指和食指相扣,梅超风将九­阴­真经拈在手里仔细打量。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任务物品《九­阴­真经》下卷,持有者:梅超风。

系统:触发任务【梅若华的执念】,任务内容:将《九­阴­真经》下卷送还给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梅超风一愣,系统说《九­阴­真经》下卷,也就是这张人皮面具的持有者是她,她怎么不知道,前前后后清理了很多次背包她都没有发现九­阴­真经啊?

停顿一下,她忽然想起游戏宣传时有介绍一个新功能。

如果杀怪爆出了东西和任务有关,那么被爆出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原地,而是直接进入玩家的任务物品一栏里,难道说刚来这个世界她杀掉梅超风时,这块人皮就自动飞进她的任务物品栏里了?

如果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此处和桃花岛相隔千里,揉着额心,梅超风想,能不能这次任务也拒绝呢?但是系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60秒已经过去了,任务默认为接受。

侧脸对上杨康关切的眼神,梅超风面带歉意道:“康儿,本来打算等你伤好了去牛家村的,现在恐怕不行了,咱们先去桃花岛吧。”

“师父要去找黄药师?”

“……你怎么知道?”

“上次康儿听洪七公说过,师父和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相熟。”

状似无意,杨康说这话时颇有些不甘的模样。

梅超风以为自己眼花,也不在意,将这块人皮就是《九­阴­真经》的事和他简单的说了下,然后两人一起回到禅房,等一灯大师和天竺胡僧回来做了告别后,便乘着白龙马离开了。(每次打出白龙马我就会想到唐僧,囧)

话说武馆

前往桃花岛的路上,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经过襄阳,下了马两人直接往城内走去。

他们和小丹彤有约定,说是有时间就去看他,可是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

梅超风在脑海里描绘出小丹彤的模样,多么可爱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呀!黑溜溜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还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真的很想戳一戳啊!

杨康此时心里也在想小丹彤,毕竟他、师父、小丹彤三个人曾在一起生活了月余的时间,若不是要将小丹彤还给悟心师傅,他多想一直把小丹彤带在身边,这样他们三个人也能像普通家庭那般生活。

悟心离开少林的时候说过,他会在襄阳开一家武馆。

于是,两人便在襄阳城内七十二家武馆里排查悟心的下落。首先排除三十五家老武馆;然后排除十家馆主年纪超过五十的武馆;接着排除二十五家馆主没有两岁大小孩子的武馆;最后只剩下两家武馆。

城东的威盛武馆和城南的伏虎武馆。

到底哪一个是悟心开的,梅超风和杨康不知道,只能两家都去确定一下。

襄阳城内繁华的大街上,行人如梭,来往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十分热闹。道路两旁小商贩们。有卖着­精­致的饰品的,有扯开嗓子招呼大家观看的杂耍班子,还有兜售着刚出笼包子的……

梅超风一路走来,心里想着要给小丹彤买礼物,看到­精­致的东西都会买上一点,是以杨康手里的东西也在渐渐增多,什么冰糖葫芦、手摇鼓、小龟面人,只要梅超风觉得可爱的东西,她都会买下来。

她的背包里装了几十根金条,根本就不存在没有钱付账的情形。

这时,她又看见一边小贩兜售的竹蜻蜓,脚刚往外走出去两步,就听见有人敲锣打鼓道:“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连续四遍嘶喊后,周围的人立刻朝那人涌去,问道:“真有人去踢场子了?”

“谁去踢馆了?”

“好像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和尚,他还带了三个徒弟在身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打着呢,不过伏虎武馆里的人大都败了,就看馆主下场了!”

“那和尚这么厉害,我得赶紧去看看!”

听到伏虎武馆的馆主将要下场的消息,路边的小贩都忙着收起自己的摊子,往城南赶去。

“别走,先卖给我这只竹蜻蜓吧。”梅超风拉住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贩道。

那小贩直接把竹蜻蜓递给梅超风,道:“这个送给你了,我要赶着去武馆。”

小贩急急忙忙要走,梅超风拦住他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去伏虎武馆?”她瞧着周围的人都往城南赶去。

那小贩眼一瞪,无奈的和梅超风解释道:“伏虎武馆的馆主可是个大好人,他打败了襄阳城内的地痞流氓无数,狠狠端了城内的黑帮势力,保卫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安全,他可以说是我们襄阳城百姓的保护神,有人去武馆踢他的场子,我们虽然帮不上忙,也要去扎个场子!”

说完,小贩就义愤填膺的往城南奔去。

梅超风远目,惊叹于小贩奔离时的速度,堪比飞毛腿啊。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一下?”梅超风问道,然后她将杨康身上的东西分担一点在自己身上扛着,总是欺负徒弟也是不好的。

杨康点头,眼神往城南望去,道:“很有可能伏虎武馆的馆主就是悟心。”

足下生风,这两人一个天纵奇才两个月之内练成九阳真经,一个是数据外挂笼罩下的­精­神体,不消片刻,他们便甩开了众人先一步到达伏虎武馆。

伏虎武馆内人潮涌动,武馆内的许多弟子身上都遍布伤痕,简单包扎以后他们便赶到大堂的演武场里,看他们的师父,伏虎武馆的馆主打败番僧。在这群弟子中有一个小孩子最为显眼,他走路不怎么稳,在众多弟子的保护下一摇一晃的往演武场走去,愣是不让别人抱,要自己走过去。

粉雕玉琢的模样惹人怜爱,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身上穿着虎头式样的小衣,衬得他愈发讨喜可人。他看着拦在自己周围的武馆弟子,停下脚步,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冲出重围,去看演武场内的­精­彩一战。

“小丹彤!”梅超风和杨康同时叫道。

小丹彤听到声音,觉得十分熟悉,转过头往武馆外望去,然后兴奋的叫了起来:“依依呀呀依依呀呀¥%¥%!”

几步走到小丹彤的身边,梅超风把他抱起来,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戳戳戳,再捏捏,像个小包子,好玩的紧,玩够了之后梅超风笑道:“哈哈,还是不会说话。”

被梅超风戳着脸,小丹彤嘴一瘪,伸出手让旁边的杨康把他报过去。

“师父,你又欺负小丹彤!”接过小丹彤,杨康戏谑道。

“怎么,教训起师父了吗?”梅超风板起脸。

杨康听梅超风的口气,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低眉俯首道:“康儿不敢。”

“你现在武功和师父差不多了,有什么不敢的。”梅超风可不知道这句话给杨康带来的震惊,她自顾拿过来一串糖葫芦给小丹彤:“来,小丹彤,这是给你的。”

“呼呼——”

梅超风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拱她的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跟在小丹彤身边的那只小熊猫,棕­色­的身子蜷成一团,带有白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它要吃这个?

将糖葫芦拿出一个放在手心,梅超风蹲下身,将手伸在熊猫面前。

只见小熊猫啊呜一口吞下糖葫芦,然后睁着大眼睛继续看着梅超风,梅超风便再给它拿了个糖葫芦下来,又是啊呜一口吞下,然后小熊猫继续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梅超风,梅超风­干­脆把整串糖葫芦都给了熊猫。

——吃糖葫芦,别告诉她这是食­肉­的小熊猫。

旁边的武馆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谁来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那个除了馆主谁碰一下就会大哭大闹的小恶魔竟然会让两个陌生人抱在怀里,还还任人搓扁揉圆?然后那只据说非常有灵­性­只吃火腿­肉­的小熊猫竟然会吃糖葫芦?

总算有清醒点外加有勇气点的武馆弟子走了出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臂十分有力的鼓起两块肌­肉­,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三人外加一只小熊猫,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还请你们放下丹彤。”

“我们认识小丹彤,不用担心。”梅超风笑道。

这名武馆弟子立刻有一种自己被点了|­茓­道不能动弹的感觉,他讷讷的看着梅超风的笑容,直到小丹彤从杨康身上探出半个身子揪着他的耳朵才回过神,叫道:“嗷嗷嗷,小祖宗,揪哪里都可以别揪我的耳朵,本来就被娘亲给揪大了,你就别揪了,嗷嗷嗷嗷嗷!”

一番鬼哭狼嚎后,小丹彤才放开这名武馆弟子的耳朵,拍拍手,小丹彤­肉­嘟嘟地小手往演武场内一比,杨康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要进去看你爹大展雄风?”

小丹彤骗过脑袋,似乎在思考大展雄风是什么意思,估计觉得是夸奖的话,小扇子般的睫毛眨巴眨巴,嘴里又吐出大家听不懂的话来:“¥%#@¥@……”

走进演武场,梅超风和杨康带着小丹彤,对了,还有熊猫,三人一兽站在角落里默默观战。

和悟心对战的是三个藏僧。

当中一人穿着红­色­袍子,二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拿着金轮,身形瘦削,他的脑门上有类似丸子一样的凹陷。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藏僧,左边那个肌­肉­结实、身形健硕,右边那个却是年积极轻,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锦罗绣袍,手里那一把折扇。

杨康这时道:“师父,那当中的藏僧应该是西域密宗的高手,我听灵智上人说过,西域密宗有一门奇异的功夫,练得至高境界,顶门就会凹陷下去,那人脑门凹陷,应该已经参透了武学真谛。”

梅超风翻看了下对面那人的数据,笑道:“不足畏惧。”

她只是觉得这个藏僧的打扮很是熟悉,拉过刚才那名武馆弟子,梅超风问:“他们怎么会来武馆踢场子?”

那名弟子道:“半个月前,襄阳城里来了一个藏僧,自称是灵智上人,他在酒楼吃面时杀了酒楼的好几名工人,师父接到消息赶到酒楼时,他还没有离开,师父就一掌毙了他!”

说到激动处,这名弟子还手舞足蹈一番。

“今日,这名藏僧找上门来,说是要为他的师弟报仇,我们都不是对手,还没上前就被他给轰了下来,李师兄还被那名藏僧的金轮给伤到了。”

小丹彤见状,又从杨康身上探出去半边身子,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默默,嘴里道:“%%##@¥”似乎在说,你放心,我爹爹一定能打败藏僧。

只见演武场内,所有人都退了开去,只留下身着红袍的藏僧和悟心两人在场,他们一人用金轮,一人使少林十八罗汉拳,打得难分难解。

场下的弟子惊呼:“这是什么功夫,怎么没见师父教过?”

“啊,我见过,是少林功夫,我见过一个老和尚用这套拳法!”

“少林武功从不外传,怪不得师父没有教我们。”

“师父,打倒这个藏僧!”

“师父,使劲打!”

下面的弟子纷纷给悟心加油,杨康却看出来一丝不对劲,他抱着小丹彤走到梅超风身边,道:“师父,你看悟心师父,他现在脚步虚浮,像是内力不济,虽然拳法­精­妙刚猛,但是也很难抵挡住那藏僧的攻势。”

梅超风并不懂武学,直接调出数据,查看到悟心的内力条竟然只有1/10满着,忙道:“悟心师父似乎受了内伤,内力不济。”(有探测术就是好,谁的数据都可以看)

这时,场内的红衣藏僧避开悟心的拳法,右手往前一探向悟心的胸口攻去,同时左手金轮一扬也从侧面朝悟心飞去,悟心如果一身内力还在,完全御气于外将金轮和藏僧弹开,但此时他内力不济,一手隔开金轮,另一掌和藏僧攻来的掌势相对。

“砰!”

掌风轰开场外的弟子,只留下梅超风、杨康、小丹彤以及刚才的那名武馆弟子还留在场内。

藏僧忌惮地往他们站立的方向看来,给场外一起来的另外两人使眼­色­,然后自己用力将悟心给弹飞出去,他早就打听了,这个悟心前几日遇到强手被打成内伤,今日他来就是趁此机会为师弟灵智上人报仇!

眼神一厉,藏僧手中金轮毫不留情的往悟心的方向飞去,金轮在空中变化,一轮便五轮,分别从上下左右中五个方向朝悟心攻去,让他避无所避。

“叮!叮!叮!叮!叮!”

只听五声异常清脆的声音传来,藏僧的金轮在中途被被人拦截下来,在地上打上几个圈,才慢慢不动了。

再看击落金轮的利器,是五颗圆球,红红黑黑,似乎是在中原常见的冰糖葫芦!!!

藏僧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刚才场外三人站立的地方,道:“你们是什么人?”

语调生涩,显然刚学会汉语不久。

将小丹彤交给一边的武馆弟子抱着,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飞身跃至悟心的身边,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活血丹给悟心服下,然后两人将地上的金轮踢回给对面的藏僧。

藏僧接过五面金轮,再合成一轮持在手中,此时他的脸­色­青红,被梅超风和杨康踢回的金轮里蕴含着两人的内力,虽然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也让藏僧受了不小的伤,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他?”藏僧又问道。

此时梅超风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显然刚才拦截下金轮的高手就是她。听到藏僧发问她往前一步,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帮他之人,那么你又是谁?”

藏僧还未回答,场外忽然传来一声狞笑:“我师父自然是西域密宗高手,金轮法王。”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和藏僧一道而来的清秀少年,此刻他正抓着小丹彤,手中折扇比在小丹彤的颈项上,丝丝血迹从折扇边缘溢出。在他的脚边,还躺着刚才委托照顾小丹彤的武馆弟子和棕­色­小熊猫。

原来这少年见自己的师父不敌,被人打伤,便挟持住小丹彤来威胁众人。

悟心见此情况,急忙道:“放开我女儿!”

那少年手中折扇又往里送上半分,小丹彤疼得大哭起来,少年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小姑娘。”

悟心立刻停下脚步,道:“不要伤到我女儿。”

“不伤她也可以,你先自废武功。”少年昂着下巴,眼神­阴­狠道。

梅超风和杨康互望一眼,两相示意下,杨康身形慢慢往后退去,梅超风却是大步往前喝道:“你伤害丹彤一分,我便十倍回报给你。”

“哼哼,我知道你厉害,但是现在这个小孩在我手里,谅你们也不敢对付我……唔!”

趁梅超风转移少年视线的时间,杨康此刻已经绕道少年的背后,身形如电,点住少年全身大|­茓­令他不能动弹,,随后杨康握住少年持着折扇的右手,就势抱回小丹彤,小丹彤先前被吓到,此刻已经晕在了杨康的怀里。

悟心见小丹彤安全,立刻赶到少年的面前,道:“你师父落败,你便挟持小孩,心思狠毒,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还怎么作恶!”

说罢,悟心一手印上少年的身体,震碎他的经脉,即便有高人助他恢复经脉,在武学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至于另一边的藏僧,悟心走过去道:“你这藏僧,说是要替灵智上人报仇,可是你知道他在襄阳城杀了多少百姓,他死有余辜。今日我不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十八年内再不入中原!”

藏僧先前受了内伤,此刻又被悟心呵斥,心里十分愤懑,虽然想要打将回去,但是看着身前两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他心中忌惮不敢有所动作。

方才那名红衣女子仅仅靠五颗糖葫芦就抵下他的全力一击,那名锦衣男子眨眼间就出现在霍都的身边,他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移动的诡计,这两人是高手。以他现在的能力远远不是对手,藏僧站起身,招呼另一个徒弟解开霍都的|­茓­道,他看向场内的三人,道:“今日我惨败中原,十八年后等我闭关而出时,定要和各位再会!”

说完,藏僧便带着两个徒弟离开。

梅超风注视藏僧离开的方向,觉得此人很是熟悉,蓦然她想到刚才那少年似乎说过藏僧的名字叫做——金轮法王,他,不就是后世神雕中那个心术不正的大炮灰吗?

话说梁子

桃花岛位于杭州舟山,梅超风和杨康来到舟山时,附近的渔民惧怕桃花岛岛主凶残的名号,都不愿意送他们过去。他们正准备用武力胁迫渔民时,只听后面清朗男声传来。

“这不是梅师父和小王爷吗?”

白衣男子手持玄铁墨扇,步态翩翩而来,此人正是欧阳克。

梅超风微微迷眼,在欧阳克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人,气势沉着,步履稳重,欧阳克先向那白衣中年人介绍了他二人,才回过身对他们说:“梅师父、小王爷,这位是我的叔父,欧阳锋。”

“原来是欧阳前辈,久仰了。”

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面上神­色­都是淡淡的,说话时语调也并不恭敬。

他们一个是对五绝不在意,一个是并不知道五绝有多厉害,当然,以他们现在本身的实力,完全可以和五绝分庭抗礼,所以对于欧阳锋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

相反的,他们正在苦恼该如何去桃花岛。

梅超风和杨康二人的不在意看在欧阳锋眼里,那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欧阳锋是五绝中的西毒,当年华山论剑他虽然输给了王重阳,但是在余下的四人中,他们武功不相伯仲,难分胜负,是以有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称号。

这些年他在白驼山中苦练蛤蟆功鲜少出山,但也不至于连两个江湖都可以无视他。

看看这两个人,女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男的虽然看起来有些武功,也应该不是很厉害,如此两个人竟然敢无视他,真是可恨。

冷哼一声,欧阳锋想,若不是急着去桃花岛给克儿提亲,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小辈。

冷目厉视梅超风和杨康一眼,欧阳锋转身拂袖离去。

欧阳克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他走上前打着圆场道:“两位,大概叔父觉得今日天气不佳,先回船上去了。”

——睁眼说瞎话。

梅超风忽而心中一动,问道:“你这是要去桃花岛?”

“正是,难道梅师父也要去桃花岛?”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他看向梅超风,眼神专注,这美人不管是带刺还是没刺,看一看总归是赏心悦目的。

“的确,不过舟山海边的渔民都不愿意载我们过去。”看向欧阳克身后的龙头大船,梅超风状似无意询问道:“不知道我们师徒可否搭个顺风船?”

“当然可以,梅师父既然开口了,欧阳克定当全力以赴。”

等欧阳克在前面引路时,杨康对梅超风密语:“师父,欧阳克当初在宋室皇宫里要杀你,为何现在你对他如此客气?”

“那我该怎么做?康儿,为师现在可不想杀人。”梅超风道,最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把人当做NPC,不带一丝感情,可是生活得久了,一切都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一剑下去,血飙出来,那多恶心。

她又没死,犯不着为了那些事恶心到自己。

“师父,你太善良了。”杨康道,“不过师父放心,康儿会保护师父,以后若是有人敢对师父不敬,康儿第一个不饶他。”

听着杨康的拳拳之意,梅超风莞尔一笑,眼神­干­净而澄澈,她看着杨康戏谑道:“还说保护师父,你自己还不是个半大的小孩。”

杨康辩解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现在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能力和师父并肩而行的男人。

上了船,欧阳锋看着迎面而来的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心中不悦,将手中弯弯曲曲有些粗黑的人头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踏,澎湃的内力沿着甲板直指梅超风和杨康的脚底。

欧阳锋想给这两人一点教训,可惜了他要对付的这两人不简单。

只见杨康身形往上一挪,脚尖再次点地时仍在原地,他练就九阳真经上的无上内力,透过厚实的甲板,将自己的内力混合在对方最先发出的内力之中,全部还给了欧阳锋。

欧阳锋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不查,脚下甲板碎裂,整个人往后退上三步,一双眼睛看着杨康狠狠道:“我欧阳锋竟然没有看出来,小子有这么大的能耐。”

杨康与欧阳锋对视,争锋相对道:“欧阳先生过奖,在下初出江湖,还有诸多不懂,请欧阳先生指教。”

凡是威胁到师父的人或事,都要毫不留情的打击。

“指教不敢当,接我一招。”欧阳锋说罢,往前推出一掌,掌风扫过船下的海水,海水立刻翻滚起一片丈高的海浪,可是掌风到达杨康身边时,却是毫无反应。

只见杨康右手平举,竟是用自己的内力抵消掉欧阳锋掌中的内力。

“康儿的武艺又进了一层。”梅超风在一边看着,赞赏道。

她也看出欧阳锋是故意针对他们师徒,翻身坐在高起的桅杆之上,梅超风也不用内力直接拿出小喇叭道:“欧阳先生,我们是后辈,你这样咄咄逼人,为哪般?”

小喇叭的功能让船上的每个人都觉得这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欧阳锋神­色­立刻警惕起来,他刚才倒是小瞧了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本来看她走路时虚虚浮浮,身上也没有常年练武留下的痕迹,是以他认为这个女人只是个礼乐师父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内力。

可是就此收手,他的面上也过不去,被两个后辈压制住,对他来说,实在是难堪。好在这时欧阳克过来解围道:“叔父,请勿动怒。”

然后欧阳克微微皱起眉,先前梅超风深不可测的武功已经让他颇为忌惮,如今小王爷也练成了一身绝学,今日他邀请这两人一道去桃花岛,是对是错?

心中对这二人忌惮,但欧阳克还是面不改­色­的走到梅超风和杨康面前,温文以礼道:“梅师父、小王爷,相逢即是有缘,我在船内略备薄酒,还请两位赏脸一聚。”

欧阳克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三人之间针锋相对的局面化解开。

不过矛盾的种子埋在那里,欧阳锋和梅超风师徒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这梁子结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以算是由一句话而引出的梁子。

话说酒醉

月明星稀,海燕南飞。

一艘龙头大船正在海面上行驶,突然原本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起来,时而在东面震起一道海浪,时而惊得西面无数游鱼四处乱窜。

船上一­干­水手船工全部都瑟缩在底层船舱之中,心中默默祈祷:饭菜已经做好了,上面每天都会打上一场的四位英雄,该下来吃饭了!

可惜,他们的祈祷并不能传到那四位英雄的耳朵里。

船摇晃得更加厉害了,隐约间他们还听到甲板破碎的声音,天呐,那是他们昨晚上熬通宵才补好的,就这么给轰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干­船工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是脚刚刚迈出船舱,他们又赶忙收了回来。

蜷缩在船舱里,众人泪目,那四位,他们惹不起啊!

等了许久,上面总算消停了,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安心休息的时候,又一声咆哮传来。

——“呱呱呱!”

竟然是最为恐怖的蛤蟆音!

众人立刻将锅碗瓢盆能扣上脑袋的全扣上,免得等会又从上面掉些木板砸下来,他们还要生活,砸到脑袋成了植物人就不好了。

此时,甲板之上并没有众人所猜测的那般大战。

欧阳克绷直着身体,双手打开,掌心向下,双脚抵在甲板高台之上,腮帮子微微鼓起,嘴里发出啸音:“呱呱呱!”(说实话,蛤蟆功又难看又难听,唉)

一时间船身两侧,原本平静的海面立刻惊起三丈高的海浪,声势十分浩大。

“加深内力运行!”欧阳锋注意欧阳克的动作,吼道。

“是!”

欧阳克闻言,体内内力加速运转,面­色­发红。

“唉,还是不够!”欧阳锋飞起身,脚尖往欧阳克身上一踏,“现在还能坚持吗?”

欧阳克知道此刻欧阳锋心中正因为方才输给了梅超风师徒俩而不愉快,于是凝神屏气,硬是将对方加在自己背上的重量承受下来,然后欧阳克才道:“叔父,我还能坚持。”

如此半个时辰后,欧阳锋才回到甲板,背对着欧阳克,手中青黑人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磕,他恨铁不成钢道:“克儿,你练我的蛤蟆功也有几年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叔父天纵奇才,武功盖世,克儿自然是不及万分之一。”

欧阳锋转过身,冷哼一身,道:“笨蛋,这蛤蟆功乃是绝世武功,到了你手里就像小孩子的游戏一样,整日只知道偷懒耍巧,真是不长进。”

欧阳克明白,叔父是恨他不争气,从小叔父都是这样,板着脸来教训他,可没一次动真格的,骂两句就过去了。

是以他微微低头,笑了起来。

这一幕被欧阳锋看到,怒道:“你笑什么?好笑吗?骂了你还笑,不成体统!”

欧阳克道:“克儿知道叔父骂我,并不是真的怪我,而是恨铁不成钢,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叔父如果不是在意我,根本不会如此生气。”

被戳中心事,欧阳锋面­色­一僵,他对欧阳克并不仅仅只是叔父对侄儿的关心,说到底欧阳克是他的儿子,可是亲生儿子他不能认,不能让他知道那段隐秘,转过身,欧阳锋敛下眼中怀念的神­色­,道:“我想你成才,习得绝世武功,是为了让你的武功境界和我一样高,不是什么爱之深责之切,我是想要你凭此娶了那黄家丫头,帮我把《九­阴­真经》拿回来,也好助我提高修为!”

“叔父当真只是为了《九­阴­真经》?”欧阳克神­色­难测,低声问道。

“是有如何?”欧阳锋握紧手中青黑人头拐杖,厉声道:“还不给我去练功!”

“克儿知道了。”

目送欧阳锋离开的身影,欧阳克一掌往海面平推出去,瞬间丈高的海浪翻涌而上,海水淋湿了甲板,当然也有站在甲板上的他。

沁了水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倒有些白衣落魄的滋味,他实在难以相信,叔父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一本《九­阴­真经》?

多年的亲情,竟然不及一个死物。

欧阳克叹口气,不在意已经湿透了的衣衫,一步一步往船舱下走去。行至中途,欧阳克忽然顿住脚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诧异道:“小王爷?”

杨康怀里抱着承影剑,倚靠在门框之上,道:“方才不小心,看见一幕,似乎欧阳锋并不喜欢你这个侄儿。”

杨康对欧阳锋叔侄没有好感,说话也没有留半分余地,一针见血。

欧阳克脸­色­一变,继而笑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倒让小王爷见笑了,不知小王爷逗留在甲板上有何事?”

“师父累了在休息,我正好上来,想要教训你一下。”杨康道。

“教训我?”欧阳克反问,似是不信。

“没错!”杨康说完手中承影剑出鞘,直接往欧阳克刺去。

“小王爷,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红光划过,欧阳克急忙用玄铁墨扇抵住杨康的剑势,急忙问道。

“我要教训的就是你,师父虽然不杀你,我却是不能饶你。”说罢,杨康加深力度,承影剑从欧阳克侧里划过,一缕青丝慢慢掉落在地上。

承影剑上也沾染上滴滴血迹。

捂住脖子,欧阳克往旁边躲过去,好在杨康只是想教训一下欧阳克,也没有下狠手,在他的脖颈划上一道寸余深的伤口后,就将承影剑收回鞘中。

“呵呵呵……”欧阳克捂住正在流血的脖颈突然就笑了起来。

杨康本来要走,听到欧阳克怪异的笑声,问道:“你笑什么?”

“小王爷对梅师父,果真是师徒情深。”欧阳克慢慢说道。察觉到杨康突然变了脸­色­,欧阳克这才不慌不忙地改口道:“小王爷不要误会,欧阳克别无它意。只是感慨,叔父教导我三十余年竟然不及小王爷的六年苦修,若是让叔父知道,又要骂我不成材了。”

“与我相比,你的确是不足为道。”

想到自己现在可能是一副白衣落魄、面容憔悴的样子,欧阳克苦笑一下,道:“小王爷说的是,我看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为叔父有我这个不成材的侄子,也为梅师父能有小王爷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徒弟,我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朗朗明月下,皎洁的光辉洒在欧阳克和杨康身上,在他们周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辉。

似月下仙人,清冷卓绝。

欧阳克在碧绿­色­的夜光杯里斟满酒,递给杨康道:“小王爷,这一杯,我先敬你。”

“我自己来。”重新拿过夜光杯来,杨康自己举起酒壶斟上一杯。

“呵呵,小王爷怕我下毒?”

杨康不语,一口饮尽杯中美酒。

欧阳克颈项上的伤口已经由他的美婢给包扎好了,虽然想偏头浅笑,但却扭不动脖子,他只能举起酒杯向杨康敬道:“小王爷,今日在甲板上,不知道你看见了多少?”

“能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呵呵,其实我很羡慕小王爷。”

“羡慕我?”杨康觉得有些奇怪。

“赵王爷对王爷诸多疼爱,即便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仍旧视你为己出。所以欧阳克十分羡慕小王爷。”仰头,欧阳克又饮下一杯酒,看向杨康道:“如果叔父对我能有赵王爷对你十分之一,我便觉得知足了。”

杨康最初答应和欧阳克喝酒,只是见他被自己用剑划伤也不在意,浑身落魄,不再复往日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心生同情罢了。此刻听他如此说,倒也觉得他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于是沉默不语,杨康静静听着欧阳克接下了的话。

“我爹娘昔年早逝,是叔父将我拉扯长大,白驼山庄内叔父是庄主,而我是少庄主,自小我跟随叔父学习武艺,我也算是天资聪颖,二十年就将叔父的一身绝学全部学会,可是叔父依旧不满意,日日督促与我,我以为这是叔父在意我,希望我成材。”

“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亲情竟然比不上一个死物。”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欧阳克叹口气,道:“半个月前我回到白驼山,无意间向叔父透露出自己在中原偶遇到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叔父便带我来桃花岛求亲,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一部绝世武学。如果我可以罔顾叔父的意愿,我绝不会娶黄蓉。”

说到这儿,欧阳克望向杨康,道:“觉得不可思议吗?我竟然不娶黄蓉那个娇滴滴的美人,我欧阳虽然爱慕美人,却也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哈哈,不说了,我还得勤加练习叔父的蛤蟆功,小王爷,告辞。”欧阳克执起桌上的酒杯,三两步就登上了甲板,一边走一边仰头灌酒。

如此,没走上几步他就倒在了地上。

“咦,他醉了?”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红­色­身影从房梁之上款款而下。

杨康忙放下手里的夜光杯,站起身把桌上的酒具给挡住,道:“师父,你醒了。”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梅超风绕道杨康的身后,取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自己斟上一杯,浅浅抿了一口,惊奇道:“竟然是葡萄酒,白驼山庄真是好享受。”

见梅超风熟练倒酒的模样,杨康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侧过身子倚靠在船舱内的软榻之上,梅超风道:“从你们开始喝酒时开始,我刚才睡醒,和欧阳锋在上面吵了一番,他的人头拐杖被我一剑削成了两半。他很生气,就放出蛇来对付我,满甲板上全是蛇,我见状急忙往下面跑,然后就看见你和欧阳克在这里喝酒。”

微微起身,梅超风眯起眼,面­色­酡红,微醺道:“你知道欧阳克刚才说的那部绝世武学是什么?”

“《九­阴­真经》?”

“没错!”

从空间里拿出撰有《九­阴­真经》下卷的人皮,梅超风放到杨康的手里,道:“就是这个,欧阳锋处心积虑想要从黄药师手里拿到这部经书,他可不知道黄药师手里的下卷并不全面,我们手里的这个才是完整的下卷。”

打开手里的人皮,杨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汉字,念道:“面北背南朝天坐,气行任督贯大椎。意聚丹田一柱香,分支左右聚掌心。打开气海命门|­茓­,气满冲贯十指爪。旋入­阴­气一坤炉,放收来回金丝手。凡习九­阴­白骨爪需先习九­阴­神功百日,于极­阴­之地,谷地为佳……”

“师父,这经书上的纲要似乎和我练的《九阳真经》武功相冲,”杨康看了一会手里的半卷《九­阴­真经》,抬起头却见梅超风偏着脑袋躺在软榻之上,酒后微醺,面­色­酡红,手里握着的酒壶早已经一滴不剩,他无奈道:“师父,你怎么也如此贪杯?”

话说提亲

船即将抵靠桃花岛的时候,欧阳锋手下的驱蛇人就将数千条蛇放在甲板之上,不再是梅超风先前所见到的青­色­蝮蛇,而是另外两种颜­色­的蛇类,鳞颈部扩张的黑蛇似幽冥死气­阴­森,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似火光熊熊。

“果然不愧是西毒欧阳锋。”

梅超风和杨康侧身避开这些蛇,他们并不怕这些蛇,只是看到群蛇乱舞的景象很砢碜人。

梅超风身上有九转还魂丸,中了毒吃一粒就好,至于杨康,练了九阳真经后简直就是逆天级的存在,不但能融练各类武学,更是百毒不侵之体。

当然这些毒蛇往往是还没近身都被他们一剑拦腰斩断。

欧阳锋前几次也用毒蛇来对付他们,后来损失了几条蛇王就没动作了。

此刻听到梅超风似是而非的赞扬,欧阳锋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讽刺他,可是眼看着桃花岛将至,他也没那个功夫理这两个小辈,眼神在两人身上冷厉一扫,欧阳锋将青黑蛇头拐杖(人头拐杖被梅超风砍了,换蛇头拐杖上场了)在地上一磕,然后指挥着仆从抛锚下船。

先是驱蛇人赶着红黑两­色­蛇类下船,蜿蜒而上,一排排十分有秩序的前行,接着数十名白衣丽姬手持红­色­纱缎宫灯漫步而出,等前面声势做足了,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俩这才缓缓步下龙头大船。

“师父,我们不下去吗?”等人都走光了,船上只剩下几名水手,杨康问道。

“等那些蛇走远了再过去。”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上,梅超风饶有兴味的看向远方桃花林中一道灰­色­身影,遥遥看去只见那人头发花白,穿着灰­色­短打上衣,身姿矫健,像个猴儿般上蹿下跳,可就是走不出桃花林,直在里面打转。

顺着梅超风的视线,杨康也发现了那人,问道:“师父,那人很特别吗?”

“像个猴子。”

一不小心,梅超风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

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刚踏上桃花岛,欧阳锋便先一步踏上前,手持青黑蛇头拐杖,朗声道:“西域欧阳先生拜见桃花岛黄岛主。”

声音洪亮震耳,惊起桃花林中飞鸟无数。

欧阳锋话音刚落,岛内桃花林中立刻走出两人,一人身形娇小,长相明媚动人,眼中时而闪过狡黠之­色­;一人高瘦身材,身着青衣,头戴文士方巾。

两人相携而出,正是黄药师和黄蓉父女俩。

梅超风远远望去,黄药师并没有再戴那具青­色­僵尸面具,当真若金庸描写的那四个词一般,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梅超风想到此次的任务,她转过头看向杨康道:“康儿,我们这就去将《九­阴­真经》送还给黄岛主。”

杨康点头,眼神不由在原处凉亭内的青衫客身上一顿。

来桃花岛的路上,他听江湖上的人说黄药师虽然离经叛道、狂傲不羁,但他却是个奇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对此,梅超风更是推崇非常,这让他心中十分好奇。

然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康儿,说话要厚道呀)

两人步入桃花岛,一­干­哑仆见到他们从欧阳锋的船上下来,也没说什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黄药师和欧阳锋此刻正在积翠亭中聚会。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轻功卓绝,每走一步身形便会往前迈出十丈的距离,不消片刻他们便站在了积翠亭前。

绿竹绕绕,偶有阳光透过缝隙倾斜而下。

积翠亭两旁的朱­色­石柱上挂着副对联,“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亭中放着竹台竹椅,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

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梅超风从苍翠古树之后走出来,红衣广袖,青丝如墨,她朝着黄药师微微一笑道:“黄岛主,一别经年,梅超风在此叨扰了。”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欧阳锋第一个站出来冷声道,他可没想到,这个后辈竟然会跟着他到了这里,这次他是来给欧阳克说亲,可不能让别人打扰到。(锋叔,你想多了)

“是你……请坐。”红衣,金玉笛,凭着这两样打扮黄药师很快就认出了梅超风。

他皱起眉,六年前他知道梅若华被人所杀,想去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杀了他的徒弟,不想对方于音律有很高的造诣,内力也与他不相伯仲,他起了结交之心,可是对方却告诉他自己叫做梅超风。

梅超风正是那孽徒叛离桃花岛后用的名字,他以为那人欺瞒于他,便生气走了。

后来也听说过江湖上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果然是梅超风。他虽然想要结交此人,只是关系僵了也不想去理。

不知道她此时来桃花岛有何目的?

梅超风携着杨康两人泰然自若的走进积翠亭,正好坐在欧阳锋的对面,梅超风和他相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弧度,道:“欧阳先生,真巧。”

欧阳锋握紧手里的青黑蛇头拐杖,偏过头,冷哼一声,不理。

倒是一边的欧阳克,手持玄铁墨扇,颔首淡然一笑,然后抱拳回以一礼。

梅超风特意挑这个时间上桃花岛,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等欧阳锋重新和黄药师谈及欧阳克和黄蓉的婚事时,她才恍然大悟,对着黄药师道:“黄岛主,其实我这次来桃花岛是有一物要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黄药师诧异的看向梅超风,问道:“什么东西?”

“下卷……《九­阴­真经》。”

朱­唇­开阖间说出的六个字,如平静湖面上扔下的一颗小石子,立刻打翻了满室宁静。

“《九­阴­真经》!”

“什么?《九­阴­真经》?”

“你从何处得来?”

“这么多问题,我还是只回答黄岛主的吧。”梅超风故意忽视掉欧阳锋,道:“黄岛主,昔年我不小心杀了令徒,最近才发现她的这份遗物,想到她虽然叛离了桃花岛,也算是你的徒弟,所以就将这半卷《九­阴­真经》给送回来。”

黄药师眼神一直凝在梅超风身上,她见对方说话自然大方,眼神澄澈无暇,应该说的不是假话,伸出手开口道:“经书呢?”

“……”

梅超风正准备从背包里拿出《九­阴­真经》,结果发现它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师父,经书在我这儿。”这时候,杨康将一卷人皮放在梅超风面前,低声道。

“怎么会在你这里?”梅超风问。

“师父昨夜喝醉了,经书就一直放在我这里。”

杨康眼神看向梅超风,说话很自然,他想要知道梅超风对昨晚的事情有没有印象,好在对方眼神一阵迷茫,似乎全然不记得昨晚酒醉后发生的事。

见经书在杨康这里,梅超风不在焦急,恢复正常神­色­,道:“康儿,将《九­阴­真经》交给黄岛主。”

“康儿遵命。”

从梅超风身后走出,杨康一步步往黄药师走去。

“等等,”这时候黄蓉从黄药师的身边走下来,她在杨康面前站定,道:“将经书给我吧,让我交给爹爹。”

杨康没有理会黄蓉,绕开她,直接将经书递给黄药师。

黄蓉生气的一跺脚,跑回黄药师的身边,狠狠瞪一眼杨康,然后对黄药师撒娇道:“爹爹,让我看一眼,好吗?”

说完,使劲摇晃黄药师的手臂。

“蓉儿别闹,爹看完了就给你。”黄药师对黄蓉好语道。

然后他仔细阅读手中撰有《九­阴­真经》的人皮,看完后他眼神冷肃看向梅超风道:“这是你从我那徒儿身上剥下来的?”

“黄岛主说笑了,”梅超风道,“这张人皮不是梅若华身体上的,而是她随身携带的。”

黄药师不语,将人皮放进前襟,道:“时隔六年,你能将经书还回来,也算有心。想必一路舟车劳顿,这样,哑仆,你先带梅姑娘去绿竹林的厢房住下。”

就在梅超风和杨康跟着哑仆即将即将离开时,欧阳锋却在对面讽刺道:“我说你这女娃娃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原来是学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哼!”

系统:《九­阴­真经》下卷已由黄药师接受,任务【梅若华的执念】完成,获得经验200000,银两1000000,声望22222222。

系统:恭喜玩家梅超风升级至120级。

系统:声望点满,可以升级一样武器,询问玩家是否升级武器?

因为收到任务提示,经验刚好涨到120级,梅超风经历了十秒钟的雷劈,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这十秒钟内欧阳锋说的话,不然以她和欧阳锋结下的梁子,是一定会回敬回去的。

梅超风的第一反应只有这声望可真二……

第二反应立刻升级离歌。

系统:金玉笛【离歌】升级完毕,仙器,冷却时间缩短为十天。

在梅超风升级的同时,黄药师听了欧阳锋的话,不由问道:“欧阳兄所说可当真?”

他虽然有怀疑,但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六年前他在金国六王府见到梅超风时,她的武功足就以傲视群雄,如果现在还学了九­阴­真经,那可当真是可怕至极,这天下第一恐怕对她来说,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欧阳锋道:“这女娃娃在我的船上,使出了诸多绝技,他那徒儿武功也是千奇百怪,两人内力深厚不下于你我,定是学了高深的武功,方才她把《九­阴­真经》还给你,我就猜到他们学了上面的武功,想必现在将这下卷经书还给你,是想知道你这儿会不会有《九­阴­真经》的上卷。”

“哈哈,老毒物,技不如人就只知道诬陷吗?”忽听得一声清啸,然后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乞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衣衫褴褛,两手里拿着半边­鸡­身,正奋力的咬着,赶巧啃完一个­鸡­翅膀,他随手就将骨头扔到一边欧阳锋的身上。

欧阳锋不察,被­鸡­骨头扔了个正着,不由恼道:“老叫花,你在做什么?”

“吐骨头啊,你没看见?”

“我是问你往我身上吐­干­什么!”欧阳锋怒道。

“我往你身上吐了吗?哎呀,真的吐你身上了,我以为自己吐到对面的竹林里了,这可真是不小心,老叫花在这儿说声对不起了,老毒物。”洪七公耸肩,撇撇嘴,抖着右腿,一副无赖相,脸上看不出多少诚意道。

欧阳锋被气到,手中青黑蛇头拐杖比向洪七公道:“老叫花,你别欺人太甚!”

“我说老毒物,老叫花哪儿欺负你了?”洪七公继续无赖道。

“七公,你来了。”见洪七公在下面狠狠落了欧阳锋的面子,黄蓉喜笑颜开,直接放开先前缠着黄药师的手,跑到洪七公面前道:“你不知道,我爹爹要我嫁给这个大坏蛋!”

纤纤玉指一比,正对白衣欧阳克脸上淡淡的笑容。

洪七公安慰道:“放心,老叫花这次来救你,你看那边是谁?”洪七公手中­鸡­腿指着桃花林内窜出个脑袋来的年轻人。

“靖哥哥,你终于来了!”黄蓉见到郭靖,又是喜悦,又是悲苦,一言未毕,眼泪已流了下来,跟着扑入他的怀中。

“蓉儿!”郭靖反抱住黄蓉,两小儿亲密无间。

“真是­肉­麻的两个小娃娃。”洪七公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郭靖方才一直在桃花林里躲着看外面的情景,后来洪七公来了,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呆着,等他的命令才能出来。

洪七公先和梅超风眨眨眼道:“到哪儿都能碰上梅丫头,唔,身上还有­鸡­腿吗?给老叫花留两个吃,想想就觉得回味无穷。”

“自然是……没有的。”梅超风可不想将自己空间背包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唉,没有,浪费老叫花的心思了。”嘟囔两句,洪七公走上前,对黄药师道:“黄老邪,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今儿个,老叫花有一事相求,还希望你能答应。”

“哦,七兄也有求人的时候,你说。”

“你不先问老叫花所求何事?”

“七兄和我数十年的交情,你开了口,我必然答应。”

“真的?”

“不论什么,我都答应。”黄药师承诺道。

“好,我是来向你提门亲事,郭靖黄蓉都是我的徒弟,我已经答应他们在一起了,现在想请药兄你恩准,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洪七公话音刚落,欧阳锋就怒道:“我就知道你这老叫花来这里没好事,告诉你,黄岛主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了我的侄儿,你不要妄想。”

“怎么是我妄想?是我的徒儿要和黄蓉在一起,你那风流无耻的侄子妄想才对。”

“我侄儿风流潇洒器宇轩昂,你那徒弟才是莽撞憨傻,再者我早已和药兄商量好两个小辈的婚事,你这老叫花休要在中间捣乱。”

“怎么瞧不起老叫花的徒弟,别忘了黄蓉也是我徒弟。”洪七公胡搅蛮缠,他看向黄药师道:“黄老邪,你现在是一女许二夫,我告诉你,那欧阳克品行不良,作恶多端,你要是让他做了女婿,小心蓉儿以后日子过得不好,还是我这个徒儿好,任劳任怨绝不埋怨,就算是黄蓉小丫头欺负他,也不说半个不字。”

听洪七公说自己欺负郭靖,黄蓉瞪眼,娇憨道:“我哪有?”

“好好好,你没有。”洪七公耸肩,“你现在快点把那欧阳小子的恶行告诉你爹爹。”

黄蓉听言,立刻跑到黄药师的身边,将欧阳克在燕京六王府里欺负她,然后又在宝应做采花贼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黄药师十分心疼自己的女儿,当年冯蘅过世自己就答应过她,要让黄蓉一生幸福。听到欧阳克诸多恶行,他心中一动,向女儿望去,只瞧见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瞥眼之下,只觉得这楞小子实是说不出的可厌。

他自负绝顶聪明,文事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自来交游的不是才子,就是雅士,他夫人与女儿也都智慧过人,想到要将独生爱女许配给这傻头傻脑的浑小子,当真是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上了。

再瞧瞧欧阳克的模样儒雅,白衣潇洒,风度翩翩,相比之下,欧阳克之俊雅才调无不胜郭靖百倍,于是许婚欧阳之心更是坚决。

黄药师心中已有计较,但是面前两位耍着嘴皮子,谁也不饶谁,着实令人苦恼。

只见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了。

徒让旁边的两人看了笑话去。

这两人当然不是说郭靖和黄蓉,而是端坐在一边,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的梅超风和杨康两人。

话说比试

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武功都是登峰造极,直接在积翠亭内缠斗起来。

郭靖原本在亭外见到杨康,想和他说些话,问他当日为什么要救完颜洪烈,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脚步刚动就被亭内两人的打斗给拦住了去路,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洪七公手中打狗­棒­碧绿清幽,直往欧阳锋身上打去,同时口里叫唤道:“看我老叫花的打狗­棒­法,­棒­打狗头!”

欧阳锋沉肩回臂,往旁边越过数尺,然后用手中蛇头拐杖架住洪七公的打狗­棒­,眼神一厉笑道:“丐帮的打狗­棒­果然厉害,不过我在西域也没有荒废下武功,吃我一招!”

说罢,欧阳锋手中蛇头拐杖横向一扫,直往洪七公下盘攻去。

若是洪七公反应慢点,直接会被这一扫给打趴下,到时候颜面全无。只见洪七公往上一跃,身姿当真是轻盈无比,他手中打狗­棒­同时往下一定,直接和欧阳锋的蛇头拐杖相抵,竟是将对方的攻势给化去了九成。青翠碧绿的打狗­棒­榜尾和青黑蛇头拐杖相抵,呈十字交叉型,两人内功全部灌注在里面,一时动弹不得。

随后两人同时撤招,洪七公将打狗­棒­往一边梅超风身上一扔,道:“梅丫头,帮老叫花拿着打狗­棒­,丢了找你!”

梅超风接过打狗­棒­,为洪七公最后一句话哭笑不得。

欧阳锋见状,也将青黑蛇头拐杖扔向欧阳克,道:“克儿,接着。”

“老叫花就来试试老毒物的功夫,这二十年来长进没?”洪七公说完,左手往内画圈,右手往外平推,一招亢龙有悔直接打向欧阳锋。

欧阳锋侧身避过,那一招打在他身后的桌椅上,紫檀木的桌椅立刻四分五裂。他立刻回以一招,内力厚积薄发,左手气势,拳法狠厉,洪七公见状连忙回避,道:“欧阳锋,你连掌风里都带了毒,真不愧你老毒物的称号。”

两人招式极快,却又点到即止,拳脚相加间身姿翻飞在积翠亭内,若不注意,还真会被两人的招数给波及到。

这不,洪七公一招祸水东引,将欧阳锋带到梅超风面前,好在欧阳锋反应到快,灵蛇拳在中途转个弯,避开梅超风往旁边打去。欧阳锋知道要是自己惹上梅超风,她没准就会拉着那个徒弟跳出来,和洪七公三人一起对付自己。

洪七公往后退上几步,嘴里嚷道:“打出来的拳没骨头似的,像条蛇一样。”

“老叫花,还算有点眼力见,这是我创的灵蛇拳,今天就拿你来试手。”欧阳锋说罢,又和洪七公缠在一块。

两个人你一招我一拳就是进不了对方的身,偏偏洪七公嘴上无德,欧阳锋心中气愤,在船上他受了两个后辈的气,上了桃花岛他还没老叫花戏弄,只见他往亭外一跃,拍手蹲在地上,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

“蛤蟆功?”杨康心中暗道,眼神不由望向欧阳克。

在船上相斗之时,他和师父都没有用剑法,纯粹和欧阳锋比拼内力。他们也只在欧阳克身上见识过这门功夫,当然,与欧阳锋此时的声势比较起来,欧阳克弱了不止一星半点,难怪欧阳锋会说他这侄儿不长进。

此刻欧阳克也是满脸惊诧,原来叔父说他练蛤蟆功像小孩子玩游戏,竟然是这个意思?和叔父想比,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靖哥哥,这是什么功夫?”黄蓉见欧阳锋形象滑稽,问道。

郭靖不认识,道:“我也不知道。啊,等等,”他突然想到周伯通和他说过,王重阳临死前以“一阳指”破欧阳锋“蛤蟆功”,他看向黄蓉道:“是了,这是他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叫做蛤蟆功。”

黄蓉指着欧阳锋拍手笑道:“哈哈,蛤蟆功,靖哥哥,你看他真像一只癞蛤蟆!”

“嗯,这门武功就是这样。”郭靖点头附和道。

欧阳克正伤心时,听到郭靖和黄蓉竟然在背后诋毁他的叔父,心里一怒,想要教训这两人一顿。因为黄蓉是黄药师之女、加之他怜香惜玉的­性­格,欧阳克拿出三枚银梭,借着玄铁墨扇的遮掩,瞬间将这三枚银梭全部往郭靖身上­射­去。

黄药师看到他的动作也不阻拦,反正他看郭靖那小子也不顺眼。熟料黄蓉早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听到背后破空风声,似乎直往郭靖背后­射­去,她急忙纵身扑到郭靖的背上,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三银梭。

“蓉儿!”

“蓉儿!”

“黄姑娘!”

三声惊呼后,黄蓉却是巧笑倩兮从郭靖背上站起身来,她将那三枚银梭抄在手心里,看向欧阳克道:“欧阳克,背后伤人你好卑鄙!”

郭靖不等黄蓉说完,拉过她问道:“你没事吧,蓉儿?”

黄蓉一笑道:“还好我身上有软猬甲,他这点东西伤不到我,顶多是给我挠痒!”

黄蓉说罢准备将三枚银梭还给欧阳克,眼神却忽然瞄向了正在亭外缠斗的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此时洪七公前一掌,后一掌,正绕着欧阳锋身周转动,以降龙十八掌和对方的蛤蟆功拼斗。降龙十八掌和蛤蟆功是两人最­精­纯的功夫,打到此处,两人以数十年功力相拼,已经到了生死决于俄顷之际。

黄蓉自然是偏袒洪七公的,她手腕一抖,三枚银梭朝着欧阳锋的顶门狠狠掷去。

欧阳锋何等人,他的这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此刻他正以全力与洪七公周旋,犹如一张弓拉得满满地,张机待发,黄蓉突然向欧阳锋掷出三枚银梭,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见他身子急速跃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着黄蓉而去。

郭靖在黄蓉身旁,立刻将黄蓉往后一拉,他自己双手朝前,左右两手同时使出见龙在田,平推出去,欲与欧阳锋的蛤蟆功对抗,到底是内力不足,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郭靖整个人已经被震飞出去。

也算是郭靖运气好,他飞去的方向正好是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正中间的茶几,将手中的杯具往茶几上一放,杨康右手一拂,卸去郭靖身上的力道,将他往旁边一送站定好。

“多谢……杨兄弟。”郭靖神­色­欣喜的看向杨康,欲语还休,但看到一边黄蓉惨白的脸­色­,立刻跑过去问道:“蓉儿你没事吧?”

此时,黄药师和洪七公已经拦在了黄蓉面前,正对一边的欧阳锋,欧阳锋长身而立,他也知道自己差点酿出大祸,歉意道:“惭愧,惭愧,一个收势不及,没伤到了黄姑娘吧?”

“你差点就害了我,要不是有靖哥哥和爹爹在,我就被你杀死了,你们叔侄都不是好人!”黄蓉虽然被吓得花容失­色­,但仍不忘编排欧阳锋叔侄俩。

黄药师甚是担心,拉过黄蓉的手,悄声问道:“身上觉得有甚么异样?快呼吸几口。”

黄蓉依言缓吸急吐,觉得无甚不适,笑着摇了摇头。

黄药师这才放心,斥道:“两位伯伯在这里印证功夫,要你这丫头来多手多脚?欧阳伯伯的蛤蟆功非同小可,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条小命还在么?”

黄药师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十分生气,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在自己的岛上打斗就算了,还差点伤到黄蓉,他这个做爹的竟然不能及时出手相救,反倒要郭靖那个傻小子来。不过仔细一想,郭靖能在危难之时不顾­性­命的黄蓉,也不枉他对蓉儿痴心一片。

如此想来,黄药师对郭靖的印象好了起来,他虽是傻不楞登,但对情的这个“痴”字,却是大大合自己脾胃。不过他心底还是偏护欧阳克多一些,他想着等亲事定下来后,给郭靖一些桃花岛的好东西做为补偿就是。

那边洪七公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儿差点被欧阳锋叔侄伤到,气道:“老毒物,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再来!”

他存了心要给欧阳锋个教训。

欧阳锋道:“好啊,我舍命陪君子!”

洪七公道:“我可不是君子,你就舍命陪老叫花吧!”

身子一晃,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黄药师见女儿无事,眼神也看向亭外缠斗二人,心道:“我在桃花岛勤修苦练,只道王重阳一死,我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哪知老叫化、老毒物各走别径,又都练就了这般可敬可畏的功夫!”

从袖中拿出玉箫,黄药师眼神激越,道:“两位相斗多时,不妨给我个面子,且听黄某奏上一曲,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他将玉箫置于­唇­边,一首《碧海潮生曲》立刻倾泻而出。

欧阳锋见状立刻明白,黄药师也想和他们试试功夫,他生­性­好强,一直想做天下第一,难得能与黄药师较量,他从一名白衣丽姬的手里接过铁筝,随手一挥顺便将周围一­干­白驼山下人给轰了开去,只见他袍袖呼呼作响,素手连弹,铁筝铿锵作响。

洪七公见黄药师和洪七公相斗,乐得清闲,往旁里一退,从梅超风手里接过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道“打了这么久,渴死我了!”

“怎么,七公你不帮自己的徒弟出气了?”梅超风问。

洪七公从衣服里摸出个蛋饼,一边咬一边说道:“她老子出来帮忙,还要我在那边做什么?”他说完往旁边瞧一眼杨康,竖起大拇指,赞道:“梅丫头,你这个徒弟,可真是厉害!”

“如何说?”梅超风重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你往那边看。”

随着洪七公手指的方向,梅超风看见郭靖和黄蓉两人皆以纱巾捂耳一副迷茫模样,一边欧阳克也是气血翻涌强行运功抵抗,更遑论周围叫苦连天的哑仆们。

也只有他们三人能在筝箫二音下,如此闲散的喝茶了。

欧阳锋弹奏的筝声激越凄厉,似有万马奔腾、金戈铁马之意。黄药师箫声呜咽,暗合碧海广阔、潮起潮落之意。只听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

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杨康忽然微微颤抖着身子,刚才黄药师一缕箫声幽幽传来,呜咽之声,仿佛含着无限相思,一瞬间竟让他恍惚不已,在心内浮起许多旖旎之思。模糊的视野里,是红衣女子舞剑的绝美身姿,是遥遥凝望的张扬­色­彩。一时是如暗夜妖娆的魅惑之姿,一时又是酒醉微醺面­色­酡红的娇艳丽影,恍恍惚惚,竟不知是梦是空。

一声细碎的低喃脱口而出:“师父……”

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杨康瞬间清醒过来,脸如火烧急忙看向梅超风,只见她正和洪七公相谈正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心底不由一松,有庆幸也有浓浓的失望。

“咦,听这两人闹得正欢,老叫花也想露两手!”虽然说是让欧阳锋和黄药师两人去斗,到最后洪七公终究没有忍住,他仰天长啸一声,加入到另两人的战团里面。

长啸过后,只听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箫声有时与长啸争持,筝音有时又与箫声缠斗。

啸声激昂,箫声清亮,筝声凄厉,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好不热闹!

梅超风手里的离歌刚好升级到了仙器,是以她也跃跃欲试。离歌还未升级前,属­性­就已经高得吓人,此番升级到仙器,不知威力几何?

素手搭在离歌之上,梅超风正准备吹奏,忽然想起刚才似乎听到杨康焕她,于是侧首问道:“康儿,你刚才叫我?”回望之际,梅超风忽然发现杨康面上浮着红晕,以为他被先前的三种声音伤到,牵过他的手,担忧道:“身体可有不适?”

杨康忙垂下眼眸,嘴角不自主的浮起一抹浅笑,道:“谢谢师父关心,康儿没事。”他方才见梅超风已将离歌置于­唇­边,好奇的问道:“师父也想参与进去?”

“嗯,不相信我吗?”梅超风一笑,语带调侃反问道。

梅超风突然而来的调笑语气,让杨康心神恍惚了半晌才道:“师父,自然是极强的。”

低眉垂首,修长的手指紧扣在承影剑上,面上又有一抹绯红,梅超风看着杨康此时的模样,竟然生出了一种对方是害羞小媳­妇­的错觉。

摇摇头,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眠不足才会有此错觉。

横笛在手,薄­唇­亲启,素手连按在玉笛之上,一曲《长相思》立刻混入啸音、箫声和筝音之中。笛音虽然悠扬清脆,却并不是一味的压制对方,慢慢融入先前三足鼎立争执不下的三种声音内,隐隐有牵引着对方跟随自己的曲调走势。

黄药师立刻就认出了这一首《长相思》,初识梅超风时,对方便以这首曲子和他难分伯仲,如今四音合奏,他手持玉箫,脚下行走奇门八卦步法,正是运用高身内力的表示。

欧阳锋与梅超风不合,见梅超风也加入进来,筝音大部分朝她方向散去。洪七公见状,啸声尖利,隐隐和欧阳锋分庭抗礼。

如此便有了欧阳锋和黄药师一派,梅超风和洪七公一派,两边各自使用绝学拼斗起来。

说到四人中最轻松的当属梅超风。

她本就是来试试仙器离歌的威力,现在的离歌,伤害值已经是原先的五倍,是以为了不给众人造成自己太过变态的印象,梅超风并没有全力以赴。

“噗——”

黄蓉在所有人中内力最差,虽然游丝巾捂耳,但是也经受不住这四重合音,不消片刻,便喷出一口血来。黄药师立刻停下箫声,返身手掌抵在黄蓉的背后,给她输些真气,见她面­色­好转之后,问道:“蓉儿,现在感觉如何?”

“爹爹,我没事。”黄蓉摇头,面­色­苍白道。

欧阳锋将铁筝放置一边,走到欧阳克身边,帮他调理内息;洪七公也来到郭靖身边,助他凝神静气。相较之下,唯有一边茶座两边的梅超风师徒俩最为惬意,午后清凉绿竹绕绕中,茶香四溢,芬芳浓郁,他们俩一人手中一杯茶,姿势淡然,处变不惊。(锋叔说:人比人,气死人,这两人看着忒蛋疼了)

欧阳锋替侄儿调理好内息,道:“药兄,我看令嫒受了点微伤,你先给她治了,两个小辈的婚事,咱们等会再说。”

洪七公立刻接道:“对,黄老邪,咱们从长计议,不急不急。”

“是我家克儿和黄姑娘的婚事!”欧阳锋强调道。

“是我的两个徒儿!”

黄药师因女儿受伤心生不悦,眼看两人又要动手,不由脸­色­一沉,拦道:“两位今日驾临桃花岛,必然不是为了显摆功夫——”

洪七公立刻接道:“药兄责备得是,咱们是来求亲,可不是来打架。”

黄药师知道眼前的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沉吟片刻道:“我的女儿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做父亲的总想女儿有个好归宿,五日之后,我出三个题目,来考较考较两位世兄的才学。中选的,我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我也不会让他空手而回,这桃花岛的武艺绝学任他选一门学去就是。”

虽然洪七公觉得这个办法对郭靖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黄蓉丫头受伤,黄药师已经是非常生气,此刻他能说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而不是将他们统统扔出桃花岛就算是好的了。

欧阳锋自然是相信欧阳克的才学,认为所谓考较不过是黄药师推脱洪七公的话,到最后黄蓉定是和欧阳克定亲。

于是三人没有异议,定于五日后考较郭靖和欧阳克的才学。

之后黄药师让哑仆安排亭内几人的住宿,轮到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时,他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跳,他总觉得这两人虽然是来归还《九­阴­真经》,实则过来捣乱,若非他们最后出手,也许蓉儿就不会受伤。

(系统:你真相了……)

正如看戏

前面有哑仆带路,六人穿行在桃花林间小径。

徐徐微风吹来,令人感觉清凉舒适,消弭夏日炎热。

洪七公看着梅超风,皱皱眉,问道:“梅丫头,看你武功又长进许多了呀,那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你到底学没有?”

不等梅超风回答,欧阳锋接道:“她当然学了,连她的徒弟也学了,不然这两个后辈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我有问你吗,老毒物?”

梅超风一笑,落后半步,远离这两人的是非圈,道:“当然没有。”

“哼!”

欧阳锋将蛇头拐杖一磕,道:“我实话实说,这两个后辈武学之­精­妙,不是学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还能是什么?”

“这你就错了。”

洪七公一扭身,吊白眼看向欧阳锋道:“梅丫头的武功太过庞杂我不知道,可她这徒弟学了什么我倒是一清二楚。”

“什么?”欧阳锋问道。

洪七公一脸正经道:“《九阳真经》。”

欧阳锋明显不信,道:“我只听说过《九­阴­真经》,什么《九阳真经》,该不是老叫花你说来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孤陋寡闻。《九阳真经》乃是天下至阳的功夫,虽然不知道它和《九­阴­真经》孰强孰弱,但是看你对杨康忌惮的模样,我就知道这门功夫肯定是厉害的紧。”

洪七公这一席话,不但夸了《九阳真经》,还暗暗骂欧阳锋技不如人连个小辈都打不过。

“是啊是啊, ……杨康他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他。”郭靖也在一边附和着。

他现在没再称呼杨康‘康弟’了,因为上次杨康在宝应城东郊外的祠堂里说没有他这个兄弟,那时杨康救下了完颜洪烈,他本以为杨康认贼作父不忠不孝可恶至极,可是后来杨康明明能够杀了他和蓉儿,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说明杨康本­性­不坏,只恨完颜洪烈不知用什么手段蛊惑了他。

(完颜洪烈表示躺着也中枪)

欧阳锋见洪七公和郭靖两人对杨康的武功如此肯定,心想,那《九阳真经》果真这么厉害?杨康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那天他用上八成内力发出的掌势,须臾间就被对方消弭殆尽。还有杨康的那个师父梅超风,在船上时藏着掖着不动手,凡事都让自己的徒弟打下手,让人摸不清楚底细。

刚才她仅仅用笛音就可以和黄药师、洪七公、和他三人分庭抗礼,着实不简单,或许她的武功已臻化境,欧阳锋隐隐觉得就算王重阳在世也可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说她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因为这对师徒,欧阳锋心中有了深深的疑虑,难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九­阴­真经》更加绝妙的武功?

眼神瞄到后面正款步而行的梅超风师徒俩,欧阳锋岔开话题道:“老叫花,你这徒弟武功平凡的紧,被人打败不足称奇。”然后他看向郭靖道:“五日后的比试,定然是我的侄儿胜出,你不想输的太过难堪,就早些离去吧!”

“老毒物,虽然这傻小子是笨了点,可最后到底是谁输还说不定呢!”洪七公笑道,“别忘了,黄蓉那小丫头可是认定了郭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黄药师答应,这些小儿女情怀又算什么!”

“你也说了媒妁之言,我替这两个小辈做媒,你找谁来呢?”

“不用媒人,只要我和黄药师同意就行。”

“你这侄儿品行不端,到时候两个小辈在一起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幸福可言?”

“哼,进了我白驼山庄的门就要听长辈和丈夫的话,哪里存在什么打打杀杀,再者黄药师既然说了要出三道题考较他们,我们就等五日后再议此事。”

欧阳锋说完,侧头叫上欧阳克大步流星的离开。

留下身后洪七公拍手笑道:“哎哟,老毒物说不过我老叫花,跑了!”

“七公,你别说了。”郭靖道:“我知道自己才艺上比不过欧阳克,但是我会尽力的。”

“笨!你再努力也比不过欧阳克。”

洪七公刚才是在气欧阳锋,等欧阳锋走了这问题就来了,“黄药师自负琴棋书画、奇门八卦、五行音律样样皆通,他要考定然会是这些自己擅长的,你小子会吗?”

“不会。”郭靖果断的摇头。

“不会还答应的这么快,唉,真是个傻小子,­干­脆你晚上带着黄蓉私奔算了。”洪七公叹道。

“不可以,七公!”郭靖辩解道:“我答应过黄岛主,不可以食言的。”

“老叫花说不过你,你快回去多看些书,也许刚好看到黄老邪要考你的内容。”

洪七公摊上这样两个徒弟,­操­碎了心,看郭靖还站在原地,不由吼道:“媳­妇­都要被人抢了,还不知道努力,还不快去!”

“是!”郭靖被洪七公吼了以后立刻跟着前面的哑仆匆匆离开。

等到原地只剩下洪七公和梅超风师徒时,洪七公这才开口道:“梅丫头,你们准备在桃花岛上呆多久?”

“明天就走。”

任务完成了,梅超风准备休息一晚就离开。

洪七公笑道:“再呆上个五天吧!”

“为什么?”

“梅丫头,我看得出欧阳锋对你们师徒颇为忌惮,所以你就留下好好气气他。”洪七公眉一挑,说出的理由简单至极。

梅超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郭靖胜出,能看欧阳锋出丑自然是好的,和杨康相视一眼,道:“好。”

是夜,郭靖在厢房里住下,拿出琴棋书画的书来看,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头晕起来,他自幼在大漠长大,学习的是牧马放羊、摔跤决斗,哪里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不过想到黄蓉,郭靖又埋头读起书来。

于是,头晕、继续读、再头晕、再继续读……

周而复始,一直循环到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道黄|­色­丽影冲了进来。

“靖哥哥!”

黄蓉一进来就扑到郭靖坐的书桌前面,喜悦的叫道。

“蓉儿!”郭靖立刻将书放下,走到黄蓉身边,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蓦然想起她身上有伤,于是板着脸训斥道:“你伤都没好,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郭靖语气严厉,但黄蓉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心里面甜蜜蜜的,她反握起郭靖的手,道:“我没事了,靖哥哥,爹爹给我吃了九华玉露丸,又给我输了些内力,我现在能蹦能跳,你不要担心啦!”

说完黄蓉俏皮的一眨眼,然后从衣襟里取出一物,道:“靖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这是……《九­阴­真经》?”郭靖惊讶道。

他白日里在积翠亭外见到梅超风将《九­阴­真经》还给黄药师,因为经书是撰在人皮上的,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

“蓉儿,你怎么把黄岛主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原来黄蓉从她父亲那儿打听到,这次比试里面有武斗,她担心郭靖比不过欧阳克,趁夜就从黄药师那儿把《九­阴­真经》给偷了出来。

黄蓉看着郭靖避而不答道:“我粗略看了下,这《九­阴­真经》暗含道家法门,我们去桃花阵里找那老头,不告诉他这就是《九­阴­真经》,然后让他帮你翻译参详。”

“不可以,蓉儿,这是你爹爹的东西,我不可以练。”郭靖反驳道。

黄蓉眼珠一转,道:“不学这个也可以,那靖哥哥,我们现在就去找那老头,让他教你些厉害功夫,到时候将欧阳克打得落花流水。”

“恩,好。还有蓉儿,你见到周大哥别老头老头的叫,他现在是我的结拜大哥,知道吗?”郭靖应道,同时提醒着黄蓉。

“好好好,我知道了。”黄蓉拉过郭靖,从厢房里出来后直接往桃花阵中奔去。

——————

另一边,黄药师在冯蘅墓前吹箫缅怀亡妻之时,发现随身携带的《九­阴­真经》不翼而飞,他原本想将这半卷经书焚毁慰藉亡妻,不料却被人偷了去。

经书他贴身带着不存在掉落的情况,岛上的哑仆也不敢打他身上东西的主意,欧阳锋、洪七公这两人也早早就去了绿竹林的厢房,至于梅超风师徒,自己也并未让他们近身,左右排除之后,黄药师才将目光转到黄蓉身上。

他立刻明白,黄蓉将《九­阴­真经》从他身上拿去,必是去帮郭靖那个傻小子了。

跟哑仆询问了下郭靖住的地方,黄药师急忙赶过去,想将《九­阴­真经》拿回来,可是等他到了郭靖的房间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他左右寻找,终于在桃花阵中的石洞里找到了郭靖黄蓉两人。

站在他们两个身边的还有一人,就是周伯通,不过黄药师显然已经把他给忽略了。

他走向黄蓉道:“蓉儿,爹爹的《九­阴­真经》呢?”

“爹爹你答应过给我保管的,我不给。”黄蓉背过身,不理。

“蓉儿!”黄药师厉声道:“把经书给我!”

寂静半晌后,黄蓉转过身,眼眶发红,哽咽道:“爹爹,你为了一部经书吼我,你不喜欢蓉儿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靖哥哥,却还答应欧阳克的亲事,你根本就不疼我,这《九­阴­真经》我还给你!”

说完,黄蓉就哭着跑出了石洞,郭靖见状也赶忙追了出去,周伯通见两边情况不对也急忙跟了出去。

将《九­阴­真经》握在手里,黄药师看着黄蓉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息,他有多疼这个女儿他自己知道,当年冯蘅死的时候,自己答应过她,不会让蓉儿受半分伤害。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让蓉儿跟着那个傻小子受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郭靖在桃花阵外追上黄蓉,道:“蓉儿,你没事吧?”

黄蓉背过身,道:“我没事!”

“蓉儿,黄岛主是疼你的。”郭靖劝道,“他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些,天下父母都是疼自己孩子的,你不该那么和黄岛主说话。”

周伯通也赶了过来,听到这句话,道:“该气那黄老邪,气死他最好!”

“不准你说我爹爹!”黄蓉一把揪住周伯通的胡子,道:“你再说我就把你的胡子全扒光!”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别别!”周伯通从黄蓉手里艰难的拿回自己的胡子,疼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嘟囔道:“不就说了两句嘛,准你自己说,就不准我帮你骂两句吗?”

“你还说?”黄蓉瞪一眼周伯通。

周伯通忙跳到郭靖身后,道:“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靖哥哥,你看!”黄蓉跺脚。

“好了,蓉儿,”郭靖安抚好黄蓉后,对着周伯通道:“周大哥,我来找你是想找你学点厉害功夫的。”

“我会的差不多都教你了,七十二路空明拳,左右互搏,这些我都教给你了,我现在没什么可教的了。除了……”周伯通没说完就噤声了。

“除了什么?”黄蓉问道。

斜睨一眼黄蓉,周伯通道:“这门功夫就是《九­阴­真经》,不过师兄不让我练,我也不会,不知道这门功夫有多厉害。”周伯通忽然想到,自己不能练,不代表别人不能练啊!郭靖这小子憨厚老实,学了也不会危害武林。嗯,就是他了!

他立刻拉过黄蓉道:“你能将那下卷《九­阴­真经》再拿回来吗?”

“你要­干­什么?”黄蓉反问。

周伯通道:“我教你靖哥哥练《九­阴­真经》,可是我这儿没有下卷。”

“你当真要教靖哥哥?”

周伯通点头。

黄蓉道:“不用再从我爹爹那儿拿了,我已经把那下卷经书的内容统统记下了,我就是下卷《九­阴­真经》。”

原来,黄蓉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刚才拿到九­阴­真经她就已经将全文记下。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将上下两卷经书都交给郭靖,因为郭靖不答应学九­阴­真经,便瞒着他说这是全真派的­精­妙武学,让他记下心法练习。

周伯通早年怕有人将《九­阴­真经》抢走,便将经书上的内容烂熟于心,此时教导也只是对郭靖口口相授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

背完《九­阴­真经》的上卷,便由黄蓉将下卷内容先告诉周伯通,再有周伯通传授给郭靖,如此而来,周伯通和郭靖两人皆记住了《九­阴­真经》的内容,而周伯通也在不知不觉间练上了《九­阴­真经》的武功。

三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一日,郭靖正和周伯通在石洞内练武,黄蓉一个人在外面无聊,她忽然看见哑仆提着一个食盒往绿竹林走去。

她拦下哑仆,问:“你们是给谁送东西?”

哑仆不能说话,比划了半天,黄蓉才知道是给洪七公、梅超风和杨康三人送吃的,这三人在桃花岛上,每日里无所事事,好吃好喝,逍遥自在极了。如果单是把酒菜送给洪七公,黄蓉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对梅超风和杨康没有好感,加上在江苏宝应祠堂,杨康更是给她造成了死亡的威胁,虽然郭靖不计较这件事,她却是在心中记着。

黄蓉想想决定惩治一下杨康,她先是回书房,取过纸笔,邀杨康到桃花林中一聚,然后吩咐哑仆将杨康带到桃花林中的凉亭。

黄蓉心知,那桃花阵中布满奇门五行八卦阵法,进去容易出来难,连周伯通都被困在桃花阵里面十五年,更何况是杨康?

先困他个十天八天出一口气再说!

正如巧合

哑仆将字条交给杨康的时候,梅超风正和洪七公在一边畅谈金国赵王府小厨房里面的各类美食。有青葱的绿豆糕、有软糯的红豆沙、有芬芳的桂花饼,用菠菜煮出来的碧玉海天,什锦八宝饭,当然洪七公最怀念的还是张厨子做的烤­鸡­。

一说到烤­鸡­,洪七公就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念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一份张厨子做的烤­鸡­呀,梅丫头,你说你从中都过来怎么就不给我带一只呢?”

“如果真带过来,恐怕就不是烤­鸡­了。”

“那是什么?”

“一架已经发霉了­鸡­骨头,”梅超风笑道,“我和康儿离开中都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真是给你带只烤­鸡­,早就臭了。”

洪七公拍拍肚皮,道:“是我没有口福啊……”

将哑仆送来的食盒打开,洪七公拿出一个­鸡­腿啃了起来,招招手,道:“你们都过来吃,桃花岛上的东西,可真是好吃!”

这么说着,洪七公又撕了个­鸡­腿下来。

梅超风摇摇头,将剩下的菜肴端出来,准备招呼一边的杨康过来坐下,注意到杨康微微皱眉的动作,梅超风一愣,问道:“康儿,怎么了?”

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梅超风,杨康道:“是黄蓉。”

“黄蓉?”

梅超风接过纸条,有些疑惑的打开,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摇摇头,调侃的眼神看向杨康,笑道:“莫非是黄蓉瞧不上郭靖,对康儿你有意思了?”

洪七公也凑了过来,抢过梅超风手上的纸条,看了才说:“不会是真的吧?黄蓉不喜欢郭靖那个傻小子了?不过还别说,梅丫头,你这个徒弟可比郭靖和欧阳克两个好了不知多少倍,首先是个小王爷,然后武功又厉害,长得也不错,要是他也去竞争黄老邪的女婿,黄老邪肯定立刻答应。”

“七公,又在开玩笑了吧。”梅超风向着洪七公眨眨眼,两个人一道调侃起杨康来,“康儿,如果黄姑娘真的对你有意,你该如何?”

“要真是那样,老叫花我给你保媒!”

杨康没有理会对面两人的调侃,中肯的分析道:“师父,黄蓉应该是还记得我在宝应祠堂差点杀了她的事情,现在是想要报复我。”不是他的想法太过­阴­暗,只是他和黄蓉有过节,对方无事邀请他小聚,必定有­阴­谋。

“什么?你竟然差点杀了黄蓉!”洪七公惊讶道。

杨康点头,“是。”

“还好这件事黄老邪不知道,否则你小子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康握紧手中的承影剑,神­色­一肃道:“他知道又如何,我可不怕他!”

瞅瞅杨康一脸坚毅的神­色­,洪七公撇嘴,往后靠在躺椅上,仰头灌上一口酒,道:“年轻人呐,就是有一点不好,争强好胜,虽然你现在功夫是不错,可是黄老邪毕竟是老江湖了,他要真找你麻烦你就惨咯。”

“烦七公担心了,这不还有我吗?”随手将纸条还给杨康,梅超风道。

洪七公眼一睁,在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中间来回看了几眼,道:“师徒同心,其利断金,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看对面厢房里的欧阳锋被你们整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该知道,黄老邪要是真和你们师徒碰上,这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梅超风不可置否的一笑,手指在檀木桌上轻击,沉吟一下后道:“康儿,黄姑娘约你去桃花林,估计是想把你困在桃花阵中,你尽管去就是。嗯,还记得我们在桃花岛外看见的那个老者吗?”

杨康点头,他不明白为何师父突然提到那个白发老者。

“郭靖现在应该是和那个老者在一起,当然有郭靖在的地方绝对少不了黄蓉,你在桃花林中的石洞里寻到那个老者时就能见到黄蓉,你说要是她看到原本应该被困在桃花阵里的你,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不会很惊讶?想到这幅场景就觉得有趣。”

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梅超风继续说道:“即便你没找到那老者那也无碍,为师会在外面接应你。桃花林中虽然遍布奇门八卦之术,但却难不倒我。若是凌晨时分你还没有从林中出来,我就在林外吹笛,你闭上眼循着笛音出来也就是了,你看如何?”

不等杨康回答,洪七公就抢道:“这法子妙啊,那桃花林中的阵法机关无非就是从视觉上迷惑人,如果有人在外面吹笛,闭上眼跟着声音出来就是,那些阵法全都当摆设没用了。梅丫头,你可真聪明!”

“七公,不是我师父聪明,是你太笨了。”所谓被调侃久了也会生出反调侃的心思,当杨康一句话说完梅超风和洪七公当场就愣了。

洪七公忘了啃手里的­鸡­腿,问:“梅丫头,你徒弟似乎活泼了些?”

“好像是青春蓬勃了。”梅超风点头。

杨康= =!

三人闲聊了一阵,杨康便起身跟着哑仆前往桃花林。哑仆虽然知道真相,但是他一个下人口不能言又不敢言,只能沉默着将杨康带到桃花林中的一座凉亭内,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公子,愿老天爷保佑,你不会被黄大小姐整得太惨。

果然,杨康在凉亭内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黄蓉的身影,他当然不会费时间在这里枯等,整理下衣襟,杨康转身就走。

也就在这一霎那,凉亭假山后的­阴­影了发出来细微的声响。

杨康一笑,心想根本不用去找什么白发老者,这整蛊的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黄蓉从假山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她准备看杨康被困在桃花阵里吃瘪的样子,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怎么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

只听一道清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蓉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见原本该在凉亭里坐着的杨康突然在自己旁边出现,他手里握着暗红­色­剑鞘的承影剑,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周身散发出来的势给黄蓉造成了一股无言的压迫。

黄蓉身子往后退,昂起下巴,强壮镇定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应该是黄姑娘把我请到这桃花林中想要做什么吧?”

黄蓉眼珠一转,狡黠之­色­闪过,只见她手指突然往杨康身后一指,故作激动道:“七公,你怎么来了?”

杨康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黄蓉,他道:“七公正和我师父在绿竹林内喝酒,黄姑娘,你的马脚露了出来了。”

“那你想怎么样?”

黄蓉指着杨康有些气结,她本来是想恶整杨康一番的,结果反倒是自己却被发现了。

杨康将承影剑抱在胸前,后背倚靠在假山的青石之上,他也不愿意和黄蓉这个刁蛮的丫头呆在一起,师父让他过来赴约,无非是恶趣味,想见黄蓉吃瘪的样子。

想想当时唆使他过来的另一个人,洪七公,明明是黄蓉的师父,也希望能见到自己徒弟出糗的样子,洪七公可以说是童心未泯,那么他的师父呢,该怎说?

似乎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微微眯起眼,杨康想起梅超风说过的一句话,上前点住黄蓉|­茓­道,道:“你就现在这里呆着,凌晨时分我会给你解|­茓­。”

——等到了凌晨,梅超风会在外吹笛,接引他出桃花阵。

他在乎的是,这一首曲子,是为他而奏。

“喂,你快放了我,不然等我爹爹来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爹爹,救命啊!”

“杨康,你快放了我!”

“靖哥哥!快来救我!我被坏人抓住了!”

“七公,快来救我啊!”

“老顽童,救命啊!”

黄蓉扯开嗓子喊道,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可就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可不知道黄药师此时正在冯蘅的焚香冢里哀悼亡妻,洪七公和梅超风自成一派,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在外围观,能来救她的只有郭靖和老顽童两人,不过这两人正在石洞内苦练九­阴­真经,什么时候练完功还是个未知数。

于是黄蓉吼了一会不见有人来,也就闭嘴了。

她开始和杨康闲侃,说她和郭靖之间的事,尽是些恩恩嗳嗳缠缠绵绵的话。杨康听得烦了,伸手直接点上黄蓉的哑|­茓­,对上­干­瞪着他的一双眼睛,杨康冷冷道:“你太吵了。”

却说另一头,老顽童周伯通教郭靖背完九­阴­真经的上下卷心法后,无聊的在石洞内练武,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学会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五指微动,化掌为爪,摧敌要害,竟然使出了九­阴­白骨爪。

周伯通很震惊,他心情非常不好,他的师兄王重阳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让全真教的弟子学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没想到他第一个不听师兄的话,竟然练成了九­阴­真经。

这让他如何向师兄交待啊?

师兄,我对不起你啊!

在地上打两个滚,周伯通从地上爬起来,拂开额前的刘海,一脸囧样。

看向一边还在打坐参悟九­阴­真经心法的郭靖,周伯通暗叹自己怎么会和着那个小子一起练起九­阴­真经了呢?扒拉着头上如­鸡­窝一般的头发,周伯通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索­性­不想了,沿着桃花林中的小路,继续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散步。

两手交握,背在背后,周伯通悠悠闲闲的走在青花石径之上,这时他突然听见凉亭那边传来女子的呼救声,可这声音转瞬即逝,很快就没有了。

周伯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也没在意,继续散步,脑袋里仍旧想着九­阴­真经的事。

可是后来他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什么你很吵之类的,声音也是从凉亭那边的假山上传来的。(周伯通,你的耳朵到底有多灵?)竟然有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从凉亭的方向传过来,在这桃花岛上周伯通就只知道有黄蓉这么一个女娃娃,好奇心驱动之下,周伯通脚下生风,身形如风般往凉亭奔去。

正如顽童

青山绿水,桃花摇曳中,微咸的海风吹起黄衫女子鬓角的黑发,她的一双眼水盈汪润,此刻正胶着在旁边抱剑的绝美男子身上。

远远的,周伯通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可是等他来到假山之上,往下面探出去一个脑袋,仔细打量后才发现一切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只看见黄蓉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黄蓉的眼神紧紧盯在白衣男人的身上,颇有些食其骨啖其­肉­的感觉。

脑海里闪过欧阳锋带侄儿来桃花岛提亲的事情,周伯通朝着那个白衣服的男人问道:“喂,你是老毒物的侄子吗?”

杨康抬起头,这个老人刚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见他满头白发直垂至地,身上穿着灰青­色­的上衣,上面打着补丁,应该是许久没有写的缘故,隐隐有些异味传来,往后退上半步,杨康道:“这位老先生,在下杨康。”

“杨康?莫非是郭兄弟说的那个杨康?唉,只要和那老毒物没关系就好。”周伯通从假山上跳下来,摸着心口自言自语道:“就怕你是老毒物的传人,随便拿两条蛇出来就吓死我了!”一边说着周伯通还抖抖身子,做出十分害怕的模样。

他走到黄蓉身边,问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黄蓉口不能言,拼命朝周伯通眨眼。

周伯通道:“丫头,你眼睛怎么了,抽风了?”

杨康抱着承影剑靠在青石之上,看着周伯通上蹿下跳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开口解释道:“她是被我点了|­茓­道。”

“这小丫头像个泥鳅一样滑,你能制服住她?”周伯通不信。

“就像这样。”杨康说完顺手在周伯通身上一点。

“啊好小子,我不能动了!”周伯通立刻大叫道,两个眼珠子和黄蓉一样滴溜溜直转,道:“你偷袭我,这次不算,你解开我的|­茓­道,我们重新来!”

感情这位老先生把点|­茓­当做游戏来玩了,杨康有些好笑的看着周伯通,在他周身大|­茓­一点,周伯通如释重负往后一退,长舒一口气,道:“我们重新来,这样,我在前面跑,你来追我,如果你追到我然后还点住我的|­茓­道,我就认输,好不好?”

“前辈,如果你想找人陪你玩,去找别人吧。”

“不不不,我就要找你,”周伯通撒泼耍赖道:“郭靖在练功,外面又有蛇,还是你陪我玩!”周伯通绕着杨康转上一圈,忽然从杨康身上顺走一个荷包,中指绕在荷包的绳结上左右摇晃。

摸摸自己前襟里空无一物,杨康伸出手急道:“还给我!”

周伯通得意的看一眼杨康,然后背过身,ρi股一扭,道:“你来追我啊~~!”说完,整个人已经如箭离弦冲了出去。

握紧承影剑,杨康紧随在周伯通的身后,奈何对方轻功卓绝,每次要捉到他的时候就像泥鳅一样滑走了。周伯通在前面跑得十分开心,他时不时回过头,将荷包放在手里对杨康挥舞道:“快点,快点,再快点,追上我我就把它还给你。”

听了这话杨康眼神一厉,尤其是看着荷包在周伯通手里上下摇晃,随时都可能掉到地上,他折过一截桃花枝,蓄力其上朝着周伯通的脚踝处扔去。

“哇——!”周伯通被杨康打中脚踝,身子不稳一个倒栽葱掉到了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这时候,杨康也赶到周伯通的身边,伸出手,道:“给我。”

周伯通不情愿的将荷包交给杨康,好奇道:“这个荷包里面是什么,你这么在意,心上人给你绣的,还是哪个小姑娘送给你的?”

杨康将荷包上小心的放入前襟,再用手在放荷包的地方一按,确保万无一失后,杨康瞄一眼周伯通,不理会他的聒噪之语,转身就走。杨康原本对这个老者的贪玩只是觉得好笑却也并不在意,但这个老者竟然敢偷走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他心中气愤,念他年迈没有计较就是好的。

偏偏周伯通觉得这个年轻人比郭靖那个榆木疙瘩要好玩多了,他跑到杨康的前面拦下他,道:“杨小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杨康这时候才发现,一路追着周伯通过来,他早已经偏离了原先的凉亭,虽然凉亭似乎就近在眼前,但是在这桃花林中,他往前迈出一步,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他过去。杨康心想,这便是奇门八卦之术吧。

转过身,杨康看向周伯通,问:“你是故意引我过来,对吗?”

周伯通耸肩,道:“虽然我不喜欢黄蓉那个小丫头,太狡猾了,可谁让我兄弟喜欢她呢,我总不能见她被你欺负不是,所以就略施小计引你离开。说真的,你的轻功也真厉害,我使劲跑使劲跑也甩不掉你,最后还被你用一根树枝从天上给打了下来。”

周伯通举起手里的一截桃花枝,正是刚才打中他脚踝的那枝,他问:“你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和黄老邪的弹指神通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将承影剑抱在胸前,杨康往旁边的桃花树下一坐,眼观鼻鼻观心,垂眸道:“我不跟你比。”

“你怕打不赢我?”周伯通凑近了问。

杨康道:“我不欺负老人。”

“这么说你比我厉害?我不信。”说完周伯通就朝杨康比划出一掌,所谓打人不打脸,周伯通却是直接朝着杨康的脸招呼过去。

杨康睁开半眯的眼,抬手拦下周伯通,雄浑的内力自动运行将周伯通远远的震了出去,直摔倒在对面五丈远的桃花树下,正好和杨康来了个遥遥相对。周伯通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逐渐热切起来,他是一个武痴,遇到高手就想比划两下,当然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就跑。

“我们再试试!”周伯通说话的同时手中起势,手掌从下而上升至头顶,内力蓄积在掌心,一击朝杨康所在的桃花树打来。

杨康起先还不在意,等周伯通一套功夫做完,才诧异道:“三花聚顶掌,你和全真教的丘处机是什么关系?”

37、正如夏夜

37、正如夏夜

“丘处机,那炮仗小子?”周伯通脚步一顿,道:“我是他师叔!”

杨康细细想了一下,问:“老先生是周伯通?”

“嘿嘿,没错,我就是周伯通。”说这话时,周伯通高兴的点点头,好像有人认识他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收,跳到杨康身边问道:“你认识我,难道你也是全真教的?可是不像啊,你刚才的功夫可不是全真教的,你认识丘处机,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杨康一笑,眼神中略带些嘲讽:“他以前也算是我的师父。”

“那现在呢?”

“不是了。”杨康摇头。

周伯通来兴趣了,他盘腿坐在杨康身边,好奇道:“你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逐出师门的?”

“是我自逐出师门。”

“为什么?”

“丘处机想要杀我,我就不认他这个师父了。”杨康轻描淡写道。

周伯通点头,也不去深究丘处机为什么要杀杨康的事情,他心­性­好玩,全真教的事若非关系到自己他是管也不管,他纠缠在杨康身边,左右打听,到最后问:“你刚才那个扔桃花枝的功夫是怎么练的,教教我!”

杨康原本是不想理周伯通的,但对方死缠烂打,无奈之下,他随手从身旁垂下的树枝上折下一枝桃花,对着周伯通,杨康道:“将内力灌注在花枝之上,瞄准想要攻击的地方,扔出去就是。”

说罢,手中桃花枝往前一扔。

周伯通揉揉眼睛,看着那桃花枝Сhā在对面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他连忙跑到树下,使劲拔出桃花枝,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桃花枝,再看一眼树上三寸深的空洞,周伯通大声惊叫道:“太厉害了!”

他自己拿着桃花枝,也学着杨康的样子,灌注内力在桃花枝上,然后使劲把手里的桃花枝往前一扔,结果——

桃花枝Сhā在了前方七丈远的泥土之中,当真是入土三分。

垂着头,周伯通回到杨康身边,将桃花枝往杨康身上一扔,继而盘坐在地上,捧着脸,郁闷道:“这个不好玩,学不来!”

杨康一笑,继续道:“若是我师父,飞花摘叶,即便是一片树叶到了她手里都会有如此效果。”

“我不信。”周伯通摇头,他脑筋转得极快,又问:“你师父是谁?”

说到自己的师父,杨康的神­色­一柔,带着恭敬与爱慕,轻轻道:“她叫梅超风。”

“梅超风!竟然是黑风双煞里的梅超风?”周伯通一愣,继而哇哇大叫,站起身来回走动,最后一张老脸突然凑近杨康问道:“你弃了我们全真教的弟子不做,跑去拜梅超风当师父,你真是笨!笨得无可救药!”

杨康皱眉,解释道:“周老先生,你说的那个梅超风是桃花岛的叛徒,六年前就被我师父杀了,师父只是和她同名而已,请你不要误会。再者我并不认为当全真教的弟子有何好处,我的师父武艺卓绝,世间少有对手,我能拜在她的门下是我的荣幸。”

周伯通眼珠一转,他当然明白杨康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他那个叫梅超风的师父很厉害,不过他还是想试试,在桃花岛呆了十五年,他自创了两门功夫,鲜少有对手,正好眼前有一个高手,他手痒难耐,道:“杨小兄弟,你看我们都被困在桃花阵里,不如咱们来过两招,看看是我的武功厉害还是你师父的武功厉害?”

“周老先生,我不欺负老人——”

杨康话未说完,周伯通的拳法已经急至眼前,如山风急来声势浩猛。他也不后退,左手往前挡住这一拳,然后右手承影剑往周伯通腰上拍去,周伯通见状身子在空中一扭,生生避过杨康的攻势,然后向上一个鹞子翻身,跳离开杨康三丈远道:“一般人若是见我直奔面门而来,皆是要往后退的,偏偏你不退反进,还差点伤到我,好功夫,再来。”

“前辈,小心莫伤了自己。”对于周伯通缠着他比划的事,杨康只能无奈一笑。

如此又过了百来招,周伯通七十二路空明拳全部出完也没能伤到杨康分毫,反倒是他自己灰头土脸,原本青灰­色­的短打上衣沾染着泥土,越发狼狈。

一把拂开头上的残叶,周伯通仔细想,这杨康如此厉害,他用尽功夫都不能近对方的身,要是他能再分出一个自己,一攻一守或许还有机会,这样念叨着,周伯通福至心灵想到了自己的左右互搏之术,这一手出个招数,两只手不就是两个人了吗?

这样想着,周伯通又朝着杨康冲了过去。(……这绝不是在斗牛)

杨康这时才发现周伯通的变化,过招时周伯通一手攻击他的要害,一手将他的招数尽数化解开,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下间竟然真有人能一心二用,不过终究是稍逊了他一筹。

天山剑法讲究快、准、奇三字,剑未出鞘,杨康仅仅使出了天山剑法的前三招,先是用着剑鞘挑开周伯通的手臂,然后勾足绊倒周伯通,继而旋身将剑抵在周伯通的咽喉之上,道:“周老先生,不用再打了,你已经输了。”

周伯通眼神往下看着脖子上的剑,即使隔着剑鞘他也能感觉到内里的森冷冰寒,牙齿打个颤,周伯通把剑鞘往旁边推一推,快速站起身,笑呵呵道:“杨兄弟,我自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没打过你,左右互搏也没打过你,你的功夫真是厉害啊!”

杨康摇头,道:“倘若我师父出手,不消一招,你便已经败了。”

“真这么厉害?”

“你若是见了她,便会知道。”

周伯通看杨康的神­色­复杂,摸着下巴,想到一种可能,问道:“你是不是很想要超越你的师父?要不这样,我们来交换,我教你一门厉害功夫,然后你教我刚才的那套剑法。”

杨康笑道:“周老先生,师门武艺怎么可以外传?”

周伯通道:“我教你的功夫很厉害的,你看了再说,五指微动,变掌为爪,摧敌首脑。”说罢,周伯通五指弯曲成爪状,往旁边一挥,霎时在树­干­上出现五个孔洞,正契合五根手指的模样。

得意的看向杨康,周伯通问道:“我这功夫如何?”

仔细打量树­干­上的孔洞,杨康皱起眉,道:“这是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九­阴­白骨爪?”

在没有遇到师父之前,杨康曾在‘梅超风’那儿学了粗浅的九­阴­白骨爪,那日在船上他通读九­阴­真经下卷,也知道了九­阴­白骨爪的出处。今日见到周伯通使这功夫,他心中甚是好奇。

周伯通听了杨康的话一愣,继而也没有心思学杨康的武功,他垂头丧气,瘫倒在地上,嘴里面不停的念叨:“师兄,我对不起你……师兄,我学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我对不起你……师兄,我对不起你……”

杨康看着周伯通在地上来回打滚,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索­性­坐在旁边看他胡闹。他被困在桃花阵中,只为了等凌晨时的一曲笛音,身边有个人在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忽然,周伯通纵起身,冲到杨康身前,双手掀开额前的乱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莫非你也学了?”

杨康道:“偶然读过。”

“你读过九­阴­真经,那经书现在在哪儿?”

“已经还给黄岛主了。”

周伯通这才想到,郭靖说过有人将九­阴­真经还给黄老邪的事情。

他悲愤地看向杨康,手指在对方的鼻尖前上下摆动,道:“你为什么要将经书还给黄老邪,要知道那是师兄让我保管的东西啊,要还也是给我啊,你怎么可以,呜呜呜……”说到最后,周伯通­干­脆趴在地上,­干­嚎不已。

“周老先生……”杨康有些无语,为什么他会遇上这么一个无赖的老者。

­干­嚎了一阵,周伯通又想起自己学了九­阴­真经的武功,还不知不觉间把它使了出来,他闷闷不乐的坐起身,挨着杨康的位置坐下,长吁一声,抱头望天。

一股异味传来,杨康往旁边挪挪,周伯通见状也跟着挪了过去。

再挪,跟着挪,我再挪,跟着再挪……

到最后,杨康无奈道:“周老先生,你可以不再跟着我吗?”

周伯通长吁一声,不语。

杨康见状默默站起身往旁边再移上一丈远。

这次周伯通没有再跟上去,他沉吟半晌,朝着杨康道:“小兄弟啊,我们也打了这么久,算是有缘,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用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呢?”

杨康挑眉,道:“老先生心里想着不去用就是。”

“可是我这手不听话忍不住就使出来了,怎么办?”

“……”

杨康一阵无语,随口道:“老先生将自己的手束缚起来,它便不会动了。”

“好办法!”周伯通拍手叫道,“我这就去找绳子把手绑起来!”

不料周伯通刚往外走了不远就折回身,跑到杨康身后,手指着桃花林中的一处青石假山道:“哎呀,不好了,黄老邪来了!”

那处青石虽然看似极近,但因为阵法的原因靠近不得,待杨康看清楚那人确实是黄药师,右手持剑抱拳一礼。

只听得黄药师一声冷哼,仿佛在耳边响起,他道:“杨康,你在桃花岛上欺负我的女儿,我念在你师父的面上不计较,但是还须你受些惩罚方消我心头之气。”

说罢,黄药师将玉箫置于­唇­边,呜咽箫声响彻林间。

周伯通怪叫道:“黄老邪又吹箫了,都怪你这小子,你欺负了黄蓉,现在黄老邪要为女儿出头,还连累了我老人家,唉,时运不齐流年不利啊!”

周伯通说完立刻盘坐在地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背后,暗自收敛心神。

只听得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似女子叹息呻吟,又似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杨康习有九阳真经,内力浑厚,是以箫声对他并没有影响,倒是一边的周伯通气喘愈急,呼吸声重,似乎是痛苦难当,正拚了全力来抵御箫声的诱惑。

杨康走到周伯通的身边,右手在周伯通的大椎|­茓­上一点,周伯通神­色­立刻平静下来。

一月之前,一灯大师给杨康打通全身经脉时说过,这大椎|­茓­与全身经脉相关,若是走火入魔,只需有人从大椎|­茓­上输入内力导正体内真气流动即可。

此番用在周伯通身上,倒是可行。

黄药师在青石假山之上,看见杨康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心里微微惊讶,继而箫声急急吹出,脚下走出奇门八卦步法,将高深内力附在曲调之上。箫声呜咽,隐约有激荡之意暗含其中,两种意境相混却丝毫不觉陈杂,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杨康初时并没有在意,后来随着箫声渐急,他的心智这才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往事种种,各样隐晦心思全部浮现在脑海里,杨康渐渐脸­色­微红,呼吸加重,承影剑在他手中不住摇晃,似乎快要从手中掉落下去。

黄药师在假山之上见此情景,箫声耍上一个花腔,继而如袅袅细鸣,忧思不断。

然则片刻之后杨康的眼神便已无比清明,在黑夜中如星辰耀眼。他握紧手中承影剑,在身后的桃花树上一敲,看似随意,其实是在这一敲中­干­扰黄药师的音律,刚才他不慎被黄药师的箫声影响到,仅仅一瞬间便想出了破解之道。

不可谓是聪慧至极。

恰此时,一缕笛音遥遥传来,清脆悠扬。

38、正如皓月

38、正如皓月

“这黄老邪又在吹箫了!”洪七公烦躁的捂上耳朵,道:“好烦好烦,听到这箫声就觉得烦!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吹箫­干­什么?”

因为距离比较远,绿竹林内的人根本就感受不到箫声中的内力,只觉得这箫声呜咽,娇柔婉转,似有千言万语,脉脉含情。

“兴许是在缅怀亡妻。”梅超风诚实道。

“所以说啊,还是不要讨老婆的好,你看老婆死了还要让你牵肠挂肚,老叫花这辈子就光棍着,不讨老婆。”灌下一口酒,洪七公道。

“七公说笑了,你不讨老婆是你的事,这其他人怎么样你就管不着了。”

“也对,梅丫头你还要嫁人呢!”

“呵呵,这事不劳七公­操­心,你还是吃自己的­鸡­腿吧!”梅超风斜睨一眼洪七公,徐徐道。

“害羞了?”洪七公啃一口­鸡­腿,喝口酒,这才道:“梅丫头,你那个徒弟,我看你还是让他自己出外历练好些。”

“为什么?”梅超风不解。

“你真是不通人情世故,你看你们师徒俩,年岁相当,一路上又孤男寡女,这多不好,不知道的人认为你们是夫妻,可是知道的,他们会怎么说?我想你是明白的。所以你尽早把杨康打发出去历练,想他的时候再把他召回来见见就是。”

洪七公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梅超风,她这一路上和杨康行来,潇洒随­性­,并没有考虑这些个问题。不是她不去想,而是她压根就不认为这是问题。

这就是时代的代沟。

叹口气,梅超风给自己续上一杯茶,茶­色­青绿芬芳扑鼻,转动手中浅白­色­釉瓷茶杯,梅超风眼神一黯,细细算下来,她在这世界关系好的也就杨康和洪七公两人。

若是杨康都不在身边,便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纵然有洪七公这个忘年交,但感情远没有和杨康六年师徒情谊的来得长久。

指尖摩挲在茶杯的边缘,任凭热气氤氲在眼底,梅超风眼神悠远,她这个人并不大义,可以说是有些自私,她并不想去体会孤单一人的滋味,所以只要杨康不先说离开,她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遥遥呜咽箫声传来,婉转柔媚。

梅超风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瞬间的恍惚而生出了许多旖旎之念,仿佛醉梦中有人执过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耳鬓厮磨,恰似酒后微醺,她躺在另一人的怀中,那如暗夜星辰闪耀的双眸看着她,仿若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丫头,你在想什么,不疼吗?”忽然,洪七公大叫一声打断她的沉醉。

顺着洪七公的目光,梅超风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已经被釉瓷边缘冒出的毛刺给划出寸深的伤口,鲜血沿着茶杯内里滴下,在青绿­色­的茶水中慢慢渲染开来。

急忙将茶杯放下,梅超风将手指含进嘴里,嘟囔道:“不疼啊,只是有点麻麻的。”

等等,梅超风忽然想到自己在游戏里的设定,因为她怕疼的缘故,似乎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她就把痛觉调低至1%的。背过身,梅超风将游戏面板打开,看了上面的数据,果然,痛觉是1%。梅超风试着将痛觉调高一点,手上的酥麻感立刻变成了刺痛感。

“嘶——”即使是这一点刺痛感,也让梅超风低呼出声。

洪七公这时却笑出声来,道:“那么深的伤口,我还以为你练了什么武功感觉不到疼?原来是你反应要比正常人慢半拍,哈哈。”

“……”梅超风无语,看看天­色­,月正当空。

她将离歌拿在手上,也是时候让杨康出来了,手指刚按在笛孔之上,梅超风忽然就想到在刚才那一番旖旎之思中出现的眼眸,似暗夜星辰般耀眼,模糊而又熟悉。

笛声混合着箫声,一个似凤鸣山岗,一个曲悦悠扬,梅超风并没有使用群攻技能,很纯粹的拉开曲谱《皓月》吹笛,随着离歌使用次数的增多,梅超风可以感受到自己和离歌之间的亲密,不像以往把它当做游戏道具那般陌生,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离歌上欢快的跳跃,随着手指轻轻一按、一点,笛音便会有或婉转或清扬的变化。

桃花林内,黄药师听得远方传来的笛音,知道是梅超风在远方相助她的徒弟,笛声中不含任何内力,只一曲便由无限韵味。

他原本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杨康,熟料这个后辈能耐了得,虽然最初陷入了《碧海潮生曲》的曲音之中,但却在瞬间想到破解的办法。以剑击树­干­,于箫声停顿间打乱他的音律,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精­通音律,在武功方面也有相当的造诣。

黄药师不禁想到,六年之前他在金国惊艳于梅超风的曲艺,六年之后他又赞叹于杨康的聪慧,这一对师徒,当真是天纵奇才。人生百年不过匆匆过,能在半百之年碰到这样的两个天纵奇才,不枉此生。黄药师渐渐撤下箫声中的内力,和着梅超风的笛音,一柔美婉转,一优越清扬,遥相呼应,箫笛合鸣。

一曲《皓月》还未吹完,梅超风就将离歌远离­唇­边,她负手而立,视线遥遥的看向绿竹林外穿行而来的锦衣少年,月光如水倾泻在杨康的身上,在他的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嫣华。

少年步履匆匆,衣带随风飘扬,面如冠玉,眸若星辰。

那双明亮的眼渐渐和刚才旖旎之思中的眸子重合起来,梅超风怔忡,随即微微敛眸,掩下这一丝外泄的情绪。

“师父,我回来了。”走到梅超风身边,杨康轻轻道。

“嗯。”

梅超风颔首,四目相对,却又相顾无言。

红衣丽影、白袍公子,外有皓月当空,绿竹绕绕,这本该是一副绝美画卷,却又有些不和谐的地方。洪七公一直在旁边看着,渐渐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想不明白,洪七公挠挠头,他还是继续吃自己的­鸡­腿吧,明天就是五日之期,他还得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39、正如看戏

39、正如看戏

五日之期转眼就到,依旧是在积翠亭外,夏风摇曳松树,青竹婆娑作响。

黄药师一身青衣,长身玉立,道:“五日期限已到,便由我出三道题目考较两位贤侄,中选的,我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我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洪七公奇道:“黄老邪,莫非你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黄药师笑道:“现今还没有,就是我赶着娶妻生女,那也来不及啦。今天那一位不中选的贤侄,可以任选我桃花岛的一项功夫,不论是武艺功夫还是医卜星相,我必当尽心传授,不教他白走桃花岛这一遭。”

“好,这是黄老邪你自己说的!”洪七公凑近郭靖低语,道:“你小子走福了,若是比不过欧阳克,还能拿走他桃花岛一门功夫,也算不亏此行。”

郭靖立刻回道:“七公,我一定会赢的!”

洪七公瘪瘪嘴,眼睛往下拉,似乎是不相信郭靖有这个能力。

欧阳锋在一边倒是很是沉着,他道:“药兄,不知这三道题是什么?”

黄药师道:“这第一道题,是考较两位贤侄的武艺。”

见洪七公似乎有话要说,黄药师又道:“这次笔试并不是两位贤侄对打,也不是我出手考较。而是由七兄和锋兄弟分别考较,锋兄考较郭贤侄,七兄考较欧阳贤侄,以示公正,不过在考较之前我们必须得约法三章。”

欧阳锋问道:“哪三章?”

洪七公亦道:“黄老邪,快说,别弄得文绉绉的我听不明白。”

黄药师笑道:“第一,郭贤侄和欧阳贤侄只试武艺招术,不考内力深浅。第二,你们四位在这棵松树上试招,哪一个小辈先落地,就是输了。”

说着黄药师往积翠亭旁的松树一指,又道:“第三,七兄和锋兄哪一位若是出手太重,不慎误伤了小辈,也就算输。”

洪七公奇道:“伤了他们也算输?”

黄药师道:“当然,不然以两位的高绝功夫,一不留神就可能伤了我未来的女婿,这就不好了。”

讲清个中缘由后,黄药师又朝正在一旁看戏的梅超风师徒俩走过去,一礼道:“两位来桃花岛还书,也算有缘,烦请做个见证。”

洪七公听了,却是哈哈一笑,道:“就让梅丫头来作见证,老毒物,这下子,就算你想使些小手段都不行咯!”

说完,洪七公身形如电,将一边的欧阳克抓在手中,然后一跃跳至松树之上。欧阳锋见状,亦是将郭靖一抓,跟着跳到松树之上,只见洪七公和欧阳克在右,欧阳锋和郭靖在左。

洪七公嬉皮笑脸道:“等会欧阳贤侄可要小心。”

欧阳克还以一礼道:“还请洪伯父手下留情。”

欧阳锋在那边听了,哼一声,道:“克儿,不用和这老叫花说这些,不出十招,我就将这傻小子扔下树去!”

郭靖虽然愚笨却也听出了欧阳锋话里的嘲讽,他知道自己武功可能比不上欧阳锋,但却有一股子憨傻莽撞劲。几乎是在欧阳锋话音刚落时郭靖就立刻还口道:“欧阳先生,你放心,为了蓉儿我是不会输的。”

听这话连一个小子都敢和自己叫板,欧阳锋眼一瞪,对面前的这个蒙古傻小子暗暗恨了起来。一旁洪七公听了郭靖这话,又看到欧阳锋被气得面­色­不渝,登时大笑不止。

黄药师这时候开口了,他对着树上四人朗声道:“我数一二三,大家就开始动手。欧阳贤侄、郭贤侄,你们两人谁先掉下地来谁就是输了!”

只听三声报数过后,松树上人影飞舞,已然开始了比试。

娇阳似火,烈日炎炎。

黄药师、梅超风和杨康三人进到积翠亭内,各自随意捡了把椅子坐下来,梅超风这才问道:“为何不见黄姑娘?”

黄药师先是看一眼杨康,然后才对梅超风道:“昨日小女和令徒有些误会,现在估计在哪儿躲着偷看吧。”

继而朝旁边的竹林看过去一眼,黄药师沉声道:“蓉儿,出来吧!”

只见竹林内一阵耸动,扰得竹叶簌簌作响,接着黄蓉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似乎是在埋怨黄药师揭露她藏身之地一般。

黄蓉一身白衣,颜­色­虽然朴素却能看出其衣饰华贵,披肩长发仅仅用根金­色­的带子束起来。

她从竹林内走出来,步伐极快,几步就走到黄药师身边。不过在这极快的几步中,她一步三回头,眼神一直胶着在正在树上腾挪的郭靖身上。

黄药师唤过黄蓉,道:“蓉儿,这位是梅超风梅姑娘和他的徒弟杨康,你来见个礼,有什么误会大家就此忘了吧。”

黄药师有意交好梅超风师徒,也不愿意见到黄蓉和他们交恶,是以有此一说。

黄蓉恹恹的和两人道了声好,眼神在梅超风身上一扫而过,就是不去看杨康一眼。梅超风挑眉,也不去计较这些。其实黄蓉和杨康两人之间也没有多大的事,若是黄蓉就此真向他们低头,那她便不是黄蓉了。

这时,忽听得黄蓉惊叫一声。

只见树上有两人掉落下来,正是欧阳克和郭靖两人。

原来欧阳锋和郭靖在树上交手五十余招后,欧阳锋还没有将郭靖给打下树,他心生不快,便抓住郭靖的领口用上内力相搏,等郭靖反应过来准备以内力抵抗的时候,欧阳锋又撤去自己的劲道。郭靖全力应敌,哪料欧阳锋中途收手,就像人去踢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于是身形一个不稳,如倒栽葱般往树下掉了下去。

欧阳克那边也不好过,洪七公见欧阳克只知道用轻功逃跑拖延时间,便急速赶上前去虚晃一招,手掌往欧阳克头顶拍下,欧阳克不敌往右侧躲避,洪七公是老江湖,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在空中一转身,一脚踢在欧阳克身上,欧阳克往后一退却是脚底踏空,往下面跌了去。

郭靖和欧阳克两人在空中相遇,四目相顾,脑海里有的想法都是一个,那就是决不能让自己先落地。两人在空中交手,手脚互博,这时,郭靖忽然一个背身扛住欧阳克,然后将他反摔下去,他自己则借助着这股力道,攀上一边的松树枝站稳。

黄蓉见状,立刻拍手叫好,拉过黄药师的手臂开心道:“爹爹,你看,靖哥哥赢了!”

“那小子笨头笨脑,能赢纯属侥幸。”黄药师道。

“爹爹,你就是不喜欢靖哥哥,但是他赢了,这是事实。”做个鬼脸,黄蓉蹬蹬的跑到松树下,和郭靖亲密的说起话来。

欧阳锋叔侄在一边看着,虽然心生郁闷,却也无话可说。

等这五人回来积翠亭,黄药师请大家坐下,然后才道:“这一场是郭贤侄胜了。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较,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欧阳锋沉吟道:“敢问药兄这第二题是什么?”

“这第二题和第三题都是文考……”黄药师话未说完,就被黄蓉抢道:“爹爹你偏心,说什么文考,明明是在欺负靖哥哥,我不依。”

“黄姑娘,你这就错了。”欧阳克往前一站,手中玄铁墨扇轻摇,他缓缓道:“黄岛主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思及如武考一般的考较,未免有些比武招亲的意思在里面,似黄岛主这等风雅的前辈高人,定然是不屑于此的。”

欧阳克一番话,正是黄药师心中所想,黄药师不由多看了欧阳克一眼,道:“欧阳贤侄说的没错,我们武功已臻至化境,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甚么打擂台招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说到比武招亲,黄蓉和郭靖的目光一齐移到杨康的身上,他们都想起了当日燕京都城里穆念慈和杨康比武招亲一事。

杨康自然也想起了那个勇敢的将自己感情表达出来的女子,他们两个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认为自己认贼作父也好,不忠不孝也罢,他都不屑于向对方解释。在这个世上,他只希望那一人能理解自己,他也只在乎那一人的看法。

微微侧脸,杨康看向坐在身旁的梅超风,恰好迎上对方探寻的眼眸,杨康一惊,强做镇定道:“师父,怎么了?”

“唔,没事。”

梅超风心中有些疑惑,昨日她被黄药师的箫声所惑,产生了一些旖旎之念,本来睡了一觉应该什么都忘了,但她却偏偏记得那一双眸子,如暗夜星辰般耀眼,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刚才她似乎在杨康的眼里看到了那般神­色­,是错觉吗?

——

“梅姑娘,不知你是否同意我的建议?”黄药师开口问道。

“什么建议?”梅超风皱眉,问道。

刚才她有些微走神,所以并没有听清楚黄药师的话。

黄药师并不生气,重复一遍道:“我的第二道题目,原本是想请两位贤侄品一曲老朽近来所奏的音律,不想昨夜听到梅姑娘的一曲笛音,觉得甚为­精­妙,想请你代为考较一下两位贤侄,顺便也让我听完这未完的曲调。”

“由我来考较他们两个吗?”梅超风有些惊讶了。

“没错。”

没想到看戏的却成了演戏的,梅超风十分惊讶,但也笑着答应道:“好。”

欧阳锋此时却想到梅超风那一管金玉笛虽然小巧,但却是威力十足,他看向黄药师道:“药兄,小辈们定力甚浅,只怕不能聆听梅姑娘的雅奏。是否可请药兄……”

黄药师不待他说完,便接口道:“这一题并非考较内力,锋兄放心。”继而他向梅超风道:“梅姑娘,可否请你只奏一曲,不加诸内力在上?”

梅超风笑道:“可以。”

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内力没有输出就可以。

黄药师又看向欧阳克和郭靖两人,道:“两位贤侄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梅姑娘笛声的节拍,瞧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欧阳克闻言从一旁折下一根竹枝回来,他看向梅超风道:“还请梅师父指教。”

梅超风回以一礼,道:“不敢。”

语罢,梅超风便将离歌拿在手里,既然黄药师都请她来做这一场的考官,她自然不能让人小觑,这气势这范儿可要做足。

眼神瞄到毫无动作的郭靖,梅超风问道:“郭靖,你为何不去取竹枝?”

郭靖摇头,道:“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我还是直接认输好了。”说完,郭靖就朝黄药师弯腰一礼,准备直接放弃比试。

黄蓉这时候冲过来,拦住郭靖,道;“靖哥哥,你怎么可以轻易认输,你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如果你不比,蓉儿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郭靖见黄蓉这么说,生怕黄蓉以后不理他,赶忙从竹林里折了一枝竹枝回来。

黄药师见状,对梅超风道:“姑娘,请。”

梅超风将离歌一横,置于­唇­边,素手连按在金玉笛之上,一曲《皓月》清扬婉约,笛音悦耳却不含任何内力,与平常人吹笛无异。

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这一曲《皓月》乃是后世名人林箐所著,她只不过是占了系统的便宜罢了。

原传林箐作这首曲子时,参考了唐时大家的名句:“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请勿考据)

曲作大气,却不失委婉,似思念故人又似感慨人生无奈。

素手连按间,梅超风眼神自然也觑到比试中两人的表现。

欧阳克辨音审律,按宫引商,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郭靖却是茫无头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蓉在他旁边,手指暗在自己的手腕上提醒,偏偏他却看不见,或许是没想到要去看吧。

当真是一个憨傻直厚的小子。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郭靖忽地举起手来,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笛声两拍之间。随着笛声郭靖又跟着再打了一记,仍是打在两拍之间,之后他又连击四下,记记都打错了。

欧阳克在一旁浅笑,郭靖果然是对音律一窍不通,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他沉醉在笛声之中,手中竹枝仿若有了生命一般,轻敲浅打,随着音律上下挥舞,端端是优雅无比。

再看黄药师,此时他神­色­颇为怪异。

他瞧着郭靖手中的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料想郭靖此时正用竹制声与箫声相抗,以竹枝的击打扰乱梅超风的曲调。若是普通人,恐怕会被这击打声给扰乱心神,偏偏梅超风的曲调一点都没有改变。

黄药师心下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在这纷乱无章的­干­扰下继续吹奏下去,梅超风却是轻轻松松的做到了,当真是不世之奇才。(大雾)他可不知道,梅超风一言一行,皆是仰仗着系统的外挂,若是没有系统技能的存在,她奏出的笛音,可以说的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奔走兽逃飞禽。

虽然梅超风手上的动作由系统控制,但是她的耳朵却是实实在在受到了郭靖竹枝发出的噪音攻击,这般毫无章法乱敲一气的击打声,让梅超风好几次差点就将离歌从­唇­边拿开怪叫出声,这郭靖在音律上的造诣简直比她还要不如。

好在她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硬是忍住这般难听的噪音坚持走完一曲《皓月》。等曲目结束,梅超风收起离歌,负手而立,不待众人反应就宣布道:“这一题,欧阳克胜。”

40、正如秋寒

40、正如秋寒

梅超风宣布欧阳克获胜后,洪七公立刻跳出来,嚷道:“梅丫头,你怎么判这个小子胜呢?”

——怎么说看在你和老毒物互看不顺眼的份上,也要让郭靖胜出啊。

洪七公这后半句话在梅超风斜视过来的一眼中立刻烟消云散。唉,梅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看人时眉眼挑起的弧度瞧着特别清寒冷酷,让人完全忘记反驳。

抄起手,洪七公讷讷缩回原地。

见洪七公吃瘪,欧阳锋一笑,道:“老叫花,你的蒙古徒弟脑袋里恐怕只知道牧马放羊吧,这诗词礼乐、舞文弄墨的事,却是我们要艺高一筹。”

接着欧阳锋转过身看向梅超风,面­色­稍霁道:“这一场,谢过梅姑娘了。”

梅超风道:“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郭靖击竹声杂乱无章,而欧阳克却是……很好。”最后一句梅超风词穷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欧阳克对音律的­精­通,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音盲。

欧阳克闻言,朝梅超风颔首一笑,道:“梅师父曲艺­精­妙,方才克也不自主沉迷其中,不知这首曲目的名字是?”

“《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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