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匠老叟的葬礼在神兽宫的广场上正式开始,他躺在一块只有王死后才有资格享用的黑色玄木上,据说这种木料是神兽山上万年生长一指黑黎木。玄木的周围是一圈淡紫色的小花,身穿黑色袍子的老叟手垂放在花上,他的额头有一个闪耀着光芒的白色宝石,微闭的双眼似乎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伊索看来他依旧活着,没有离开,更没有死。王宫里所有人都穿着白服为他送行,他们站成两排,分布在老叟的两边,身着宽大王袍的祖非在老叟的旁边慷慨陈词。
“境匠老叟是一个杰出的匠人,是我们神兽国的骄傲。我以拥有这样的臣子而高兴,以有他这样的忠诚而感到欣慰。我们的国,伟大的神兽城正处在危难中,那四处潜藏的危机时刻躁动着,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可预知的可怕的事件在等着我们。我们召唤勇士,召唤臣子的忠诚,应对我们共同的危机。魔戒子还未找到,神兽城里的危险时常爆发,还有我们狭小的疆域需要扩充,虽然筱菏一族已经被歼灭,可我们伟大的征程上岂能就这么一点点缀,我们应该再前进,创造属于祖非王时代的荣耀。臣子们拿出你们的衷心,流尽你们的血,捍卫伟大的神兽国的安危,荣耀,以及确立它在域界中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境匠老叟流尽了他最后一滴血,为了伟大的神兽国。他是我们的榜样,如果现在我能为他做点什么,让他活过来,我宁愿竭尽全力,但现在我无能为力,只能为他简单的送行,表示对他忠诚的感激。”
祖非沉重的声音,好似在哭泣中诉说自己的伤悲事,到了结尾,他用一只手无奈地扶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息一身,高呼“为我们的英雄送行吧。”臣子们跪下高呼祖非王英明,声音震耳欲聋,在广场上回荡久久不能平息。祖非望着满地白服,阴沉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微笑,他走到老叟面前,看着老叟,突然老叟的眼睛略动,好像睁开眼睛看他。他吓得恐慌失色,双手向后缩去,身体连连向后退。但他立刻平息了情绪,低声说了一句,“境匠老叟,你走吧,我不能留你。你活着我会更不安。”然后他就万状痛心地坐在他身后的一把椅子里。跪着的多难站起来,高呼为忠诚的境匠老叟送行,跪在最前列的几个高大的卫士也站起来,抬起老叟躺着的黑色玄木向前走去。除了祖非王,所有臣子都跟随在卫士后面,前往老叟的死后的地茓。前进的人群走的缓慢,渐渐拥在一起,伊索和离弱被挤到人群的一边。伊索回头看了眼祖非。祖非正颓废地呆坐着,犹如一块僵硬的木头毫无生机,一直注视着渐行渐远的人群。
神兽国的历代王死后,都会葬在距王宫百里之外的禁地地茓中,当然还有那些为神兽国的荣誉而战的杰出勇士和甘心为王而死的忠诚的人也会葬在里面,例如为祖非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境匠老叟。从王宫到地茓,要穿过一片矮黑木林,接着就是悬崖上的一段险要的独链穿丝桥。桥身是一条很久以前由境匠老叟修建的黑色玄石镂空细链,它的两端系在陡峭的悬崖两侧的高大石柱上,下面则是望不到底的幽森深渊。臣子们走到桥边都停住了,有的探出脑袋胆怯的望着深渊向后退了一步;有的伸手拉桥,细链在空中微微抖动,好像马上就要断裂;而后面的人群则等待着有人能成功的越过桥,好让自己有信心尝试着过桥。
“为了忠诚于王的境匠老叟,我们应该过桥为他送行。”南夷女子刚说完就腾身越上桥身。突然细链不停抖动,发出嘎嘎的响声,南夷女子在上面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地几乎要掉下去,她伸展双臂跳跃了几次,终于到了桥中央,高兴的向大家招手,突然脚下一滑,一只脚独立在细链上,身体摇晃的更厉害,接着她的身体掉下去,一只手紧握着细链。这时深渊中冒出一股白雾弥漫了悬崖,很快将南夷女子笼罩。大家不禁为女子提心吊胆,有人惊呼“天哪,她完了。”话音还未落,伊索身边的离弱,轻轻一跃就跳上桥,轻盈的脚步飞跑到桥中央,平稳地站在桥上,将南夷女子拉上桥,然后抱着她飞快地跑下桥,回到人群中,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快地鼓掌声和啧啧的赞叹声。伊索跑到离弱面前,羡慕地看着她,称赞道她太厉害了,可离弱却没有反应,用亲切地眼光盯着前方的卫队长。
卫队长大声说这就是神兽城的禁地,很少有人能穿越,大家量力而行,有能力跨越地就继续为境匠老叟送行。先跨越的是扛着老叟的四个卫士,一侧的卫士轻轻地在桥身踩了一下,然后俯身跃起;另一侧的卫士腾空连跑,继而在桥身轻点一下。两侧卫士轮换踩着细链,平稳地扛着境匠老叟,飞出四丈远就到桥的对岸。卫队长飞鱼点水似得轻松飞过桥,接着是多难和蛇异安全的到了桥另一端。伊索跃上桥,摇摇晃晃地走过桥,身子斜了一下,险些掉进悬崖中,不过离弱倒是腾空跃起,只在桥身点了几脚就顺利地到了对岸,后来又有几个人跨过桥。
到了对岸,送行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他们行进几步,前面就是耸立的黑色乱石林,石林中间有一条光秃秃的青色小路,两侧的每块石柱后都有一个黑森森的小洞口。大家走到第四排石柱的第二个面前,卫队长喊停下,他伸手抚摸石柱。这时大家才看到石柱中间有一个手掌大凸出的半圆,卫队长转动半圆,石柱后面的洞口豁然大开,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平整的黑色暗槽,四个卫士站在暗槽边恭敬地将境匠老叟和玄木放进去。暗槽周围突然伸出许多绿色的藤蔓将老叟紧紧包裹,藤蔓上细小的叶子很快长大,密密麻麻覆盖老叟,直到铺满整个暗槽。这时地茓慢慢合拢,成为一个小洞口,然后洞口彻底消失,前面的石柱轰然坍塌成为一堆碎石覆盖在地茓上。
十几个人站在境匠老叟地茓旁边,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各自离开,只有伊索一直留在那里。老叟死去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他颤抖的干瘦身体,绝望的眼神,以及在死后紧抓着伊索的双手,都让她感觉到无比痛心和悲伤。再也没有境匠老叟了,杰出的琉璃境再也没有主人了,一切都是暂时的,可以消失,而正真永恒的就是掩盖在老叟地茓上的那堆碎石和他长卧的此地,将永远陪着他不会改变。
伊索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突然听到石林中有一阵声音。她循声走近,藏在一块高大的石柱后面。两个穿着白服的人背对着她,一个高大,一个略低。
“地茓中会有我们要的秘密吗?”
“不知道。”
“要找,马上找。”
那个低个子侧过身子。伊索险些惊叫起来,天哪,那人竟然是离弱。伊索小心地走开,惊慌失措地回到王宫。
晚上伊索被祖非王召见到大殿中,大殿里只有祖非一人。祖非沮丧地坐在宝座里,茫然地看着远方,殿外的广场很大,大的好像没有边际,而他就在这里送走了他的师傅,他一生中唯一的师傅——境匠老叟。他转头看着旁边的伊索,神情无助地说。
“老叟走了。”他悲痛呻吟出这一句。
“死了。”
“不。快找延生草,他吃了还能活过来。”
“迟了。”
“琉璃境只能有一个。老叟,你明白吗,只能有一个,我不许你再建另一个。”这个被权利和**挟持的王转过头站起来,又望着大殿外的广场,喃喃地说出这句话,接着他又坐下去,被失去这个给予过他无数关爱的师傅的痛苦折磨着,他软弱地躺在椅子里,像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一样低吟着“老叟,我的老叟……。”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