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想,说:“我总觉得,这里用埙乐虽然能表现出那种悲凉苍桑的意境,但只是单纯的音乐,不够实,显得轻了。如果用打更声,在夜中拉远,和埙乐的呜咽照应着,仿佛夜风的声音,或许会更加深那种恐惧悲凉。”
“对,要一声接一声,仿佛催促,又像是阻止。还要加上更夫苍凉的呼喊,就更加真切。放在音乐里,埙乐要压得低一点,就像人心底发出的那种声音,是一种呻吟,一种叹息。”导演走来走去,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每当他停下的时候,就是新的灵感诞生的时候。此刻,他便忽然站住了,急切地问:“对了,那时候的更夫是怎么喊号子的?”
一个声音忽然窜进我的脑中,我压低声音学起来:“小心火烛……”我学着更夫的喊声,颤颤地,嘶哑的,断续的,带着风寒露冷,半生的无奈。
众演员一起索起脖子来:“好冷!”
导演却满眼放光:“是这样!就是这样!来,再拍一条!”
随着剧情的发展,此时武则天已经逝去,蓝鸽子早先回西安了。婉儿的戏也到了尾声,导演说,估计下个月就可以封镜,我们将载誉荣归。
而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将我的归期提前了。一个,可怕的电话。
那天,我正在帮化妆师替太平公主盘头,忽然导演神情凝重地对我说:“唐艳,来一下。”
我惊讶,什么事要导演亲自来找我呢,有事传唤,让剧务叫一声不得了。
导演说:“是你家里,你家里有事要你回去。”
“我家里?”
“是,你哥哥打电话来,让你马上回去。我已经让人替你买了票,你马上收拾一下,我这就派车送你去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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