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巨大的圆月稳稳地挂在空中,与它相比,今夜所有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月凉如水,柔柔清辉映照下,山脊的青灰色影子若隐若现,空气中透露着一股静谧而又紧张的气氛,连平常在山中活跃异常的野兽们也躲进了洞|茓中不再露头,淡淡的雾气在山林里弥漫流散开来,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咔哒”。
好像是暗器划破虚空打在什么上的声音,旋即便有一簇火光亮起,但很快便被山中越来越浓的雾气所掩盖,变得像萤囊之光那样闪烁不明,似乎随时就要熄灭,天上的月亮静悄悄地俯瞰着这一切,嘲笑着这一束微小光芒的不自量力。
“咔哒”、“咔哒”、“咔哒”。
暗器声不断响起,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泛着蓝光的火焰接二连三地被点燃,极有规律地形成一条长龙,直指山顶的某一处,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为整座山峰蒙上了一层清浅的神秘光辉。
“恭迎教主出关!”
圣火指引,日月同辉,伴着不知从哪儿响起的一声号令,圣殿顶端缓缓升起一面红黑相间的旗帜,鲜明的日月交辉图案在黑夜的火光映照下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凛冽肃杀之气,所有聚集于此地的人不由得心神一震。
广阔的大殿里聚满了迎接教主出关的教众们,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古朴坚实的大门,此刻,有个熟悉的白衣年轻人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大殿,闲庭信步地朝这边走来。
任我行一只手抱着许久不见的任盈盈小姑娘,微笑着抬起一只手与店内的各神教长老、堂主们示意,这位年轻的教主虽然并没有东方不败那样慑人心神的容光,但他的眼神所到之处,都仿若清风拂过,令人倍觉亲切和熙。
不知怎么地,当那双温柔微笑的眼睛扫到自己身上时,立于殿首右侧的矮个子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仿佛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身畔人的不安,一旁的高大男子伸出手,找到她掩于华服大袖下的小手牢牢握住。因为两人站的位置正是原来的光明右使的位置,仅位于教主之位下方,这一番细微的小动作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站在对面的紫衫汉子,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感受着对方从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矮个子姑娘微微侧过脸似嗔似喜地瞥了自家夫君一眼,洁白的脸颊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一缕红晕,显得腼腆又好看。注视到了这一幕,男人狭长的凤眼微微扬起,俊美但稍显冷硬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起来,在这肃穆的大殿之中,两人间眉眼间脉脉传情的气氛呈现出了一种与场面格格不入的融洽。
方小栗含情地眼波攻击:任我行这骚包怎么还在慰问人民群众,老娘望到脖子都要断了!
东方不败僵了一僵,示威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别放肆。
“东方贤弟!”
任我行清亮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正在眉来眼去的两人,方小栗赶紧切断与东方不败的精神连接,转过身来准备全神贯注地对付大BOSS,可没料到对方一见到东方不败,便放下手中抱着的爱女,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爽朗地揽上他的肩,还顺手拍了拍,而一旁的东方不败先是不胜惶恐地向前快步迎了几步,接着一脸欣慰地大赞教主“神功又有精进,神教发扬光大指日可待”云云。
这里真的不是耽美世界么!
使劲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诡异激动,方小栗勉强将目光从互动频繁的两个男人身上扭下来,投向刚刚被自己父亲丢在台阶下,正孤零零地往上爬的任盈盈。
日月神教强者为尊,内堂之间的竞争十分残酷,为了激发教众们争夺权利的潜力,上下级之间的界限极为严苛,任盈盈有任我行那么一个教主爹,自然一出生就是神教圣女,地位十分尊贵,可也就是因为这份尊贵使她成了黑木崖上最孤独的小孩子,平时除了照顾她衣食住行的侍女以外,基本上都不能见到别的什么人。尤其是此刻,地位低微的侍女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圣殿,而在场的长老堂主们都又是粗神经的男人们,此刻他们的心神都放在了刚刚出关的教主身上,没有几个人会去关注还是个小娃娃的圣女正爬楼梯爬得艰难。
用袖子稍稍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抬头发现那个讨厌的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白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板起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将脸转了过去。
方小栗一愣,就知道任盈盈同学这是傲娇了,也难怪,自己从上次被东方不败抓回来以后就没再见过她,虽然自己也差不多是出于被软禁的状态,可一心把自己当做玩伴的小姑娘不知道哇,在她的心里,一定是认定自己背叛了她的信任才不敢见她。想通了这一点,矮个子姑娘露出一个微笑,步履小心地跟在自家夫君身后向下跨了几步,俯□来。
“唔哇!”
转过脸去,打定主意不理方小栗的小姑娘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她涨红了脸,对抱住自己的人怒目而视,却发现这个背叛自己的罪魁祸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圣女年纪尚幼,唯恐有伤,所以……抱着走好不好?”
小萝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见方小栗朝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一点儿也没表现出背叛者应该有的愧疚、惶恐、害怕之类的情绪,任盈盈小姑娘满腔的怒火都突然一下子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不知所措和一肚子的委屈,她傻傻地盯着面前张圆圆脸看了好一会儿,感到自己清澈的大眼睛里有点湿湿的,这才不好意思地弱弱“嗯”一声重新偏过头去,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来抓紧了方小栗的衣袖。
“……弟媳?”
方小栗正亦步亦趋地抱着任盈盈跟在东方不败与任我行的身后,而自家夫君正一板一眼地向任我行交代近期教内发生的种种事务,却不料这位年轻教主忽然转过身来关注起了自己,仿佛对这位自己见过几面的即将平步青云成为兄弟正妻的女人产生的兴趣比教务还要多。
“正是。”
东方不败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答道。
方小栗抱紧了身前的小萝莉,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终归还是有点紧张。自己并不是日月神教的人,照道理说今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任我行一出关就要求说“要看看东方贤弟未过门的妻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站在任我行身边的东方不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小妻子此刻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带着惯常的宠溺表情将目光投在面前身形娇小的姑娘身上,站得较近的长老们注意到副教主这样的目光,面上都浮现出了然——反正副教主一直都是这么温柔而风流,只不过这段时间突然又多了个五好丈夫的标签而已。
相比之下,方小栗倒是没有从任我行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看着自己,眼神中除了好奇别无他物,当然,以任大教主的心计,即使他在打什么别的算盘自己也是绝对察觉不出来的。
“教主万安。”
思及此,方小栗稳稳地抱好手里的任盈盈,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恬静贤淑的微笑。
白衣教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整个大殿中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气氛,正当她隐隐开始感到不安时,任我行抬起那双过于白皙的手,轻飘飘地在自家夫君胸口拍了拍,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东方贤弟也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弟媳了不起……了不起呀!”
“唔……”
显然那一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盈,方小栗眼尖地发现穿着玄色衣服的男人挺拔的身姿有了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又重新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光带上了焦虑,询问地看着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男人。东方不败心中微微一动,平时总是紧抿着的嘴唇有了柔和的迹象,他苦笑着揉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小未婚妻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
“啧啧啧,这大好日子就别再眉目传情啦,”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童百熊上前来拉住东方不败,粗犷的脸上带着憨厚却促狭的笑,“外间早就备了好酒,今日非要一醉方休不可!”
这一句话顺利地转移了投注在这两人身上的目光,任我行对童百熊这位资深元老级的人物平时也算是敬上三分,见他有提议,便微微一笑带头朝殿外走去,一时间长老堂主们簇拥着教内两大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竟也透出和乐融融的气氛来。
“且慢!”
正当此时,一声大喝止住了众人朝外走去的步伐,东方不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张涨得紫红的脸,而任我行也跟着回过头来,见是坐下光明右使向问天,便也示意众人停了下来,好脾气地问道:
“向右使有事?”
“正是,”
紫衫汉子在东方不败寒若孤星的注视下咬了咬牙,却也不甘示弱地迎面走过来,但却并没有走向在场的任何一位教内人士,而是径直来到了抱着孩子的方小栗跟前,摊开手掌展示出一方黑黝黝的物事,
“敢问夫人,可识得此物?”
作者有话要说:群抱!!!
46谁比谁智商低~~!
来了!
方小栗心头一震,回想起那天张婉儿向自己透露光明右使向问天可能会对付她的消息之后——
“你?”
东方不败右手扶腮倚坐于软榻之上,长长睫毛纤毫毕现,这稍嫌女态的动作由他做来自是一片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只见他随手拈起一枚棋子,闲闲地至于棋盘之上。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看不清楚。”
这边厢隔着好几米远的矮个子姑娘遥遥看着向问天手中的物事老实回答,一边露出好奇宝宝的神色,圆圆的杏眼睁得老大,水汪汪的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不可能!你……!”
早已笃定对方会矢口否认飞向问天刚要暴起发难,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啊咧?
看不清楚?
不是直白的“没见过”或是文绉绉的“未曾识得”而是“看不清楚”?
已经深呼吸做好准备要一口气质问得东方不败暴露自己阴谋的万年炮灰向问天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刚刚将眼神转到方小栗身上,却见才还像小狗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抱着小娃娃“刷刷”闪退好几步,矫健得简直不像是没有练过武的。
离方小栗比较近的一圈人都齐刷刷地瞪着这两个人,以童百熊为首的长老堂主后援团们看清向问天手中所持令牌,皆是脸上写着问号,以一种“???”的神态一会儿看看向右使,一会儿看看副教主他老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而刚刚出关的任我行则双手抱胸,看似事不关己云淡风轻,实则微笑中没有一丝真正的愉悦,倒是紧紧盯着方小栗,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改变;倒是一旁的东方不败凤目中明光一闪而过,面上一沉,心里却是啼笑皆非——这小妮子是个大近视,只怕她是真的没有看清。
当然,同时她也是在演戏。
看着自己小未婚妻忽闪着大眼睛不安懵懂地抱着任盈盈,微微偏头,仿佛下一刻头上就会“支棱”冒出两只耳朵来,看戏看得有趣的东方不败只觉喉头一紧,连忙掩饰般地将手背到了背后,以免自己突然鬼使神差地手痒去摸摸她的头……
各怀鬼胎的人都没有发现,原本舒舒服服倚靠在方小栗怀中的小姑娘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猛地直了直身子,小脸“刷“地皱成了苦瓜。
“咳咳……”
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向问天有些恼火地瞪了站在教主身边阴沉着脸看自己的俊美男人一眼,可当他转过来重新面对小栗姑娘这张又是胆怯又是求知若渴脑门上仿佛写了“这是什么呀好想知道快点告诉我”的脸时,却发现自己当初准备好的那些很有气势的话却是不合适说出口了。
“咳……那个……东方夫人……”
“哎呀。”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措辞从她口中套出点什么,这位传言中小农户之女出身的副教主夫人发出的一声惊呼就打断了他的话,之见她吃力地将手中的小娃娃向上托了托以免滑脱,白皙的额角沁出点点汗珠,任我行稍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去接过她手里的女儿,以体贴入微著称的“黑木崖五好夫君”东方不败就立马拨开人群朝自己的小未婚妻走去,方小栗朝他露出一个颇为羞赧的笑容,便顺理成章将怀里的任盈盈递了过来。
任我行意外地眯了眯眼,看着女儿乖乖向另一个男人张开双臂求拥抱,而东方不败斜飞入鬓的眉毛挑了挑,轻松地抱着小萝莉朝向问天转过身来,语气不善道:
“有事?”
向问天顿时语塞,眼前的男人明摆着一副“离我老婆远点”的神情,比之前的不可一世还要令人讨厌,而方小栗怀中一轻,忙腾出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还不忘狗腿地咧开嘴给东方不败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着她向自己亮出细碎洁白的贝齿,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俊美男人冷冰冰的脸色才算是和缓了一点点,可对着紫衫中年汉子说出来的话依然是“嗖嗖”飚着冷箭:
“虽不知向右使有什么要紧事要问及内子,但我却是不知门内规矩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内子小门小户出身,怕是受不得惊,平日里有所怠慢之处,还烦请向右使多多包涵!”
这番言语一出,几个平时相熟的长老们都带上了笑意,连因为丧夫而变得阴沉可怖的桑三娘也朝笑的正欢的方小栗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向右使素来就和东方不败不对盘,平日里也总喜欢没事找事,而这位年轻的副教主虽然盛气凌人,却异常沉稳地从不与其正面交锋,像现在这样夹枪带棒的讥讽可真是太不常见。
果然是有了正经媳妇就变得异常护短了吗……长老们不知何故心头涌起有儿初长成的淡淡忧桑。
“向大哥你别介意,”个子小小的姑娘从护着自己的男人身后探出头,笑得眉眼弯弯,身子一动不动,嘴里却别提说得多诚恳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嘛。“
谁跟你一家!
向问天恨恨地想,无奈地上前几步,隔着东方不败将手中的令牌向前送了送,嘴里依旧不死心:
“烦请东方夫人看看。”
“…………”
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姑娘扭捏地蹭了蹭,两颊飞红,说了句什么,一时间挡在她身前的东方不败面上浮现出一霎的古怪扭曲。
“什么?”
向问天向前凑了凑,周围看戏的群众们也好奇地运起内力,集中精神——
只听得对方又细若蚊呐地重复了一遍。
“我和他还没成亲……怎么就叫起夫人来了……”
!!!
“噗……”
人群中有人暗笑了起来。
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我只要你说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这样我怎么放大招啊!!!
向问天强行压下涌起的一口老血,难看地扯了扯嘴角,干脆上前几步将手中黑木令塞进方小栗手中,阴测测地说。
“夫人请不要说笑,此物关乎我教基业千秋万代,还请慎重鉴赏才行。”
“竟是如此重要?!”
方小栗掩嘴惊呼,抬起蕴满惊异的眼睛看了看自家夫君,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像托着什么易碎的至宝般将这块黑不溜秋的牌子举起来仔细端详,几次还因为袖袍太过于宽大而不得不将衣袖抖开。
也没有这么贵重吧……
围观群众们看着小姑娘努力地抖着衣袖,实在累得慌。
这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黑木令牌,只是隐隐带着紫色的木纹还是显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奇特之处,这块木牌有正反两面,正面端端正正写着笔势雄浑的三个大字“黑木令”,背面则是一串无人识得的波斯文。
根据神教传言,黑木令乃当年开门立派祖师爷所传下之物,隐藏了祖师爷留下的关于至高武学秘籍和富可敌国宝藏的大秘密,而这秘密就藏于令牌字面当中,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始终无人参透过。
“如何?”
见小姑娘迟迟不做声,向问天有些沉不住气了,要知道他本意一点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只是想借由她来向东方不败发难而已。
“这……”
圆圆脸的姑娘抬起头,却是轻咬嘴唇,面上流露迷惑挣扎之色,像是有话要说。
莫非被这小姑娘看出了什么门道?
也怪不得向问天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地盯着她了,这姑娘神色憋屈得连东方不败也感到意外,他眉头一皱,斜眼瞥过去,只见她在众人揪心的注视下下定决心,开口道——
“这面的字全都不认识……”
看着矮个子姑娘无辜地举起写满波斯文的那一面,众人绝倒。
“那……另……另一面呢……”
向问天一口气没提上来,差不多要开始哮喘了,但不知为什么智商被拉低得不成样子,居然就顺着话头问出了个脑残问题。
“另一面……”
又萌又软的小姑娘将牌子翻过来举在胸前,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同情地看过来,
“向大哥……这三个字你哪个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挨个群摸!!!
妹子们快来让我亲!!!云雾敛桑快躺下接受我火热的爱吧!!!!!
巴交养病的时候好想你们!!!还顺便想了下新文,想写西文同人……
47葵花一出,谁与争锋!!!
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哼着小曲儿一路打着嗝溜回房间,才刚刚推开门,方小栗就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自己踢到屋角一隅的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搬到了软榻旁,如今正发挥它应有的功效袅袅升起垂直的烟雾,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已经换上素色居家长袍的美男侧脸对着自己,伸出手去拨弄燃到一半的檀香。摇曳的微光下他的面容少了些一贯的冷峻硬朗,添了许多朦胧的柔和,看起来居然有种雌雄莫辩的美,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摇摆不定的烛光,微弱地跳动着,竟忘了下一步动作,只维持着一只脚跨进门内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对方。
“怎么?”
东方不败转过头来,狭长的眸子里霎时间又重新闪过锐利的光,皱眉道,
“还不进来?”
“喔。”
下意识地点头,矮个子姑娘几乎是立马收回了还在门外的那只脚,还不忘一气呵成地把门轻轻带上。
乍一关上门她就后悔了,眼看着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东方不败两个人独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居然被男色所惑,真是找死啊你!可看着对方俊美中带着几分温柔意味的侧脸,她却怎么样也没法静下心来。烦躁地抓抓头,方小栗迈开步子走到软榻旁,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伸到东方不败眼前,只盼着快点把对方打发走。
“这个给你。”
夜已经深了,明明如水的月光流淌过山峰,四下里都寂静无声。东方不败并没有马上伸出手去接那块自己觊觎已久的令牌,而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只见她仰着脖子,目光纯洁而懵懂地看着自己,只是黑亮的眼瞳中带上了几分谄媚,可这种像小动物刻意讨好一般的献媚表情加上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领口和袖口处残留的几块可疑油渍,让他不由得抽了抽眼角,本有几分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
“吃了什么?”
他平日里清朗的声音此刻压得低低的,听起来又悦耳又有磁性,冷不防听到这睡前问候似的声音,方小栗愣住了,但随即便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啊哈哈哈哈……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了只鸡吃。”
东方不败的目光微微一滞,看着这家伙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却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自古以来便是一日两餐,而自家小七却是个异类,以前还不知道,如今仗着同坐一条船,她就要求也多了起来,起初看着她揉着肚子朝自己抱怨“从没吃饱过”时还以为有人故意为难于她,让从不Сhā手内务的自己破例召见静阁的厨娘好好询问了一通,结果却是她太奇葩,不但一天要吃三顿,有时半夜还要爬起来去厨房找东西吃——美其名曰“宵夜”。
“吃饱了?”
美男向前倾过身来,一边从她手中接过令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却见这姑娘突然一双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反应颇为奇怪地向后退了一步,见自己关切地瞥过去,才僵硬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
“饱……饱了。”
房间里虽然熏着香,但东方不败身上清新的气味却似乎与安神的檀香味颇为不同,他刚刚自己倾过身来的时候,男子特有的气息夹杂着松木的味道朝自己席卷而来,连空气都仿佛因此变得有了温度。
细细端详片刻,见她除了神色不太自然以外没有别的什么不同之处,东方不败便收回视线,专心于手中新得到的这块黑木令来。
眼见这尊大神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方小栗只得默默地飘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妄想把心中突然涌现的悸动用凉水压下去。活了二十多年,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感情这种东西依旧是一窍不通,前世即使自己对什么人心动过,那一腔热情却也被每天亲眼所见的那一个接一个夫妻反目成仇的案例浇得拔凉拔凉。回想起东方不败那几房小妾,刚刚那一时的目眩神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实话,让一个理性至上的律师为爱痴狂,貌似还是有点困难。
“果然……”
软榻上的人影发出一声轻嗤,声音虽柔和短促,但其中的不屑尤为明显。方小栗肩头一颤,却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直挺挺端坐在桌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屋梁,没有露出半点好奇来。
“过来。”
虽然不愿意掺和的意愿表现得如此直白,但很显然东方不败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躲不过去的姑娘讪讪地朝软榻望过去,只见他换了个姿势,半靠着一旁的案几,一只手把玩着那块让自己心惊肉跳的黑木令,另一只手则支起下巴,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半截手臂,而整张脸则隐于香炉升起的烟雾里,面目模糊,但惟有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令人见之难忘。
在方小栗的认知里,世界上是绝对没有“绝世美人”这个概念的,她认为自己一生中见过无数个称得上“美”的人,电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也看过不少,但没有哪一个及得上眼前这个。
冷酷骄傲,却又偏偏风月无边,明明连清晰的轮廓都看不大真切,却是天机泄露一变倾城,方小栗不自觉地往前靠近,一边抑制不住晕陶陶地想: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么?
“你来看看。”
摊开的手掌上并排放着两块一模一样的黑色木牌,说实话,东方不败的手并不像任我行那样莹白如玉,反倒是有些不知是练武还是别的什么留下的茧子与疤痕,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也是一双属于成年男子的手。
“看出什么不对么?”
他的声音自头顶低低响起,将方小栗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心神猛地拉了回来,她在心中懊恼着自己今天的失常,不动声色地重新集中精力在眼前的两块黑木令上。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令牌上的花纹,“黑木令两个字是一模一样的,显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背面的波斯文也是。”
全神贯注揣摩令牌的姑娘忽然低下头,像小狗一样嗅了嗅,乌黑柔软的发端拂过男人的手,那痒痒的触感让他眼里不自觉有了丝暖意。
真的好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看木牌上的暗纹也似乎是一样的,再有就是材质,根据气味……”专注于分析的姑娘还在滔滔不绝,却只觉额前一暖,东方不败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头顶上,还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揉了揉。
“…………”
“以前我养过一只小狗,你很像它。”
一条狗!!老娘到底哪里像了!!
方小栗死死忍住吐槽的欲望,沮丧地沦为东方大人的宠物,而对面的男人却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继续低低地说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我……突逢变故,又遇到教主跟随上了黑木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那些年少时的事情。”
东方不败无意识地一下下摸着小个子姑娘的头,突然很想倾诉些什么,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不管自己平时有多么谨言慎行,也不管对方到底身世如何,是敌是友,但面对着眼前这个能让自己获得心灵上的平静的姑娘,那些曾经风光霁月,坦荡磊落,却又在经年的残酷争斗中被自己抛诸脑后的年少情怀却总是不经意间被想起,这令他忍不住想对她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我曾经相信,教主是信任我的,正如我愿为他鞍前马后死而后己一样,可惜……世人皆多疑。”
方小栗干脆就地坐东方不败身前的地毯上,房里本就暖,加上厚厚的毯子,却也不冷,她倚着他的双腿,两只手却支着下巴趴在他的膝盖上以方便抚摸。
别说,其实还……挺舒服的……
东方不败的嗓音原本就清清如朗月,此刻在耳畔平静地回响着,似乎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可语气中的急促与颤音泄露了他脆弱的情绪
“教主此番将黑木令交予我,绝不只是示好,他早因我设计杀了文长老那件事对我起了疑心,却不想神教中那些觊觎我的人,本就死不足惜,以往是我年少势单力薄,是以日日虚与委蛇、刀尖舔血、如履薄冰,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会甘心被一个男人玩弄于鼓掌!”
杨莲亭……
默默趴在他腿上的少女在心里吐槽,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熠熠发光的褐瞳,不由得开始描画起他年少时的模样。
该是怎样的美少年,才能令众生都颠倒?
原来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美,而是因为太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有什么,他们想要什么,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才能工于心计、陷害杀死宿敌,并在扫平一切障碍的同时为自己树立威信,可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下属,又怎能不引起任我行的忌惮?
方小栗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她很想站起来将这个突然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抱进怀里,可她还是别过头去,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就是这么一瞥,却让她下一秒就拽紧东方不败的袍子惊呼起来。
“快看!黑木令!”
只见那两方黑色木牌在熏香的烟雾下静静地起了变化,看起来只是起着装饰作用的暗纹在朦胧烟熏下朦胧地改变了它本来的面目,隐隐约约形成的缺口图案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男人的狭长的眼睛很快眯了起来,他微微一思忖,执起两块木牌,运起内力,用力一撞!
“这是……”
见东方不败从破损的两块黑木令中分别拈出一块泛黄的绢帛,然后拼在一起,方小栗也忍不住好奇地探过头去,杏眼又一次睁圆了。
“葵花宝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回来了!!有同学问我更文频率……这个……巴交是一个需要敲打、调戏、鞭策的人!!!!
48方氏邪恶老黄历!!
“今日乃己酉月、壬午日,冲鼠。”
羊毫点上朱砂,在黄历上随意涂抹上一个圈,睡得罗衫凌乱的准副教主夫人在软榻上打了个滚,丢掉手中的毛笔做嗷嗷待哺状,
“小隽桂花糕,啊……”
从捧首饰盒到捧点心盒,黑木崖头牌侍女小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看着面前这张吃得比以前更圆了的脸——这家伙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狗一样看自己,眼皮不自控地跳了跳,认命地塞了一块点心到她嘴里,感到自己从无败绩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摸摸吃的滚圆的肚子,方小栗又翻起了手边的《易经》,表情状态无比认真虔诚,就连红红的朱砂不慎涂上了面颊也浑然不觉。
鬼谷子一道,神秘莫测,自古能窥破天机之人少之又少,但凡出世,便与常人大大不同,难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天天混吃等死的家伙还有这才能?优秀情报人员小隽见状心里一动,微笑地露出八颗牙齿殷勤问道:
“夫人可有所悟?”
“当然,”圆脸姑娘矜持点点头,摆足样子比划了大半天,随即得意洋洋地展示陈果,“今日宜缅怀先辈,宜筹划表白,宜周游黑木崖,宜与情人斗智斗勇,宜瓜分师妹,宜男科检查,宜毁掉文艺青年,宜诅咒前度;忌动粗,忌冲撞爬行类动物,忌东张西望,忌查看附近的人,忌逆袭,忌来大姨妈,忌壮阳。”
“…………夫人大才。”
纵使没有饮茶,但小隽同学总感觉有什么腥甜的东西要冲出喉头,只得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咽了口唾沫。
“方小栗!方小栗!”
大老远就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稚嫩童音,躺得浑身长青苔的方姑娘耳朵动了动,一骨碌地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满眼期待地朝门口望去。
随着古朴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咣当”一声踢开,一个软软热热的小身躯径直扑了过来,将刚爬起来的方小栗又撞了回去。
“我的腰啊~~”
哀嚎着接住怀中五短身材的萝莉,还没顾得上挣扎着起来,却听得熟悉的清脆嗓音在自己胸前喜气洋洋地响起:
“天气真好!我们郊游去吧!”
忽视自己脚下传来的“咔蹦”声,踏着枯枝悠哉前进的方小栗摸着下巴抬头看天,看起来很好吃的云朵飘在天空上,层叠起伏的青翠山峦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连绵的青山是我的爱~~”,但——东方不败这厮怎么会让自己和任盈盈两人单独出来?
黛青的衣衫一角自前方不远的树林闪过,隐隐还听到“小小姐,别跑”的呼声,她眼角一抽,好吧,不算两人单独,还跟着个杨莲亭呢。
片刻之后——
……纳尼?这一茬一茬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自教主出关后,连夜大雨下得人心烦意乱,甫一天晴,漫山遍野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出来谈情说爱的教众及其家眷,看着右手边燃起火堆边烤兔子边朝自己挥手示意“要不要一起来BBQ”的黑木崖小分队中的几个熟面孔,她终于顿悟——人家东方不败根本没有必要阻止自己出来放风,自己看见葵花宝典后吓得半死,为了避嫌闭门不出装死狗也算是白装了o(╯□)o。
拉自己出来的任盈盈小姑娘一路欢脱,已不知奔往了何方,她垂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索性放松心情就当出来踏青,不过这黑木崖虽说上山门户森严,但一旦上来了,却和自己想象中的大为不同,教内男女崇尚中原文化,行事之间却颇有化外之风,方小栗环顾四周,发现干什么的都有。
“爹啊~~!我和小翠来看您啦,我们如今三年抱俩五年奔小康啊!您在地下可以安心了~~!!”
这是天气好拖家带口出来拜坟的,方小栗点点头,今日宜缅怀先辈。
“师妹,来,这支钗给你,这可是师兄我上次去平洲出差时专门给你带的。”
“师妹别听他的,这支钗明明就是上次这家伙去逛妓院时小桃红不小心落在他这儿的,呸,什么东西,还是师兄我对你好,看这只玉镯,通明透亮莹莹有光,我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注定要属于你!”
“去你的,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滚!”
这是二男争一女对骂现场,方小栗挠挠头,今日宜策划表白,宜瓜分师妹。
“我X你个生儿子没XX的,老娘迟早要找人把你先哔——后哔——……让你去和那贱人风流快活……”
听着十个字里有九个“哔——”的痛诉,方小栗面色平静,今日宜诅咒前度。
迈着自己的步伐在慢慢打着圈的方小栗一边为黑木崖上年轻群众的充沛精力而惊叹,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事,殊不知此时正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缀在自己身后。
“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不动手?”
一个面白稚嫩,眉眼中却透着跋扈的年轻女人低声问,话音刚落就遭了这群人中年纪最长的少妇的白眼。
“你傻呀,现在到处都是人,怎么动手?”
愤愤地看了一眼脂粉浓厚的年长女人,稚嫩女人语气狠戾地说: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这女人自在地回到相公身边,重新被当做宝贝一样捧着?那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她好看!”
听到她的话,这几个女人眼中都流露出不甘,但为首的明显还是那个成熟少妇,她微微一笑安抚道:
“妹妹们别急,我们只管跟着就是,总有机会下手的。”
还真别说,要是平时方小栗早就发现这个不和谐小团体了,只可惜今天大家都出来放风,一时间黑木崖上比菜市场还吵,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一团嘈杂,再说她根本也懒得去分辨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也该是方小栗倒霉,这几位夫人自有了她这个灾星出现后,基本上再没见到过夫君,日子难捱得很,平时最多只能聚在一起说说她的坏话找找乐子,根本别想打上静阁去找本尊麻烦,今天她们只是随意出来逛逛而已,没想到竟碰到了她们恨之入骨的“狐狸精”,于是便一拍即合,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唉,只可惜了今日没想到会碰到这倒霉精,我的那些好手段都没带来,真是便宜她了。”
一个女人想起了什么,恨恨地说,却被为首的大姐打断:
“嘘,别说话了,小心被她发现。”
复仇少妇团齐齐噤声,快步跟上。
顺着大路走,只听得越来越吵杂,原本听觉就比别人更为灵敏的矮个子姑娘不堪其扰,踮起脚来向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的任盈盈方向望了望,想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就转身拣人烟稀少的小道走去。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色。
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家都一点都不温油~~~巴交元旦去了长隆欢乐世界,坐过垂直过山车和超级大摆锤之后吓得屁滚尿流,大家有没有玩过呀~~!都来说说玩这些极限项目的感想好嘛!!
49饶你们现在不死~~
方小栗此时心里正烦着东方不败的事儿呢。
就算依照她的智商,也该知道任我行是故意把葵花宝典送到东方不败的手上,虽然没有明摆着讲,但这事儿就是这个理。任我行实在是太了解东方不败了,他知道对方在教中已经有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实力,所以利用东方不败对于至高武学的追求来作为诱饵引他上钩。试问天下的高手,又有哪个不想追寻更高的境界?
他是一个有着勃勃野心的人,也是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如果东方不败克制住了心中对于葵花宝典上绝世神功的欲望,那么他就不再是东方不败了;而若要是他练了这个功,也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任我行布的这个局中。
方小栗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时思索得忘我,竟慢慢越走越远,连自己已经偏离大路很远,到了一处枝叶繁茂的密林都没意识到。
眼看着那个个子小小的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路边大石上鲜红的大字“云窟”,就要一只脚踏入禁地,几个尾随了很久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站住!”
饶是再心不在焉,方小栗也被这一声尖利的呵斥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大夫人脸上那扑得厚厚的粉正一颤一颤地抖动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女人们步步逼近,倒也没有马上动手,很显然是想看到这个她们恨之入骨的“狐狸精”待会儿会怎样跪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求她们放自己一条生路。
平时总是明争暗斗的小妾团们此刻思想达到了高度统一——哼哼哼,你如今落在了我手上,我一定要在你苦苦哀求以后让你受尽屈辱的死去,放过你?开玩笑!
可就在此时,方小栗脸上突然展现出甜甜的微笑,圆圆的脸颊上还浮现出两个小梨涡,几个人一愣,脚下的步伐也随之一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小巧伶俐的姑娘再没给她们更多反应的时间,上一秒还在甜甜微笑,此时忽然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叫苦:我的妈呀,怎么就突然放松警惕了呢?
“想跑,没那么容易!”
五个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四夫人从袖子里甩出一根长鞭,出手一挥便去勾跑出去没多远的方小栗的脚,可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这正在奋力急奔的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就在鞭子快要卷上她的脚踝时,身形居然向左微微偏了一分,可就是这么一分,四夫人便没能一击得手,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把这小狐狸精拖到跟前来。
被激发出肾上腺素的方小栗借着自己过人的耳力,听着风声避过一劫,又一口气拿出翔哥的风范窜出几十米远,可到底也只是练了几个月的粗浅功夫而已,脚步虚浮的她一时不察,就被脚下大树延伸出来的藤蔓绊住,摔了个脸朝下。
“呸呸呸!!”
一边不住吐出嘴里的泥,一边抓住绊倒自己的藤蔓坐了起来,方小栗顾不得自己满面尘土,就要站起身来接着跑,可稍稍一用力,便“嘶”地一声,摇摇晃晃地重新坐在了地上。
老天你这是玩我啊!
捂着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肿起来的脚踝,她心中一片冰凉。
世界上什么样的生物最可怕?是女人,特别是认为自己在婚姻上受到了欺骗的女人,前世她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朝小三泼硫酸的、拿菜刀和丈夫对砍的……那些还是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而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些,可都是懂武的呀!!!
……懂武又心存报复什么的最可怕了……不过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们还没来收拾自己?
额,自己的想法有点犯贱,果然是被东方不败这厮虐多了,她抬起头,眯起圆圆的杏眼朝前方看去,发现……纳尼?为什么那五个女人好像还是站在原地?
近视的方小栗扬起花猫似的脸,见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抓自己的女人们都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左右没法跑了,不由得好奇心大起,ρi股往前挪了挪想要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大姐,现在怎么办?”
这是五个女人中最没什么心眼的二夫人,脾气性子也最冲,说要跟上方小栗的时候,她是响应得最积极的一个,所以此时也先开口,可是不知为何,她那股杀人剜骨的凶狠气质突然不见了,颇有些姿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惧怕神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坐在地上的人,而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前迈动一步了。
她这么一问,其余望着方小栗不约而同露出害怕神情的三女也齐刷刷地朝大夫人看去,作为智囊团首脑,如今大夫人脸上也浮现出恼怒来,夫君多年没有起过要立正室的念头,她原本在后院中为尊,但方小栗一出现就打破了这样的平衡,虽然自己依然是五人团体中的核心,但从此却见不上夫君一面,光是这样的情况,就能叫她杀了那个胆敢冒犯她领土的女人一百次了。
可是现在……饶是她杀意滔天,看向方小栗的眼神也还是瑟缩畏惧了一下,大夫人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只是顿了一顿,便阴沉地说:
“我们再往前,就是私闯禁地了,这样即便是杀了这贱人,只怕夫君也是饶我们不得。”
偷听到这句话,提着心眼的花猫脸姑娘喜上心头,因为紧张而死死握住绊倒自己的藤蔓的手也松了几分,原来是进了禁地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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