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谢谢你了。”何卿臣淡漠地道。车里很暗,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晦暗难明,他此时的表情是陌生的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叫人看了隐隐害怕,。
坐在后座阴影里的男子低低地笑了,“什么谢不谢的,您交代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定然会竭尽完成,少爷。”他说话的语气除了恭敬反而有一丝微妙的情绪在里面。
“别开口闭口少爷了,都什么年代了,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兄弟。”何卿臣回头,眯着弯弯笑眼,坐在一旁训练有素的司机已经下车恭敬地弓着身子为他打开车门。
“芷栎怀孕了。”
跨出车门的脚顿了顿,何卿臣缓缓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柔弱地垂下投下更长的影子掩去眸底的复杂感情,喉结滑动了下,半晌才一脸很是高兴地回头笑道,“是吗,替我向芷栎道声喜。”
“不恭喜我吗?”坐在车里阴暗处的人似笑非笑。
何卿臣脸上依旧是笑眯眯道,“当然也要恭喜你了,快要当爸爸了,应该在美国好好的陪着芷栎。”
车里的人也低沉地笑了,“老爷子叫我抓您回去,您不回美国,我也没法陪着芷栎养胎了。”
何卿臣眉头只蹙了一下,这时警察局的门打开了,丁叶已经遥遥地走了出来,他朝着车里的摆了摆手,便拉低了头上的鸭舌帽走了上去。
丁叶有些意外,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她扶着额头疲惫地看着面前的何卿臣。
何卿臣已经伸手为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丁叶没有再在抗拒什么,矮着身子坐上了车,事实上她已经再无力气去抗拒任何事了。
何卿臣紧跟着她一起坐上了计程车,见她没有系安全带,倾着身子默然地为她系上安全带,“你上司喻思荇打了好多电话给你。”
丁叶简单地哦了声,头靠着窗子一言不发,长发被风吹得随风乱舞,清瘦苍白的侧脸完全没有表情。
何卿臣也头靠着另一侧的窗子,脸上那特有的亲切笑容像是被黑夜里的猫咬噬了一般,天生就微翘的唇角微微的下垂,他的弯月般的眼眸漾着悲伤。
“我叫左芷栎,我喜欢卿臣哥,我要当卿臣哥未来媳妇儿。”小时候的左芷栎就像一条小尾巴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何卿臣。
“你这小家伙也太霸道了吧,小小年纪就要当别人媳妇儿。”何卿臣捡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戳了戳“小尾巴”头,她个子小小,只到何卿臣的胸口。
左芷栎可是一条很敬业的小尾巴,总是跟着何卿臣的ρi股后面转来转去,何卿臣不胜其扰,总是无奈地同死党们抱怨,“哦,这真是一条可怕的尾巴,我怕我还没长到成年就被她烦死了,怎么办,怎么甩都甩不掉她。”
他的死党打趣他,“你何卿臣真心想甩难道还甩不掉了,”少年托着下巴歹笑道,“说不定是你自己舍不得甩掉。”
何卿臣从开始的讨厌她慢慢的只能无奈任由她抱着他手唧唧喳喳地唠叨个不停,只有她能在他看书的时候跑来跑去胡闹,只有她一个能在他家如入无人之境,他虽然时而有烦恼情绪,但却渐渐不再赶她,因为他知道这条尾巴脸皮太厚,赶了四五年也赶不掉,怕是以后再也赶不掉了。
他常常向自己的死党诉苦说起她把他生活搅得一团乱,说她破记性,说她破坏力,说她捣蛋事迹,他说起她来又无奈又嫌弃。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什么时候,心里已经渐渐被她这个麻烦鬼占满。
“卿臣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有人都爱他,所有人都喜欢他,他是在光环中长大,相貌好,家世好,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没有芷栎爱,卿臣哥也会过得很好,”她难过地低下头,“可是庆年不行,他说他若是没了我……没了我……”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尾巴再也看不见他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尾巴用曾经倾慕他的眼神去看另一个少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才发现,他的小尾巴已经,离他很远很远很远了?
既然是这样,她又何苦来招惹他呢?
何卿臣是个又有礼貌又克制自己年轻人,他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他绝对不会失礼于人前。
陈庆年毕竟还是他的兄弟。
在左芷栎与陈庆年的婚礼上,何家福微笑着握着左芷栎手放在陈庆年手里,“我现在将我们小妹交给你,你要好好待他”。
丁叶垂下的发丝抚过何家福的脸颊,飘拂在脸上还带着丝丝的凉意。他不觉回头看了一眼丁叶,她不知何时靠着柔软的垫子闭上眼睛,睡梦中紧紧地皱着眉头,浑身轻轻地打着颤抖。
何卿臣倾身小声的示意司机打开了空调打高温度,脱□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碰触她的肌肤才发现她冻得直哆嗦,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揽到自己的胸膛处,丁叶少有的温顺地趴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去。
何卿臣呆呆地望着车外不停倒退的风景,忽而低头淡淡地惨淡笑了下,但很快,那笑容渐渐敛去了。
到了她家的楼下,何卿臣轻轻地推了推靠在他肩膀上的丁叶,丁叶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眼,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何卿臣的笑脸,睁大了疑惑明亮的眸子,微愣了一下,环顾了四周,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打了冷战。
何卿臣见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温柔道,“怎么了,到家了。”
丁叶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好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半晌,眼眶红红地敛垂,薄唇微抿,结结巴巴艰难道,“我……梦到……外公……去世了。”
何卿臣沉默了一下,伸手温柔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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