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东裕愕然,仰着脸看着丁叶,喉结上下跳动着。
他的嘴唇蠕动着,哑着嗓子许久才道——
“我很抱歉。”
一句多么讽刺的道歉,一句迟了多少年的道歉。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丁叶笑了下,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哦,你觉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了吗?”她抬眼环顾了四周朝着她这里窥探的目光,她还没慷慨到愿意被人当动物园里的猴子看,踩着高跟鞋就朝外走。
丁叶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力图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若无其事。
她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有不必要表现的那么失控。这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声不吭就丢下她跑掉的男人,她难道还会对他抱有任何奢望吗?
她曾经为他哭过无数次,短短的几个月几乎把自己一生的眼泪都哭光了,所以在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忘记他这个人重新开始时,就决定以后再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她现在很后悔,替自己不值。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七年,有多少青春。
而他居然只有一句“对不起”。
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丁叶从楼梯一直朝下走,高跟鞋磕在台阶上整个狭窄的楼道里都是晃荡的高跟鞋声,她走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走了。
斐东裕帮儿子掖好了被子,低头轻轻地在他光洁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才走出他的卧室,抱臂站在落地窗前,低头望着那小如蝼蚁的车辆,玻璃倒影着他的影子,他定定地望着玻璃里自己的眼睛。
额头无力地抵着玻璃,恍恍惚惚地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少年时的丁叶。
那时候他们还未在一起,除了少年时在地铁的那次偶遇,彼此关系仅仅是知道对方在隔壁的班级。
有一天他逃出教室去抽根烟,当然了在老师的眼里他是个备受宠爱的优等生,可是他也是有阴暗面的人,抽烟便是他悄悄叛逆的一个表现。
最好的兄弟思荇因为打架被叫回家闭门思过几日,所以他一个人挺孤独的。
走过长廊经过丁叶他们班的时候忍不住搜索了下她的身影,并不在班里。
他躲在厕所里抽完了烟,一出门就在楼梯口撞上了一脸苍白的丁叶,她手里的药掉了一地,慌忙帮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药,隐约地记住了药的名字急匆匆地交给她就跑了。
放学后,他特地跑到最近的药房里去询问那药的功效,才知道丁叶得的是肺炎。
肺炎,是很严重的病吧。
他问过他家医院的医生,都说是很麻烦的病,需要家人好好陪伴和长时间的住院治疗。
这之后的很多天,一放学他就躲进了书店里寻找肺炎的书细细的翻阅。
以为丁叶会请假,可每次下楼做操经过她班前面的时候都会看到她奄奄地坐在座位上,低垂着头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后来经过他的观察才发现每天中午丁叶都会利用午休的时间跑到旁边的医院里打点滴,偌大的输液室里,每个病人旁边都坐着陪伴的亲人,唯独丁叶一人坐着角落里,拿着一本教科书一边打点滴一边复习功课。
他不禁好奇。
她的家人呢,生了那么大的病,怎么身边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难道她的父母不心疼吗?
他偷偷地趴在输液室的门口朝里望着丁叶,她不时地无声地咳嗽,即使咳嗽地浑身都颤抖了还是用纸巾紧紧地捂住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有一天,他又躲在输液室外面偷偷看着歪头打瞌睡的丁叶,眼睛时刻注意着她的盐水还有没有了。
旁边连个看护的护士都没有,她又睡着了,他得帮她看着盐水,听说盐水打空气进静脉就会没命。
输液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从窗户里射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像在她的长发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斐东裕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很心疼,觉得她瘦瘦的,弱弱的,很想去保护里面那个女孩。
他就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蹑手蹑脚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个木头人一般站在窗前摊开双手帮她挡住了射进来的阳光。
阳光一点点的在他的身上斜移着。
丁叶不知睡了多久,缓缓地睁开眼睛,沿着落在她身上的阴影慢慢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年轻的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泽,他的笑容清澈的像一缕泉水。
“你……你醒……醒了?”斐东裕想装得自己很镇静,可是短短的几个字还是被他说的结结巴巴。
丁叶看着他傻兮兮的像颗大树的模样噗地笑了。
斐东裕永远记得她那天的笑容,那一幕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
丁叶支着下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斐东裕一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护士姐姐推门进来给丁叶拔盐水拯救了他,“又来看你的小女友啦?”护士姐姐边给丁叶拔盐水边笑道,“小妹妹,你男朋友天天都扒在门外帮你看盐水,你看他对你多好啊。”
斐东裕害羞地与丁叶相视了一下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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