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蓦地变长,暮璟公子在前,凤尘晓在后,行至内城门时,一路遇上的宫人不知情由,窃窃私语,是否暮大人转了心性,居然会同女子相近。
凤尘晓心中无比忐忑,她重生而来,一无所长,加之性情本淡,凡事不愿强求。自然,她是想要走在前面的这个男人即刻死去,最好是身败名裂,极期凄惨地死去。可在他面前,她不会任何心机,来不得那雷霆手段,只觉得悲哀无奈。
宫中道路长且弯,幸而她并不陌生,也知是出宫之路,难道暮璟公子出现,只是为她解围,送她出宫?且不管他如何会适时出现,却是正中她下怀,这是个机会呢,凤子沂隐匿,沈诚心已乱,她不可再连累旁人,是自己独力承担起这一切的时候。那么,她要不要先开口呢?
凤尘晓不再看着脚下的青石砖,抬头看着前面那个穿着绛色官服的男子,心中有些复杂难明的情绪,她如何会与这样的人有杀身之仇呢?许多时候,她都盼望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尚是无忧无虑生活在父母身边,不识愁滋味,可又明明不是梦,说不得哪一日她便得手握白刃,与仇人拼杀。
她这边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忽听得他在前面问道:“尘晓入宫是见凤贵妃?”
她心中冷笑,何必没话找话,若是他不清楚,为何会那么巧出现?暮璟公子不待她回答,又问:“你是否为沈诚赐婚之事进宫?”
“贵妃娘娘召我进宫,我便来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回身挡住她的去路,她今日仍是白色绫服,只在袖边领口上绣上朵朵干花瓣,素静淡雅得让人失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是否认为,我求皇上赐婚不成,才让皇上给沈诚赐婚?”
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她尚未表露有责难之意,他的样子倒象是即使心里这么想也不成,仿佛侮辱了他一般,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忍下心中不快,她幽幽地开口:“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我何苦多此一举,若不是为你……”言下之意便是他若想要赐婚,皇上定会同意,没必要绕个弯让沈诚无法如愿。
她笑了笑,自然相信他有这处能力。可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何用他来做作解释,难道澄清了这件事,他便能心安?
日已近午,二人正好站在内城宫门处,宫墙两边柳树上净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这外城多是一些宫中采买、内务府办理公务的地方,人员较杂,又不比宫人含蓄,早有人看到暮璟公子与一女子从宫门里走出来,好事之人打听得那便是凤家小姐,在场的全部交头接耳,就连宫门处站岗的禁卫也忍不住目光斜视,打量着二人。
“那谁知道,也许暮大人喜欢这样,看别人无奈,无力,挣扎……”她直视他的眼神,仿佛在责难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暮璟公子脸色一变,此时他真正无奈,凤尘晓对他的态度如同有宿世仇怨,根本不予他示好的机会,无论他温柔、冷淡,她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真是圣人也要被她激怒。但她眼光淡淡一瞟,又让他心软,袍袖一拂,隐忍着待要继续往前走,凤尘晓已是躬身一礼:“这里已经是外城,暮大人莫要送了。”
他突然一把拉住她:“你跟我来!”
围观之人眼见着温文尔雅的暮璟公子行那粗鲁之事,居然当众拉人家小姐的手,一个个瞪圆了眼——暮璟公子不是从来不让人近身的吗?
凤尘晓顿时惊慌,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待要挣扎又想通,这皇城之内,还怕他将她怎样?何况凤贵妃这上下也该知道自己与谁一路出宫,定在赶来的路上。
他拉着她绕过宫墙,来到一处僻静之所,喝退下院中的仆人,将她带入房中,门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凤尘晓有些惊惧,可随即又无比满意自己造成的后果,他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吗?她静静地看着他阴暗难明的神情,心中一阵快意。
大不了,不过一死而已。
暮璟公子看她因为急行而微微喘息的模样,忽然放开她的手腕,恢复斯文之态:“这是我在外城的住所,请坐。”
她抬起手轻揉手腕,赫然一圈红印,不由微嘲道:“暮大人真客气,不必了。”
“我是想问你,知否令兄凤子沂在哪里?”
“暮大人认我二哥?他向来没个定性,也许早离开天锦了。”她转过身打量房中摆设,心中却急转,想来是他在别苑外布满了监视凤家的人,不过至今也未查出凤子沂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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