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年本来被雷天明的话气得发昏,见他发来的掌力竟有如此声威,忙摄敛心神,全神贯注应对。
雷天明幼年体弱多病,爹娘恐他活不长久,托人说项,让他拜在少林寺俗家弟子徐江南门下,本意是让孩子习武健身,益寿延年。
徐江南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慧清禅师的关门弟子,只因他天性豪爽,喜好交游,红尘中的事务结缘太深,才未遁入空门。不过,于武学一道,他却得了乃师真传。艺成后,徐江南走出少林寺山门,于寺院左近辟地开了一家武馆,打出慧清禅师关门弟子的旗号,广收门徒。一则为寺院募集些香火钱,二则了却师父一桩心愿。
慧清禅师进入知天命之年后,一桩憾事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为少林寺建寺千年来通晓少林七十二绝艺之第一人,他考察多年,却始终未觅得合适的苗子,以传授几项超常绝艺,其中三十六路龙爪手即是其中一项。
要说这武功拳谱,谁练不是练,问题是同样的拳谱,有人练之成虎,有人练之似猫,更甚者,有人功力不逮而强行习练,轻则伤身折寿,重则走火入魔,危机性命。因而,这武林秘笈之言,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误会。你想,那些创立绝学的前辈高人,多是悲天悯人的有德之士,他们深知常人好高骛远,不顾自身资质而强行习练上乘武功之危害,才严令门下弟子不轻易授徒,不轻易示人。当然,除了不同门派之间互相忌惮,互守秘密外,同门之间,应该多是出于此中考虑。
时间长了,江湖上以讹传讹,都道是这些绝世高手心胸狭隘,私密自专,盲目追逐隐秘绝学之风不降反升。
少林寺虽为千年大寺,但每年投奔寺院,阪依佛门的多是些或看破红尘,或贫困无依的贫家子弟,数量既不多,上佳武学苗子更是寥寥无几。徐江南领会师父的心意,高调打出师父的招牌,广收徒弟,其用意就是就是替师父暗中物色好苗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雷天明天赋异禀,入馆一年便崭露头角,连续三年在同龄师兄弟切磋武艺中拔得头筹,引起了慧清禅师的注意。一日老和尚特意来武馆盘恒,考较了一下他的拳脚功夫,又用手在他全身茓位和关节处摸捏一番,心中大喜过望:此子根骨奇佳,确系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
慧清禅师当机立断,带领雷天明进入少林寺山门,以师祖之名行师父之实,亲身传授雷天明武艺。
春去冬来,雷天明自八岁始入寺,早晚修炼,日夜不缀,至二十五岁,少林七十二绝艺中,四十八门中低阶技艺已融会贯通,十二门高阶武学习练过半,武功已晋身江湖一流高手行列,尤其是慧清禅师将少林不传之秘,三十六路龙爪手悉心传授,雷天明至此已有小成。
慧清禅师的本意是将七十二绝艺悉数传授于他,由他来继承自己武学衣钵。不料雷天明少小离家,一日梦到爹娘,醒来止不住地乡愁,于是缠住慧清禅师,死活要回家探望一次爹娘。慧清禅师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只得答应他下山,临行前千叮万嘱,命他探完父母后速速归来。
雷天明心情忐忑回到家乡,却见家园衰败,一问邻居,父母双亲早已化作村头两抔黄土。细问情由,原来爹娘早已在清兵入关后的战乱中殒命。他在爹娘坟头守灵三日,第四日潜入当地县府,将县令合家老小三十余口灭门,临走前于县衙门上留下血书大字:杀人者,南山雷天明也!
雷天明恨极清廷,又不欲连累师门和少林寺,于是加入光明会,成为会中首席武执事,擎起了反清的大旗。这十多年来,他虽已离开师门,但苦练武艺,不敢懈怠,功力日渐深厚。尤其是这三十六路龙爪手,慧清师祖告诉他,当世也就他们爷俩会此武功,不能从他这里断了这门绝学,因而他练得格外勤力。
说起这龙爪手,非掌非拳,可掌可拳。其怪异难练之处,在于其运劲方式。大凡掌法拳法,无非内力凝于一处,劲力朝着一个方向。而龙爪手则不然,它每一招使出,劲力自着力点向四周发散。功力浅者,可为一左一右拉扯之力,功力深者,则为上下左右撕扯之力。功力臻于化境者,则可随心所欲。而劲力的运用,全靠发功者本人的心念控制。正因为做到这一点极难,千百年来,少林门徒能习得此武功者,凤毛麟角。
雷天明的龙爪手一经使出,许鹤年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网中。在这片内力编织的网里,他每打一拳都感到凝滞无比,引以为傲的轻功亦施展不开,每次向某个方向跳跃,就感到有双无形的手在拉扯他。
不出四十招,许鹤年出手越来越慢,步伐也越来越沉重。他心知不妙,于是使出小擒拿手,将自己的防御圈子缩小一半,只守不攻,寻找破敌之策。
雷天明哪里能容他有翻盘的机会,右手化掌为勾,内力催动,许鹤年顿时被怪异的劲力拉扯得东倒西歪,勉强撑不到十招,“砰”地一声,后背中拳,口鼻喷血,翻着白眼瘫倒地上。
雷天明上前点了许鹤年的茓道,问左良玉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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