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牙尖嘴利了,以前爹娘都嫌我笨嘴拙舌的呢。”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是头一回,我过年没有回去看望爹娘吧。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还想他们做什么?还嫌自己被伤害的不够多?我又不是天生犯贱的命不是?
于是我摇摇头,不再想我那狠心的爹娘。
海瑾天却说话了:“想家了?过两日我陪你回去看看。”
我立刻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当初我就没陪着你回门,这过年了你也没提,我也就压根没想起来。说起来,毕竟是我的岳父岳母,还是要去登门拜访一下的。”
“真的不用了,他们都将我卖了出来,哪里还会当我是亲人?我总之是不会回去的。”我斩钉截铁道。
海瑾天看出我开始生气了,赶紧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可千万别动气啊,史大夫都说了,你现在最要紧是心情好,才能把身子养好。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院子里的八角亭看看可好?”
“恩。”
于是他就带着我往院子的后半部走去,果然在树木掩映之间,看到一座八角亭。
他说:“不冷的时候,闲了我很爱在这里写字。”
我说:“那等天不冷了,你在这里教我写字。”
他笑:“那当然好了,最好趁晚上的时候,在这里四面点上灯笼,再挂上纱帐,到时候你陪我喝酒吟诗,红袖添香夜读书,岂不是乐哉?”
于是我也跟着他笑,刚想回一句“我可没读过什么书呢”,只见五顺匆匆奔了过来,老远就喊:“少爷少爷!”
海瑾天把脸一沉:“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少爷,前头来了两个人,说是少奶奶的大哥二哥,吵着要见少奶奶呢。”
我一惊,什么?我不回去,他们倒找上门来了?
海瑾天看了我一眼,说:“既然大哥二哥他们来都来了,我看,还是见上一面?”
我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拒门不见似乎也不太好,回头家里的下人还不定说些什么闲话呢。只好说:“是,一切都听相公吩咐。”
海瑾天就拉住了我的手,对五顺说:“把他们带到花厅去,我们待会儿就去。”
五顺领了命忙忙的走了,海瑾天转头对我说:“待会儿你要是不想单独跟他们相见,我就一直陪着你。”
我点点头,可是情绪却很快就低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说他们已经在花厅等着了,海瑾天就拉着我的手,也往花厅走去。
到了门口,看到那厚重的棉布帘子,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个调料铺子,各种滋味杂陈其间,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下人打起帘子,海瑾天大步一迈,就拉着我走了进去。
里头坐着的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满面堆笑的望着我们。
海瑾天松开了我的手,抱拳道:“大哥二哥,瑾天有失远迎了。”
我那大哥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灰色棉袍子,见状立刻点头哈腰说:“妹夫客气了,客气了。您贵人事忙,我们明白的,都明白的。”
紧接着我那穿着去年过年制的那件蓝色棉袍子的二哥也点头哈腰的附和道:“明白的,明白的。”
我一方面为自己的两个兄长如此点头哈腰的讨好态度而不满,一方面又觉得奇怪。
不是才收了一百两银子的聘礼钱么?怎么穿的这么寒碜,尤其二哥那么还俊,没理由家里有了钱,还穿着去年做的袍子来海家的。
不用问了,肯定又是被这两个人吃喝嫖赌用光了。
说着大哥又讨好的对我笑着:“小妹,几月不见,你容色更甚往昔了,大哥见了心里很是高兴,很是高兴。”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想当初败光了我的银子,又天天在家里骂我是吃白食的那副嘴脸去哪了?现在来对着我笑,早干什么去了?
我没说话,甚至把目光也转了开去。
大哥有些粲粲的笑着,二哥说:“本来我们早该过来跟妹夫拜年了,不过家里一直走不开,这几日出去,看见镇上妹夫家在佘粥,我们才晓得,原来小妹她有喜了,所以爹娘叫我们一定要来恭贺一下。嘿嘿,嘿嘿。”
我心里冷笑的更大声了。
原来如此啊!
因为海家佘粥三月,所以他们从外头知道我有孕了,肯定也听说海家现在对我重视了,所以才上门来攀亲戚来了!
好呀!
真好!
这就是跟我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哥哥们!
真好!
真好!
我只觉得喉咙里憋了一团气,上不来下不去。海瑾天看了我一眼,低声对我说:“月婵,别这样,伤身的。”
我“恩”了一声,也没说话。
这时候有两个丫鬟进来上茶,海瑾天就说:“大哥二哥,请坐。”
“好嘞,好嘞。”两个人应着坐下,也不讲客气,拿着小几上摆着的新奇点心就往嘴里送。
二哥吃了一回,抬头看着我,说:“这大户人家的点心就是不一样,不一样哪,小妹你天天吃这些,怪不得越生越好看了。”
我还是没说话。
二哥又说:“你嫂子叫我跟你说,怀了孩子一定要多吃多喝,到时候才能生个大胖小子的。”
海瑾天道:“是呀,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月婵体弱,现在又在害喜,总是吃不下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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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4、回娘家 ...
二哥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这可怎么成呢?小妹也忒娇气了,你嫂子都生了三个了,也没见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呀?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我听了以后真是无话可说。敢情我害喜倒是不懂事了?我故意的不成?
海瑾天把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给了我一个“别生气”的眼神,转头又对二哥说:“这害喜的事儿自己也不能控制,好在家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说是再过几日,月婵的症状就能减轻一些了。”
奇?既然海瑾天出来说话了,二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堆满笑容说:“那就好,那就好……”
书?大哥也搭讪着说:“妹夫近来忙不忙?我瞧你家里佘粥三月,怕是不少事情要做吧?”
网?“我近来主要是在家里陪着月婵,佘粥的事虽然繁杂,不过倒也轮不到我过问,有管家他们在呢。”
“是啊是啊,有管家,有管家,呵呵……”
“不知二位哥哥都在做些什么营生呢?我听人提起过一次,说二位哥哥一直是在跑皮货生意的。”
大哥的脸上就有些粲粲的,顿了一下说:“嘿嘿嘿嘿,我们哪会跑什么买卖呀?不过是混口饭吃。去年收的皮子不好,都没卖上价。别说赚钱了,倒是亏了一大笔……”
我忽的觉得火气上涌,猛地站起来道:“所以呢?亏了一大笔银子了?那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可把话说明白了,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会给你们的!”
大哥像是被我骇了一跳,倒是二哥先反应过来,他也忽的站起来了,忿忿道:“小妹你现在怎么这样说话?
人说长兄为父,你不尊重我就算了,怎么能这样跟大哥说话?
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没地方可去,可是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了你的!
不但收留了你,还千辛万苦地给你说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
你不感恩图报就算了,还这么凶悍!简直是岂有此理!”
海瑾天也站了起来,拉住了我手,小声对我说:“千万别气着身子。”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他点点头,然后站直了身子,对着大哥和二哥,道:“二位哥哥的大恩大德,月婵必定没齿难忘!
当初你们为了诈人钱财,硬是将我领了回去,说是要让我们一家团聚,于是骗的我信以为真,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们做生意。
可你们千山万水的跑出去,不是为了收购皮货,而是日日跑那风月之地,爹娘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等把我的银子吃光败光了,就嫌我碍眼了,每日说骂就骂,不高兴了我连饱饭都没有一顿!
最后听说海家要买个媳妇儿,这十里八乡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事,结果呢?
你们倒好,想着反正我在家里也是个赔钱货,不如卖了算了,管我将来是死是活呢,就把我给卖了过来。
二位哥哥如此的大恩大德,试问月婵如何会忘记?如何敢忘记?要说我们之间还有些亲情,我看你们从我身上赚得那些银子,也该相抵了。
将来若是真心真意想来走亲戚的,我打开大门欢迎。可若是想来占便宜,那可对不住了,好走不送!”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把我当日坐上花轿之时心中所有的腹诽全都说了出来。
就好像有个人在我心里头把话往外推似的,不吐不快!
我看见大哥二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好一会儿,大哥抖着一只手,伸出食指对着我的鼻子:“你……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你简直是……”
我又深吸一口气,说:“既然大哥是这么认为的,那又何必巴巴的来看我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二哥也把食指指向了我的鼻子:“好你个沈月婵!没几日功夫,还真是翅膀硬了呢!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哥哥了!你说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我们要不是家里实在是困难了,你以为我愿意过来看你的眼色?你以为你算老几?
撞了个狗屎运,进了好人家做续弦,你还就以为自己本事了?我呸!你也不瞧瞧自个儿!
要不是生了个好皮相,你现在能过的这么舒坦?你瞧不起咱们,咱们走还不成么?大哥!走!
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叫娘家人喝西北风也不愿意伸手帮帮忙!
我就想不通了,咱爹娘是怎么教养你的?把你教的如此不识好歹!”
我轻轻抿嘴微笑:“二哥,你恐怕忘了,我六岁的时候家里为了省下一个人的口粮,把我卖出去做童养媳了!”
二哥一窒,嘴里嘟哝了半天,再没吐出第二个字来了。
于是一屋子安静下来,海瑾天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月婵近来脾气总也不好,二位哥哥还请见谅了。不过既然来了,就在舍下用顿便饭再走也不迟么。”
大哥却把脖子一梗,气赳赳的说:“不必了!咱们不是没吃过饭的,你们家的饭咱们可吃不起!
我就跟你说一句,娘病了,病的很重,每天夜里都在念叨你的名字,是爹叫我过来知会你一声的!要不然咱们才不会来这里自讨没趣呢!哼!”
我一惊:“娘……病了?”
二哥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么?日日夜夜都在念叨着你的名字,说是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看娘最偏心,可这么心疼你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养了个白眼狼么?在家里病的药也吃不起,你却在这里荣华富贵的!我看娘就是死了,也不会闭眼的!”
听到娘生病的消息后,我心里乱糟糟的,早就没了跟他们辩解斗嘴的兴趣,我不管他阴阳怪气说了什么,我问:“是什么病?病的重么?为什么没钱吃药?你们收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多久?”
二哥说:“咱们出去跑生意,难道不需要本钱么?刚巧又收了不好的皮子回来,亏了那么多钱,家里的几个小的都快吃不饱了,哪里有银子给她请大夫抓药吃?”
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伸手打人了:“所以呢?所以你们就让她这么自个儿病着?让她自生自灭?她可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娘啊!”
“哎哟,小妹你这话说的。她是我们的亲娘,难道就不是你的了?你都可以只管自个儿荣华富贵的快活,不理她老人家的死活,我们又有多大的本事可以供养的起她了?”
“你!”我刚要上前一步,跟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人拼个究竟,海瑾天却一把拉住了我,将我拽进他的臂膀里,紧紧地揽住我。
然后他说:“既是如此,二位哥哥请稍带片刻,我立刻叫人取些银两过来,请二位哥哥带回去给岳母大人请大夫抓药,这生病可是拖不得的。”
一听说有银子可以带回去了,大哥二哥立刻两眼放光,脸上也即刻堆满了笑:“是呀是呀,妹夫说的对,我们回去了立刻就请个大夫给娘看看,立刻就去。只是嘛……妹夫你也知道的,现在请个大夫抓些药可是不便宜的呢……”
海瑾天笑了笑:“这个自然,就先请二位哥哥带二十两银子回去。过几日,征得长辈的同意,我会带月婵回去看望岳母大人。若是二位哥哥照顾的得当,那么我自然是重重有赏。”
二哥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这是一定的,一定的!妹夫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妥妥当当的!”
大哥也附和着:“是啊,是啊!”
海瑾天跟着他们笑了一会儿,忽然把脸一沉,语气很重的道:“不过嘛……”
大哥二哥都跟着一抖:“不过?”
“不过……若是稍有什么差池,我可就不敢担保会出些什么事了。二位哥哥想必也是知道的,家父跟县令大人素来交好,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抓个人关进大牢里,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大哥二哥都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海瑾天这时却又微笑了:“我只是说笑说笑而已,不是说一定会对二位哥哥做些什么。你们可是月婵的兄长呢。”
大哥二哥也赶紧跟着笑,可是连我看得出,他们笑得有多勉强了。
过了一会儿五顺拿了两锭元宝过来,交给了大哥二哥,他们连饭也不敢留下吃,立刻就告辞了,说是要赶紧回去给娘请大夫。
我看着他们灰溜溜逃一般的背影,心里只觉得又难堪又悲哀。
难堪是因为兄长的这幅丑态全被海瑾天看见了,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因为这样从此也轻视了我呢?
悲哀是为了娘亲,当初那样宠爱两个哥哥,为了让他们吃饱饭,甚至不惜卖掉我,可是到头来,这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却连治病的银子都不愿意掏一分。
当初娘亲一味向着两个哥哥,不管不顾我的死活,将我嫁进这海家,我是不可能不恨她的。
可是事到如今,我的日子并无过不下去之说,应该说比从前的日子好上几倍,更何况娘亲并非罪魁祸首,以她的在家里的地位,哪里有说话的份呢?
如果她在病中念叨我的名字是真的,只怕她心中一直是觉得对不起我的吧,说不定她的病,也跟这个事脱不了干系。
说来说去,若是爹当初不曾那样溺爱两个哥哥,导致他们良知全无,现在我们一家人,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睛开始发热。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我的手,海瑾天温柔的对我说:“别难受,岳母会没事的。他们被我吓唬了一下,应该会尽心照料的了。
我也会派人去你家里先看看,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去跟奶奶说一声,我陪你回去看一眼。不过你也知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只怕奶奶没那么容易让你回去。”
“是啊,我也明白的。其实,回不回去倒是不打紧的,要紧的是娘的病能快点儿治好。”
到得第二天,海瑾天派去我家里查看情况的人回来说,两个哥哥确实给娘请了一个大夫,院子里飘出熬药的味道了。他们还在大夫出门以后问了娘的病情,说是过一阵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海瑾天说:“你看我的说对不对?岳母一定会没事的。”
海老太太过来坐坐的时候,问道:“听说昨天月婵的两个兄长过来了?”
海瑾天说:“是的。”
“亲戚间本就该多走动走动的,月婵,你的爹娘可都安好?”
我说:“说是娘生病了,所以才会过来跟我一声。”
海老太太道:“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海瑾天说:“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想着过一阵子等月婵身子好一点儿了,陪她回去看看。”
海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道:“百善孝为先,娘亲得病,回去探望确属应当。只不过我们也不晓得亲家得了什么病,月婵现在有身子,若是被染上了,那可怎么了得?
依我看哪,不如明日请史大夫带人过去给亲家看看,等治好了,史大夫也说无碍了,你再陪月婵回去,你说怎么样?”
海瑾天说:“还是奶奶考虑的周到,我待会儿就叫人去请史大夫。”
“恩,多叫些人跟着去,顺便多带些家里的参茸补品过去,免得叫人家说我们失了礼数。”
于是海瑾天就按照海老太太所言,第二日就叫人陪着史大夫一起去我家给我娘看病,各种补品也带去了很多。
史大夫他们当晚并没有回来,到得第三日,他们才回来。
因为是海老太太发话派出去的,所以回来的时候他们先去海老太太那里回报,我跟海瑾天也赶了过去。
史大夫说:“亲家太太已经没事了。”
我问:“到底得了什么病?还会不会复发?”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只是积郁成疾,年前刚好着了风寒,又疏于治疗,因此病上加病,才会缠绵病榻不起。我已经对症下药,先把风寒之症去了,再多吃些补品补补身子,过些日子自然无碍。”
“多谢史大夫,多谢您了。”我心里的感激真的是无以复加。
史大夫扶着胡子笑了笑:“少奶奶这可就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之职责。对了,亲家太太像是对少奶奶很是思念,迷糊的时候一直在念着少奶奶的名字,清醒了问了我少奶奶的近况,精神才渐渐好了起来。”
海老太太说:“老人家想念子女也是应该的。史大夫,不知亲家的病会不会给月婵带来什么影响?”
史大夫深知海老太太的心意,就说:“亲家太太得的只是伤寒,治好了也就无碍了。若少奶奶想去探望,并无不可。”
我渴望的看了海瑾天一眼,他问:“奶奶,过阵子我可以陪着月婵回去看看么?”
海老太太说:“别急。史大夫,那月婵的身子怎么样了?现在这时候出门去,不会对她自己有什么影响吧?”
史大夫说:“我刚想跟老夫人说的呢,少奶奶若想出门,还是要再过半个月。待胎位稳定了,自然可以出门。”
我一想也是,现在娘亲已经无事了,我若是现在勉强去了,只怕会影响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是听史大夫的话,再静养半月,等胎位稳定了再回去。
于是又陪海老太太说了一回话,我们就起身告辞。
尚未上轿,却见史大夫走了过来,对着我轻轻一揖:“少奶奶,你娘有句话叫我带给你。”
“娘?她说了什么?”我心里开始抽搐起来。
“她叫
24、回娘家 ...
我跟你说,说自己对不起你,希望你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挂记着她了。”
我强忍住哭泣的冲动,再三向史大夫道了谢,等坐上软轿了,我才靠进海瑾天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
他方才在旁边也都听的清清楚楚,因此也不说话,只是搂着我,任我哭完。
等回了我们自己的院子,海瑾天立刻就吩咐人打水来给我洗脸,然后他自己挽了袖子拧了布巾给我揩面。
张妈又端了炖好的补汤过来,海瑾天哄我喝汤,我却觉得什么也吃不下,只能摇摇头。
他说:“你不好好补身子,回头哪能回去看望岳母呢?”
我说:“我都知道的,可是最近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容易哭。”
他笑了:“只是最近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直都是个好哭精来着呢?”
我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胡说。”
“是是,是我胡说。我那从来都不哭鼻子的媳妇儿,现在可以乖乖喝汤了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在他炯炯的双目注视下,喝完一大碗补汤。
以后的半个月里,我每一天都相当听话的吃多睡多,补汤也一碗不落的全都喝了,只盼半月后史大夫给我把脉,说一句我可以出门了。
因为盼的太久,半月后史大夫给我把脉的时候,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史大夫笑着说:“少奶奶别紧张。”
“恩,我不紧张的。”
他不再说话,凝神把了一回脉,摸着胡子说:“好多了,好多了,现在脉象稳定了。”
我满怀期待的看向他:“那……我能回去看望我娘了么?”
史大夫说:“当然可以。不过……”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停下了。
“不过什么?”
“去也不能去得太久。去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也就可以回来了。也尽量别吃外头的饭食,少奶奶应该明白的,海家的媳妇儿,最好处处都小心为上。”
我心里一凛,转头看向了海瑾天。
他也看了我一眼,说:“没事儿的,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因为史大夫首肯了,所以海老太太也同意了我们回去,不过规定了只许去半日,坐坐就要回来。
我听了史大夫的话之后,心里也一直警醒着,自然明白海老太太的用意。
到回娘家的那天早上,海瑾天跟我先去给海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坐着软轿到大门口。
下了轿,我一看,嗬!
好大的排场!
光马车就停了三辆,前前后后还站了至少二十个下人。
我说:“要这么多车做什么?”
海瑾天笑笑:“我跟你坐一辆,下人坐一辆多,带去的礼品也要占半辆马车不是?”
我有些吃惊:“这么多人都去?为什么?”
“好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在我们家有多受重视。”
“我不贪图这些虚名的。”
“我自是明白的,我是想做给你两个哥哥看,日后不敢对岳父岳母不好。”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准备上车前,苍嘉走了过来,说是要送送我们。
他很久都没来跟我聊天了,我本来以为是因为我搬到了海瑾天的院子,他觉得不方便。
不过这时候见他,只见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连眼下都有乌青的痕迹了。
我就问:“嘉少爷莫不是生病了?怎么看起来这样憔悴呢?”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我:“没有,我好好的,哪里会生病呢?”
我见他笑容也不似从前对着我那般亲切,心里不免想着:难道我得罪他了呢?
可是当着他的面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他跟海瑾天寒暄了几句,然后又转头对我说:“嫂嫂近来可好么?”
“哦,我好着呢,很好。”
平常人听了之后,一定会补上几句叫我好好养身子的话,可他听了之后,面色却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差。
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那很好,很好呀,呵呵,呵呵。”
我忍不住就想问他到底我得罪了他什么,可这时五顺过来说可以出发了,海瑾天就对着苍嘉点点头,然后跟我说:“我们走吧,回头回来晚了,奶奶可是会担心的。”
“恩。”我也点点头,跟着海瑾天上马车,然后整队人马出发,往我娘家的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天天开心,全家人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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