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神色淡然:“我的看法是不能动。”说着手指指向地图:“祖逖雄踞芦洲。此人英才也,统领大军熟悉地理兼之为人方正深得人心。何况段匹磾段文鸳兄弟虽败但实力仍在。时刻着虎视襄国。实在是大意不得。以我看来中原虽败但不足为患,其他两路才是我真正之心腹大患。大将军切不可舍本逐末。”
石勒的眉头又紧紧的锁了起来:“但毕竟是五百勇士啊。何况夔昆乃是夔安独子。不出兵恐怕也不好交代啊。”
“大将军不必担心,张宾自有一计。”张宾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眼神却已经落向了地图上中原那庞大的区域。虚虚的一指。
芦洲大营夜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盘坐在塌上,手里正随意着翻弄着一本春秋。昏黄的灯光正照射在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像一道道岁月的沟坎述说着老人不凡的过往。老人的头发已经苍白而失去光泽了,虽然梳理得一丝不苟但仍然掩不住那股沉沉的暮气。唯一还能证明他志向和抱负的是他那双依然深邃锐利的眼睛,但是也已经掩不住他满脸的憔悴疲倦之意。
“祖将军。”一员小将从帐外兴冲冲的奔了进来。
老人看着面前这个勇武莽撞的年青人充满了喜爱,可是脸却扳了起来:“董昭,什么事情这么莽莽撞撞的?早和你说了什么事情都要稳重,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前去领军。”
那个叫董昭的小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但一会儿又喜形于色起来:“前方的斥候在广武一带发现大批羯胡骑兵的尸体,从战场遗留下来的尸体和所处位置来看。应该是石勒座下的前锋营无疑。”
祖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踪迹?”
董昭也面露了疑惑之意:“我们的斥候也颇为奇怪。现场的痕迹只发现了小股骑兵的蹄印,其中还混杂着一大堆凌乱的脚印。不管这些脚印是谁的?反正斥候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训练有素的军士们留下的。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这附近突然失踪的七八个村落的村民。”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想不通:“只是真不理解一帮小股的骑兵怎么能够全歼石勒麾下的精锐铁甲营。”
祖逖笑了笑,把眉头的乌云都驱散了开来:“不管如何,石勒的这支精锐铁骑被全歼都是好事。不管是那个坞主出手,总是我汉家的光荣。也真好挫一挫羯胡人的锐气。只是不知道是那一家的英雄?如此英杰。你还是到附近亲自去看一看,虽然骑兵可以机动,那么多村民可是要靠双腿走的。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董昭兴匆匆下去的背影,祖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的好友刘琨也已经走了,他比自己足足小了五岁,可是也已经全家遭难。自己似乎还能想起和他一起年少时闻鸡暗舞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和他都是充满了一颗那么热血的心。就算是后来分别的日子,自己虽然不赞成他在并州的穷奢极侈。但是也毫不怀疑他对大晋的忠心耿耿。听到他被段匹磾斩首的消息,自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激愤和对段匹磾的痛恨,只有着一种最深沉的无奈和悲哀。是啊,他已经走了。不用再牵挂这大晋今后的国运,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可是自己现在还不能解脱。朝中王敦拥兵自重,把持朝政。皇帝也对自己忌讳重重诸多掣肘。就连自己的家族也是只知作威作福,扩充门阀势力。并无一丝一毫光复国土之意。难道自己就是这么孤独,难道北伐就真的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石勒虽雄踞襄国,但立足未稳。再加上幽州的劭续段匹磾虎视眈眈,实是只能采取守势。可恨朝中衮衮诸公竟然无一个有此见识,只是忙着争权夺利。如此的大好江山,自己竟然不能再稍进一步。自己已经老了,已经等不下去了。可是这北伐军中谁能继承自己的志向,恢复我大汉的天威呢。自己的弟弟祖约?祖逖摇了摇头,祖约志大才疏,不但无统御之力,连守成之才都没有。如果把北伐军交给他,恐怕不出三年,必然士卒离心分崩离析。那么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手下的这些坞堡都是靠自己的一己之力聚合在一起的。难道这支队伍要随着自己的死亡而彻底的成为一盘散沙?
想到这儿,祖约把目光投向了帐外。他的眼神灼灼,似乎想从那无边的黑暗中找出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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