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洁是在一个小时后到家的。吴江的车在中途堵塞了,拖了许久时间。祁洁在火车上时就有了尿意,但想到要到家了,就憋着回家算了,她嫌火车上的厕所太差劲。谁知吴江的车子就在大街上停止不动了,马路上排成了长龙,据说前面出了重大车祸。什么事情一旦重大了就非同小可了,祁洁的尿意持续升温,憋得脸都红了。要是平时她会骂几句,但一想到吴江在场,她还装一副淑女的样子,略微表示了几句怨言。祁洁一向觉得北安市很小,一看这塞车的场面,才知道它并不小,作为中等城市它已初具规模。一塞车就能把人憋得难受的,塞成一个大城市的模样。
祁洁到家的情形跟郑啸风想象的完全不同,进门时面孔就是板着的,不是生气类型的板着,而是面无表情,肌肉硬僵,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与滋润。帘子和郑啸风两人在门口迎接,像对待国际友人一样夹道欢迎。祁洁说了声“我要上卫生间”,然后几乎是夺门而入,迅速把门关掉了。卫生间在厨房旁边,郑啸风惊讶地看着她闪过的路线,仿佛留下了风驰电掣般的痕迹。由于憋尿时间过长,祁洁蹲在马桶上半天尿不完,总觉得还有许多残余分子隐藏在身体内部,卡在某个角落隐隐作痛。
帘子已经把她精心制作的菜肴端上桌了,等候祁洁出来吃饭。郑啸风则叼着一支烟,六神无主地在客厅里徘徊。吴江走过来悄悄地说:“郑市长,祁阿姨今天心情不好。你可不要惹她。”郑啸风见吴江那神秘的样子,觉得很可笑地笑了笑。
大家都明白了,此时的祁洁主宰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祁洁从卫生间出来后,把外套脱了,交给帘子挂在衣帽钩上。郑啸风连忙赔笑着道:“辛苦了吧?是不是火车晚点了?”
“火车没晚点!是在你的地盘上晚点了!”祁洁满脸不悦地说:“真不知你这市长是怎么当的,居然能堵车二十分钟!你上台的时候不是说要大力发展市内交通吗?要缓解交通紧张的局面吗?要解决居民出行困难的问题吗?你当市长三年了,我看就没有什么改观!”
郑啸风脸色大变,没想到祁洁冲他发起了政绩牢骚。郑啸风笑笑,说:“怪我这个市长当得不好。让你憋久了!可是,你并不知道,缓解交通紧张的速度没有交通加剧紧张的速度快啊,我这里立体交通,公共交通,环城路,地道,道路拓展等等都在上,可车辆和人口也在急剧膨胀,这对矛盾在赛跑呀!”
祁洁说:“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缓解矛盾的能力跟不上矛盾加剧的能力!”
郑啸风的心像撕裂了一样难受。祁洁向来对他的工作和能力都是非常赞赏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严厉批评过他。这哪里是一个妻子的语言,简直就是一个不注重调查研究的领导!可即使一个专横跋扈的领导,也只会在下属犯了错误时才会口出此言呀。因为吴江和帘子在家,郑啸风也不能跟祁洁直接顶撞,他极力使自己的态度温和一些,用一种玩笑的方式说:“谢谢你的批评。如果以前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我将在以后的工作中尽力改正。”
“原来你还是知道认错的。”
祁洁扑哧笑了。她这一笑给郑啸风,吴江,帘子他们都带来了喜悦。屋子的气氛迅速变得温暖而融合了。
郑啸风说:“我们吃饭吧!”
祁洁说:“我不大想吃。”
“你多少吃点吧。”
“好吧。尝尝帘子的手艺。”祁洁入座了。郑啸风和吴江就跟着入座了。
帘子永远是最后一个吃饭的,别人吃饭的时候她要服务,要端菜,要给他们倒酒水。郑啸风问祁洁想不想喝点葡萄酒,祁洁说不喝,就喝点饮料。郑啸风说,你不喝酒就多吃点菜。祁洁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试探性地咀嚼起来,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咽下去。郑啸风和吴江都同时关注着她的表情,好像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郑啸风说:“你是不是没胃口?”
祁洁说:“别管我。你自己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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