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惘?”我摸着自己脸颊问。哎,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多言情腔,害得我都跟不上。
“嗯,大人经常露出‘我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的神情呢。”水玉道,“水玉相信、大人,您做的任何事,都是最正确的,现在也一直这样相信着。所以请您不要再难过吧。”
该死!她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我是神、或者其他什么比她生命更高的存在。如果我告诉她,她的“神”真的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一个普通人,她大概宁肯疯掉也不会相信吧?我叹口气。
“大人,请您振作一点吧。就算——就算余少爷过世了,但凶手不是也得到报应了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希望您好好活下去,所以请您千万对自己有信心!”水玉道,眼眶里又开始泪水盈盈。
我还能怎么办?让她不要再哭,好像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吧好吧。”我嘟囔。就算是扮演另一个人的角色也好、就算不是长久之计也好,“我会振作,可以了吧?”
“嗯!”水玉用力回答,脸上像有阳光升起来。
能够让一个人如此开心,我忽然觉得这场荒唐的大梦,也有了意义。
“现在再给我找一匹马,”我抓头,“让我进宫去。”
“咦?”
“万一那里真的在大开杀戒怎么办。”我继续抓头,“还是跟去看看比较放心。”
“那,您会不会有危险?”水玉立刻开始为我担心,水汪汪的黑眼睛仰视我,像是吉娃娃之类的可爱狗狗,叫我真想拍拍她的脑袋:
“应该不会的啦。”北亲王好像跟程昭然有旧情,所以就算不听劝,也不会翻脸杀我吧?“给我套个马车。”
马厩里传来一声长嘶。“不坐鸿喜吗?”水玉很期待的问,“您最爱的两匹马,怀光和鸿喜,适才水玉把怀光给黄大人骑走了,鸿喜好像很期待可以跟大人去转一圈呢。”
“这样啊……”我抓头。我从来没有学过骑术,虽然说看那匹黑色怀光的样子很温驯听话,但我这样的菜鸟要骑,恐怕还是太勉强。若真想爽一爽,以后练会了骑术再说吧,无谓在此刻糟蹋名马。“不用了,我、我身子没有很好。你替我备个马车,要快一点的。”
水玉领诺安排去了。我想起刚刚被黄光踏了一脚的马伕,特别吩咐给他一些赏钱,随后与水玉一同坐进马车中,细细问她朝廷形势、风土人情一类事宜——倘若要在这里长久生活,这些信息自然是极其重要的。
水玉对很多事也不是很懂,但只要知道的,都会竭尽所能告诉我。我如获至宝,一一悉细记下,末了问一声:“水玉,你对我的婚事怎么看?”
“嗯?”
“毕竟是一个女人,未婚夫死了,自己shi身给仇家,应该自缢才是美德吗?或者,至少遁入空门?在这里继续跟一帮子大男人厮混,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水玉脸色发白:“绝对不是这样!”
“怎么说?”我饶有兴趣看她。她对我的看法,应该代表着这个世界对“程昭然”的看法吧。我将以此决定我今后的行动。如果太过惊世骇俗、挑战道德的事,我不愿意做。那样太累。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为余公子死怎么值得呢?”水玉开始有点磕磕绊绊,真的鼓起勇气说出来后,就一泄千里了,“说起来余公子与您订约,就是水玉的主子,水玉对他必须恭敬。可是说实话,水玉恨他!他没有能力为自己家人昭雪,要您在这里千辛万苦周旋,虽然最后也没成功,可是换成任何人也没有办法成功的不是吗?您做的已经比任何男人都好了!所以说,您对他有什么亏欠、他们家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您?而且啊,要不是因为余公子,您何至于连老爷太太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最后一面?”我盯着她。
“唔……”水玉想捂住嘴巴。
“‘我’的父母死了?”
“您出来不久,元城发瘟疫,老爷太太就……去了。您没能回去持丧。”水玉小小声说。
“哦。”我茫然应了一声。这样说来,我在这个世界又成了孤儿是吗?还真是孤星照命啊。
苦笑一声,我对水玉道:“不用责备他,正因为我为他的事来到京城,所以才没有留在家中染上瘟疫,不是吗?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用怪他。”
这句话很自然的溜出嘴巴,好像我打内心深处觉得,“程昭然”不希望任何人责怪余公子。
扪着心口,我实在忍不住又一次苦笑:我扮演程昭然,居然已经这么熟练了吗?看来真是要地久天长的扮下去了。
也好,那个世界没有什么人需要我留下来;而这个世界里,至少有一个水玉,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我走。
马车停下,车夫回头道:“大人,安尚门到了。”
下章: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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