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拉过林紫砚,“可是婚约取消了,你不会难过吗?”
“无所谓啦。”他耸耸肩,“她是雪山上的鹰,我是森林里的猴子。鹰和猴子本来就怎么能结亲呢?这样挺好,我本来就舍不得离开这片大山。”
这是老实话。可是失去阿塔莎,他还是难过的,我想。
皇后仍然跟在阿塔莎身边修行吧?也许可以给她捎个信,请她看看能不能帮忙转圜?去白云下州的路上,我一路寻思着。
白云下州的情形挺好,一路居民都算安居乐业——如果在战事中,后方暂时的太平,也能算安居乐业的话。是的,这几个城池都不错。
我们的军队没有扰民、甚至还帮着民众干些活儿。他们的税费当然还是要交的,不过我们没有抢劫,他们就已经知足。干掉了几窝子的贪官污吏,再把原先官府积累的金银拿出来,我们不用加太重的税费,也已经够用。秋天收成又好,白云中州和大草原都积累下丰富的粮草,一路所见,不说富裕,至少也称得上充足,我很觉欣慰。
自开战以来,我就想,若通过私下的教育宣传,能将其他地方的民众都争取过来,那就无地域之限,处处都可以成为战场。人是最重要的战斗力。这种教育,又不一定拘泥于某几本书,口诀、歌谣,所以我们用小册子、小书、甚至顺口溜,不断教给民众知道:他们有权利争取他们的幸福,不必把生死荣辱都系在京都一个皇帝的身上,我们的民众国是帮他们解除他们跟皇帝的系绊的。道理说得挺动听,但也要他们真的生活得好才可以。如果他们在我们这里朝不保夕,而厉祥可以保证他们三餐温饱,那他们要什么民众自己的国度、要什么尊严与自由?当然是去三拜九叩阶下揾食来得好。皇帝虽然有权利杀他们,但总不可能杀掉一国的人的。没杀到的,有饭吃,就算跪着吃,跪久了也习惯了,何乐而不为?
所以那么多野狼,最后驯养成家犬,脚踹不走。
我都要感谢厉祥和季禳轮番的折腾,在国内积下怨气,我再砍断他们的绳子,他们才懂得欣赏。这阵子打打停停、进进退退,一城一地的得失还在其次,关键是每到一城,我们就把民众国的思想传播开去,如把火种埋进草堆里,料有一日,星星火焰可以燎原。
登乐尔还在前线打战,留守巨春的向予等人热情欢迎了我,陆夫人自然是听了我的话后立刻作准备、前往沈虞孙那边,其他人不断的来跟我寒喧,我好一会儿之后才得到机会跟向予独处,“我想起来了!”我告诉他,“我是程昭然,我爱过厉祥。现在的皇帝,是厉祥。”
他点点头,似乎也不是特别吃惊:“我猜让你失踪的那个人是厉祥?”
“就是他!”我大力点头,“师父,我该怎么办?”
“慢慢想,你一定会知道的。”他安然道,“听从你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我怎么觉得他此刻的语气这么像和尚?“喂,别死样怪气的。帮我啊!净灵石那些事,我完全不知道——”
“天底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猜,那只是帮助人向佛的力量,但如执念太深,修佛不成,反而入魔。”他叹气,“魔道有千百种表现,局中人只能自猜自解、自求多福。”
“向予你不对劲。”我皱起眉毛,非常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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