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你别来送我了。过了很久她突然道。
送别这种事她向来不喜欢,要离去的人,多贪图那一面又有什么意思。
纪怀宿点头,说好。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花晏一个人背着包袱沿着小路偷偷下了山,没有向任何人道别。
彼时纪怀宿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阁楼顶,看着花晏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不见。军师迎着晨光,无言静坐,墨发翩浮,远看上去,像冥寂了的老僧,一世入定。
离开流水镇前,花晏去了一趟傅时牧的桃酥小铺,然后发现那里已经易主了。她有些失望。她在店门外站了一会,没有进去,然后便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离开流水镇的那天,忽然就刮起了大风。
漫天黄叶飞舞,斜阳下,一个逆风而行的单薄身影在缓缓前行,那身影偶尔驻足,脸上带着无人问津的寂寞,却从未回头。
一场瑟风后,秋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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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瞎转悠了两天,才知道原来这里叫青州。
青州不大,还有点破,也就偏隅在江南一角。
花晏也没好意思用穷乡僻壤来形容这块地方,她认为这地儿怎么说也算个州,虽然就比流水镇稍微繁华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算算日子,到达青州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午后,天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
花晏撑着伞,走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穿过数条小巷,踏过一座老旧的石拱桥,沿着蜿蜿蜒蜒的小河一路向西,最终停在一间普通的茶馆门前。
茶馆门大开着,屋里的来客还没店伙计的数量多。门口屋檐下,没生意可做的茶博士正睡卧在藤椅里,藤椅慢慢的摇着,那人也神色惬意的小憩着,偶尔砸吧两下嘴,两撇八字胡便也跟着不时翘动。
花晏微微退后半步,仰头看了看茶馆的招牌:“金不知茶馆”。
她走上前,躲到屋檐下,收了伞。
“是金不知吧。”花晏看着那个微胖的茶博士。
茶博士缓缓睁眼,却没全睁开,只是眯起一条缝,极快的打量了一眼花晏:“拿钱说话,回答一个问题,十两。”
说完,茶博士伸出胳膊,摊开手掌,“我是金不知。”
花晏这才想起,从客栈出门前,店小二特意再三嘱咐过她,见到金不知后切莫多说废话,不然小心被敲诈的血本无归!
这厮果然……够狠!花晏掏出二十两丢给那人,努力维持着修养,“我就一个问题,青州有没有出名的制香大师。”
“去天问寺。”金不知回答的很快。
花晏有些狐疑,为什么制香大师会跑到寺里,但若多问一句免不了要多掏腰包。
“谢谢。”花晏道了声谢,不想再多说什么,撑起伞重新步入雨幕。
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止步转身:“对了,天问寺怎么走啊?”
“沿河向西走到底。”金不知又伸出了手。
“该死的混蛋!”花晏暗暗骂了一句,掏出十两银子便朝金不知砸了过去。
花晏没加手劲,但也使了七分力气,银子夹着劲风直飞向金不知,眨眼后金不知的脑袋上就要肿起一个包。
“中!”花晏已经激动的要握起拳头。
之后一盏茶的时间,花晏都傻傻的站在原地,怎么想都想不通那浑身都冒着奸商气息的金不知是怎么出手抓住那锭银子的。因为他出手实在太快,就在银子堪堪砸中他脑袋的刹那,眨眼间,银子就跑到了他的手中。
“姑娘,孤身在外,还是别惹事的好。”金不知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指了指寺的方向,又随着那藤椅摇摇晃晃起来。
花晏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一脸市侩的茶博士,愣了一会儿,打着伞呆呆的走了。
进了天问寺,花晏感觉出有一丝不对。
她撑着伞想了半天,才发现今天街上没什么人,敢情都跑到寺里来了。
“喂喂,小师父,”花晏逮着一小沙弥便问:“今天有法会么?怎么这么多人。”
“每月的辩经大会都有很多施主前来学习的。”小沙弥双手合什躬身。
“噢,”花晏见那小沙弥要走,赶紧追问道:“听说你们寺里有一位制香大师?”
小沙弥想了想,点头道:“是啊。”
“在哪在哪?”花晏热切道。
小沙弥神色怪异的看了眼那个表情跳脱的女施主,抬手指了指大殿,“喏。”
“多谢,多谢。”花晏登时觉得有些精神焕发,学着那小沙弥的样子也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师父你会有好报的。”说完便乐颠颠的撑着伞走了。
小沙弥抬头看看天,这雨也退一会儿了,那人怎么还不嫌累的撑着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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