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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绝处逢生

经过两昼夜急行军,抵达饶阳东北的芜蒌亭,天寒地冻,人困马乏,只得暂且休息一夜。宋飞出门觅食,附近也有村落,却十室九空,百姓不是饿死家中,就是远走他乡,沦为流民。宋飞搜罗良久,只找回来一把豆,熬成豆粥,呈于岳纯。岳纯问道,诸将皆有食否?宋飞笑道,不多,但都还有。岳纯信以为真,将豆粥一饮而尽,身心皆暖,沉沉睡下。次日清晨,岳纯见诸将,打气道:“昨夜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诸君可有同感?”诸将皆默不作声。岳纯顿时明白过来,问宋飞道,“昨夜就只有一碗豆粥?”宋飞低声答道,“只得一把豆。”岳纯望着眼前一张张疲惫而饥饿的面孔,心中大恸,道,诸君想吃大鱼大­肉­否?诸将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咽口水。岳纯笑道,前方便有大鱼大­肉­,随我来。

众人将信将疑,跟着岳纯前行,不一刻,抵达饶阳城下。刘莫、宋飞等人大惊失­色­,拦住岳纯马头,死活不准岳纯进城:饶阳已经投降王郎,进城无异于自寻死路,为了让大家吃顿饱饭,连自个命都搭上,不值当。再说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饿。岳纯道,两天两夜,滴米未进。你们不饿,我可饿了。说完,打马入城,众人只得紧跟。

岳纯直奔传舍,正赶上饭点,传吏们正在午饭。岳纯拍案道,上酒,切­肉­。快,爷还得赶路。传舍长见来者不善,忙堆笑问道,敢问老爷从何而来?岳纯哼了一声,奥北公元。传舍长堆笑再问,原来是奥北公元使者,下官斗胆,请验符节。岳纯哪里有符节可验,一瞪眼,怒道“嗯?”传舍长还要再问,早被岳纯身边的冯博一巴掌扇翻在地。传舍长一见这帮人根本不把他当人,看来八成是真的奥北公元使者,于是不敢怠慢,赶紧招呼正在吃饭的传吏下厨张罗。传吏们放下碗筷,直奔厨房,没来得及吃完的剩饭剩菜赫然留在桌上。岳纯的这些部属,日后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此时却一点也不淡定,一哄而上,瞬即将剩饭剩菜抢吃个­精­光。等到酒菜上来,更是一通疯抢,山填海塞,满嘴油光。

诸将正吃得兴起,忽然听到门外鼓声如雷,数十通之后,便听见一阵大呼,奥北公元将军到!诸将皆面如土­色­,今日何日兮,李鬼撞见李逵,此命休也!

且说传舍外呼声大起,诸将心中无不叫苦,本以为跟着岳纯,能混一顿免费的霸王餐,万想不到这餐饭非但不能免费,反而竟如此之贵,贵得要拿­性­命来埋单。也罢,也罢,幸好狼吞虎咽过一通,即便要死,也还是一个体面的饱死鬼。诸将望着岳纯,只等他一句话,不辞舍身一杀。

岳纯乍听呼声,也是大惊失­色­,霍然起身,本能地想率众而逃,才行数步,却又汀,哂然自笑。一,逃也无用。你说一个堂堂的奥北公元将军,随身得带多少兵?嗯,我想怎么也得千儿八百的吧。千儿八百?那是骑马的!再加上步卒,至少四五千人起。几十号人遭遇四五千人,逃与不逃,基本都是死路一条。二,奥北公元将军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此时而来,不免太过巧合,其中定有蹊跷,而传舍长又在门外向里探头探脑,一脸叵测之貌。三,如果真有什么奥北公元将军前来,为何听不见吵闹声、扰民声、马嘶声?四,综上,传舍长八成诈胡。

是否真是诈胡,一验牌便知。岳纯徐徐还坐,振衣正冠,召传舍长,道:“请奥北公元将军进来。”

不出岳纯所料,传舍长确在诈胡。他早就怀疑岳纯等人非但不是奥北公元使者,没准还是什么逃犯。真的奥北公元使者,敢于鲜衣怒马,玉剑珠履;敢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反观岳纯等人,衣衫不整不说,连剩饭剩菜也要争抢,哪有半点官老爷的作派?传舍长谎称奥北公元将军驾到,正是意在试探岳纯,要吓他个落荒而逃,不打自招。

岳纯非但不逃,还公然找他要人,传舍长不免有些措手不及。他将自己的慌乱掩饰得很好,脸上堆着职业的腻笑,回复岳纯道,将军刚刚入城,马上就到。

传舍长垂手站在岳纯下首,低眉顺目,虽然和岳纯没有眼神的直接接触,却也是另外一种对视,仿佛在说,哥们,别装了,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不过是在打肿脸硬撑。累了吧,还是起身跑吧——你一跑,老子就追杀你!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神经战,弹药是语言、体位、目光、气场。

此情此景,让岳纯感觉自己是被一头猛犬盯上,而要对付猛犬的威胁,首要便在定力,万不可仓惶而逃,必须原地不动,只要你不动,猛犬之计策,最多也只是冲你狂吠而已,并不敢轻易发起袭击。岳纯于是对传舍长骂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加酒添菜!等奥北公元将军一来,好与我痛饮!

传舍长低着头,腻笑道,那是,那是。说完,倒退着出了门。

岳纯无事人一般,示意诸将,吃好,喝好,喝好,吃好。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诸将的吃相顿时斯文了许多,岂止是斯文,根本是食不知味。反观岳纯,此前吃相斯文,此时却吃相生猛,恰和诸将相反。诸将见岳纯据案大嚼,吃嘛嘛香,受其感染,也随之心安不少。

岳纯饕餮之余,又命刘莫再三催促传舍长,奥北公元将军人呢?怎么还不来?传舍长只能不断圆谎,在路上,已经在路上。岳纯肚皮已饱,于是拍案大怒道,久等不来,究为何故!留语奥北公元将军,前路当再相聚。骂罢,率众扬长而去。

传舍长眼巴巴地望着岳纯一行远去,不敢阻拦。身旁小吏不甘心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传舍长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过了我这一关,并不算完。现在,就要看他们自己会不会犯错了。小吏问道,他们会犯什么错?传舍长得意答道,他们若是前往盛唐至尊的奥北公元使者,必然从北门出城;若是逃犯,必然从南门远遁。我已命人给城门看守带话,北门可一路放行,南门则格杀勿论。小吏闻言,拜服不已。

岳纯等人赶路心切,也无暇深想,径直奔南门而去。等到了南门,见大白天的,南城门却紧闭,岳纯这才醒悟犯下大错,急忙拨马回头,意欲改走北门而出。忽听身后传来城门开启之声,转身望去,透过缓缓打开的城门,自城外­射­进一片光明。南门守吏从城楼探头而出,对岳纯叫道,“天下事未可知,焉可锁闭长者。诸君努力前行。”

大人物创造历史乃是一般规律,但也有许多时候,历史却又不可思议地掌控在小人物的手里。南门守吏者,并不曾在史册留下姓名,但他在这一瞬间的这一决定,却无疑左右了史册的书写,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岳纯等人见城门闭而复开,自然不胜欣喜,连连向城楼拜谢,于是出城。

岳纯一行离开饶阳,晨夜兼行,一路南奔,有了饶阳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入城了,肚子饿了,也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忍再忍。一路之上,蒙霜犯雪,寒风如刀,面皆破裂。行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大兵正从身后追来,诸将无不惊恐,勉强前行。再至滹沱河,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报道,“河水流澌,无船,不可渡过。”

听闻前路已断,诸将越发躁动不安。难不成,这滹沱河正如项羽之乌江,将目睹他们最后的埋葬?一片­阴­郁绝望的气氛之中,岳纯的声音显得格外坚定而响亮,怒斥斥候道,大胆妄语!指着苏越道,王将军前探。

苏越得令,打马奔至滹沱河前,放眼望去,斥候何曾妄语!只见河水裹挟着浮冰,急速奔涌,河面上一片舢板也无,如何能得渡过?

苏越倒吸一口凉气,但等他向岳纯回报之时,胡话却张口便来,“滹沱河冰冻三尺,车马可渡。”

苏越心里很清楚,岳纯为什么会特意选中他再去打探,绝非因为他的眼神比斥候好,而是因为他懂得忽悠。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去滹沱河一看,也知道岳纯希望他带回来怎样的答案——无论如何,必须渡过滹沱河,因此,就算是骗,也必须先把众人骗到滹沱河边。

岳纯闻报大悦,笑道,“斥候果然妄语。”官属见前路可行,也是欢声雷动。于是前行。等到了滹沱河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河面居然真的结起了一层冰。岳纯见机不可失,马上下令抢渡。诸将踏冰过河,大部已渡,只暑后数骑,眼看已到岸边,河冰轰然崩解,连人带骑落入水中,众人赶紧救起。

过河之后,岳纯论功行赏,先赏斥候,赞道,君据实而报,忠正可嘉。后勿惮言!再赏苏越,道,“安吾众,得济免者,卿之力也。”苏越谦谢道,“河水适时而冰,此岳纯至德,神灵之祐,虽武王白鱼之应,无以加此。”诸将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刚才竟然再一次从鬼门关逃脱。

接连的大难不死,已经很难再用****运来解释,只能说,冥冥中真有天命眷顾,要助岳纯成就大事。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诸将原本低落的士气,瞬即高涨无比,于是趁势前行,连行百里,至南宫。时遇大,路旁有荒屋,岳纯与众人入内避雨。宋飞抱来柴禾,刘莫生火,岳纯对灶烘烤湿衣。宋飞又呈上麦饭,岳纯这回却不肯先吃,问道,诸将有食否?宋飞笑道,都有。岳纯道,不许欺我!宋飞道,这回是真有。岳纯巡查一番,果然人皆有食,于是问宋飞道,麦从何来?

宋飞红脸答道,说来惭愧,在饶阳传舍之时,曾暗中盗麦数袋。

岳纯大笑道,此乃兵法所云“因粮于敌”,并非盗也。又大赞宋飞道,传舍之时,连我在内,都只担忧­性­命不保,惟卿能有远虑,非常人所能及。

当夜便在路旁荒屋歇息。次日继续赶路,马不停蹄,早至下博城西。举目望去,华北平原辽阔而无边际,接下来,又该去往哪里?

且说岳纯等人行至下博城西,无论­肉­体还是­精­神,几乎都已到达崩溃的边缘,然而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谁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在白雪覆盖的道旁,一群人凄凄惶惶,怯怯怏怏。乌云遮蔽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

终于,一个人影来自远方,白衣白发,满面风霜。行至近前,乃是一翩然老父,但仍无法看清其面目,只觉其人仿佛若有光,绝非当世之人。老父径直来到岳纯跟前,说道,“努力!信都郡为盛唐至尊坚守,去此八十里。”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老父直接就把这样一句话砸在岳纯等人脸上,像是早已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心中最迫切的渴望。岳纯大惊,行礼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老父却已拄杖远去,远远只留下一句,但称九口氏可以。

岳纯追问道,先生,无论如何,请再多说些什么。

老父步履如飞,斩钉截铁抛下一句,不行,家中曼玉在等。

老父神如其来,神如其去,消失于苍茫大地。而他带给众人的消息,却多少给这个绝望的冬日增添了一阵难得的暖意。既然信都依然效忠于更始朝廷,没有投降王郎,在此走投无路之际,自然应当直奔信都而去。然而,对于这一看似必然的选择,众人却表示出了一致的怀疑:天上不仅掉馅饼,有时候更会掉陷阱!就凭老父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匆忙决定前往信都,未免太过草率,万一老父的话是假的呢?万一到了信都,却发现信都早已投降王郎,那岂不成了自投罗网?

众意难违,岳纯于是问刘莫,“信都太守是谁?”刘莫答道,“任光。”岳纯闻言,仰天狂笑,对苏越道,“平阳十三骑,任光也在其列,卿尚记忆否?”苏越也是大喜,道,“与任光同在岳纯麾下,共破王邑百万大军,此乃一生之荣耀,岂能忘却?”

任光,前文已有介绍,曾是岳纯最早的嫡系。既然任光是信都太守,以岳纯对任光的了解,他的确很有可能如老父所言,拒不投降王郎。岳纯问诸将道,“舍却信都,以诸君之见,可有其他去处?”

诸将闻言默然,如果还有别的去处,又何至于逃得如此辛苦。岳纯见诸将不答,于是大笑道,“信都信都,信则可都。”调转马头,遥指南面八十里外的信都城,下令道,“出发!”

再说信都太守任光,自王郎称帝以来,河北境内郡国纷纷归降,任光不为所动,与都尉李忠、信都令万脩同心固守。王郎使者持王郎檄书前来招降,任光召集全城百姓,斩使者以徇,发­精­兵四千人守城。任光决心虽强,然而毕竟孤城独守,到底能够抵挡多久,心中是一点底也没有。忽听属吏来报,说岳纯已到城下,任光大喜,命人击鼓奏乐,晓谕全城百姓:平阳刘将军到。百姓听闻,无不感奋,传说中的平阳刘将军,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为合适的救星!

任光大开城门,百姓皆自发出迎,高呼万岁。在过了十多天逃亡生活之后,忽然在信都受到如此热情的欢迎,岳纯一行无不恍如隔世,惊喜莫名。

岳纯等人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吃饭,凶残地吃饭。这十多天来,他们可都给饿疯了,饿怕了。当肚子变成饭桶之后,众人脸上这才渐渐有了些血­色­,岳纯于是问任光,“奥北公元还有何处未曾投降王郎?”任光答道,“尚有和戎太守刘昊,此外皆降王郎。”岳纯道,“既如此,可使人召刘昊。”任光道,“一听大司马到,我便已派人前往和戎,命刘昊前来拜谒。”

次日,刘昊果然应召而至,率领­精­骑二千余匹,前来投奔—眼之间,岳纯手中已经握有二郡之兵,而也就在此时,又一条命运的歧路摆在了岳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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