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风赶到医院的时候,方华的葬礼已前往殡仪馆举行了。
唐晓风即刻乘车赶往殡仪馆。
当唐晓风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了。
送葬的人群已经散去。
方玉儒像尊黑色的雕塑痴痴地木立在方华的墓前,任凭冷雨侵淫。
唐晓风来到方玉儒身后默默地为他撑伞挡雨。
自责和愧疚使她连向方玉儒道声“节哀”的勇气都没有。而且此刻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
夜色渐深渐浓,方玉儒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细雨仍在霏霏扬洒,远处枯败的蓬荜和颓废的老树为迟暮平添几分凄寂,稀薄的岚气和着雨雾向上飘逸在山巅形成一顶雾帽,偶尔地孤鸦的哀啼使氛围更加凄寒阴森。
虽说,学医出身的唐晓风是个坚决地唯物主义者,但周围的环境仍令她惊怵不已。她下意识地裹紧紫色的风衣,撑伞的手巍巍地颤抖。
方玉儒似乎察觉到唐晓风的恐惧。
他抬起头,向已擦黑的夜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拥着唐晓风颤巍巍的肩膀向墓园外走去。
方玉儒回到家。
家依然是熟悉而亲切的家,空气里仍残留着方华的温润气息。
然而,伊人已逝,只留得满屋的清寂。
看着熟悉的家,方玉儒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楚。抑制已久的悲伤,让他很想淋漓地痛哭一场。可是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他从酒柜里拿出两瓶白酒,一ρi股坐在沙发上引颈而灌。
方玉儒平时很少喝酒,一杯烈酒下肚,让他感觉心窝像火烧灼。痛苦肆虐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用力撕扯衣领口,似乎要把所有的悲伤都揪扯出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痛苦地倒在沙发上,和衣昏然睡去。
唐晓风从殡仪馆回来,随便地吃了一些东西便上床休息了。
唐晓风躺在床上看书,眼睛虽是盯在书本上,心儿却已经飞到方玉儒的身边了。
她担心淋了一天雨的方玉儒孤身在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可她一女孩子家又不方便只身独自夜间拜访。
她的心在去留之间摇摆,不停地自问:“到底要不要去看他?倘若自己单独夜间登门拜访他,明天医院里一定又是满城蜚语。倘是不去看看他,若他真病了,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也是让人放心不下。” 一边是牵心的挂念,一边是是非的压力。唐晓风焦虑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去看看他,管别人怎么说去!明天纵是被人拉去钉在十字架上也在所不惜!”唐晓风扔下书,穿上外套匆忙赶往方玉儒家。
唐晓风来到方玉儒家见大门没有关紧便轻轻推门进屋。
屋里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漆黑。
唐晓风摸索着进屋,门廊边的一只空酒瓶险些将她绊倒。
借助屋外映进来的微光,她看见方玉儒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湿衣服,浑身酒气。
这个人前无限风光的一院之长,此刻却恬静如婴孩。
唐晓风心底里的母性被这个可爱的男人勾上心头。她的善良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虽然,方玉儒比她年长十几岁,但在她眼里他却像个充满童稚的孩子。她总是能从他的狡黠地笑容里看到他未泯的童贞。
其实,在同事眼里方玉儒同样是个可亲可敬的院长。
记得,在一次学术活动中,他在讲授《如何合理使用抗生素》的时候曾说:“合理使用抗菌素不仅是考核医师诊疗水平的理论依据,它还是衡量医师职业道德的标尺。可是有些医师给病人使用抗菌素的时候,是‘只选贵的,不买对的’。还有些医师给病人使用抗生素的时候,不依据血细胞分析合理应用,而是根据个人喜好随意使用。比如中成药板兰更,一些医师迷信它的安全性。而且该药味道甜口感好,可谓‘老少皆宜’。于是,大凡感冒的病人便不分老少的猛开猛吃。结果把病人的白细胞也给吃下来了。把病人的免疫力也吃掉了。”
一次,他在讲授《“非典”的临床诊断及治疗》的时候曾说:“‘非典’是惟一凶险于艾滋病之上的疾病,国家对抗击‘非典’工作非常重视。可偏偏有些同志思想麻痹,认为‘非典’哪能轻易就患上?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目前国家已把抗击‘非典’列为议事之首,尤其强调医护人员的个人防护措施一定要规范到位。医院倘有一例医护人员被感染的事件发生,该院院长将无条件地下台。医院已经按照卫生部的要求做好防护物资的供应,大家一定要做好个人防护措施。倘若在座的哪位同志不幸感染‘非典’,院领导被革职是小事,大家被‘革命’那才是大事!”
还有一次,他讲到人禽流感的传播途径的时候曾说,一农妇不幸身染“禽流感”,但农妇从未接触传染源,不知道这‘禽流感’究竟是从哪里飞出来的横祸。卫生调查组实在找不出农妇的感染途径便说是因为候鸟南飞途经她家上空时不慎将鸟粪散落她家,最后导致农妇染病。真是名副其实地祸从天降!这种想当然的推理令人捧腹。
方玉儒讲笑话的时候自己从来不笑,还故作严肃的样子。每次他那模样都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所以,每当轮到他授课的时候,听课的人总把大礼堂挤得水泄不通。
方玉儒的爽朗豁达使他在医院里外均有好人缘。
在上级领导的眼里,他是个任劳任怨的“拼命三郎”;在下属的眼里,他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院长。
但在唐晓风的眼里他就是他,一个纯粹地纯如婴孩的男人。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穿越层层面纱直抵他的心之城府,自由游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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