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着我说的话,等不到明年底就会涨到3000!而且这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
难道他们谈论的是利比亚山吗?听起来与他以前所了解的那个沉睡的山区小镇一点都不同。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嗨,你好,韦伯!你好啊,小子!”弗拉克牧师歪着脸,露出奉承的微笑和黄|色的大板牙来,“很高兴见到你啊。你还好吗,小子?”
乔治与他们一一握了手,然后在旁边坐了片刻。
“我进车厢的时候听见你和搬运工在说话。”镇长说道,他疲惫的脸上透出严肃和怜悯的神情,“对不起,小子,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离开家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是的,是的,当然了。你姨妈年纪很大了。这种事谁都会预料到的。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女人。你因为这样的伤心事返回家乡,真有些遗憾。”
话音一结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其他人好像都希望他能理解镇长的这一番话同样也表达了他们的情感。在对死者表达完崇敬之情后,贾维斯·里格斯深情地说:“你应该在家里多等一段日子,韦伯。你可能不了解这个镇子了。现在那里的发展势头很好。嗨,前天迈克·朱迪逊花30万块钱买下了德瑞波布劳克。当然,那是一幢脏兮兮的大楼。他主要是为了买地,每英尺5000块。这在利比亚山地区来说,是个很高的价钱了,你说呢?利维斯地产公司已经收购了帕克山下帕克大街的全部地皮。全镇都在这么干。不出一年,利比亚山就会成为全国最大、最漂亮的城市了。你要记住我的话!”
“没错,”弗拉克牧师使劲点着头,心领神会,“我听说他们一直试图购买你叔叔位于南大街的那块房产,地点位于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个财团想要把那家五金商店拆掉,然后再建一个大酒店。你叔叔不想卖,他是个精明人。”
乔治返回自己的座位,感到既困惑又迷惘。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家乡,他想要见到记忆里的镇子。显然,他会发现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他无法想象。这令他的思绪难以平静,就像人们意识到自己非常熟悉的某个东西突然随时间而发生变化时产生的触动一样。
列车像飞弹一样穿过哈德森河底的隧道,在9月的某个下午突然出现在刺目的阳光下。此刻列车正急驰在荒凉的新泽西州草原上。乔治坐在窗边,远望着燃烧着的垃圾场、沼泽地、发黑的工厂,看着它们快速滑过,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事就要算乘坐火车了。这种感觉同站在铁路旁边观察火车飞驰而过完全不同。对于每一个身在火车之外的人,飞奔的列车就像一道霹雳,一柱丝丝作响的气流,一节模糊的闪光车厢,一堵呼啸而过、尖声鸣叫、高声哀号继而消失在远方的运动之墙,人人都在运动,但却素不相识。突然间,观察者会感觉到美国的广袤和荒凉,在穿越美洲大陆的时候,当那些小小的物体被抛在身后,他也会产生一种虚无的感受。
但是,如果当他坐在车厢内,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列车本身就是一件奇妙的工艺品。与它相关的一切都雄辩地传达了旅行者的目的与方向。当火车靠近河流的时候,旅客会感到它一直在刹车,他们也知道那只戴着手套的、灵巧的手正在使劲扼着它的阀门。那种男子汉气概与掌控欲在火车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而其他每个人,都是那么地真实!有人看见那位黑人搬运工露出的洁白牙齿和肥大脖颈,也有人热情地与之交朋友;有的人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每一个漂亮的姑娘,心儿怦怦直跳;有的人怀着极大的热情仔细观察着别的旅客,觉得他们永远都是自己的熟人。大多数旅客都会在早晨清醒过来;有些人会在夜色中安静下来、在如雷的鼾声中平静地睡去;可是现在,他们全部身在普氏车厢里,和这节车厢有了一种特别的亲近——这是他们临时的公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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