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在开玩笑吧?”胡亥?扶苏怎么会误会自己和胡亥。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她一直只将那个小皇子视作弟弟罢了。
黑瞳直直注视着她,似是在确认。
“你退下吧。”没来由地烦躁起来,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退下。
由她转身至离开,都未再看她一眼。一双黑瞳只是直直凝视着案几上的那首字迹娟秀的《山有扶苏》,目光流连在“乔松”二字上,久久不愿离开。
原来在持苏的府中也藏了如此小巧玲珑的一个园子。望着纷坠的花瓣,那道愈合已久的伤不自觉间又溢出痛。
恍惚地伸出手,仿佛接住那飘落的粉色雨点又能接回断点的往昔,却在柔软的花瓣落在掌间的那一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已不能再挽回。楚国被灭了,幽王亦去了,爹和娘也都不在人世了。仅存的亲人仍沉浸在国破家亡的痛中不能抽身自拔。手,紧紧地握住花瓣,脸,已被泪水染透!
“怎么连这外人禁入的园子都成了拿来偷懒的地方了?”
顾不得擦泪,错愕地拿眼去看。扶苏正闲闲立在身后,面色温和澄静。他这副表情,一定是有外人在场。果然,在扶苏身旁正立着一位面容肃正、神态踞傲的男子。那眉宇间的神情,隐隐让晏落觉得有些熟悉。
“看到主上,还不知回避!”那男子低喝了一声,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望过晏落。张狂的气焰全不因扶苏在身旁而有半分收敛。
她不想惹事,一点也不想。所以瞪了那张狂男子一眼,便昂首离去。
“这宫女!不要命了!”被瞪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正准备追上去,却被人单臂挡住了去路。
“何必和一个奴才计较。”扶苏幽幽道,注视着晏落离开的双眸中隐隐有笑意泛起。
“你委实太纵容奴才了。若在我府上,定揭了她的皮不可!”
“你丞相府治家之严,全咸阳谁人不知。只怕蒙恬治军亦不过如此。”扶苏边说着边将男子引向园子深处的凉亭内。
“那个武夫……”男子小声嘀咕着,显然是对蒙恬颇为不满。
“李由。”扶苏面容微沉,“蒙将军与乃父皆为国之栋梁,父皇之左右臂。”
“我知道。”李由颇为勉强地应道,神色间却难掩不屑。
“你这样急着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扶苏望着飘落的花雨,淡淡地问。
李由向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可知皇上秘密北巡去了?”
“父皇又出宫了?”掩去眼中的波澜,神色仍是从容不惊。
“应该已经到上郡了。”
“北面有蒙将军把守。父皇为何还要亲自前去?”黑瞳微虚,却如何也猜不透圣心所想。
“哼,还不是那些个方士怂恿的。”李由冷哼一声,对方士也是诸多不满。
“看来光是韩终、侯公、石生去海外求仙还是不够,宫中的方士全登了蓬莱才算是真能安安心心赏花饮酒。”扶苏说着,淡淡扯了扯唇。若无其事间已下了斩草除根的心。
“公子如今即能安心喝上一杯了。那燕人,已被我爹打发去出海求药了。”燕人卢生,始皇帝最为宠幸的方士。若他真有通鬼神之能,又如何会遭了李斯的道。
“看来我还真是该摆宴邀请你父子了。”扶苏毫不掩饰眼中的欢喜。那些缠在父皇身边的方士,一直是他心上的一个死结。
“摆宴就免了。你得空去看看幼娘就好。小丫头可是天天牵记着你呢。”提到最宝贝的小妹,李由始终踞傲的神情现出一丝难得的柔和。
“我也很是挂念她。”低沉的声音中现出难得的深情。一片清澈的黑瞳倒映着随风飘落的落英缤纷。
“那待你何时有空,我把她送到府上来小住两天可好?”
“好啊。”扶苏答得干脆而爽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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