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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鹰山机场飘起雾状春雨,看似星星点点,不经意间跑道、塔台和塔台前的那面飞行蓝旗,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停机坪上,地勤人员忙着给十多架返航的中型运输机盖上蒙布。

滑行道一侧的空地上,趴着一辆摔变形的伞兵突击车。罗东雷顶着雨雾冷峻如铁地站在车上,注视着衣衫破烂、满面尘污的先遣伞降突击群官兵车前列队。

最后一架运输机降落,缓缓滑行过来。

舱门打开,鱼贯走出王山虎和他的一排。中尉王山虎神气得跟中将似的,站在舷梯上朝突击车前的队伍挥挥手。忽然他发现那里气氛不对,忙收回胳膊,扭头命令:“快,跟上!”

副营长见一排跑步入列站好,队前吼了一嗓子:“立正——向右看——齐!前后对齐了。向前——看,稍息,立正——报告副师长,先遣伞降突击群集合完毕,请指示!一营副营长李寿松。”

罗东雷:“王山虎,到前面来。先给大家说说,你是怎样把全排始终攥成一个拳头的?”

王山虎走到队前,毫不谦虚地说:“我们的基本经验归纳起来三条:心中有地形,脑子有任务,眼里有排长。因此,即使遇到每秒十五米的沙尘暴,伞降散布面积大一些,我们也能迅速收拢,形成打击力量。”

罗东雷冷着脸,“很好!李副营长,你也到前面来说说吧,为什么同样一场沙尘暴,身为先遣伞降突击群最高指挥官的你,却当了光杆司令,一两百号人官找不到兵,兵找不着官,满世界放鸭子,你不觉得荒唐?”

李副营长满脸是水,分不清是雨是汗是泪。他跨步出列,“荒唐!”

“你不感到羞愧?”

“羞愧。部下无能,请求处分!”

“仗打成这样,我当然要让你长长记­性­。你明天就到一排去见习,放下副营长的官架子,老老实实地向王山虎请教怎样当好基层指挥员。”

李副营长夸地一个立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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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东雷接着点名:“侦破队长呢?你是老问题了,喜欢动胳膊动腿,就是不爱动脑子,所以兵也让你带得二乎乎的,一点敌情观念、防范意识都没有,竟然大摇大摆地跟人家放羊的擦肩而过。”

侦破队长嘟嘟囔囔地辩解说:“他们没想到一个放羊老汉也有手机。”

罗东雷喝道:“信息社会,汉州城里炸臭豆腐的老太太腰里都别个摩托罗拉,放羊老汉怎么就不能有手机?说你们遇事不走脑子一点都不冤枉。我告诉你,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固然是此次绊马河失利的重要原因,但关键是你的两个队员行踪暴露,被第33机步师提前判明我们的空降企图,利利索索地打了我们一个反空降。换句话说,我罗东雷指挥的千余人空降突击行动,被一个放羊的老汉挫败了。这简直就是笑话啊,可是这玩笑我开得起还是你开得起?”

侦破队队长气短:“都开不起。”

“既然都开不起就都要受到惩罚。”罗东雷指令,“王山虎,你负责组织部队登车返回。李副营长,你带侦破队和先遣群排以上­干­部,给我把这辆摔坏的车推回营区,没多远,还不到十里地。”

雨笼四野,山朦胧水朦胧路也朦胧。

坐在“猎豹”里的杨昌明和曹百原看见先遣群的连、排长们时,相距不过百米,就见突击车跟个多脚怪物似的从蒙蒙烟雨中拱了出来。望着那些衣服被雨水浸透的校尉官们疲惫而沮丧地推着伞兵突击车走过来,曹百原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唉,这回咱们虎师人可丢大了,绊马河折了这么一下子,部队情绪三年缓不过劲来。”

杨昌明嚯嚯一笑,“没那么严重,部队受点挫折未必是坏事,有时还能转化成一种激励。”

曹百原摇摇头,“激励?政委,我可没你那么乐观。这事儿说到底是老罗这人不听劝啊,他如果听我的,请求避开沙尘暴,延时空降,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就什么责任都没有。可他傻大胆,不但冒着沙尘暴把先遣伞降群投下去,还想让第一突击群强行机降。看着挺明白的人,怎么这么糊涂?政委,现在上上下下可都有反映啊,说国防大学的高材生也不怎么样嘛。”

杨昌明不悦,“老曹啊,这种时候一不要推诿,二不能埋怨,你和罗东雷都是副师长,两个副师长的关系天生就很微妙,很容易受伤害。再说,虎师从没搞过这么大规模的空降,出现意外是难免的。但不管受到多大的挫折,我们师的班子不能乱。”

曹百原忙说:“这我懂,这我懂。”

杨昌明交待:“刚才接到通知,这次军训练会议和演习总结两个会要合到一起,放到我们师来开,老曹你来筹备会议。”

曹百原推辞说:“政委,演习是老罗指挥的,我筹备不太合适吧?”

杨昌明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东雷还要准备演习总结材料。”

春雨中的汉州火车站广场上,各­色­花伞像雨中拱出了遍地的彩蘑菇;喇叭里传来女播音员的通报声,在雨中湿漉漉地颤动着:“旅客们,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停靠在一号站台。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

一个颇有几分丽质,佩带少校军衔的女军人撑着把雨伞,穿过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走向出站口。

她就是K军空降兵研究所研究员方也虹。

方也虹还没到出站口,旅客已像过闸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神情倦怠,戴着副镀镍框眼镜的陆军少校刘放平,拖着个带轮的旅行箱走过来。她迎上前去,瞅瞅他脸­色­,心疼地说:“放平,还是那毛病?”

刘放平点点头,“认床,躺卧铺上一宿都没合眼。”

方也虹接过旅行箱,“走,赶紧回去补觉。唉,我调北京的事有眉目了吗?”

刘放平说:“两天就通回电话,有眉目我不早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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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也虹满脸不悦地说:“你们设计院办事儿怎么这么拖拉,咱们军的商调函都发过去半年了。”

刘放平一脸苦笑,“半年?跟我一个研究室的梁研究员,你还记得吧?上次你回京探亲我们一起吃过饭。他从少校就开始商调妻子,直到今年年初一家三口才算团聚,可老梁他已经大校两年了。”

方也虹一听就来气,“咦,刘放平,你什么意思嘛?未必我也得等你晋升大校了才能调回北京?”

刘放平忙赔笑,“你瞧,又把话听拧了不是,我是那意思吗?”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反正咱们不能打老梁那样的持久战。我是北京人,爹妈年纪大了需要我照顾,十年八年的我耗得起,可我爹我妈耗不起。”方也虹把旅行箱往地上一扔,“你得答应我,年底之前一定得解决我的调动问题。”

刘放平瞄瞄左右,“咱回家再说行吗?大庭广众的,让人家看这俩当兵的­干­吗呢。”

方也虹柳眉一挑,“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你先答应我!”

刘放平无奈地说:“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吗?快回家吧,我都饿死了。”

他们的家,其实就是方也虹的女军官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一卫,除了挂在客厅落地衣架上的那件铁锈红风衣,没有一丝脂粉气。

方也虹手脚麻利地在隔壁公用厨房里炒了两个菜,一端上茶几,刘放平推了推鼻梁上的镀镍框眼镜,感慨地说:“终于又吃上老婆亲手做的饭了。”

方也虹用筷子戳戳他胸脯,“你要把我调回北京,我顿顿亲手给你做饭吃。”

刘放平笑道:“也虹啊,我可真服你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调动上?”

方也虹说:“就是嘛。放平我就是想不通唉,调动的事到底卡在哪儿了?”

刘放平说:“我都跟你报告N遍了,我们设计院在搞机构­精­简,裁减人员,这当口上要进人,除非是博士后。请问这位女士,你是吗?”

方也虹愤然:“我要是博士后,还用着死气白赖地求你们那破设计院收留?我不管,反正年内我得调回家去。”

王山虎带着一排正在伞库晾伞场出公差,清洗那些沾满泥污的降落伞。降落伞洗净、甩­干­后,几个兵咔啦啦摇动金属升降架手柄,把伞一具具扯吊起来,悬挂到十几米高的晾伞架上晾起来。

伞没晾完,罗东雷和师伞材科科长走进来。

伞材科长汇报说,“整个先遣伞降群,有五分之二的降落伞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造成二十人腰部、腿部受伤。”他将一具晾晒的降落伞撑开,指着伞上的大小不等的几个窟窿说,“瞧,被气流冲破三处,这还不算破损最严重的。”

罗东雷叹道:“这可是我们的主战伞啊。有技术­性­结论了吗?”

伞材科长说:“罗副师长,我正要向你报告,我们伞材科已会同四位伞厂专家,对每具破损的伞都作了材料鉴定和技术分析,最后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我军自行研制的伞兵D型伞,低空­性­能指标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高空适应­性­差,遇到风速八九米这样的沙尘气象条件,伞衣的材料质地就难以承载。”

罗东雷问:“找部队了解过吗?”

参谋说:“我们对先遣群官兵作了详细调查,他们都反映,降落伞一打开,就被风刮出俩窟窿,­操­纵起来也很困难。”

罗东雷忧虑地说:“连飞行都已经全天候了,跳伞还受制于天气怎么行?主战伞要换代。”

伞材科长说:“伞厂的茅总告诉我,他们已经拿出换代伞样伞了,约我们安排时间去看看。”

罗东雷欣然地说:“这两天忙完我们明天就去。关于伞具受损情况,你们抓紧整理个材料上报给军里,我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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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务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罗副师长,场站来电话报告,一小时前三团九连担任机场警戒的兵,跟一群想去看飞机的社会小青年发生纠纷,他们先动了手,然后双方混战成一团,一个地方小青年头被打破了。这是电话记录。”

罗东雷恨声道:“又是九连,又是九连,一个月捅了三回娄子了。受伤的人呢?”

军务科长说:“送到师医院了,后脑勺缝了五针。群联科于科长已经赶去调查处理这事儿。”

罗东雷恼火地说:“通知九连连长,拎上水果、营养品,跑步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他别跟没人事似的。即便他们先动的手,把人家头打破我们也理亏。”

军务科长说:“三团这个连作风散漫,主要是连长作风稀拉。”

罗东雷断然道:“不换作风就换人。”一抬头他看见不远处正在吊挂降落伞的王山虎,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稍顷,他收起电话转回来,喊道,“王山虎。”

王山虎闻声一溜小跑过来,利索地敬了个礼:“副师长。”

罗东雷说:“刚才我和政委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你去三团九连任连长。”

王山虎夸地立正:“是。”

罗东雷叮嘱说:“可有一条,如果一年之内不能把九连带入先进行列,还回去当你的排长。”

王山虎保证:“我只要半年。”

傍晚,吴梅走进空军汉州­干­休所七号楼的小院,院子里有块拾掇得很­精­细的花地,小得只够长十几株玫瑰,盛开的花儿却红得娇艳欲滴。满头霜发的离休­干­部吴之恭穿着一身无领花、肩章的87式军装,抡着把小花铲蹲在花地旁松土。

吴梅说:“爸,我回来了。哎,小胖还没放学?”

吴之恭应道:“里屋做作业呢。哎,小梅,怎么就你啊,东雷他人呢?”

吴梅情绪不高,“姐夫今晚恐怕回不来了。”

“说好的咋不回来呢?你妈一大早就上菜场,忙活了一天,就等着犒劳他呢!”

“还犒劳个鬼啊,演习给搞砸了。”

“搞砸了?”吴之恭吃惊地问,“说说咋回事?”

“老天爷跟他过不去呗。”吴梅不忿地说,“西北那叫什么鬼天气,猴脸似的说变就变。”

“丫头你嘟嘟囔囔的说啥呢,到底是咋回事儿嘛?”吴之恭拖过他身边的小马扎,“来,坐这儿说。”

“爸,你不知道有多气人,侦破队跳下去时天气还好好的,轮到先遣群跳,沙尘暴就来了,把先遣群刮得个七零八落,排不成排,班不成班。部队收拢不起来,东山梁子那个制高点没控制住,造成一团主力机降不下去,只好放弃机降,被迫返航。”

“噢,不可抗拒的突发天气。”吴之恭明白了,“那是个意外。”

“爸,上头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只以成败论英雄。我姐夫这人也真是特倒霉,人家国防大学毕业回来都是提拔使用,可轮到他毕业没有空缺,一年多了还是副师长。好不容易熬到马师长转业,腾出了个空位子,偏偏演习又碰上鬼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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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之恭劝慰说:“碰上这种天气谁都没办法,要相信组织上会正确评价这次失利的偶然­性­。再说了,演习受挫归受挫,这饭还得吃嘛。”

长江缓缓东下,流过汉州城北。天没黑,江边的五家湾酒吧街就亮了,老远就看见矗立在街口的那个巨大啤酒桶,霓虹灯闪烁。三四百米长的一条街酒吧比邻,灯火辉煌,乐曲荡漾,啤酒溢香。

谷晓楠套着件米­色­风衣,长发飘飘,袂裾飘飘地走进一家名叫“往日情怀”的酒吧。这是家装饰风格刻意粗犷的音乐吧,疤疤瘌瘌的实木地板、简易的矮背沙发、笨重的低柜方桌、有些剥落的浮雕墙饰……吧台上摆满了各式造型的酒瓶,就像几十张沙发里坐满了各种穿戴的男女一样。每张方桌中央都有一柱红烛在烛杯里摇曳,朦胧的烛光里,柔水般漫溢的是流行乐歌手翻唱的《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悠闲地呷着酒水窃窃私语的男男女女,都浸润在背景音乐里。

谷晓楠一进门,就看见匡林站在一个角落里朝她招手。

谷晓楠走过去,“匡林,我来晚了。”

已显富态的匡林饶舌,“女士晚到一步也是时尚。”

谷晓楠笑道:“挖苦我?”

匡林忽然正­色­,“我匡林第一不敢抢银行,第二不敢­干­的事儿就是挖苦你。请坐。”

谷晓楠说:“你可是比办公司以前更能贫了。”

匡林承认,“生意场上先练的就是嘴皮子。喝点什么?”

谷晓楠说:“来杯红茶就行了。”

匡林忙小声道:“这是酒吧啊,大小姐。”

谷晓楠歉意地一笑:“我不懂酒,你看着点吧。”

匡林说:“那就尝尝这儿的­鸡­尾酒。”他很派头地捻了个响指,一个身段窈窕的吧女几乎应声而至。

匡林吩咐:“一杯血玛丽,一听比美鲜,一份爆米花。”

吧女非常恭谦,“请稍等。”

谷晓楠看看玻璃门外不夜的街道,不禁感叹:“早听说临江的五家湾变成了酒吧一条街,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繁华。”

匡林吃惊,“第一次来?谷大小姐,你可真不像20世纪70年代生人,让我想起60年代的学毛著积极分子。你知道吗?这条街上光各种风格的酒吧就有七十多家,是当今中国最有名的酒吧街之一,号称‘北有三里屯,南有五家湾’,可以说外地人不到五家湾,等于没来汉州。”

谷晓楠一笑,“吹大发了吧?”

匡林这回还真没吹牛。五家湾原先是个位于汉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和电子商业城之间的江边渔村,百十户人家。自打第一家针对开发区和电子城白领的酒吧开张,不到三年就形成如今的规模,成了汉州时尚、前卫、品位的代名词,标志着一种现代生活方式。从英国传统型桶装宝丁顿、比利时烈­性­黑啤督威、印度最著名的淡啤翠鸟,到国产的,甚至汉州地产的金琥珀,这里能喝到世界上任何品牌的啤酒;能品尝到法国首席调酒师大弟子调制的两百多种­鸡­尾酒,也能领略到最正宗的美国爵士乐。

吧女悄无声息地走来,将托盘里的酒水和爆米花放在地柜式茶几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谷晓楠轻声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更显得我落伍了。”

匡林摆摆手,“没这意思啊,我不过是劝世,希望你不要拒绝享受生活,况且酒吧主要是为你这样的单身贵族、高级白领设置的休闲场所。不信你留意一下咱们旁边这桌人说话。”

谷晓楠便侧耳凝听。

邻桌上一个瘦削白皙,戴着不锈钢框架眼镜的年轻人向他的女伴抱怨说:“我以FOHI为平台,提供技术支持,连做两个方案,可老板都瞧不上,全让他给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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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新潮的女伴问:“那他什么动机?”

戴眼镜的年轻人摇摇头,“所以郁闷哪。”

女伴安慰说:“别急,杨子揽的宽带业务那一块儿还有一个空间可做,你要愿接,最好在明天第一时间赶到当面跟他谈。”

谷晓楠忍俊不禁,“满嘴都是新兴语汇。”

匡林说:“这里出没的既有IT新贵、数码­精­英,也有海归学子、外企首代。看到吧台旁边那个扎马尾辫,穿中式服的家伙吗?汉州影视圈里最火的制片人。”

谷晓楠尝了口“血玛丽”,惊讶,“味道很不错唉。哎呀,汉州有这么个去处真不错。”

匡林讨好说:“如果你喜欢这里的氛围,我随时乐意陪你来泡吧。”

谷晓楠连连摇头,“当老总、做经销的可以来这儿会会客户,谈谈业务,我要是把当事人带到这儿来谈案情,岂不是太杀风景。别瞎扯了,上正题吧,说说,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匡林喝了口啤酒,“晓楠,是这样,两年前我从空降兵转业到省广播电视厅,不愿坐办公室,就把我派到下属的一家文化策划公司当老总。不久公司按政策规定,与广电厅脱钩,自己揽业务做。有个战友提醒我,宁可没生意,不要惹官司。一旦惹上,水深火热,即便你有理,也会打得头晕眼花,拖得天荒地老。他要我务必聘个常年法律顾问,我当时就想到了你。”

谷晓楠好奇地问:“你那战友谁啊,还很有法律意识嘛?”

匡林说:“你不认识,他叫罗东雷。”

谷晓楠一听,“是虎师的那个副师长?”

匡林说:“对呀,你认识啊?”

谷晓楠摇摇头,“你们很熟吗?”

匡林说:“何止是熟,关系特铁。这么跟你说吧,战友里让我服气的不多,罗东雷算一个,而且还有点偶像的意思。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刚考入陆军学校不久,组织我们新学员观摩毕业班的战术考核,夺得前三名的全是来自空降兵的学员。尤其是获得第一的罗东雷,动作完美得近乎艺术。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他能端着一碗水匍匐前进,一滴不洒。当时我就下定决心,毕业后到空降兵部队去。两年后,我如愿以偿地分配到虎师一团。你们家老爷子当团长那年,我被调到团作训股,没想到罗东雷也在这个股当参谋。”

谷晓楠想起来了,“是听我们家老爷子说过,当团长时他手下有两个很­棒­的参谋。”

匡林很得意,“那指的就是我和罗东雷,当时特受你们家老爷子器重。后来他当师长,上任三天,就把我们俩调到师作训科。他不管是去军里开会,还是下部队检查,我们俩总有一个跟着。忽然有一天,老爷子把我们俩叫到办公室,说我得撵你们走了,要不就把你们耽误了。几天之后,老爷子就作出人才培养决策,一上一下,推荐我到军训练处当参谋,把罗东雷放到团里当营长。可……可是我辜负了老爷子。”

谷晓楠问:“为什么?”

匡林嘿嘿笑道:“我在训练处当副处长的时候,到汉州人民医院看望一个住院的亲戚,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女护士。”

谷晓楠明白了,“噢,你还当过第三者啊。”

匡林一拍大腿,“嗨,真冤死我了。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第一次约会,我们俩手都没拉过,就让她的一个熟人给撞上,第二天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结果以讹传讹,传到后来就成了我们俩被人摁在旅馆床上。人家丈夫知道了,直接告到军政治部。你想想,事情闹成这样我还待得住吗?只好转业、走人。这事儿差点没把你家老爷子气死。幸好罗东雷争气,顺风顺水地一直当到了副师长,这次演习后可能就是师长了。”

或许也是为了宽慰匡林,谷晓楠不经意地漏了句,“官场得意情场失意,他有他的麻烦。”

匡林一愣,“什么意思?他有外遇?”

谷晓楠说:“怎么一说情场就是外遇啊?”

匡林想想,“哎,不对呀,你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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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晓楠搪塞,“还不兴听说啊?快喝你的啤酒吧。”

匡林却盯住不放,“哎呀,我的大小姐,罗东雷是我的铁哥儿们,他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谷晓楠摇头,“我不能说。”

匡林摸出手机,“你不告诉我,我直接问罗东雷。”说着,就摁了个快捷键。

谷晓楠忙制止,“你可别胡来啊。”

书房迎门的墙壁上,装饰着一具一米来高的绿­色­降落伞,伞旁挂着幅罗东雷跳伞着陆的彩­色­大照片;大书桌上堆满了书籍、文件、电话机、烟灰缸、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大檐帽、打开的桶装方便面、罗东雷与妻子吴菊合影的小镜框……桌前的皮转椅椅背上搭着件军上衣;转椅后面是一排塞满书籍的书柜……到处是没有女主人的凌乱。

穿着衬衣、毛背心的罗东雷在桌上扒拉出一块地方,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时电话铃响了,他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摸出话筒:“喂,我是罗东雷。”

吴梅打来的,“姐夫,我遵照你的指示给我姐去电话,她那边老没人接。怎么回事儿?”

罗东雷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和她联系不上。”

吴梅问:“我姐多长时间没给你来电话了?”

罗东雷想了想,“两个多月吧。”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嗒嗒嗒地敲着键盘,液晶屏幕上跳出一行标题:《论垂直打击——关于绊马河失利的思考》。

吴梅吃惊地说:“两个多月啊?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罗东雷嗓门就大了,“说什么呢你,你看我忙成这样儿,有工夫跟你姐吵架吗?”

吴梅说:“那……那我明天再接着给她拨。”

罗东雷放下电话,在键盘上刚敲了几行字,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话筒,就听见匡林在里面问:“老兄,­干­吗呢?”

罗东雷说:“是你小子啊,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匡林嘲弄道:“你这个老土,以为全国都按部队作息时间九点就寝啊?汉州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听你说话舌头不利索,是不是又在五家湾泡吧?”

“咱这号让空降兵撵出来的人,破罐子破摔,只能泡泡酒吧找点小乐子,不像你老兄总是春风得意,听说又要高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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