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旅行的行程安排的很紧凑,第二天去乌鲁木齐的近郊吐鲁番和火焰山。火焰山那根通天柱般的温度计显示此时地面温度是79摄氏度,余丹被滚滚热浪熏得头晕眼花,前胸后背被汗水浸得湿透,绕是穿了厚底的凉鞋依然觉得脚底阵阵发烫,好像赤脚踩在沥青上一样。不过这一切都在吃农家宴的时候看到水灵灵的葡萄和哈密瓜的时候而不复存在了,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突然看到绿洲时的心情便是此时余丹、余晓亮和陆非心情的最真实写照了。新疆的瓜果不仅甜,而且水分足,哪怕此时的肚皮已经要涨破了,嘴巴依然不过瘾,手依然停不下来。
体力消耗太大,回到宾馆的时候周身的骨头跟被人拆下来过似的,哈欠连天的余晓亮想耍赖不洗澡就上床,被余丹一脚踹在ρi股上踢进了浴室。
余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余晓亮已经流着口水呼呼大睡。陆非拿起吹风机想要帮余丹吹头发,余丹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太大,这死孩子觉轻毛病多,我怕吵醒了他。”她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他睡的,呼噜都要打起来了,哪里觉轻。头发不吹没法睡觉,你不困吗?”
怎么可能不困,但是做了母亲之后孩子自然比自己要重要。
“用毛巾擦擦就好了,正好我想上会儿网。”
“我帮你擦。”陆非从余丹的手里拿过毛巾,轻轻的揉搓着。
这是个静谧而安详的夜,过去,同样的安静只会让她觉得无助和孤独,心烦意乱时香烟便成了唯一的慰藉。而此时,眼前正埋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儿子,身后正轻柔耐心的为自己擦干头发的丈夫,和自己沐浴在幸福里变得越来越柔软的心,让她突然很想停下来,不需要奔跑,不需要恐惧,不需要防备,只需要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余丹真的怀着这样的心态,安然的享受了之后的几天假期。
他们在喀纳斯湖边散步,穿着租来的军大衣围着篝火翩翩起舞,坐着游船听导游讲水怪的故事;他们在伊犁大草原上骑着马儿肆意驰骋,夜晚平躺着看繁星满天,然后被毒蚊子咬得满身红包瘙痒难耐;他们在喀什的禁止拍照的香妃墓偷Pāi照片被管理员发现,用听不懂的新疆语训话,伊斯兰教的教堂不允许女人穿无袖或者吊带的衣服进入,余丹被拒之门外后只得套上陆非的外套,看上去不伦不类像个戏子一样……
他们拍了很多照片,身后背景变换,但主角的笑容却永远不变。
重新回到乌鲁木齐,第二天就要飞回青岛,余丹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太快乐,太幸福了,只需要负责吃喝玩乐,所有的烦恼都消失无踪,但却像是美好却脆弱的琉璃花束,轻易间就会被摔得粉碎。她真的很怕自己明天一觉醒来,会发现这段时光只是镜花水月,是她偷来的一种虚妄的想象。
翌日,三人办理退房后乘公车在乌鲁木齐市里漫无目的的转着圈,车子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紧急刹车,很多站立的乘客因为惯性而冲到了前面,余丹抱着余晓亮坐在座位上,急忙揽住儿子的肩膀,同时用力扯住站在身旁的陆非的袖口。
人群中传来不满以及质疑的论调,大家都抻着脖子往车下张望,远处有一伙新疆人正在械斗,拿着各式的棍棒砍刀一边叫嚣一边追打着路边的行人,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一辆汽车竟然爆炸起火,一时之间浓烟冲天,周围全是刺耳的尖叫,几乎要鼓破耳膜。
余丹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动作片场面,吓得浑身发抖,余晓亮哇得一下子哭了出来,陆非抓住余丹和余晓亮的手,目光炯炯如繁星闪烁,语气断冰切雪般坚毅,“别怕!我们现在往回跑,回宾馆!”
陆非拉着余丹和余晓亮混在人群中跑下了公车,已经有疯狂的匪徒冲向人群开始乱砍,他们像是地狱中的修罗一样杀红了眼,所有的血腥和尖叫只会让他们更加亢奋和疯狂。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记砍刀就要落在余丹的肩上,生死存亡的时刻,余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眼睛惊恐的放大,连尖叫都忘了,身旁的陆非突然发狠了一样冲上前来,对着那匪徒的肚子飞起一脚,猛的把余丹拽到自己怀中。
又有一个更高大的男人向余晓亮扑了过去,陆非和余丹像疯了似的大叫着上前去挡,余丹整个身体护在余晓亮的身前,陆非则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那把刀。
一时之间,鲜血如注。
“啊!炸弹!炸弹!”不远处,一个路人指着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子的底部,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陆非顾不上手臂的伤,他回过身去,整个人扑在余丹和余晓亮的身前,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们被一股剧烈的热流推着,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
余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正在滴着液体的吊针,恍惚间竟然忘了自己是谁。
她的床边都是进进出出正在忙碌的医生护士,他们正在抢救临床的病患,没有人注意她醒了,更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仿佛被切割成片段,余丹慢慢的梳理和拼凑,总算将它们还原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