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笑着,一直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韩建威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抬头看着夜空,“可惜今天没有星星,那天我们见面时还有几颗吧!”蓝思雅也抬起头,看着夜空。
“但今天的月亮很亮啊!”
星星的心愿(40)
“……”
“啊!”蓝思雅突然叫了起来,“有流星!”
她立刻双手合并,闭上眼睛。就像所有还有梦的女孩一样许下心愿。而韩建威只是看着她,虽然心里觉得这么做很蠢,但看到她认真的样子还是认为她很可爱。
等她许完愿,韩建威不禁问:“你相信这个?”
“总比不信好。”她俏皮地回答着,“你怎么不许愿,你不相信这个?”
韩建威笑着摇头。,“这是你们小女生玩的东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么难得的流星,你对着许了什么愿?”
“你想知道?”蓝思雅眨着眼睛看他。
“是啊。”
“我许了……”她好像不太好意思,“我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
“那好像还是对你喜欢的人说比较有效哦。”
“是啊……”蓝思雅微微低下头,“但他会接受我吗?”
她细小的声音让韩建威也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意。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上前去拥抱她,安慰她吗?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难以摆脱对自己的迷恋而已。“别想太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么晚一个女孩在外面也不安全。”说完,韩建威转身向路灯下停着的跑车走去。
要是能就这么平静地走下去,或许,后来的事就不会变得那么一发不可收拾了。当时的韩建威当然是无法预知未来的。他那时只是想离开那里,离开蓝思雅的视线,让她能冷静地思考一下,然后能忘掉那份对她有害的感觉。
“韩先生!”
那声清脆的喊声还是让他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一阵小跑,蓝思雅同他一样,站在了路灯下。带着认真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宣布,
“我想试试!”
“试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既然喜欢,就要对喜欢的人说明自己的心意吗?”韩建威无言了,开始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多说那句话。
“所以……”她涨红着脸,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向他开口,“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的情人!”
最终,她还是无法幸免,还是对他说出了那句已经无法挽回的话。
“你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吗?”
“嗯!”她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会努力。”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肯定的回答。
“别太勉强了。”
“一点也不勉强。”
“我对情人的要求很苟刻。”
“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做到!”她的回答已经让他无法再反驳了。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那么坚定地相信自己,那么义无反顾?!
她确实和自己交往过的女人不同。
“第一,不可以和我之外的男人有交往;第二,不能擅自提出分手,只有我才可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妄想独占我。这就是我对情人的要求。”
星星的心愿(41)
他给了蓝思雅最后一个可以反悔的机会。他希望她不要太盲目了。毕竟,他看得出,这个女孩并不是抱着和其他女人那种功利心态和他交往的。
“嗯!我接受。”她又一次肯定了。
这下,她没有可以反悔的机会了。对于韩建威来说,女人,只要不是太差,他都可以接受,毕竟是自动送上门的。但这次,他已经考虑再三了。相较于以往来说,这次可真是太过于谨慎和不寻常。“即日起生效!”
“啊?”蓝思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韩建威已经上前。“现在我们就是情人了!”他提醒蓝思雅,轻抬起她开始羞红的脸。
“是……”显然,蓝思雅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任由韩建威轻吻着她的脸颊。亲密的感觉让她心跳不已。
但对韩建威来说,两个人的关系改变对自己来说只是多了个好玩的对象罢了。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对于像他这种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说,是不会珍惜的。也就很容易遗忘,这点蓝思雅不知道当时是否想到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到最后还是觉察到了——他对自己已经失去兴趣,进而,逐渐忘记自己的存在。庆幸地是,她在自己还清醒时果断地放弃了,而他自己才是在最终的失去中才觉察到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那么坚持?我真的有那么好,能让你牺牲那么多?”
“因为……我找不到能代替你的人了,现在的我心里只有你的身影。”
猛然间,车厢一个震荡,把韩建威从梦中惊醒。自己又在做有关她的梦了吗?
“因为……我找不到能代替你的人了,现在的我心里只有你的身影。”
现在,这句回答轮到韩建威对蓝思雅说了吧!
梦,都是潜意识里的东西。原本自己对那些情人并非每个相处的细节都能牢记在心的,但偏偏对她的回忆,却能牢牢记在心底最深处,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当时的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情面对着这个女孩?现在连自己也无法解释。难道真的只是像对待普通情人那般吗?
不,其实自己应该有所察觉了,会在意她碰到自己和情人在一起的场景时,就应该已经发觉自己的心意。都是因为自己高傲的心,不容许只为了这么一个小女生就放弃自己习惯的乐趣。他不是甘受束缚的人,他需要自由。所以,他任由她为自己守候着。又因为了解她的心,知道她不会离开自己身边,所以才理所当然地独占着她的心。现在想来,自己是多自私的人。
韩建威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一直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个没有爱,也没有心的人,但现在呢?
看来自己并非真正没有心啊。只是失去了,现在又要去找回来而已。
星星的心愿(42)
遥望窗外,已是一片平静的广阔天地,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都市的嘈杂,只是安详的、平和的。还带着阵阵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略微的咸味。是海的味道吗?
“我老家在海边,所以可以去大海边去看星星。还有海风吹,很舒服的。以前小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跑去看,有了弟弟以后,就和弟弟一起看。”
“是吗?”韩建威又回想起蓝思雅无意间对他说起的话,“快到了吧!”口中不禁吁了口气。
闭上眼睛,尽情感受着海风带给他的宁静。希望它能安抚他这几日来的焦躁不安。
火车沿着轨道奔驰着,拐过一个岔路口就看到远远的一大片蓝色,逐渐放大的蓝色,在日光的映照下发出粼粼的波光,就像一大片璀璨的星海。这是清晨白色的星海。
下了火车,韩建威按当地的公车车牌上写的,对应着手上已经捏得皱皱的地址,又搭了一段公车才到了目的地。一个人步行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都是陌生的。与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不同,在这小地方,什么东西都是小的。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小楼矮房,没有拥挤的人群,一切都平和安宁,连街道上也少有行人。只是偶尔有人骑车或开着小货车经过。如果不去想烦心事,这样的漫步的确是件惬意的事,但此时的他无暇去想别的。
再次摊开手中的地址,上面写得还算详细。幸好这地方也不算太大,所以就按着门牌号寻找下去吧。
在问了几位路人后,韩建威最后在一家店面尚新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门上还贴着“开业大吉”的大红字条,但是店门却紧闭着。再仔细看,在门把手上挂着一块手写的纸牌,上面写着“今日有事,暂停营业”的字样。
一家都出门去了吗?
韩建威又敲敲旁边的偏门,希望有人出来。结果出来的是蓝家的邻居,一个老婆婆。她好心地告诉韩建威,“那一家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不过,应该家里还有一个人的,是蓝家的小儿子留着看家的,看来他又溜出去玩了吧。真是个不安分的小鬼。你找他们有事吗?”
“哦,没什么。我是蓝思雅的朋友,因为休假来这边玩,所以想来看看她。”
“是吗!”老婆婆怀疑地看着韩建威,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
“既然他们不在,那就算了吧!”韩建威道谢后默默离开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地方。
接下来呢?是漫无目的地在小镇上闲逛,希望能碰到她的身影;还是就在门口等她,直到她回来?
已经没有耐心的韩建威还是选择再去别处寻找。即使这里人生地不熟,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可笑的是,他在街道上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身后跟了一只小黄狗,摇晃着尾巴,保持一定距离地走在后面。它是想找吃的吗?
星星的心愿(43)
韩建威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它。那只狗也不动了,也盯着韩建威。
“哎!”韩建威不由得叹气,“你肚子饿了吗?”他翻着口袋,皮夹里除了一排的金卡银卡贵宾卡,现钞大概只够买张公车票了。真是无奈啊,在大城市生活惯了,大少爷只刷卡,连钞票都很少摸了。而这种小地方哪里有取钱的提款机啊。“真没想到一向衣食无忧的我也要为吃饭苦恼了。”
的确,从蓝思雅打工的店里出来以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了。而他口袋里的现钞只剩一个面值一元的硬币而已。真是大危机啊!如果找不到蓝思雅,自己真的会饿死街头,到那时那些报刊头条就要登上“商界巨头独子,饿死小镇街头”的新闻。这恐怕是世上最讽刺的笑话了吧。
韩建威无奈地苦笑着,拿着这最后的一块钱走向不远处一个卖包子的小摊。他花掉了这最后一块钱,换了两个菜肉包子。心里还傻傻地觉得这小地方的物价便宜。
抱着装了包子的纸袋,随意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便要开始享用这顿自出生以来最便宜的午餐。正要张嘴咬下第一口热腾腾的包子,可旁边那只小黄狗还是一直没有离去,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韩建威开动。
看着小狗可怜的眼神,韩建威发觉自己难以下咽,于是掰了半个包子扔在了小狗面前。小狗立即欣喜地摇晃着尾巴低头舔食起来。
韩建威心里叹息着啊,自己已经落魄到和狗分食的潦倒境地。不过,意外得是,这餐饭却要比以往的高级料理要美味很多啊。小狗吃完面前的包子又抬起头看着韩建威,摇晃着尾巴想索要另外一半。韩建威只有把最后的一个包子也和它平分了。“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啊!”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带着会心的笑容。想来,还从未有人和他抢过东西,何况现在是一只狗要和他分食。
吃完了包子,小狗把韩建威手中装包子的纸袋拿来当做玩具,嗅着里面还带着的香味,把自己的小脑袋钻进去,舔舐着里面,一副还没吃饱的样子。
韩建威摸着还意犹未尽的小狗的身体,安慰它,“都已经吃完了,还舔什么。”
小狗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呜呜”地叫了两声,放弃了那个纸袋。但依旧没有离开韩建威的身边,围绕着他转悠着。
就在韩建威失望地离开蓝家,去别处寻找蓝思雅的时候,正巧,蓝家的人刚刚回来。只不过,惟独缺少了蓝思雅。只有蓝母一脸欣喜的表情,不停地和蓝父讲着话。蓝父也只是点头应付着。“阿国啊!开门呐!”
蓝母终于转移话题,让蓝父松了一口气。
在叫了两声之后,门才从里面被打了开来,随即,蹦出来一个少年。乌黑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再加上一双又大又有神的眼睛,显得十分精神。不过,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狡黠。“怎么叫你这么多声才开门呐!”
星星的心愿(44)
“我在做功课,想题目呢!”
“做功课,想题目!哼!是在玩吧!”
被一语道破,阿国笑着吐了吐舌头,讨好地靠近母亲,“妈,今天怎么样?”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只管把自己的功课做好就行。”
“呵呵,姐姐一定在和别人约会吧。”他张望了下四周,没有发现蓝思雅回来就猜是这结果,“看来老姐最终还是未能逃脱封建婚姻的束缚啊!”
“我敲你!”蓝母说着伸手往阿国的脑袋上敲去,但被早有防备的阿国躲过,“快去做功课,不要在这里瞎添乱了。”还是蓝父有些威信,一发话,阿国就不敢再胡闹了。
不过在他回房之前,他又转身告诉父母在他们回来之前的事。
“对了,爸妈,刚才有个陌生男人在我们家门口打转。”
“你没问是谁吗?”
“我……他又没敲门,可能是看到门口我们挂的那块牌子,没多久就走了。”
其实是心里有鬼,当时自己正在打游戏机,哪有时间管这种事。他可没想到,就因为他懒得起来开门问一句。韩家大少爷就落魄到在路边和狗分食的惨境。但,这又能怪谁呢?若是老天偏偏要韩建威受这种罪的话,任谁也拦不住吧。
“阿国!小建呢?”
“跑出去玩了吧!”
“真是的,自己的狗也不好好照顾。”
“我有照顾啊,是它不愿意受我照顾的。”
在院子里的狗屋旁,放着满满一盆的狗食。
07
原本以为自己的相亲对象会是本地人,同样出生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但结果正好相反。出生在大城市,是高学历、高收入、高身材的三高人才,而且风度翩翩,举止得体。虽然相貌算不上最好,但也称得上端正。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想必是很多女孩子求之不得的。看来,母亲真的为自己的事费了很大的心思,否则此刻又怎么会有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对面呢。
蓝思雅在母亲的嘱咐之下勉强答应了一起去咖啡馆里聊天的要求。于是,蓝思雅就这么被自己的母亲托付给了这个陌生男人。现在他们所坐的这家装潢简单,没有什么品味,也没什么格调的咖啡馆已经是这个小镇上算得上高档次的地方了。不过,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咖啡馆那么讲究,但这里煮的咖啡到地道得很。
面对着这么一个陌生的人,蓝思雅只有低头搅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对面的人先开了口:“蓝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蓝思雅听到询问,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腼腆又有些尴尬。“刚才见面时就看见蓝小姐有些提不起精神。我以为是因为气氛太沉闷的关系,所以就自作主张,想单独来这里会让你好些,但看来效果不大。”很富磁性的嗓音,说着这些关怀的话,让人不由得产生信任感,“真的没问题吗?”
星星的心愿(45)
蓝思雅只有又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吧!”
“是有心事吗?”
蓝思雅惊讶地看着他。
“哦,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唐突地问这个。我以前学过心理学,所以有时就喜欢胡乱猜疑,蓝小姐不要介意……”
“不会的啦。”蓝思雅一口否认,“江先生学过心理学,那看人是不是很准呢?”
她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开始谈论起心理学。在交谈中她才知道,原来,母亲为她找了这么一个高学历又是大城市的对象,完全是出于自己有大学学历的考虑,还有,自己这次迟迟不愿意回家被母亲误解为是不想再回这个小地方来,想一直在城里住,所以她才这么费劲地从亲戚朋友那里询问,给自己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丈夫。
母亲没有看出的心思,竟然差点被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看穿。当时,自己情绪黯然地回到家,一直努力地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和行为,避免家人问及感情话题,所以家里人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自己这么做也完全是出于不想让父母担心。
但要做个孝顺的女儿,有时也要做出点牺牲,所以就顺从地来相亲了。这下,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原本想忘掉的一些东西。情绪再次低落也是不可避免的了。父母早就因为相亲对象的优秀而欣喜不已,完全没看出自己女儿的心事,只一味地希望能了却女儿的终生大事。
待父母离开以后,这种情绪就越发明显了。来到这家咖啡馆,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挑了靠窗的座位坐下。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茫然地发着呆。这种失礼的举动对方并没有在意,但当自己省悟时却觉得实在是对不住。道歉之后,竟然想不起刚才发呆的内容,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不是蓝小姐否认,我会以为蓝小姐是对我不满意呢。”
“怎么会?!”
完全是自己的过错,对方却将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江先生,应该是我道歉才是。”可是,道歉以后,她的精神还是难以集中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而对方显然是个直爽又不计较的人。他没有拐弯地直接问:“蓝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吗?”
“啊?!”被一语道破的惊讶让蓝思雅猛然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看到蓝思雅睁大眼睛的可爱表情,对方也不由得笑了,“希望蓝小姐不会介意我这么直接。我是个喜欢竞争的人,假如蓝小姐真的有心上人了,我也会争取的。我并不是要夺人所好,只是看你苦恼的样子,看来那个人对你未必也像你对他那么的……”最后的话,他还是有所顾忌地没有明说。“怎、怎么可能呢!我没有想什么啊。”嘴上竭力否认,但对方的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个男人放弃的话可真是个傻瓜了。”
星星的心愿(46)
脸上立刻染上红晕,但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的话触到了她的伤口。
要是他也能这么说,那自己现在这颗受伤的心也能复原了。
但事实上,她爱的人没有说过任何承诺的话,更没有说过“我爱你”。但自己还是傻傻地难以放下对他的感情。即使现在,面对着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听着他关切的话,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倾心,但还是无法对他敞开自己的心。
直到两个人结束了沉闷的谈话,走出店外,蓝思雅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就这么快地接受他以外的男人。
“我送你回家吧!”
关切又富磁性的嗓音,给人可靠的安全感,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吗。要是自己没有碰到过那个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对象。
蓝思雅犹豫了下,但还是微微地点点头。
还是放弃那些再不可能的奢望,把那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彻底抹掉。即使现在难以爱上,但起码要先从习惯身边不再是他的事实开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这句话,母亲经常对自己说起,即使不相信,但现在自己也只有努力去尝试了。午后的阳光变得不那么刺眼,还带着橙色的柔和光芒。毕竟已经是秋天了,街道两旁的植物上面有些叶子已经变黄、萎缩,脱落在地上,衬着橙色的阳光,感觉就是亮亮的秋色。
秋天原本就是个容易容易相思的季节。
看着自己和身边人在阳光下的倒影,有时会错觉是自己和那个人的。只是季节不同罢了。半年还不到的短短时间啊,蓝思雅这才注意到时间的快速流逝。但对韩建威来说,蓝思雅已经是个特例了。依照他的惯例,三个月是交往的极限。哪怕他们只是因为见面不太频繁,而延长了那种新鲜感,但对韩建威来说已经是很长了,已经长到让他难以忘记了。在树阴下等待了有大半天的韩建威一直在和小黄狗玩耍来打发时间。玩得正起兴,一时的疏忽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前方的十字路口,他要寻找的人正和别的男人并肩走过。
“汪汪!”
小狗突然间起劲地叫了起来,并挣脱了韩建威,向着路口跑去。
“小建!”蓝思雅听到熟悉的叫声,不由得回头。
小狗向着蓝思雅摊着舌头,摇晃着自己卷卷的又蓬松的尾巴。
“这是你养的狗吗?”
“是啊!”蓝思雅笑着回答江先生,“但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了。它一向都很乖的,很少独自跑出来。”
“但好像是有人带出来的样子啊!”江先生若有所指地用眼神看着小建跑来的方向。
“是吗?”蓝思雅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韩建威正直直地站在不远处。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周围,连同他整个儿人都被染成了忧郁的秋色。是因为天色已近黄昏的关系吗?从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惊讶,是喜悦到极致的惊讶。
星星的心愿(47)
“小雅……”韩建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巧合吗?竟然真的给他等到了相见的一刻。之前寻找的辛苦都在这瞬间消失了。眼中、脑中只存在她的身影。
又是一个梦境吗?就像前两次一样。
“汪汪!”小建的叫声否定了韩建威的怀疑。也让他清醒地看到了蓝思雅身边的人。是一个男人,但并不是自己。
原本想大步上前去拥抱那个娇弱的身体。但此刻,他猛然间停止了这种想法,并把刚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是她相亲的对象吗?她喜欢他吗?看来是。否则,她不会那么随便地让一个男人和她独行。他了解她。
向来自信满满的韩建威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
“江先生,真是对不起了,”蓝思雅十分抱歉道,“今天就请你送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
“我明白。”江先生微笑着看了看蓝思雅,又把目光转向韩建威,但只稍做了些停留。心里已经明白的他,自然不会再多逗留。但并不表示他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么,再见了。”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嗯。”蓝思雅笑着给他肯定的答案。
“那好,再见了。希望我们能尽早再见面。”
看着走远的身影,蓝思雅才从故作镇定中解脱出来。
其实,在她看到韩建威的那一瞬,惊讶的程度并不亚于韩建威,特别是看到他穿着自己织的毛衣。但她更多的是不解和无奈。她已经无力再多问。现在的她面对这个男人已经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了。她只有那么看着韩建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还有就是再次的心痛而已。
两人之间顿时出现了冷场,只有小建从蓝思雅的身边又奔回了韩建威的身边,摇晃着尾巴,像是要回家的样子。
韩建威蹲下身,摸了摸小建的脑袋,“肚子又饿了吗?我也是耶。”对着小建说后,又站起来,像以往一样微笑着,用任性的口气对着蓝思雅说,“我们的肚子都饿了!”
就像孩子一样,让人无法责怪他。
蓝思雅还是无法面对他,只有对着小建说:“小建,我们回家吧!”
夕阳下,出现了奇怪又特别的一幕。在一个女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和一只小狗。
“我回来了!”
“老姐回来了吗?!”听到声音跑出来的阿国看到蓝思雅和自己的宠物小建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老姐!这是谁啊?不会是你又捡了什么动物回来养吧!”
“少胡说八道!”说着,顺手在阿国的头上打了一下。
“你和妈一样!”躲闪不及的阿国只有抗议的份。
对没有兄弟姐妹的韩建威来说,眼前姐弟两人的打闹让他备感亲情的可贵。自小出生大富之家,但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情。
星星的心愿(48)
“喂!你看什么看啊!”阿国有些不满地对着韩建威嚷嚷着。
面对这个对自己大喊的少年,韩建威不由得笑了出来。
“还笑!”
“你是小雅的弟弟吧!你们长得还真像。特别是眼睛和酒窝。”
阿国又恼又羞地涨红了脸。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姐姐那样,有一双大眼睛和甜甜的酒窝了,太女生味。
“不是挺可爱的吗,生气了?”阿国越是生气,韩建威就越是想逗他。
“别闹了,”蓝思雅打断了两个人无聊的较劲,“阿国,这个是我的客人,别没大没小的。”
“老姐!冤呐,是他先招惹我的。”
“你少废话了,不做功课,就给我到厨房去帮忙。”
“我们家可不欢迎吃闲饭的!”阿国不屑地瞥了韩建威一眼。
“谁说的,我是你姐请来在你家店里打工的。”
“你……”蓝思雅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韩建威。他会屈尊来她家干活?!是在开玩笑吧!他恐怕连怎么洗碗都不知道。她觉得头开始疼了。一个麻烦还没解决,这下不知道又要添什么麻烦。
“哼!”阿国不服气地扭头,“小建,我们去屋里。”
可小建依旧在韩建威身边打转着,就是不愿意离开。
感觉自己主人的地位不稳,阿国更是不高兴,“小建!”又喊了一声,小建才不舍地随着阿国回了房间。
“真没想到这只狗是你家养的,我还以为是流浪狗呢。不过,这名字……听着总觉得别扭。”
“小建是我一年前捡的。当时看它可怜,被别人遗弃在垃圾箱边,所以就捡了回来。名字是随便取的,没有任何意义。”
她是故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吗?
韩建威不由得沮丧。
蓝思雅并没有去看韩建威的表情,扭头就进了房间。韩建威只有跟着进去。
蓝家的房子是老式的建筑,大多是木料搭建的,就连那个小店也是。结构大致是这样,一楼外间开辟成了小店,是专门卖面食的小吃店,里间是厨房,既是小店的,也是家里的厨房。出了厨房的后门就是一个只有二十几平方大的小院,那里只种了棵小树。在树旁是一个木制的简陋的自制狗屋,刚才还放在狗屋前的满满一盆狗食,已经被拿走了。
再往里走,就是蓝家一家子住的房子了。走过木制的地板,再踏上有些陈旧的木楼梯,偶尔会发出“嘎吱嘎吱”的木板摩擦声,显示出这房子已经有些年代了。
上面有三间房,父母一间,蓝思雅一间,最后一间,也就是在小店的上方,就是阿国的。在父母的大间外还有个当做客厅的房间。
比自己家小上好几十倍的客厅里,韩建威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但现在也只有客随主便了。蓝母见蓝思雅带了个男人回来,以为是相亲的对象,但结果是白高兴了一场,“这位是……”蓝父为了掩饰自己妻子的失态,先向韩建威问道。
星星的心愿(49)
“爸,这位是……”蓝思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看了看韩建威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伯父,我叫韩建威,是小雅工作时认识的……朋友。”韩建威抢答道,并回看了蓝思雅,像是问她“这么回答可以吗”。
“呃……是的,爸。”她也只有这么随声附和了。
“因为休假,所以来这里玩几天。”
“是吗!”蓝母听到“休假”两个字,就仔细地观察起韩建威。从他整齐的衣着和大方的谈吐上猜想着韩建威的学历和工作。一定是在大城市,而且应该是外资吧。心想自己那么劳心地帮女儿找对象,没想到她身边已经有了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那冒昧地问一句,韩先生是在大企业里工作吧,是外资吗?”
“这个,算是大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外资企业。”韩建威只有少说点,含糊带过。
“妈!”蓝思雅想阻止,但还是没能挡住母亲对自己女儿未来关心的热情。
“那年薪很高吧。有女朋友吗?”蓝思雅快要无地自容了,但蓝母还是一个劲儿地刨根问底。
“妈,你就别问了。他有女朋友的!”而且很多!
“哦,那就有点可惜了。”蓝母嘴里嘀咕着。
“好了,妈,别问了。”
“快到开饭时间了吧!饭做好了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蓝父终于说出了韩建威的心声。但他还是微笑着,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蓝母突然想什么似的,赶紧出了房间。
“对不起,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老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嫁不出去。今天还刚去相过亲。”蓝父不好意思地道歉。
“是吗?是刚才我碰上的那个吧?定下来了吗?”
蓝思雅瞪着韩建威。难以置信他会这么轻易地问。他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
“你喜欢那个人吧。看上去的确不错的样子。”
“韩先生,你们已经看到了吗?”
“是啊,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韩建威还在硬撑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韩先生也觉得好?!”
“是的。啊,伯父,以后叫我建威就可以了。”
“那,建威,你来这边玩就住我们这里吧。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我正求之不得呢。我原本就是想来这里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给你们家打工怎么样?我很想试试呢。”
他在开什么玩笑!蓝思雅看着他和自己的父亲谈笑着,像是很投缘的样子。
“那怎么可以,你是客人呀!”
“别把我当外人,就当自己人吧。”
蓝思雅快要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话,“爸!他要做什么就随便他吧。”
两个人听到蓝思雅反常地大声Сhā话,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星星的心愿(50)
“我……我去厨房给妈帮忙了。”
看着蓝思雅匆匆地离开,蓝父若有所悟。他回头看向韩建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问:“既然我们都已经是自己人了,那能否把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说明一下吗?”
韩建威确实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起眼,头发都花白了、快要步入老年的男人会那么犀利。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毕竟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的那点心思别想瞒过我。”
当他锐利的眼睛看过来,就让韩建威想到自己严厉的父亲。
“我想,没有任何的原因,是很少有人会想到这种小地方度假的吧。”
“怎么可能,因为小雅以前说过这里风景不错啊。”
“不用再找借口了。你是因为小雅才来这里的吧。”
被一语道破啊,韩建威哑然了。
“你放心,我不会反对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我可不是什么老顽固。你既然能为她大老远地追到这里来,足以看出你的心意。但是,小雅看起来可并不是那么愿意啊!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吧。”“我就是为了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才来这里的。希望能挽回点什么。”蓝父的坦然,让韩建威也难以隐瞒下去。
“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她这次回来,就像失了一半的魂儿似的。而且出奇乖顺地听了她妈的劝说去相亲。看来啊,她是想借相亲来忘掉些什么东西。”
“她不是还没结婚吗,那就还有机会!起码,我是这么想的。”一想到刚才看到蓝思雅和那个男人并肩走在路上,他就不由得失去了原本的自信。连说话的底气都有点不足了。
“哎,能这么想就好。”蓝父拍拍韩建威的肩膀,“年轻人要对自己有信心,但也要有责任感,那样才能做成大事。”
责任!
自小,从未对任何事负过责任,也没有什么要他负过责任。一切,从他出生之后就被安排得毫无缺漏,他只有照着做就好,其他的东西,只要他喜欢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得到,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责任”这个词,也没有人要他去领会这些。他的惟一责任就是继承家业,别的东西只要有钱,就都可以摆平。所以他从未有所顾忌。
而蓝思雅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重要到会主动去争取的。就是因为之前,他没有觉得什么是重要的,所以当他一旦发觉有那个重要的存在,而且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就会瞬间爆发,不顾一切地去找回来。
就像这次,已经顾及不了什么风度、面子了。而且,在蓝思雅父亲面前,自己的一切心思都变得透明,再刻意去掩饰也都无用。
但也让他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所说的没有爱、没有心,还有什么情人约定,都只是逃避责任的话罢了。是自己无知、不成熟的表现而已。想到这里,韩建威更是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好了,小伙子。我们该下楼吃饭去了。你大概也饿了吧!”蓝父笑着看了看韩建威的肚子。正好那里又发出一声抗议的声音。韩建威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
在他的面前,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什么成熟了。在他的面前,自己就还是个孩子,无知和饥饿都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也没必要强装什么。这种毫无顾虑是在自己家中也无法体会的无所拘束。在这儿他不是什么富豪独子、养尊处优的少爷,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媛虎视眈眈的金龟婿,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一个知道饿,更需要爱的人。
星星的心愿(51)
抬头仰望夜空,果真这里的夜要比都市里的暗,而星星却要比都市里的亮。深幽的黑色,一直无限延伸,望不到尽头。满天的繁星就像黑色丝绒上点缀着的颗颗钻石,即使每颗都只有点点的亮光,但加在一起,就显得美丽耀眼。这个就是她说过的家乡的夜空吗?!
真的很美!令人不知不觉地陶醉其中。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韩建威坐在蓝家庭院的台阶上,仰望着夜空陶醉不已,不知道如果自己能在海边看这些星星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美景呢?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韩建威回头,看见蓝思雅正站在他身后,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吗?在看星星。你也一起过来坐吧!”韩建威在身边的石阶上拍拍,示意蓝思雅和自己同坐。他懒得起身,也不习惯这么仰着头和人说话。
蓝思雅并没有拒绝,在离韩建威一臂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并拉了拉刚才因为蹲下时弄皱的裙子。
韩建威见她谨慎的样子不禁笑了,“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我已经回答了啊。”韩建威疑惑地说。
“不是,我问的不是你现在在干什么。而是……”她也只有仰面朝上看,看着上面的天空,“你干吗要来这里?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她的问话,让韩建威笑得更深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从碰面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和我说过话。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是的!”
即使心里知道她的答案,但韩建威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能听到不同的答案。没想到她的回答那么干脆、那么肯定,似乎没有一点可挽回的余地。
韩建威只有无言了。
“不知道韩先生想在这里住几天?”
“我还没住一天,就急着赶我走吗?”虽然脸上依旧保持没事人似的无害表情,但心里已经被重重地击了一拳。“韩先生”,她竟然用这么陌生的称呼!声音里都透着冰冷和无关紧要的淡漠,转头看她的表情也是。她根本是想漠视自己的存在。
星星的心愿(52)
“只要你住得高兴就好。”蓝思雅终于看了他一眼,但已经没有了当初对着他的激|情和爱意。
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她能这么轻易地说忘就忘。曾经说过的,刻骨的感觉,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抹煞。
真是心有不甘啊!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愤恨,让韩建威瞬间只想看到从前她面对自己时表现出的爱慕,伸手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把她拉向自己。
一刹那,他看到了蓝思雅眼中的惊慌。还没等她来得及反抗,韩建威就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嘴唇接触的感觉,舌尖缠绕的感觉,还有胸中狂跳的感觉,还没有忘掉的感觉又在回放着。
好不容易能够控制住的情感,他为什么又要让她再次释放出来?难道这样做,就能让他满足,让他产生优越感?可恶,真是太自私,太过分了!
蓝思雅在还没有迷失自己、再次掉下深渊之前,猛地推开了韩建威的拥抱。
他竟然笑了,笑得好过分,“这个就是我的答案。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我会再次得到你的心。不过,这次换我来追你吧!”
不知是不是幻觉,蓝思雅在他最后的那句话中,看到他眼中露出的一丝苦意。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他是后悔了吗?是后悔这么快就放弃了自己?还是他真心喜欢上了自己?
不,蓝思雅摇着头否定。不管他再怎么做,自己都不能再动摇了。本来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爱,自己那么辛苦都无法做到,他一个大少爷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这无非是他的另一个游戏罢了。
但是……
蓝思雅不敢去确定她刚才看到的眼神。
那不会是假的!他没有必要那么做,他完全可以去找别的更好的女人,没有必要来这种地方,受这种苦,只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难道他是真的在乎自己?
心中一阵喜悦!
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动摇了,蓝思雅无法再面对韩建威,只有快步逃离他的身边。
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匆匆离开自己,还有踏上楼梯时急促的“咚咚”声,让韩建威无法明白蓝思雅的心意。可恶的暗淡光线,无法看清蓝思雅脸上的表情。
“喂!”一个还略带着童稚的男声从角落里响起。
没有防备的韩建威着实吓了一跳。角落的人影走到了光线下,瘦瘦的身形和还带着稚气的脸庞让韩建威一下子就认出了身份,是蓝思雅的弟弟阿国。“阿国,是你啊。”
但看阿国皱眉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不舒服了。难道,他看到了刚才的事?
“你刚才和我老姐在干吗呢?!”完全是一副逼问的口吻。
不容韩建威推托不说,“没什么。只是聊聊天而已。”
星星的心愿(53)
“聊天用得着……用得着亲嘴吗!”
看他一副为姐姐打抱不平,又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可爱。
“你都看到了吗?”韩建威故意装出露了馅的表情,“真是糟糕了!”
“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别人就不知道。”阿国很得意的样子。
“是啊!”韩建威看了看阿国单纯的表情,“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别人就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阿国的话,“所以说,以后你小孩子看到这种情景就要自动回避。不要什么都好奇。知道了吗?”真是气死人!
阿国气得涨红了脸,每次都被这个男人倒打一耙,“你!”真的想把眼前这个男人痛揍一顿,不管打不打得过,起码要出这口鸟气。但一想到这么做会让老姐生气,再怎么气也要忍下来,“反正不准你欺负我老姐!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阿国认真地挥挥自己的拳头,“不要小看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哎呀呀!韩建威心里大叫不好。一想到以后,这个小鬼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大舅子。那样的话,从现在开始,得先和他搞好关系才是啊。“好啦!不要再去想那些了。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该去睡觉了。”
“什么叫不要再去想那些?还有,为什么说‘我们’?”
看来阿国相当不满意哦。
“伯母不是安排我和你睡一个房间吗。所以,当然是‘我们’咯!”
“为什么非要我和你睡!”阿国大声抗议,看来他是非常讨厌韩建威咯。
“那好,你不喜欢我和你一个房间,那我就去和你姐……”
“你想得美啊!色狼!”
韩建威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去找你姐商量让我睡哪里啊!”他又忍不住揉揉阿国柔顺的头发,“都说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阿国逃开韩建威的魔掌,愤愤地说,“以后你离我老姐远点!”
逃回自己房间的蓝思雅,重重关上房门。胸腔内狂跳的心和已经被搅乱的思绪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无法忘掉他吗?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还是不能做到。自己真的是很没用,特别是在他面前。他的一个吻就轻易唤起了对他的所有感情,还有已经被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心底的伤痛。
他就是不让自己安宁啊!为什么还要来找她,为什么不遵守他自己的游戏规则?
“这个就是我的答案。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我会再次得到你的心。不过,这次换我来追你吧!”那句话,那个眼神,会是假的吗?是开玩笑的吗?
蓝思雅的心矛盾了。
恐怕,这个夜晚要变得漫长而难眠了。
星星的心愿(54)
另外还有一个人的情况也相同。
手中一直把玩着一只手表,还是全新的,刚从盒子里取出来。握在宽大的男性手掌中,周围安静得只听到滴答滴答的指针走动声。还有窗外阵阵虫儿的鸣叫声伴随着一直无法入眠的人。
到凌晨才好不容易睡着的蓝思雅,被外面吵闹的声音惊醒了。头脑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外边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以为又是弟弟淘气,于是,穿着睡衣出了房门。隔着围栏向楼下张望,果真是小建在那里又蹦又跳的,被逗得开心。但逗它的人并不是阿国,而是让她一晚都苦恼不已的人。看到那个男人这么精力旺盛,自己却为他伤神了一个晚上,真是觉得不值。不由得气恼地回屋,用力甩上了门。
“砰”的一声响,韩建威抬头看到蓝思雅的房间正是声音的源头。也知道刚才她都看到了。她还在避着自己。“小建!你的主人还是讨厌我啊!”自己的心事此时也只有向狗倾诉了。
“喂!它的主人是我,”这是阿国在抗议,“不过,我也讨厌你,这个是不错啦!”
“小鬼!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男生要可爱来做什么。只要不讨人厌就行了。”好小子,一个晚上就厉害多了。
“是不是怕我把你姐姐抢走了,你不舍得?”
“才没呢。”阿国涨红脸的坦率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我看老姐也不喜欢你吧,你还是少自讨没趣了!”
“只要你父母没讨厌就行了啊。至于你姐那边我会慢慢收复失地的!”
虽然嘴上自信得很,但心里还是有怀疑。以前自己怎么可能会这样患得患失呢,而现在只有在这个小鬼面前逞强的分了。韩建威只觉得自己正在转变。
“阿国!快来帮忙!”从厨房那边传来蓝母的喊声。
“知道了!”应了一声后,阿国还不忘向韩建威做了个鬼脸才跑着离开。
想到自己的无所事事,在别人家也不好,干脆就像昨天对蓝父说的那样,给他们家当帮工也不错。虽然蓝家的人过意不去,但还是坚持着帮他们开了店门。
一天的生意就这样开始。
原以为大生意难做,现在才知道小生意也不容易啊。韩建威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人,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也帮上忙。要不然,真在这里白吃白住,也会过意不去。于是,他好说歹说,才让蓝父答应自己在店里打工的事。但真到了店里,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了。
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因为蓝母的厨艺出色,附近的人有不少都爱来这里光顾。蓝思雅在店里招呼得井井有条,似乎她在城里打工完全是为了家里开店在积攒经验。
这才想到,蓝思雅在大学念的就是企业管理,干吗一定要去那种小店当女服务生呢。虽然说是大材小用,但在她看来,这个海边的小镇才是自己扎根的地方啊。这点恐怕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星星的心愿(55)
韩建威好不容易拦住了忙碌的蓝思雅。
“我能做点什么吗?”
“你只要看着就行,别碍事。”
“可我不想吃闲饭。”
尽管蓝思雅已经用尽量温和的口气回答了他,但韩建威还是象被针刺了一下似的。在家中就屡屡被父亲否定自己的能力,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还是被人看扁了。只当他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
“那你看,这里哪样你会做的,你就做吧!”蓝思雅无暇顾及他,只有用这种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他,让他明白。
“对不起,你能让让吗?”店里狭小的空间,实在无法让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占空间。
韩建威一时无语了,只有转身离开。感觉像个被嫌弃的小孩子。从未有人这么对他,真的,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一无是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出身大富之家,别人才对他另眼相看吗?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以后,韩建威越来越对自己感到沮丧。就好像被剥去了外衣,看到了自己的实质。真的是糟糕透了。
“如果不怕脏的话,你就先帮忙洗碗吧!”蓝思雅不知何时又回过头,递给韩建威一块抹布。
“洗碗?”这个词语对他来说,真的够新鲜。
“是啊,别的都是技术活,这个是最简单了。不用我教吧!”这个活,是人都会做的吧!不过对韩建威来说倒是有些难度的。但他怎么肯示弱呢,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拿着那块蓝思雅给他的抹布,很认真地到厨房后面去洗他的碗。但至于结果……
蓝思雅看着一堆碗碟的尸体,实在无话可说,只是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叫他干这个。
不过看着韩建威戴着塑胶手套,围着围裙的滑稽样子,蓝思雅还是忍不住想笑出来。
“真是对不起,没想到这些碗和盘子这么滑,所以一不小心就……”他说话的口气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以前那种桀骜不逊的样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没帮上忙,反而给你惹麻烦了。这些我都会赔给你们的。”
“算了!”蓝思雅脱下韩建威手上的手套和围裙,“这里我会处理。你还是回房间,去看电视也好,打游戏机也行。”
韩建威一下子拉住准备收拾残局的蓝思雅的手,十分不满地问:“你是嫌我碍事?!”
“没有。只是这里不适合你。”
“一样!你觉得我根本是一无是处吧。连个碗也洗不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难怪我父亲老是不放心我做事,看来他是对的。我根本没那个能力。最适合我的就是玩。不管玩什么都好,只要不妨碍大家做事就行了。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他这话就像叛逆期孩子的自暴自弃。
星星的心愿(56)
“你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吧!”蓝思雅想开口,但又被他的话堵住了。
“不要否认!这次来这里,我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出来了。”
“不要这么说,如果你真的没有优点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还有别的那些女人们。”
“那些女人看上的只不过是我的钱而已!现在,惟一不同的你不是也不喜欢了吗。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变了,变得不自信、沮丧,还有……”
韩建威一下子也找不出用什么词语来表达他此刻的感受。
就像是在高高的云端,一下子被摔到了地面。原本以为自己是神仙,现在才看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无能的家伙。
“或许,之前的你是一种伪装,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寂寞、无聊,不让别人看出你的寂寞、无聊,你才去找那么多情人,去玩,干脆让别人觉得你是个花花公子、不负责任的人。但比起你现在说的话,之前的你更幼稚、更自暴自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不为钱和利,全心全意地甘心做你的情人。”
“不知道。”韩建威的确不记得,或许她说过,他却已忘了。
“我说过你是个好人。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时,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只凭了那一瞬的感觉。”
“你后悔了?!”
“是的。在分手时,或许再之前,我就在后悔了。自己太单纯,怎么可以只凭这么一瞬间的感觉就掏出了自己的心,并且还坚信自己够坚强,可以容忍你有很多情人的事实。但是现在……看到现在的你,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后悔。”
蓝思雅笑了,又是那个甜甜的酒窝。
在他俩分手之后,这是韩建威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她就这么笑着离开了他的视线,继续回店里忙着她的事。而韩建威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没有阻止,也没有再细问下去。
只是脑中还反复咀嚼着她的话,回味着其中的意思。
“你和我姐很早就认识了吗?”
“你怎么知道?”回到房间,当然是阿国的房间。原本是受蓝母所托,无聊的话就请帮忙辅导一下阿国的功课,但现在却被这个小鬼牵着鼻子走。看着他拿出游戏机准备两个人拼上一场。
“一起玩吗?”阿国很熟练地打开电视,Сhā上线,扔给了韩建威一个游戏手柄。
“你不做功课吗?马上要考试了吧!再不努力的话可考不上大学。”
“知道,”阿国很不耐烦韩建威用这种大人的口气和他说话,“你和我妈一样唠叨。”
“我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先不说这个,你这小子是不是又偷听我和你姐谈话了?”
“是啊!”虽然面对着电视屏幕,一副认真的样子,但依旧可以一心两用,“对你我当然要注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要对我姐图谋不轨呢!”
星星的心愿(57)
说完,阿国就又投入了游戏,口里喊着“杀啊杀”的。似乎把对韩建威的不满都发泄到游戏里了。原本的好人缘,在这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阿国,你到底是对我哪点不满?”
正好游戏一局结束,阿国转过头,把韩建威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皱着眉颇为严肃地回答:“反正看上去不像干正经事的人。”
“什么?!”
“就是不务正业!”
贬低!自己被再次贬低了!
真没想到韩建威还有被人这么说的一天啊!而且还是被一个小鬼这么说。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没做过什么大事。除了商界有名的身价还有花心的名气,此外还真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阿国也发觉韩建威的表情难看起来,连忙申明:“这可是你自己问我的。这也只是对你的第一印象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老姐如果喜欢你的话,我可没办法阻止她。”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姐?”
“这个吗……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咯。”
“你追过女孩子吗?”韩建威突然地提问,让阿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想我被揍吗!”阿国脸红地不敢直接回答。
“但是,你的话可真是金玉良言啊!”猛然被点醒的韩建威马上从刚才阴沉的表情中解脱出来,一脸的兴奋,“我这就要去做些大事,你就等着吧!我马上就会变成你姐夫的哦!”
虽然身边一直有不少女人的围绕,但真正要去追求女孩子,还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直到听到阿国的话,韩建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把自己当做大少爷了,就当是普通人,用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来追求蓝思雅才对。毕竟,那个韩大少爷对蓝思雅来说已经是个痛心的过去,已经成为她的一种负担。自己不能再用那样的身份去爱她了,应该去换另外一种,用普通的方式来追求她。就是用自己真诚的心。
所以,要当之前从未发生过,一切从头开始!
09
一个人要从根本上改变是很难的事,即使能改变他的表相,但本性就……
就像现在,韩建威正努力地和手上的扫帚“奋战”。他真的天生不是那种命,所以连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那么别扭。
那些地上的灰尘就是不听话地难以扫到一块儿去,如果有风的话就更和他作对似的。
“他还真是拼命,连扫个地也这么卖力啊!”阿国在楼上看着院子里满头大汗地打扫着的韩建威,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对蓝思雅说。
“我还以为他会为你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事业呢,没想到就这样!”
“你少在这里磨嘴皮子,他现在干的可是你的活儿,你自己不珍惜人家的好意乖乖学习去,倒在这里数落人家,你有没有良心啊。”
星星的心愿(58)
“老姐!呵呵……”阿国怪笑地看着蓝思雅,“心疼了吧!”
“少废话!”脑袋上被轻轻敲了下,“他可是头一次拿扫帚,已经是很不错了。”
“是吗。老姐!他是哪家大少爷啊?命这么好哦。”
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命的事。但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那么幸运。
楼下的人突然抬起头向上喊:“小雅!你知道这些垃圾该扫到哪里去吗?”
难道他不知道“扫帚”还有个搭档叫“簸箕”吗?蓝思雅只有无奈地下楼,帮忙善后。
“没想到扫地也这么麻烦啊!”他傻傻笑着的样子,原本那个自傲的韩建威已经不见踪影。
蓝思雅呆呆地看着他的转变。
不行,这里根本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这些更不是他该做的事。他应该坐在舒适的办公室或者在大房子里享受别人的伺候。他根本用不着到这里受这些罪。再这样下去,自己原本喜欢的那个韩建威就要不存在了。
他似乎是在故意改变自己。
这样真的好吗?
“在看什么呢?我的脸弄脏了吗?”他的笑依旧,但带着一丝狡黠。
“没、没看什么。”
“要不是手弄脏了,刚才我真想抱着你、亲亲你。”
他还是没有变,还是会说这些肉麻的话。蓝思雅不由得脸红。
“阿国!不许偷看!”韩建威颇有先见之明地冲上面正想看好戏的阿国警告。
“不看就不看!”阿国喃喃道,心有不甘地回房间去了。
这下,只剩下两人了,难得的独处机会啊。韩建威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两个人的感情。“我想吻你,可以吗?”他征求她的意见。
“啊……”闪烁的眼神,蓝思雅不敢看他。知道她弱点的韩建威肯定会让她对他的爱意投降。
看着蓝思雅犹豫不决,韩建威有些心焦。以前是想吻就吻了,现在还要征得同意才能得到,“就当是奖励啊!”
口气就像是索要奖品的孩子。
知道韩建威色心不改的蓝思雅想找个借口溜走,但想到刚才他努力的样子,心里一时矛盾起来。
“小雅!”从厨房传来喊声,是蓝母的声音。两个人顿时避嫌地拉开一定距离。
“妈,什么事?”
蓝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两个人单独在院子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聊天呐!没什么,你们继续聊吧。我让你爸去做吧。”
“妈,还是我来吧。”正好有机会可以用正当理由摆脱他,蓝思雅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去跑个腿,没什么,他还没老到七老八十的程度呢。”
“伯母!还是我来吧。本来这些就应该是年轻人做的啊。”真是嘴上涂了蜜,老说些好听话。
星星的心愿(59)
蓝思雅瞪了眼韩建威,“你会做吗?不会就别逞能。”
“没问题的,你都做得来,我怎么就不行。”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着就向厨房跑去,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对蓝思雅说,“刚才那个我回来再问你要哦!”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着离开了。他真的很努力啊,连这种跑腿的活儿,他都那么心甘情愿地做。以前,他可是从来不屑一顾的啊。大少爷变老百姓,他还真乐在其中啊。
蓝思雅看着他拎着饭盒,准备出门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真的行吗?”
“不要小看我!”他在她眼前摇了摇手指,“不过是送外卖嘛,你以前也做过啊,没什么难的。你小女子能做,我这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行了?”
“一向是别人送饭给你的,你可从来没试过送饭给别人哦。”
“凡是总有第一次。”
“还有,这里的路开车不怎么方便,所以都得骑车,你会骑吗?”
“这个……”韩建威看了看旁边准备好的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应该也没问题吧。”
“真的?”
“我在小学的时候就会骑了。只不过……后来都是开车的,所以有很多年没骑过了。不过,不是说越是年纪小的时候学的东西就越不会忘记吗。很快就能熟悉的啦。”明明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偏要在蓝思雅面前逞能。
“那你自己多保重吧。”不再劝他了,既然他决心那么大,就随他去咯。
蓝思雅递给他一张自己刚画好的地图,“按着这个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
“啊,还是你想得周到。”韩建威收好了画着地图的纸条,把饭盒在车尾绑好。跨上车,强装“潇洒”而去。
“路上小心哦,要记得收钱!”这个被宠坏的男人向来潇洒惯了,恐怕还没向别人要过钱吧。但在蓝思雅看来,骑车的样子这么摇摇晃晃,更让人担心。
车子总算在骑了百米之后,摇晃程度有所改善。
想到当初上小学时,父亲送他的那辆自行车都还是进口货,现在骑的只是老掉牙的破车,所以,韩建威心有不甘地把自己摇晃的原因归咎在这辆破车。
好在自己的悟性好,所以没多久就能驾轻就熟了。这当然只是韩建威的自我感觉。
小镇街道上稀少的行人让韩建威放松了警惕。正得意于自己的高超车技,疏于防范的他被突然从小巷跑出的行人惊得忘了刹车,只能用脚抵住还在向前的车身。正想开骂,但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韩建威有预感,他们并不是这镇上的人。而且,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真,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算礼貌地向韩建威询问:“您是韩建威先生吗?”
星星的心愿(60)
“是啊,有事吗?”韩建威并没有必要欺瞒自己的身份,很坦然地回答。
“那可以和我们走一趟吗?放心,我们不是警察,只是有件事想您帮忙。”
不是警察才更可疑,“不好意思,我还要送外卖呢!能让路吗?”
“有钱有势的韩家大少爷会给人送外卖吗?”另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有些不屑地讥讽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韩建威有些恼了,不光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还被人嘲笑。
“跟我们走就是了。”
“是吗,既然你们这么坚持,能等我把外卖送掉再跟你们走吗?这对我很重要。”
看着天色渐渐变暗,蓝思雅的心里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在店里一直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但又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只有静静地待在屋内。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随即紧跟着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难怪天色暗得这么早呢,要下雨了。刚才还在为韩建威迟迟未归操心,现在更为快要下雨他怎么回来担心起来。
“天气预报好像没说今天会下雨啊!”
店里的一些老主顾开始抱怨起天气来。有不少食客因为没有带伞,都早早地结了账回家去了。店里逐渐冷清起来。很快,蓝思雅就帮着家里人收拾起店铺了。
可是等到店里收拾完,准备关门之际,韩建威还是没有出现。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建威他是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蓝母也担心起来。
“他出门时没带伞吧!”
“是啊……”蓝思雅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老是往外头的街道上瞟。
“小雅!小雅!”蓝母叫了两声,才把蓝思雅从忧虑中唤了回来,“什么事,妈?”
“你很担心他?”
“没有啦。”急忙否认,转身想离开做些别的事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但这些不自然的表现,怎么可能瞒得过蓝母呢,“不要否认了,小雅,你的心思妈看得出。自他来我们家,你就不自然地回避着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吗,那又何必那么见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喜欢他。”
“妈,你胡说什么呢!”
“妈也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否则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来我们家帮忙。”蓝母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那是无聊,想干些以前没做过的事罢了。”
“你们吵架了?”蓝母并不理会自己女儿的反驳,“哪有啊!”是分手才对!
“不要不承认了。我和你爸那时也吵过架。和你和建威一样,都是两个人闹别扭,其实并没什么大事。最重要是彼此心里有着对方,什么误会都会消除的。”
那些算是误会吗?就是因为看透了,才提出分手的。
星星的心愿(61)
毕竟,事实不能和家里人明说。因为对这个传统保守的家庭来说,自己女儿甘愿做富家少爷的情人已经是相当丢脸的事。要是让他们知道韩建威的身份,还不知道他们会对他怎么样呢。即使母亲一心是想给自己找个条件好的男人,但像韩建威那样的人,恐怕也会吃闭门羹的。
“妈,如果建威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男人,你会介意吗?”
“就算他不是在大公司工作,没有十几万的年薪,只要我女儿看中的,我这个做妈的又怎么会反对呢?”
蓝母完全误会了蓝思雅的意思了,“只要人好,对你好,妈就放心了。”
“那么那个江先生呢?”蓝思雅想到一个挡箭牌。
“公平竞争吗,”蓝母想到这里不由喜上眉梢,“自己的女儿有人追才好呢。”
“哎——”蓝思雅只有叹气了。
窗外又传来隆隆雷声,很快,听到了“嗒嗒”的雨滴声,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惊得蓝思雅心里猛得一跳,“妈,你先回屋里去吧,这里有我来处理。”
蓝思雅说着,却被蓝母递给她的一把雨伞给拦住了。
“真的担心的话就去找他吧。可是要早去早回哦。否则,我还要多担心一个人。”
“嗯。”蓝思雅点了点头,就迫不及待地撑开伞,向已经下起瓢泼大雨的路上跑去。
蓝母看着蓝思雅的背影不禁哽咽起来。看着女儿的离开,就好像她已经出嫁一般。
一路上,已经快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色,被一片烟雨蒙蒙所覆盖。本来人就不多的街道上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蓝思雅还打着伞一路沿着韩建威送外卖的路线,时走时跑地寻找着韩建威的踪影。那个要求送外卖的地方并没有找到韩建威的踪影,说他早就离开了。一下子失去了线索的蓝思雅只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带着风的雨水都快打湿身上所有的衣物了。雨伞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蓝思雅依旧固执地撑着它,继续寻找着那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心中的焦急随着越走越长的路程逐渐上升。到后来,几乎每多走一步,都在增加她的焦躁与不安。
沿街的店铺也关了门,加上没有碰到什么人,所以没有可打听的对象。一路上,她只有靠着自己的感觉来猜测韩建威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有就是在雨中显得越加微弱的声音。
“建威——建威——”
即使用力喊出的声音被雨声无情地掩盖掉了,蓝思雅依然没有放弃地持续喊着,直到累了,就歇一会儿,再继续喊。
快要筋疲力尽了,蓝思雅看着依旧毫无他踪影的街道,顿时一阵失望。感觉自己好像再次被抛弃了。
“建威,你在哪里?为什么又不再理我了呢?”是作为她提出分手的惩罚吗?给她一个希望,然后再毁灭它。蓝思雅此刻才清醒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韩建威。那些感觉一直没有遗弃掉,只是被珍藏在了心底深处而已。所以,一旦感到自己真的要失去他时,心就像是被挖去一块似的,巨痛无比。
星星的心愿(62)
蓝思雅感觉到了自己的懦弱,还有无助。
她甚至连把他彻底忘掉的勇气都没有。之前说要忘掉他都只是在逞强罢了。真正刻骨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说忘就忘得掉的呢。
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热发酸了。里面就像是蓄水池似的,迅速涨满。和着身上被溅到的雨水,一起从脸上滑落下来与地上的水一起融合成为一体。
“建威,你倒是应一声啊!”已经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依旧在呼喊着韩建威的名字,只是响亮已不比刚才了,只是低低的,带着哀怨和受伤的声调。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一个不怎么响亮的男声,从一个已经关了门的沿街店铺的屋檐下发出来。
蓝思雅顿时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被风雨逼得缩在不怎么宽敞的屋檐下的人影。
“小雅!”温柔又不失爱怜的声音,让蓝思雅心头一酸,向自己寻找已久的人跑去。
此刻已经感觉不到风雨的寒冷,只有被拥在怀里的温馨。韩建威一把抱住蓝思雅被雨水打湿的纤细身体,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你怎么这么傻。我会回去的呀,干吗还跑出来找我。”
“你才是傻瓜吧!”蓝思雅佯装不高兴,一把推开了韩建威的怀抱,“送外卖送这么久。天都要黑了,店铺都关门了都还不回来,当然让人担心了。”
“真是对不起,送完外卖,我就迷路了,呵呵……”他还笑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笑,一点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
“人家?哪个人家啊?”韩建威此刻还不忘玩笑地捉弄蓝思雅。
“不跟你废话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蓝思雅撇过羞红的脸,催促道,“大家会担心的。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样,还待在外边看雨景呢。”
“我只是想等雨小点再回去啊。”
“但是……”
“别但是了,你不是说要快点回去吗!我带你!”
“你会骑车带人?!”
“难道让你走着回去吗?上来吧!”韩建威冒着雨跨上车。
蓝思雅坐在后面,一手搂住韩建威的腰身,一手帮忙撑着伞,两个人就这么勉强地在雨中行驶着,向蓝家的方向而去。
韩建威的温柔对待,让蓝思雅忘记了,刚才她所想问的,被韩建威巧妙地挡了回去。现在的她,完全沉浸在幸福中了。两个人贴得那么近,靠着韩建威宽实的背部,有说不出的安全感。刚才近乎绝望的痛苦,已经被蓝思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想珍惜现在,哪怕很快这个男人就要不属于自己,但起码现在这一刻,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紧紧搂着韩建威的腰,脸靠在他的背上,感受他的体温带给她的一丝温暖。这一点点的体温已经足够温暖她整个身体,还有那颗受过伤的心。
星星的心愿(63)
她已经可以感觉到心上的伤口,在愈合复原。欣喜的心情,不光只有她一个人,同时也传达到了骑车人的心中。
要是能永远这么骑下去那该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的干扰,哪怕风雨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温暖,心心相印就是如此吧。
嗳,这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罢了!
看到自家渐渐出现在朦胧的雨中,蓝思雅不禁有了丝失落感。
“好了,小雅,到家了!”
车子停了下来。而蓝思雅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小雅!建威!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再不回来的话真是要急死人了。”听到母亲反复唠叨着担心的话语,蓝思雅不好意思地从车上下来。
这才看到父母担忧的眼神。
两个人湿漉漉地进了屋,蓝母看了心疼地赶紧去厨房熬了两碗姜汤来,“看你们给淋的。赶快把湿衣服换了,把这姜汤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谢谢伯母!”第一次喝到姜汤的味道,那种又辣又甜的味道还真有说不出的好喝。特别是喝下肚后,逐渐被烘暖的胃更是舒服。
韩建威竟然要了第二碗,蓝母笑着看他喜欢的样子。
“啊,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下碗面吧?”
“不用忙了,伯母。您去休息吧!”
“这怎么可以,你毕竟是客人啊!”
蓝母的热情让人难以拒绝。
蓝思雅回屋里换了衣服出来正看到他裹着不知是母亲还是父亲给他的毯子,喝着姜汤,十足像个贪嘴的孩子
她并不着急喝姜汤,只是擦着头发,一边看着韩建威,一边微笑着。
“看我干吗?”韩建威察觉到那双大眼睛的注视,抬起头不解地问。
“没什么。”蓝思雅还是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喝吗?真的很好喝啊,以前我没喝过这种汤。”
“这个是药啊!你也喜欢?”
“我现在正需要呢,不过……如果能再加上另一剂药的话,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得感冒了。”
“是什么?”
“是……这个……”轻轻拉过蓝思雅,搂在怀里,一同裹在温暖的毯子里。韩建威温柔地贴上蓝思雅的嘴唇,缓缓地摩擦着,无限爱怜地亲吻着。蓝思雅没有多大的反抗,就随着他了。她已经不那么抗拒他的吻了,甚至有些渴望。
即使不能永远得到他的心,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也好。
她已经是全然义无反顾了,甚至比以前更加爱他了。真不知道,如果再被厌弃的话,她会怎么办?
你会永远都这么爱我吗?建威!
蓝思雅心里不停地问着,对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似乎有些害怕,害怕他的答案是否定的,或者是回答得含糊不清。她经受不住再次被丢弃。而对方,似乎还没发觉她心底的忧虑。
星星的心愿(64)
“小雅!明天晚上我们去海边看星星好吗?”
“看星星?”
“对。就看一次。”
蓝思雅不解地看着韩建威,惊讶地看到他微笑着,满脸的期待。同样的,蓝思雅也没有发觉在韩建威的眼神中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10
眼看着,蓝思雅对他已恢复了以往的信任和爱意。但心里并没有以前的那种自傲和得意。反倒有了失落感,或者更应该说是一种担心。似乎他总有某种顾虑。
是因为蓝思雅还未给自己明确的答复吗?那天,送外卖时遇到的那两个人,让他从美好的设想中完全走出来了。
那两个年轻男人,正是父亲派来寻找自己的。虽然是受雇于人,寻找一个因为不满政治联姻而任性地离家出走的阔少爷,但他们也对自己有着某种程度的成见。当然,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不负责的花花公子才是他们真正有成见的原因。
但韩建威现在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在乎蓝思雅。即使没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情,只要蓝思雅能了解就可以了。
他希望蓝思雅能理解他,并能和他一起回去。之前所有的劣迹,虽然很难一下子消除,但他会努力的,只要蓝思雅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并永远地同他相伴下去。
所以,他在和那两个年轻男人谈话中拼命争取着,“可以给我几天的时间吗?”
“韩先生,你父亲希望我们能尽快带你回去。”回答是职业式的冰冷又毫无余地。
“但我只要三天的时间。如果你们不给的话,我也不会乖乖跟你们回去的。”
“你希望我们用强行的带你回去吗?!”带着威胁的语气,让韩建威不由瞪大眼睛。
“你们威胁我!难道就不怕我要你们的雇主扣你们的工钱?”
“你的父亲并不在乎我们用什么手段,只要把活生生的你带回去就可以了。”
“OK!那我只要一天,过了明天的晚上,怎么样?后天你可以来接我回去。”
“你真的这么想留在那家店里打工吗?你可以在你家任何的一家公司工作,而且轻松好赚钱。”“你不会明白的。”
“他是在追那家店里的女生吧!为了她你竟然能自贬身价,看来她对你很重要。”看得出,那人眼里的轻蔑,“你们不要乱来哦!反正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后天一早,我就跟你们走。”
“是吗!那好。我想,韩大公子也不会因为不想回家而做出小孩子的举动吧。”
总算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但韩建威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迷了路。紧接着,大雨阻碍了他,但也让他看到蓝思雅是多么在乎他。这让他欣喜不已。
看着为自己而淋湿了的纤细身体,韩建威更是想抱着她,给她安全感,永远这么下去。最后一天的机会,他不想失去。
星星的心愿(65)
白天,韩建威就像前几日一样,帮忙扫地,时而送送外卖。有了上次的经验,干起来就像模像样了。看着蓝思雅对自己的微笑,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获得了一种力量。
可怜的他,在交往了这么多女人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恋爱。
即使只有这么一天,他还是在努力着,用蓝思雅给他的力量努力着。
天色渐渐变晚,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开始出现了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直至无数颗的星星。两个人依照约定,骑着那辆旧车来到海滩。
自从韩建威来到这个小镇上,他还没到这个海滩来过呢。静静的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脱掉鞋,踩在细细软软的沙子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说实在的,晚上的沙滩,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耳边不断传来的阵阵浪花声,还有冲刷上来的海水。让人觉得有些寂寞。这里不比韩建威以前去过的观光地的沙滩,这里更为寂寞。但最寂寞的还是要算是沙滩上的礁石。
两个人就挑了块大礁石,坐了上去。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看星星?”
“是你告诉我的啊!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蓝思雅摇摇头。
“你说过,家乡海边看到的星星要比在城里看到的美很多。”
蓝思雅似乎记起来了,不由得笑了,
“我那时只是随便说说,你还记得啊。”
羞红的脸,可惜在暗淡的光线下无法看清,“我一直记得。我想看看这里的星星到底有多美。”“你是为了看星星才来这里吗?”
韩建威看了看蓝思雅有些不解又失落的脸,笑了,“可以这么说。但同时,我还想说些别的,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也没这个勇气说了。”
“你要说、说什么啊!”更加红的脸,即使对方难以看清,但蓝思雅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脑袋,回避着韩建威的目光。
韩建威看出蓝思雅的不好意思,还是用双手捧起了她的小脸,让她直视自己。因为后一句话,对她、对自己都是十分重要的,“小雅!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蓝思雅顿时吃惊地看着他。韩建威以为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再次重复表白:“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的身边,陪伴我,直至一生。我希望能和你结婚,嫁给我!”
依旧无语的蓝思雅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真正听到这句话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蓝思雅也无法理解。在成为情人时,她就梦想着韩建威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即使是痴人说梦,蓝思雅还是想用这种不可能的假想来逃避无情的现实。
而现在呢?这句话真的从韩建威的口中说了出来,对象正是自己,没有做梦,没有假想。但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不断的烦恼像潮水一般地涌向了自己。“怎么了?小雅!”看着那双大眼睛,韩建威迷惑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星星的心愿(66)
怎么会不高兴?!自己应该高兴啊。相比起那些被他抛弃的的情人们。自己现在拥有的就是她们最渴望得到的啊。
得到韩建威的爱,成为韩建威的妻子。不管那些女人的目的如何,但自己的的确确是幸运的。自己应该高兴啊!
可脸上就是难以展开以往的笑容。
“小雅!不管你答不答应,你倒是说一句话,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啊。”
“建威……”她终于从矛盾中挣扎出来,“你觉得我适合你吗?”她几乎是靠着感觉,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这第一个问题就让韩建威不知怎么回答,“适合?!我只觉得你是最特别的,我最在乎的。在乎到不惜千里来找你。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他这次的确牺牲了很多。一个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镇,差点沦落到没钱吃饭的糟糕境地。他真的对她很特别。她几乎到了受宠若惊的地步。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都是因为之前,他太伤自己的心了。蓝思雅已经不敢再轻易地付出。何况,这次韩建威是要她付出的是一生。
如果这次再不能清醒地选择,注定自己将要遭受感情的折磨。
“是,你为我离开了舒适安逸的生活来这种小地方受罪,我真的很感动。但我还是无法确定你的心啊。”
“无法确定我的心?”
“你愿意舍弃之前交往的女友,一心只和我待在一起吗?你做得到吗?”
“我现在不就是已经如此了吗?”韩建威笑她的傻。
“但你可以保证在往后无数的日日夜夜中,只面对我一个女人而不厌烦吗?”
“……”韩建威无言了。
“就像是每天只吃一样的早餐,穿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事。你可以以后每天只面对我这张脸吗?即使是满脸皱纹也是一样。你可以做到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韩建威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他被蓝思雅的话问住了。
“如果你不能确定,就还是不要轻易的说出这些话。”
“难道你就不想明确我们的关系?”
“关系?我当然想,你的那些情人也想。但我们本身的差距不可能让我们那么容易地在一起。所以……”
“所以什么?”韩建威听得出,蓝思雅对他说话的声音微弱地颤抖着。
“所以,我还是觉得你放弃那些想法比较好。原本的生活已经让你习惯了和不同的女人交往。拥有众多情人的生活才适合你。”
听到这里,韩建威有些不解,也有些恼火起来,“你是在逃避吧!”他双手抱紧了蓝思雅的双肩,想用这个来让她清醒面对,“是因为比起我来,你更喜欢那个和你相亲的男人吧!所以你才想出这些理由来拒绝我!”
星星的心愿(67)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蓝思雅想挣脱出韩建威的束缚,“而且跟江先生完全没有关系。这些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拒绝我?我想并不是只因为我之前伤害过你吧!还有另外的原因。”
“对!还有另外的原因。”蓝思雅不想再躲避了,她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决心把自己心中所有的顾虑说出来,这样才能让他放弃,也能让自己轻松。
“那另外的原因是什么?”
“你把馨如放在什么位置?”
“馨如?她只是和我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姐姐而已。”
“就算你只把她当姐姐看,但你和她的亲密关系已经在那次宴会上向所有的人和媒体宣布了吧!我不想让馨如伤心,她是我的好朋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从未觉得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哪怕是自己喜欢的、是自己的最爱,在朋友面前也愿意放弃。这该说她是善良还是太傻了呢!她太为别人着想了,温顺和善解人意正是她的优点。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就太傻了。为什么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也多为他想想呢。
她的单纯更让韩建威怜惜。这样的女孩,即使不是为他,在感情上也会受到伤害的。现在,他想保护她。
他轻轻亲吻着她的嘴唇,像是安慰一般,“你想得太多了。馨如她不会阻碍我们的。她有男朋友了。”
“你没骗我?!”
“嗯。”韩建威点点头,“她也不满意这个婚约。所以,回去后我会和家里人说明,取消这个婚约的。”
“可她并没有拒绝啊。她有男朋友也从未向我提过。”
“不要怀疑了。她的男朋友也是她家里人不会同意的对象,所以一直没有结婚的。毕竟,在外人眼里我们这些每日过着潇洒生活的有钱人也并不是真的潇洒自由。”
韩建威说到这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无奈,“起码我们很难选择自己喜欢的对象相伴一生。馨如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喜欢的人是个穷小子,她爱他。或许,他们现在也会像我们这样,也或许他们会更为夸张地选择私奔。”
“这怎么可能?馨如她……”
“她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即使她喜欢的是我,你也不必迁让,她只会选择和你竞争。但最后,我还是会选你。”
“是吗……”蓝思雅轻声地喃喃,韩建威的话让她难以反驳。
“可能真的是出于对自己这个身份的无奈,所以我选择了最不好的生活方式来自暴自弃。交往那么多的情人只是为了弥补将来可能枯燥不幸的婚姻。但别人又怎么知道,在我贪玩又自傲的外表下,只有一颗越来越孤寂的心。我的父亲、周围的朋友,还有那些女人,他们都不能明白。但,除了你。只有你一个人看到我的另一面,最真实的一面。只有你说过我是个孤单的人。虽然心里极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星星的心愿(68)
韩建威苦笑道,“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一生,就像照着计划表上那样成长着。母亲的早逝让我缺少母爱,父亲又像是要弥补似的娇纵我。逐渐长大后,对自己特殊身份的生活感到厌倦,但又为无法跳出这个束缚而感到无奈和焦躁。所以,就想用这种令人羡慕又令人厌恶的生活方式来麻痹自己。即使自己很想做出点什么成绩,但渐渐地,别人也不会再相信你了。只会当你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那种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蓝思雅倾听着韩建威的述说,听他发泄似的把心里的话通通倒出来。
“虽然知道那样很不好,但还是越陷越深。所以,当你提出想当我的情人,我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并不是嫌弃,而是有些不舍。我不想让无辜的你陪着我腐烂。但最后,还是自私地把你也拉了进来。”他是在道歉吗?蓝思雅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已经写着“抱歉”。
“对不起,那天的生日会,我是故意不让你来的。之前的回避冷落也是故意的。是希望你能离开我才那么做的。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的那些情人而伤心。我害怕看到你的眼泪,所以才对你说我讨厌爱哭的女人。当然,即使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并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那样的话,就不枉我来这里一趟。”
“我明白。”蓝思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她只有用眼睛来表示自己的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以前是,现在也是。蓝思雅激动着,眼眶里开始充满泪水。“没关系,现在你哭也没关系。我不会再嫌弃你,更不会讨厌你。”
韩建威把蓝思雅搂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仰望漫天星空,蓝思雅觉得自己就在这片星空中。
“建威,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
“是吗?那你是哪颗星星?”
“我嘛,就是那颗忽隐忽现的小星星。”蓝思雅伸手指指无数繁星。
“为什么是小星星?”
“因为我很普通。”
“那我呢?是哪颗?”
“你?你是这片夜空!就像你的眼睛一样颜色。”蓝思雅回过头,像是确认一般,“当初,我第一次仔细看你的眼睛就是这么想的。而我只是你怀抱中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忽明忽暗,随时会消失。根本无力成为最美丽的星星,更不可能成为众星追逐的月亮。但还是尽量发挥着自己有限的光芒,希望照亮这片深幽寂寞的夜空。”
“但是,现在的愿望实现了啊,你已经照亮了我的心。而且,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成为那轮众星追逐的月亮。成为惟一的最爱。”
面对韩建威的再次求婚,蓝思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星星的心愿(69)
“你还是无法相信我,怕再次受伤?”
蓝思雅依旧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只在小镇上生活的男人,我或许会很快接受。比起富豪韩家大公子的韩建威,我似乎更希望你是那个在我家卖力打工的韩建威。我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那种隔阂和距离感是很难消除的。”
“我就是我,没有什么富豪之子和打工仔之间的区别。我的心还是一样。”韩建威拉起蓝思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这里,是不会变的。”
蓝思雅抬起头,望进那片深邃的夜空中。
真的吗?不是再次的游戏,或是欺骗?这片拥有繁星的夜空中,自己真的能成为其中惟一的那轮明月,照耀着他,消除他的寂寞?
她不敢确定。惟一能确定是自己深爱着他的心。
“我也爱你,建威!不要再让我受到伤害了。”
“嗯!”
久久回转在眼眸中的水珠终于无法忍耐地夺眶而出,顺着以往的轨迹,滑落在了那片夜中。
那颗滚落的泪珠就是她的星星。韩建威不舍地亲吻着她的星星,让它融化在自己的嘴中,融化在自己的心里。
“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会消除你所担心的隔阂和距离,然后来到这里,就在这个地方、同一时间,我会亲手帮你戴上那枚代表着我的心的戒指。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惟一爱的人。”
他不会让她像那些瞬间划过星空的流星,从自己眼前消失。
他会永远呵护她,陪伴她,永远永上。
次日的早晨,当阳光撒在小镇街道上,街道上呈现出温柔的橘黄|色,是那种令人思念又温馨的颜色。一辆豪华轿车静静地停在了蓝家的门口,被那种颜色折射得闪闪发亮。
这显眼的颜色让蓝家的人,和小镇上的人一样,惊呆了。
惟一清醒的只有刚刚来到蓝家,准备邀请蓝思雅的江先生了。在他看到韩建威的第一面时就有预感。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个预感会这么早就实现了。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争取的机会。“你就是那个有名的韩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韩建威先生吧。”
“是啊!”韩建威不由得轻笑,“这下不用我解释,你也知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吧!”
“当然,”江先生苦笑了下,“不是都说,韩大少爷的魅力没有女人挡得住吗。情人多得有如天上的繁星。”
“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颗星星!”说到这里,韩建威不由得露出幸福的表情。
江先生一怔,“你就这么确定自己是真心爱她的?而不是因为她是少有的主动放弃你的女人,你心有不甘才去追求她?”看来这位江先生对他们的事已经有些耳闻了。
星星的心愿(70)
偶然听到对话的蓝思雅不禁想躲避开,但又期待着韩建威的反应。对于这样的疑问,韩建威不由觉得好笑,“还真是多谢你的提点呢,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人这样的误会。不过,不管你怎样的猜测,我的心也不会有所不同。此时爱她,就永远爱她!”
蓝思雅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临走前,蓝母蓝父不舍的道别让韩建威觉得虽然在这里仅仅只住了几天,但已经让他弥补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亲情温暖。
“阿国呢?怎么都不知道出来送送客人。”蓝母有点责怪自己儿子的不懂事。
“他可能还在生气。昨天晚上我没有告诉他我要走的消息。”明明看到在角落偷看着他们的阿国,韩建威还是不忘再逗逗他,“看来他还舍不得我走呢!”
“谁说舍不得的!我还巴不得你快点走。”阿国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少再缠着我姐了!”
“你姐,我已经决定缠她一辈子了。”
韩建威那句相当于当众告白的话让蓝思雅的脸泛起一层害羞的红晕。
“等我!”韩建威在最后还要再次向蓝思雅保证,表示自己的决心,“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
蓝思雅已经无法言语了,只有强忍着泪,用力点点头。
韩建威轻柔地捧起她的小脸,温柔地亲吻着她,作最后的道别。
目送着逐渐远去的车子,即使心中再有不舍,也只有压抑在心中。那只叫小建的小黄狗尾随着车子,“汪汪”地叫着追了一段路。
已经看不清车影的蓝思雅依旧注视着那个方向。
“你不后悔吗?不怕他会欺骗你?”
“我相信他!我选择相信他,是因为我爱他!”
“我明白了。祝你们幸福!”
“谢谢!”
之后,就是无尽的等待。三个月的等待,对蓝思雅来说简直是没有尽头的。
每天夜幕降临,她都会去海边,坐在那个他们一起坐过的礁石上等待着,焦躁的情绪逐渐变得安详。无聊时就数着夜空中永远都数不清的星星,直到过了那个相会的时刻,她才慢慢地离开那里。每天临睡前,在挂历上画上数字,表示等待的天数。
即使刮风下雨,她也会穿着雨衣,来海边等待。
除非风能把她吹跑,否则她不会打消来这里等待的念头。她就是用这句话来抵挡家里人的劝阻。
哪怕自己变成礁石,她也会等待的!从未这么执著过,连蓝思雅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知道从哪天起,小建也跟着自己来那片海滩上。蓝思雅并没有赶走它,只是摸摸它柔顺的皮毛,让它蹲坐在自己身边,一起耐心等待。
“你也想他吗,小建?我也想他。”
尾 声
小建只是“呜呜”地轻叫着表示回答。
房间里的挂历上,数字越来越接近了,而她整个人都变得漂浮不定。只有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要相信他”的话来增强对他,也是对自己的信心。
内心压制不住的恐惧,还是无时无刻地袭向她。那是怀疑和猜测。
要是他真的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在他走之前,她已经把修复的心,再一次地送给了他。如果他再不出现,自己将无法再面对一切吧!
不敢再想下去了。就像黑洞一般,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否则,就会被那个无底的黑洞所吸引,变得越来越怀疑和恐惧。
“姐!快来看!”阿国急匆匆地喊着她,从屋里冲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刚从门外邮筒里取来的报纸,“快来看报纸!是他,是那个老缠着你的家伙耶!”
一把夺过报纸,在商业版上果真有他的新闻,还有照片。蓝思雅激动得手发颤。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上镜的。哎呀!他真的为了老姐你取消了婚事耶!”
果真,他真的取消了和钱馨如的婚约,并且向所有媒体宣布了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的事实。“他真的做到了吗?”蓝思雅喃喃着。
“老姐,他可是要马上来接你了哦!”
阿国笑着推推蓝思雅。
“没这么快啦!起码还要再过两天才能到这里的。”
“那你今晚还去海边吗?”
“去!怎么不去啊。难道留在家里听你还有爸妈唠叨吗。”
“老姐不好意思了!”阿国故意糗她,却惹来一记暴栗子。
知道自己的等待快要到头了,但心里反倒越加不安起来。
所以,吃过晚饭,蓝思雅带着小建,早早地就来到海滩边和那些饭后散步的人一样,就当做是散心吧!
或许女人天生就容易怀疑,爱猜测吧!蓝思雅又对刚才看到的新闻有所疑惑起来。
他为什么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害怕她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吗?还是说,他俩的事他父亲还没有同意?而且仔细数数日子,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明明知道他不会这么快来到自己身边,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小建,你说他会遵守约定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出现吗?”
“汪汪!”
小建对着蓝思雅叫了两下后,突然向着岸上跑了去。
“小建,小建!”再怎么叫也唤不回小建的注意。
“我当然说到做到哦!”岸上出现的身影回答着她刚才的自言自语,“你怎么老是不放心我呢。”一时,蓝思雅惊讶地愣住了。在那瞬间,她领会到了什么叫喜极而泣。不想再离开他了,不想再这么等待下去。
蓝思雅向着那个身影急奔而去……韩建威紧紧接住那个几乎是向自己扑来的身体。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宁可抱小建也不抱我!”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蓝思雅只有羞红了脸,瞪着他。
“对你的话……”韩建威故意拉长音调,“我就……”
还未让蓝思雅反应过来,韩建威已经吻住她的唇,久久不舍得放开。柔软甜蜜的感觉,让两个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汪汪!”小建也像是在助兴似的叫唤着,却让两个人分开。偶尔一阵带着凉意的海风,吹得火热的脸上有些刺疼。但此刻心中重逢的喜悦根本无暇故及其他的感受。
“我看到你取消婚事的消息了。”
“是吗。你消息好灵通啊。”
“馨如好吗?”
“她跟她的男朋友私奔了!要不,我们也私奔?”韩建威饶有兴致地看着蓝思雅睁大眼睛的惊讶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难道你父亲没有答应我们的事吗?”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
“什么话?”
“他说,韩家的男人是从不靠女人发展自家事业的。”
“好大男子主义的话啊。”
“我也是大男子主义啊,而且还带有自恋倾向。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突如其来地蹦出了求婚的话让蓝思雅有些始料不及。
“嫁给我吧!小雅!我已经等不及了,三个月的时间是对我最大的考验了。所以,我一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赶紧搭火车来这里了。”
韩建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一颗星星状的钻石,“我遵守我们的约定,在给你这个时间,还有这个地方相见,并能给你戴上这枚戒指。”
蓝思雅看着他眼中的真诚,不由得笑了,带着甜甜的酒窝,连同心也一起笑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韩建威为她细细的无名指上套上了星星的戒指。
仿佛这才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两个人的心才能真正连在一起。
夜空依旧闪耀着繁星,不断地向地上的人眨着眼睛。瞬时,在空中滑过一颗许愿的流星。只是,现在地上的人已经不需要许愿了,心中的愿望已经实现。
所以,这是星星对他们的祝福!
“永远爱你,建威!”
“我也永远爱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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