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不由意动,他驭气行空久有日也,不过却从未能升上如此之高,将那茫茫苍原当作阡陌来度。今日登临极天,这才始知元婴与金丹之间相距远甚,一时不由长怅天地之奇伟,感怀己身若蜉蝣。
他正自失神之时却听凌乱秋肃声警醒道:“小心了。”
凌乱秋语出之后,随即全力纵动剑光,不一时便把凤鸣山抛之与远,万水千山只在须臾之间便已攀越。
约有半个时辰过了,凌乱秋始将剑光止却,回头看向陆一鸣时,眼神却多了几分凝重——前方便是一道朦朦胧胧似若垂帘的混沌大幕。
这便是豫州魔教凭之划地而守,八面环敌却占尽上风的界障。
界障牢固无匹,仅有的薄弱之处却只在封界城附近变幻流转,从外间实难攻破。
先时白马书院韩平波与戗神洞景成像,虽也先后在界障上开出空洞。可却是自内而外,界障之力大衰,威能未显十之一二。若此界障真是随意便可破了,那号称道门正宗的全真教也不会久战无功,攻打数年,也未能破开界障而入。
凌乱秋眯住眼睛仔细打量界障一番,而后淡然一笑道:“传说界障勾连天极,直上云霄,毫无间隙之处,纵是天外罡风也无能吹破。此言我却是存有不信,今日你我翁婿二人或要试上一试。”
陆一鸣点了点头,世间任何阵势总是人力成之,其力或可擎天举岳,可毕竟总有穷尽之时,怎及天成之力。是以在这界障顶处,总归会有破绽之处,可容人进出。
只是天外罡风又号无形罡砂刮骨风。等闲之人上了,待不得一时三刻,便肉销骨磨,转眼无存。
纵然凌乱秋也是天下有数的元婴高人,早已成就无漏之身,在罡风之中遨游也可一时无虞。但在罡风之中又夹杂天外异气及罡风砂等无形之物,若是飞身之时撞及一点,也必会大损法力。
凌乱秋一时虽是无碍,可若想在其上搜寻到界障的薄弱之处,时间未必能够,再加有陆一鸣这个牵累,岂会有生幸之理。 ...
可凌乱秋偏生这样说了,陆一鸣也只能这样信了。
凌乱秋随手自腰囊掏来一物,淡然道:“天生万物自有生克之理,水可灭火,火可融金。是以世间没有破不去的法术阵势,没有天下无敌了无克星的神通道法,即便是这天成的罡风也是一般。”
凌乱秋抚摸手中这盏青铜灯盒,亮起真火,将之引燃,此灯立时透射出朦朦白光,将方圆数十余丈映照通明。
此举了过,凌乱秋这才纵起剑光,沿那界障缓缓而升,渐而投入罡风之中。
陆一鸣放目而观,只见白光所过之处风平浪静,号称无坚不摧无孔不入的天外罡风竟是透射不过这看似轻薄无奇的淡白轻光。
凌乱秋这才解释道:“此宝名为八面定风灯,专克罡风一属,乃是我栖霞祖师所遗诸宝,因其灯油难以熬制,是以向来珍藏与我栖霞一处秘地之中。我这里尚有六两灯油,也一并交由你。五方论剑会上,或许能堪一用。”
这时陆一鸣始是晓得这宝物原来也将归自己所用,不免细细打量一番。其本质色泽泛灰,卖相并不引人,甚至可说是显得破烂。
只是当凌乱秋以本命灵火点起过后,一丝丝白光便把那八面青铜灯罩当作无物,硬生生乍泄开来。放光之后,反倒像宣纸糊起一般。
两人一路谈笑,一路搜寻,过不多时,便升到罡风高处,而那界障更是到了极定,以略带弧度的弯转在罡风之中坚守不散。
陆一鸣忽而伸手投出一块矿石,打出白光相笼之处。但见罡风只一微烁动,这矿石便被剥了数层,眨眼之后便成了碎沫,消散不见。
陆一鸣不仅一叹,这天外罡风威力果是不凡,井中幽界所布设的罡风与此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凌乱秋见他动作不由一笑,只管把目光下扫,静静搜寻应当存在的界障间隙。
陆一鸣试验过后,也把法目放亮,左右搜寻起来,可大半时辰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忽而陆一鸣只觉眼前似是有物一晃即逝,不由连忙出语告知。凌乱秋剑眼锐利,又岂会没有发觉,只淡然笑道:“好运道,终于找到这物事了。”
陆一鸣不仅好奇,那物事朦朦胧胧一闪而过,他竟没观得全盘,不知究竟是何等物事。
难道在这极天之上,罡风肆虐之处,还有活物栖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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