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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回归洪荒之我本玄都 > 第四十六章天皇退位

第四十六章天皇退位

自魔祖罗睺立下魔道亿万年来,魔界之中成就魔尊之位的也堪堪只有一个,那就是好斗成痴的魔尊赤炎,虽然这位魔尊的­性­子不怎么样,但是在魔界中什么都是空的,只有实力才是唯一让众魔认可的存在。

可想而知,当众魔发现魔界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弱小得连他们都打不过的魔尊时,众魔出离的愤怒了。

这样一个弱小的魔哪里有资格做他们的魔尊?抹杀,一定要彻底的抹杀!

一时间,蚩尤在魔界的处境几乎是举步维艰,说是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也不为过。

对于自己拐回来的未来魔尊如今的处境,计都自然知晓,甚至在回来之前都早已了然于心,可是他还是在回到魔界之后就直接将蚩尤扔下让他自己闯荡。

若是连这样的小磨难都越不过去的话,这个蚩尤也没有资格做他魔道中至高的魔尊?这样的废物死掉了也没什么。计都漫不经心地抚着很久以前从顾青竹那里死缠兰打着要来的挽髻的玉簪,­唇­边的笑意冷且浅,勾勒出的弧度透着锋利的漠然无情。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查看一下之前一瞬间忽然感应到了魔界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计都微微眯起眼睛,化身魔道,霎时整个魔界化作一道道特异的能量波动闪现在他的魔魂之中。

没有,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将整个魔界搜索了一个遍,计都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透出些许疲惫,魔道虽然是他所立,魔界也是他所开辟的大世界,但是这并不代表魔界就是完全受他掌控的所有物,将心神化入整个魔界搜罗,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他做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寻不到魔界中那丝微妙的变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计都心中其实早已隐隐有了猜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别说鸿钧这一层次的圣人,就是法则汇集而成的天道也无法做到,那么就只有更上一层的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了。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道会忽然影响到魔界?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鸿钧的心中,不过比起计都,鸿钧如今要狼狈得多。

说实话,虽然天道和魔道一体双面,但是论起繁荣,天道下的洪荒甩了魔界不知道多少光年,鸿钧身为天道的代言人,虽然不像顾青竹那样死心眼地背负起整个洪荒的安危,但是也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魔道有变,天道自然不可能没有动静。

在天道还有身边数件法宝的帮助下,鸿钧终于捕捉到了那丝诡异的波动,神识顺着波动延伸而去,狠狠地撞到了一层淡淡的无形压力,圣人级别的元神是如此的强大,却被无形压力的一个简单的反击逼得不得不弃车保帅,主动舍弃掉了那道元神之力后才避开了后续的攻击。

鸿钧受伤,与他同体共生的天道在这一瞬间也产生了细碎的裂痕,若不是法则之力自动补充修复,天道之下的整个洪荒都要发生巨变。

鸿钧闭目坐在云床上,面­色­苍白,即使天道分担了一部分的攻击,他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自成圣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伤。

久久,伤势终于缓和了一些,鸿钧徐徐睁开双眼,看向虚空之中,目光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道波动的源头竟然会是——大道?

天道的变化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对于那些圣人来说,已经足够,六位圣人无论在做什么,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开始全力掐算,可是连道祖魔祖都算不出来的事情他们又哪里能够掐算出来?

有时候没有事比有事更让人心惊胆战,六圣人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不久后就在紫霄宫前集聚起来。

就算心里对东方再羡慕嫉妒恨,表面上的和平还是必要的,准提唱了个喏,刚要开口打招呼,紫霄宫的大门自动打开,三清见状,忙一齐走了进去,女娲素白着一张俏脸跟上,准提张了张嘴,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语,也赶忙和一旁愁眉苦脸的接引圣人走了进去。

“尔等来意,吾已知晓。”端坐在云床上的鸿钧面­色­如常,神­色­淡漠:“此乃大道所趋,无需担心,只需紧闭山门,默念黄庭,自然不会有事。”

“弟子知晓。”六圣人在鸿钧面前自然不敢放肆,一个个乖得如同听话的小学生。

“另外,不要忘记约束门人。”鸿钧顿了顿,视线在老子的发顶盘旋了一下,缓缓强调:“尤其是那种修为进境很快但是心境跟不上去的死心眼。”

本道祖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老子你应该明白话中意思吧?

☆、74最新更新

老子虽然淡薄无为,但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道祖口中所指的是谁他当然知道,回到首阳山后,听闻童子言说弟子玄都已然归来,便让金角童子前去唤他过来。

金角童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顾青竹返回而来。

“弟子玄都拜见老师,老师万安。”顾青竹苍白着脸,行礼道。

还没有看清顾青竹的神­色­,光是听着急促的呼吸和不稳的脚步声,老子便觉不对,再仔细观察一番,更是惊怒交加:“玄都,你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多长时间他,他唯一的宝贝徒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气息紊乱、元神黯淡、法力滞涩,形容憔悴。

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胆敢以大欺小对他的徒弟出手吗?老子一贯淡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狰狞,心中迅速滑过一串串可疑人的名单,鉴于自家徒弟颇为强悍的攻击力,老子很是遗憾地将黑­色­名单上的名字上那些光长年纪不长道行的无能之辈给划去了很大一部分。

顾青竹察觉老子话语中对他掩饰不去的真切关心,心中一暖,这段时间烦乱的心虚也消退了几分:“多谢老师关系,是弟子无能,修行中出了一点纰漏。”是他的意志太不坚定,才会乱了心神,致使心境出现如此大的破绽。

老子默默地将心中的黑名单撕碎,很是仔细地询问了一番顾青竹遇到的情况,对于这种事情也很是诧异,洪荒中的修行者不似后世之人那般心思杂乱,对于修行一贯执着纯粹,心境的高低一般只和对道的理解有关,三清更是从没遇过这种心境上的问题,对此也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不过圣人毕竟是圣人,对于天地间的法则规律不是一般的了解,只是稍作思索就推断出这所谓的心境破绽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这种破绽就是一种负面的情绪,是人对自我的一种无意识的否定,修行之路何等危险艰难,如果连自己都否定了自己,那还有谁能帮你?

如果想通了,那么顾青竹的境界就会再上一个台阶,就有资格继续追求大道;繁殖,如果他一直度不过这个坎,那么他这一辈子也只能留在这里原地踏步了,若是一个不好偏执起来,甚至道行全失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下间万事万物都是有破绽的,老子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是真的爱惜,虽然关键的地方帮不上什么忙的,暗示从侧面打打边角却是可以的。

于是,顾青竹就这样开始了很久以前就没有继续的每天听道的日子。

听道了,有所领悟了,修为自然而然地想向上涨,可是每一次都被老子敏锐地察觉,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镇压下去,在老子看来,现在的顾青竹要修行的是道行,是心境,法力什么的,反而是最不需要的,给我一边呆着去吧。....

老子的无为之道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对于顾青竹如今的情况正好合适,如此听道了一段时间,顾青竹发现自己的心情果然平缓了许多,原本纠缠不去的混乱心绪也消散了不少,只是心中依然还是仿若压了块大石般沉重。

对于这种情况,老子却实在是爱莫能助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心境上的破绽能否完善升华全看顾青竹本人,没有人能帮得上这个忙,哪怕是圣人也一样。

但至少如今情况缓解了很多,顾青竹对这发展很满意,甚至乐观地想,说不定这样悟着悟着,自己就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想通了呢。

当老子未免过犹不及,放他自己参悟之后,顾青竹更是放轻松了心情,你看,都这么长时间,他不都没事吗?

事实证明,好事是不能说的,一说,就很可能会变成坏事。

顾青竹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头顶上方的星辰图,撑起身子环视了一下周围,脑子有些迷糊,他不是在首阳山修行吗?怎么突然跑回蓬莱山的宫殿里了?

不,不对,他一直就是住在蓬莱山的啊,首阳山很久都没有回去了。

顾青竹给自己使了个净尘咒,推开房门走出房间,穿过曲廊,出了大殿,看外面一派祥和秀丽的风光美景,有清脆鸟鸣悦耳动听,有清雅花香沁人心脾,有高大树木郁郁葱葱,让人望之便觉得心旷神怡,只觉得天地之间处处希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让人不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有这么好看吗?每天都看得这么开心。”一个带着笑意的清亮声音传来,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顾青竹的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执住了顾青竹的左手。

“山青水秀,美不胜收,自然百看不厌。”顾青竹转首对来人一笑,对于他亲密的举动丝毫不觉得不对,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仿佛他们天生就如此亲密,心中溢出满满的甜蜜喜悦。

“啧,一大早的就这样炫恩爱,真是让人看着不爽。”一声冷哼响起,一只浑身五光异彩的孔雀自上空飞过,落在了不远处的树顶上,一边用嘴梳理着流光溢彩的羽毛,一边斜眼看着他们。

“这话说得可真是酸啊。”来人挑眉一笑,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干­脆将顾青竹整个揽住:“怎么,那罗只离开三天你就相思不成书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堂堂凤族少族长,圣人之下屈指可数的高手,是那种耽于情爱的无能之辈吗?”孔雀鸟目圆睁,气势汹汹,义正词严,只是眼神闪烁,怎么看怎么心虚。

计都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鄙视的眼神清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孔宣见了更加暴怒,羽翼张开,周身隐隐光芒闪耀。

“你们这里总是如此热闹啊。”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杨眉大仙笑盈盈走了过来。

“大师兄这里岂非一直如此热闹。”道行天尊携着文殊广尊联袂而来,挤眉弄眼极其戏谑:“大师兄,虽然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们来打扰你和魔祖大人琴瑟和鸣相亲相爱,但是我们还是来打扰了。”

“好说好说。”道行天尊的这句‘琴瑟和鸣相亲相爱’显然说到计都心坎里去了,喜得他眉眼弯弯,看来人也顺眼多了。

仿佛约好了似的,不一会儿又有一些道人翩然而来,虽然面容模糊,但是顾青竹却丝毫不在意,众人三五成群,一起欢声畅饮,敲筑纵歌,谈天论道,好不快活。

不多时,宴会散去,周围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清冷冷,顾青竹与计都并肩而立,相视一笑。

顾青竹就这样在蓬莱仙岛上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间或请三五位友人来蓬莱山一聚,岛上有奇异仙果成熟,便摘取一些送于老子与原始、通天品尝,然后默默围观一下原始与通天的吵嚷,然后被老子镇压的场景,当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和计都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没有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炙热感觉,但是却温情脉脉,情深款款,举手投足间温暖契合的感觉甜蜜到心中,日子倒也逍遥快乐。

这一日,顾青竹与计都正自情浓,忽然心神有动,抬眼看去,只见眼前薄雾笼罩,一道修长的身影自薄雾中走出。

顾青竹面­色­顿时惨白,呆呆地看着来人的身影,喉头哽动,却说不出话来。

来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很快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

果然是......

顾青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你?”计都拧起眉,眼眸沉下。

顾青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和计都尚且肢体暧昧,慌忙站起,只觉得大脑空白,心中惶惶然。

“他是谁?”来人也不看计都,只是瞪着顾青竹,一向从容淡雅的面容上满是愤怒与不敢置信:“青竹,告诉我,他是谁?”

“善保。”顾青竹面­色­惨白。

“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纳兰­性­德诚不欺我。”善保面­色­凄然:“我在那里遵守着我们的承诺,等你回来,想不到你却在这里重新有了情人,顾青竹,我错看了你。”说完,他决然转身,再不纠缠,如斯高傲。

他岂不是本来就是一个如此高傲的人。

顾青竹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想上去追,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立场,他负了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他对另一个男子动了心。

顾青竹忽然觉得心口空荡荡的,身上很冷。

周围的仙境缓缓退去,浓浓的白雾逐渐弥漫整个空间,顾青竹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骗子。”

“负心人。”

“人渣。”

“去死。”

一个个幽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

“如此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他不会再见你了,不会再喜欢你了。”

“活该,活该!”

他模糊地看到,善保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路人。

不要这样看着他啊!顾青竹只觉得心口仿佛裂开一般的疼痛,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是真的下过决心,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一直从洪荒等到现代,然后寻找那个倩女幽魂的世界,去和等候在那里的善保一起重逢。

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就找百年,百年找不到就找千年万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不会放弃。

在那之前,他会好好地努力修行,不让自己轻易地死去。

他一直以为如果他和善保真的无法重聚,那一定是他太过无能,在找到善保之前就已经死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移情别恋,真的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一个如此朝三暮四的人。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对计都动了心,哪怕他们有道魔之别,哪怕他已经有了善保,他还是对他动了心。

恋上了计都,却还对善保放不下,甚至贪心得两个人都不愿意放手。

真是,无耻得让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此刻,顾青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心魔诱发出来的负面情绪所占据,一直以来的自我压抑与责任的压迫早已让他疲惫不堪,这一份让他心力交瘁的感情更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浓浓的白雾逐渐侵蚀着顾青竹的周围,甚至开始吞没他的身体。

而顾青竹,却浑然未觉。

☆、75最新更新

域外心魔很高兴,非常高兴,多少年了,终于再一次有人越过那些次等心魔召唤出他堂堂域外天魔了,而且这一次引出它的竟然是一个法力深不可测的准圣,这个准圣还是那种­性­格固执,一头扎进死胡同就出不来的类型的人。

要是自己能够把这样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引入魔道的话,魔尊一定会很高兴!域外心魔兴高采烈地想,到时候自己魔力大增不说,说不定还能在魔祖的支持下如赤炎魔尊一般得一个魔尊法位。

想到这里,隐在虚无空间中的域外天魔看向顾青竹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快崩溃吧,快元神失守吧,供上你的法力,成为本魔的傀儡吧!

在域外心魔的卖力工作下,顾青竹的灵智逐渐被自我厌弃的负面情绪所蒙蔽,连灵台也开始光芒黯淡,至于最后一抹模糊的意识在本能地支撑着。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顾青竹门模糊地想。他迷惘地看着淡漠地站在那里的善保,混沌思维中仅剩的灵光不住地向他示警。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顾青竹蹙紧了眉头,涣散的眼神不住地闪烁波动,显然灵智在苦苦挣扎着,企图回归,周身的白雾开始停止侵蚀,甚至缓缓向外退去。

域外心魔由顾青竹的执念与负面情绪召唤凝聚而成,对于本体的情绪极为敏感,立刻就发现了顾青竹的抵抗,眼睛狡猾地一转,立刻便改变对策,开口扰乱顾青竹薄弱的思维。

“你真的想让我原谅你吗?”‘善保’微微偏头,缓缓开口。

见这一句话果然吸引了顾青竹的注意力,‘善保’更加得意,向着顾青竹伸出了手:“过来,跟我一起离开。”

少年伸过来的手,白皙修长,晶莹如玉,代表着这一段感情的希望,在顾青竹的眼中散发着极为致命的诱惑。

顾青竹不由恍惚起来。

‘善保’见此,嘴角的笑容更加柔媚动人:“过来啊,青竹!”

顾青竹呆了呆,缓缓起身,半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很好,就是这样!‘善保’维持着嘴角的笑容,抬起手缓缓向着顾青竹的手执去。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他预料中奔腾而来的浩瀚法力,而是一阵剧痛。

白皙圆润的五指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让他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善保’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便抬头看去,正对上顾青竹的一双墨瞳,这一双眼睛乌黑湛湛,亮得惊人,灼热得惊人,隐约中仿佛有红光闪烁,竟让‘善保’错觉里面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这是怎么回事?‘善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便要后退,但是一双手腕被牢牢钳制住,哪里争得脱,只稍慢一慢,胸口一股大力涌来,整个身体倒飞出去。

周围弥漫着白雾的空间忽然间便转换了环境,无数颗璀璨明亮的星辰环绕周围,将这一片天空点缀得空灵飘渺。**

‘善保’倒飞在这片夜空中,还没等缓下口气,一道身影闪过,顾青竹已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双眼眸竟然是赤红,手执一把长枪直奔他直刺而来。

‘善保’惊骇,此刻的顾青竹整个心都被狂烈的暴怒所包围,它根本没有办法窥视他的薄弱之处,只能一退再退。

“青竹。”‘善保’急急地唤着,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和愤慨:“你居然如此狠毒,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不说,居然还要杀我灭口?”

“闭嘴!”从齿缝中吐出的两个字被咬得支离破碎,几可听到那对雪白牙齿深深咬紧的格格声,暴怒之中,顾青竹的攻击更加疾速。

“你好狠的心。”域外心魔一边用着善保的容貌扰乱顾青竹的心思,另一边却开始迅速寻思该如何脱离这种情况,本以为变幻成这个准圣心中最深刻的执念就可以万无一失,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狠心,就连深刻在心上的人也能下得去手,眼睛连眨都不用眨的。

顾青竹此刻已经快要气疯了,虽然他自觉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居然敢冒充善保,他居然敢冒充善保,善保也是他能随便假冒的吗?

这种激烈的情绪竟然­阴­错阳差地让他暂时从

顾青竹眼中杀气四溢,手执的长枪亦是煞气滚滚,眉宇间弥漫的戾气连作为魔族的域外天魔亦看得倒抽一口气。

他是真的,要杀了他!

域外心魔不同于普通的心魔,它有着自己的灵­性­,已是众生生灵之一,自然也有万物最基本的对生存的渴望,甚至对死亡更加惧怕,因为它们并没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而这种对死亡的恐惧直接反应在他了的表现上。

看着那张和善保一模一样的面容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漂亮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顾青竹的眼眸暗了暗,持枪的手极为轻微地停滞了一下。

这一下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对域外心魔这类的高级别魔来说却是一丝极为难得的喘息的机会。

为了得到活命的机会,域外心魔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彻底毁了他生存可能的决定。

他舍弃了善保的形象,变幻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笃定顾青竹绝对下不了手的人。

他赢了,因为他所变幻的这个人的确让顾青竹有一瞬的愕然,他又得到了一瞬的喘息机会。

可是同时他也输了。

因为域外心魔变幻的不是别人,正是顾青竹自己,手执一把长枪的另一个顾青竹。

面对着立在对面的另一个自己,顾青竹忽然笑了起来,手中弑神枪荡出道道波动,枪尖向着‘顾青竹’疾刺而来,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犹豫,甚至比刚刚更快,更狠。

域外心魔避之不及,只得迎面接上,心中默默地控诉:为什么这个准圣对重要的人狠,对他自己也这么狠,这不科学!

不得不说,这一场争斗顾青竹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弑神枪作为排名靠前的先天灵宝,主人有难自然是现出真身相助,而假顾青竹手里那个,虽然看起来一样,但事实上却只是个模仿出来的冒牌货,威力上下显而易见,再加上顾青竹本身对枪法的领悟还有那种死战到底不死不休的气势,从一开始域外心魔就陷入了被压着打的窘况,如果说他一开始还寄希望顾青竹对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有所犹豫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抱这种期待了。

这位的架势哪里像是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啊,那简直比对自己的仇敌还不留情地下死守啊,明明刚刚还感觉到他内心的松动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一点破绽都找不到了?

直到被顾青竹一枪刺得烟消云散,域外心魔依然不明白。

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消失散去,顾青竹有规律地喘息着,缓缓平复自己激烈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眼神有些木愣愣的。

也许是因为太像了,当噬魂枪刺到对面那个假冒的自己身上时,顾青竹真的有种自己也同时被这把枪刺中杀掉的错觉。

他杀了他自己!一瞬间,这个荒谬的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然后,他忽然就觉得轻松了很多。

域外心魔已死,顾青竹自然醒了过来,走出偏殿,耳边听着清脆悦耳的鸟鸣,眼中尽是郁郁葱葱的大自然美好风光,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嘴角也逸出了愉悦的微笑。

这幅美景他这段时间天天见,早已是看熟了,只是往昔满腹心事,再美的风景在他眼中都黯淡了颜­色­,如今心情正好,看着自然又是另一种风光。

“看来你已经悟了。”老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青竹行了一礼,眉眼浅笑:“心结依旧是心结,困惑依旧是困惑,执念依旧是执念,弟子无能,并未悟得通透,也并没有舍弃,只是学会了放下。”

“能做到这点,也是难得。”老子点头,心中划过一抹叹息,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最期望的结果,不过这样也不错了,至少不再像当初那样死气沉沉的疲惫样。

“弟子无能,让老师费心了。”顾青竹低头有些愧疚地说道。

老子淡淡一笑:“痴儿,你我为师徒,何必说这些话。”

顾青竹展颜一笑,更加羞愧自己前段时间的浑浑噩噩,现在想来,简直就像被蒙了心智一般痴傻,连他自己看了都为他的软弱不堪而羞愧无颜。

老子看着顾青竹明亮有神的眼眸,心中点点头,吩咐他好生休息之后便转身返回太清殿,这段日子他总是觉得心神游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事情总是说来就来,不久之后,洪荒中果然有大事发生,包括老子在内的六位圣人被道祖鸿钧召去紫霄宫,同时出现在那里的,还有如今的天庭之主——天帝昊天。

看到昊天上帝出现在紫霄宫中,还垂手站在鸿钧的身侧,六位圣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莫名其妙,而当鸿钧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的时候,众圣人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这货莫不成是来告状的?

鸿钧说的是:“昊天来诉,天庭缺乏人手。”

当初鸿钧亲口封昊天与瑶池为天帝、王母的时候曾经说过让六位圣人适时出手帮帮他们的意思,只是圣人修为高深,地位高崇,区区一个天帝实在没有哪个会看得上眼,略微敷衍一下便抛到一边,谁知今日这昊天竟然跑回紫霄宫来了。

这不是在他们的脸吗?­性­子较为直爽的女娲和原始看向昊天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

鸿钧抬眼扫了一眼,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如今天地大劫即将再出,天书封神榜合该出世,正好定下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尔等可有人选?”

天书这两个字虽然足够让人怦然心动,但是在座的更加重视的却是‘天地大劫’四字。

“老师,此次大劫如何出?”老子眉头皱起,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此次大劫,圣人之下皆在劫中。若身死,自由天道判定德行,或元神寄托虚空,一点真灵缚于封神榜,在无量量劫之前受天庭驱使。又或者品德败坏,身死魂消。”鸿钧面无表情,仿佛背诵一般照本宣科。

“圣人之下皆在劫中?怎会如此?”通天低呼,想起自己门下那些个修为尚可但是­性­子着实让人头疼的徒弟们,顿时皱紧了眉头。

原始亦是蹙眉不语,他的弟子虽然少,但俱是良才美质,哪个出事他都不忍。

见三清如此神­色­,鸿钧再度抛出了一个炸弹:“此次劫数之中,应劫者多为三教中人。”

闻听此言,女娲和接引、准提同时松了口气。

老子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弟子门下玄都,身居五帝之紫薇大帝之位,当不在此名列之中。”

鸿钧闻言,眼神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抹­阴­郁,口中却依旧冷淡地道:“玄都虽然身居五帝之位,但仍为三教中人,亦是应劫之人。”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摘出去的话,他早就使尽万般手段把兄长护得万无一失了,哪里还会眼睁睁看着兄长受苦受难。

混蛋天道,丝毫不给情面,他迟早有一天踹了它一个人周游时空去。

老子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突然开口:“玄都数日前依然应过此劫,当不在其中。”连准圣亦逃不过的大劫,定是比巫妖大战时更加惨烈疯狂,他一定要让徒弟摘出来。

鸿钧眼眸一闪,已然自天道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沉吟了一下,面上闪过一抹惊喜:“原来如此,他这般倒的确是历过劫数了,只需紧闭山门、默念黄庭,定可安全度过。”

76

天书封神榜出世,鸿蒙书自有感应,当即在书页之上显现出来。

顾青竹指尖摩挲着那一页,心中暗自点头,据他猜想,也是时候了,只是不知这一次的封神之战究竟是如何的情况,可万不可如后世那本《封神演义》一般,虽然书中内容依然不记得,但是却依稀有印象,似乎道门中一直在死人,最后还有一个四圣一齐破阵的情节。

不过想来在这里这件事应该不会发生,毕竟原始和通天无数元会的兄弟之情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头头的关系不坏,两教的争斗就算激烈也不可能达到生死相拼的程度。

紫霄宫中

太清老子门下只得一个玄都,如今道祖亲口所说玄都已然历过劫数,自然不算在外,于是封神榜上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神位的空处就明晃晃地悬在了原始和通天的面前。

原始沉着脸看着封神榜,低头不语,以沉默来表达自己无言的抗议,要是真的在这上面签了名字,让好好的逍遥道人被天庭束缚住,他哪还有脸去见那些弟子们。

通天眨眨眼,微笑:“师尊,非是弟子不愿为师尊解忧,实在是无能为力,师尊也是知道的,截教虽然号称万仙来潮,弟子名下的徒弟也不少,但是那大多都是记名弟子,真正的入室弟子也只有那几十个。”

“记名弟子也是弟子。”鸿钧微微合了眼,淡淡道。

“就算这样也不行啊师尊。”通天摊手,满脸无奈无辜:“截教的门人,可大多数都是妖族出身啊,他们在巫妖大战中可是都历过劫数了。”如果这里还在劫数中的话,天道也太那个啥了吧,他们真的很不容易啊,作为师尊他通天真的写不下去啊。

“你说三师兄说得对不对啊,女娲师妹?”通天转头对着女娲灿烂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阳光无­阴­霾。

女娲咬牙:“通天师兄所言,甚是!”她能怎么说?通天这话已经将截教和妖族挂钩起来,难道她还能反驳说妖族就算上次历过劫数这次依然可以入劫吗?傻子才会这样说。

所以就算明知通天是在设陷阱,女娲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改变立场,和通天站在同一战线上。

西方教弟子稀少,每一个徒弟接引准提都是当成先天灵宝一般极为重视,况且道祖自己刚刚都说了,此次应劫当重在道门中人,当然更加不肯填名字了。

鸿钧对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当下淡然道:“你等且自行商讨一番,百年后再回此处,老子,这天书就暂放你处。”说完,身影便即消失,众位圣人对视一眼,起身出了紫霄宫,各自散去。

“去为兄的道场吧。”老子收起天书淡淡开口,说着便先行离去,原始与通天自然跟随其后。

三清一同到了老子的首阳山太清殿,就着这封神榜一事再次商量了一下,原始与通天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哪怕那些弟子在此次大劫中身陨了,大不了救下他们的元神重入轮回。

上封神榜从此比天书所束缚驱使?别说笑了!

“虽说我们做师尊的如此为弟子着想,但是难免弟子中有另有想法的,你们且回去仔细考虑一二,若是有那一心只求安稳的,得一个神位也算是一条稳妥的后路。”好歹也是官了不是吗?老子看向两个弟弟的眼神,意思很清楚。

原始皱了皱眉:“我阐教门下岂有如此不知上进——好吧,我回去的时候回注意的。”对上自家兄长的目光,原始不情愿地改口道。

“通天知道了。”通天满脸乖巧状。

百年之后,六位圣人再度齐聚紫霄宫,此时老子手中的天书上已经零星地填写着十数个名字,都是一些不喜争斗又没有信心躲过此次大劫的三清弟子。

女娲知道她的门下不可能一个都不出,当下接过天书,默不作声地在上面填了一个名字,那是她最宠爱的一个童子,天资极高,却不合她的造化之道,趁此机会入世也好,说不定还能得一番机缘。

接应准提见除老子外的其他三位圣人都填了名字,顿时心中纠结忐忑,想着莫非此次真的躲不过去了?

不行,那些弟子全都是西方教未来的希望,哪一个都不能舍,准提心中拿定了主意,对着老子投过来的眼神视若无睹,直接当自己是瞎子。

接引默默地扫了众圣人一眼,然后低下头微微合上双眼,不动如山,仿佛已经陷入坐禅中。

老子定定地看着这两位的装模作样,半响轻哼一声,回过身端正坐好。

鸿钧很快便现身在云床之上,老子恭敬地递上了天书。

鸿钧挥袖接过,略略扫了一眼,点头道:“看来你们已经有所决断了,那便如此吧,除此几人之外,封神榜上其他三百五十七个神位全凭命数,各自­干­休。”

六位圣人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沉重,但是如今这情况已然容不得他们反悔了。

“是!”圣人们低头,应道。

“原始,此次大劫,你教下弟子为引,又身犯杀戒,此封神榜当为你阐教之人执掌,此打神鞭便也一同与你,时机到时,那封神之人自会入你门下。”鸿钧说着,将两样法宝一同送至原始手中。

原始一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老子与通天的神情蹙起眉头,神情凝重。

执掌封神自然可以占得部分先机,但也代表执掌封神榜之人会亲手送三百多个道人上那祭台,此事之后,只怕洪荒之中不会再有这个人的立足之地了。

此人入阐教,只怕阐教将来要发生好一番动荡了。

紫霄宫之会散去后,三清各自沉着脸返回道场,原始与通天分别回到玉虚宫、碧游宫后立刻下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命令——所有弟子立刻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不得离开道场半步,否则,祸福自负。

此令一出,两教弟子尽数哗然,不明白掌教为何突然下次严令,但是到底尊师重道之心深入人心,众弟子无人敢违抗,一时间在外走动的三清弟子骤然间少了大半。

老子返回首阳山,当即召来了顾青竹,将封神榜之事告知于他,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让他好生休养,要注意一下道行的提升,在首阳山好好修行,没事别出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最好也别出去。

顾青竹温和笑着,一一应下。

老子吩咐完毕后,便让他退下,顾青竹行礼离开,离去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子垂目沉思,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是因为封神之事吗?

顾青竹收敛了心神,轻轻摇头,将那一丝心绪扔到一边。

封神之事是必定必须会发生的,天庭执掌三界,需要的不是嘴上说说,而是实际的权力,这就需要足够多的强大仙人支撑门庭,以如今洪荒对天庭的态度来看,除了这种强迫­性­的手段外,也没其他的方法了。

因早种,果必出!顾青竹低低呢喃,眼神投向远方。

这世上从来就只有无果的因,可从来没有无因的果啊!

因果、因果,这就是所谓的——天道轨迹啊!

山中不知岁月,顾青竹在首阳山安心修行,全然不知大地之上朝代迭变,已经又是一番景象了。

如今的人族之中,夏灭商出,商朝自第一代君主汤后代代传承了十七代,如今继位的大王是第三十一位商朝君主帝辛。

帝辛名受,天资聪颖,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有倒曳九牛之威,具抚梁易柱之力,继位后,重视农桑,社会生产力发展,国力强盛,为所有商朝子民所崇敬,是一个难得的有道明君,尤其是他提拔重用人才只看才能不看出身,只要有本事,他都会给予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更让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所感激。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明君,却在太师闻仲奉敕征北后逐渐耽于享乐,迷恋美­色­,甚至做出了亵渎人族圣母女娲娘娘的惊天祸事。

虽然女娲在人族劫难中的选择让整个人族失望,但是人族毕竟是女娲以自身­精­血所创,体内的血脉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割断,所以善良的人族还是将她的庙留了下来,对女娲给予了最基本的尊敬。

此事一出,可想而知在人族中掀起了如何大的轩然大波。

女娲与人族的关系本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见帝辛当众堂而皇之地留下的那首­淫­诗顿时面­色­惨白,她堂堂圣人之尊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当下半是委屈半是愤怒,玉颜寒霜。

火云洞中,三皇眉头皱起,风里牺亦是面显勃怒。

“女娲娘娘毕竟是人族之母,这人皇岂可如此轻佻无礼。”天皇庖牺氏面显愠怒。

地皇神农无奈摇头:“此事只怕不可善了了。”

“女人的心啊,就是那华丽的宝剑,再漂亮也不能无视她冷不丁就给你一道口子的危险和小心眼。”人皇公孙轩辕幽幽开口,又打量了一下,喃喃咕哝:“不过这小家伙的眼光不错,女娲圣母娘娘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比俗世中的人族女子强多了,有眼睛的都会动心吧。”

“皇弟!”

“皇弟!”天皇、地皇异口同声。

风里牺没有开口,她是直接动手,狠狠一脚踢在了公孙轩辕的ρi股上。

帝辛的这一首­淫­诗虽然被女娲当场毁去,但是这件事却很快便散逸了出去,洪荒之中少有有趣之事,更何况还是关于圣人的桃­色­故事,虽然顾忌着女娲的圣人之尊不敢做出什么回应,但是众人心中的各种想法思量更加猥琐令人厌憎。

一时间,女娲几乎成为了洪荒中人指指点点以满足自己心中恶意的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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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怒之下,女娲反而冷静下来,心中立刻开始思索如何给这个无耻之徒一个狠狠的教训,也让那些恶徒们知道知道,她女娲圣人之尊,不是他们这些蝼蚁可以肆意侮辱的软弱之辈。

众人皆知,这人族女子虽然­性­格各异,但大多秉­性­温柔、心地善良,可是一旦你真正触怒到她们的底线,那么她们报复起来将会比一般人更加狠毒,女娲为人族之母,与人族一脉­精­血传承,自然也有类似的­性­格,在她看来,区区一个人间帝王杀了他太过便宜了,让他痛苦自然是要毁掉他最珍惜最重要的东西。

帝辛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不用说,那自然是他的王朝,只是商朝百姓虽然最近数年对帝辛渐感失望,但是民心却并未散去,再加上还有闻太师等一众截教弟子坐镇朝堂,商朝气数虽然跌落,却犹有余力,女娲实在无法随意出手。

可是要她放弃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女娲闭上眼睛,开始掐算起来,圣人法力通天,高高在上,天道之下地位仅次于鸿钧,举手投足之间说是能够毁天灭地亦不为过,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受到的限制也更多,一举一动都不能任­性­,直接Сhā手洪荒事宜更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所以女娲现在正在试探,试探一个可以被天道允许的小动作。

良久,女娲方才睁开眼睛,明眸中闪过一抹惊愕的光芒,圣人掐算本就容易,更何况要掐算的只是区区一件小事,可是却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和­精­力,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

“难道大劫已然开始展开了吗?所以天机才会开始紊乱。”女娲低语,不过此次浩劫和她娲皇宫着实没多大关系,所以女娲还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报仇的身上。

“碧霞,取本座的金葫芦来。”女娲面罩寒霜,吩咐身边童子道。

碧霞童子应声而去,很快便从后宫中回转过来,手中捧着一个金灿灿的葫芦。

女娲接过金葫芦,径自出了娲皇宫,眨眼间便落入了朝歌之外的女娲宫中,见了宫中那面曾经写过­淫­诗的墙壁,心中更恨,当下将金葫芦放在丹墀之下,揭起葫芦盖,金葫芦中立刻放出一道白光,从中显出一面瑞光千条的五彩幡,正是妖族至宝招妖幡。

当年帝俊与太一为了更好的控制妖族,特意炼制了这件法宝,便如同人间帝王的玉玺一般,可号令天下群妖。

招妖幡一出,悲风飒飒,惨雾迷迷,­阴­云四合,风过数阵,天下群妖俱到行宫,听候法旨。

女娲细细看了,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只九尾妖狐的身上,只见这妖狐浑身雪白,玲珑可爱,一双眼睛水汪汪了,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是不自觉地软了心肠,心中顿时一动,立刻知晓这便是自己要找的妖­精­,便令群妖退下,只独留她一个。

九尾妖狐见只余自己一个,更加战战兢兢。

女娲虽然因为受此奇耻大辱而有心报复,但是这话可不能直接说,当下便寻思出一个说法来:“狐妖听吾法令,成汤气运黯然,当失天下,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事成之後,使你等亦成正果。”

九尾妖狐一听是此事,顿时放下心来,俯首口吐人言:“九尾妖狐领命。”

女娲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有不对,灵觉中隐隐闪出不祥的预兆,可是暗自反复掐算了一番,竟发现这短短一天之内天机竟然已经彻底混乱不堪,即使她是圣人之尊,一时之间竟也掐算不出任何事情,当下不祥之感更加强烈,思来想去,只得再三叮嘱九尾妖狐:“记住,尔之使命是惑乱君心,切不可肆意妄为,更不得残害众生,切记,切记!”

九尾妖狐忙乖巧地点头应下,表示自己一定遵从女娲娘娘教诲,绝不敢胡作非为。

女娲吩咐已毕,便让她离去,自己也返回了娲皇宫。

天机紊乱,洪荒之人几乎立刻便发现了,顿时个个心下惶惶,知晓必定是有大变发生,再想到前段时间道门之变,有那些受过大劫之苦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立时便闭关不出,一心默诵黄庭,不敢踏出洞府半步。

三清为圣人,对于天机的感应更加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能比的,几乎是在天机紊乱的第一时刻就发现了这件事,知晓这大劫终于还是来了,对门下弟子的束缚更加紧迫,同时,三清不约而同地在东昆仑原始的玉虚宫中相聚。

“原始,那执掌封神榜的天定之人如何了?”老子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直奔重点。

“此子多年前就已上山。”原始虚空划出一道白光,其中很快便显现出一个老者的影像。

老子一见顿时愕然了:“原始,你为何不传他修行之道?”虽然知道你心里不满,但是也不能拿这种大事来发泄啊,这老头看起来简直比他参悟无为之道后化出来的样子更加凄惨苍老啊。

通天捏着下巴盯着老者仔细端详了又端详,然后扭头看向他的二哥:“二哥,你确定他能够活到封神的时候?”哪怕说这老人明天就会死掉他也不会怀疑。

原始黑下一张威严俊脸,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写满了冤枉二字,心中很是委屈:“兄长,不是我不肯,而是这姜子牙只能修行一些简单的道法,更深一点的他根本就无法修行,弟曾为他掐算过,发现他生来命薄,只可受人间之福,却难成仙道。”

通天顿时愕然:“他不是分封神位的吗?怎么会难成仙道只能受人间之福?那这神位怎么封?总不能在人间封吧?”

此话一出,老子顿时心中一动,一直以来的迷惑顿时豁然开朗,当下神情凝重,沉声道:“只怕,真的要到人间走一遭了。”说完对原始道:“你可知道,女娲日前为人间帝王所辱之事?”

原始皱皱眉,洪荒中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略有所闻,只是原始秉­性­端肃,最不喜这种流言闲话,更是不许阐教中人谈论此事,不过兄长为何要突然突然谈起这件事?难道兄长也对这种闲言碎语感兴趣?

这么一想,原始看向老子的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老子本来是要说正事,一看原始这苦恼又纠结的眼神先是一愣,脑子一转就明白这个二弟在想什么了,顿时也黑下了脸,难道他太清老子看上去就那么无聊吗?

“二弟——”老子拉上了声音。

“兄长。”原始回过神来,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好吧,虽然这个爱好不咋地,但是既然兄长喜欢,他便不说什么了吧。

老子深吸口气,顺便瞪了一眼一旁饶有兴趣看戏的通天,决定将话题拉回:“女娲心高气傲,受不了此大辱,前日祭出招妖幡,召集了无数大妖前去,显然是要对人皇动手。”

“她居然敢如此兴师动众?”通天挑起了眉,显然是不觉得女娲会有这种魄力。

“这不是重点。”老子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记得,你的截教似乎有好几个三代弟子在凡间的朝堂之上吧,难道你不觉得,和人间有联系的圣人,有点多了吗?”圣人本应远在尘嚣之上,可是如今,西方两位圣人就不说了,东方的四个圣人中居然有一半都和人间有了极近的关联,再回想一下姜子牙这个天定之人的命数,很显然,这一场大劫是在凡间的人族之中发生。

通天收起了笑容,和原始对视一眼,俱都神­色­凝重,倘若不是老子点出,他们还真没发现这一点,虽然两教一直在人族中传教,和人族关系也算是比较紧密,但是那种紧密和这种方式的接近完全是两回事。

“还有,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情。”老子思路打开,灵感也源源不断地涌来:“师尊说过此次大劫极为严重,可是到底是谁和谁的争斗?龙凤初劫是上古三族的争斗,巫妖大战是巫族和妖族的争斗,那么此次封神之战呢?可以确定其中有我们道门弟子,那么对手是谁?为什么封神榜上名单只找了我们去填?重点还是我等三清?”自化形开始至今,老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心头发慌,推测出来的结论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原始和通天都不是蠢笨之辈,相反,他们都非常聪明,只是从来不会向那个方向去想而已,听到这里如何还不明白老子话中的意思,顿时大惊。

“难道此次之劫,竟是阐教与截教之争?”通天大惊,这不是玄门自相厮杀吗?

原始脸­色­铁青,半响才开口:“师尊说,我阐教弟子只是引子。”他也知道自己这话实在说服不了谁,说完后就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二哥你放心。”清朗的嗓音近在咫尺,通天凑近他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表情无比认真:“弟与二哥之情犹胜混沌钟之坚,通天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二哥的事情的。”

混沌钟为盘古斧斧身所化,论起坚硬只怕洪荒中无有出其右的,通天以此做对比来表达这份兄弟之情,原始很是感动,只觉得这数元会的相处没有白费,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感动与豪气。

不过,为什么他隐隐地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呢?原始疑惑地想。

就在原始与通天兄弟情深的时候,洪荒之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从今天起,我西方教改名佛教,以十二品功德金莲镇压气运,度化洪荒众生,入我门者受我佛庇佑,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另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与之应和。

洪荒之中顿时出现片刻的空白寂静。

叛门啊,这是红果果的叛门啊,还是圣人叛门!

“接引,准提,尔等当真不为人子!”原始最是重视礼数,回过神来当即大怒,闪身便出了东昆仑,老子与通天只慢了一瞬,也即刻跟上。

“玉清圣人着相了。”随着声音响起,准提的身影出现在原始面前,只见他神­色­平静无波,显然对对于原始的到来丝毫不意外,口中也不再称呼师兄,而是生疏的玉清圣人,原始怒目看去,此时的准提头顶光亮,身穿袈裟,再不复之前的道人打扮,旁边的接引亦是如此。

“玉清圣人勿须如此动怒,贫僧如此,亦是顺听天意。”准提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顺听天意?”一向主张遵循天道轨迹的原始不禁一呆,继而大怒:“你与接引枉为圣人,居然背弃玄门,另立他教,如此无耻,居然还敢自称是顺应天意?端的不为人子,难不成你还要说是师尊让你背叛师门的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准提点点头,缓缓道:“玉清圣人,并非我准提有意背叛玄门,另立门户,实在是吾与接引师兄之道和你等相差太多,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道祖亦是知晓此理,所以才会只收我等为记名弟子而非入室弟子。”说到这里,准提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幽怨。

“就算大道相逆,如何能叛门而出?”老子也已赶到,手中执出了太极图,在那里不住地晃啊晃。

准提不答反问:“太清圣人可记得当日我等相聚与紫霄宫中时,道祖所说之语?”不等老子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此次大劫,当为玄门之劫,可是道祖却直接言说应劫者多为三清门下弟子,并未提及我西方教。”此话一出,他便知晓,西方教脱离玄门的时候到了。

这不是谁背叛谁,谁舍弃谁,而是道义相悖,必须如此。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接引与准提同时闭目合十,口诵佛号,面上无喜无悲,一派宝相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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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寻求你们的道,这并无过错。”老子面上的一贯的漫不经心和淡漠终于褪去,苍老的面容上显出凌厉的锋芒神­色­。

“但是背叛师门,却是罪无可恕。”老子提高声音,厉喝出声:“我太清老子,忝为玄门首徒,今日就替师尊清理门户!”说完话,心念转动,一座金光四­射­的玲珑小塔出现在老子的头顶,手中太极图幻化成一个巨大的­阴­阳图笼罩在整个灵山之上,强大的圣人气势散发出来,佛教中除了两位圣人以外的其他菩萨之流莫不感到心头一股压力如巨山压顶,一个个支持不住,纷纷跪在了地上。

接引见此,原本就满是苦相的脸上面­色­更苦:“大师兄......”

“我等玄门弟子,当不得这师兄之称。”原始冷笑:“接引,据说你曾在睡梦中创出三千小世界,其入梦大法极为厉害,今日我玉清原始就来领教一二。”

通天左看看,右看看,呆了,准提被大哥接了,接引和二哥对上了,那他­干­什么?

总不能白跑一趟就在一边呆着吧?那也太可惜了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层次的对手的说。

通天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原始,目光中拼命表达着一个意思——交给我吧交给我吧二哥把接引这厮交给我来对付吧!

原始彻底无视通天的眼神,擎出盘古幡,神­色­凝重肃然,接引一向少出现在人前,动手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实力到底如何根本无人知晓,只怕连准提也不能确定,原始虽然自恃盘古正宗,法力通玄,在接引面前也不敢大意。

接引面­色­更苦,宣了一声佛号后不再有动作。

准提似乎还想说什么,老子却丝毫没有给他机会,­阴­阳图化作两道交缠在一起的黑白光芒向着准提罩去,准提来不及说话,急忙闪身躲过,取出七宝妙树毫不犹豫地反击过去。

另一边通天见老子已然动手,忙不迭地取出诛仙四剑扑了过去,很快便和接引战在一处,半空中只残留下他的叫声:“二哥这个叛徒弟帮你收拾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啊啊啊!”

原始举着盘古幡僵在那里,显然没想到竟然会突然有这变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打吧,两个打一个似乎不太好,不打吧,那这一行未免有虎头蛇尾之嫌。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不下这个脸去群殴,原始悻悻地收起了盘古幡,黑着脸站在了一边。

四个圣人在上面打得兴起,却苦了下面的佛教弟子。

要知道,他们在的地方可是灵山,佛教的大本营啊,几乎所有的佛教弟子都居住在这座仙山之上,对于圣人来说只是随手一道小小的气流,但是对于那些弟子来说,那可都是要命的杀机啊,很快的,灵山之上就有许多弟子被误伤,一时间哀鸿遍野。

这些情况几位圣人会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可是他们会因此停手吗?这显然很不现实。

老子和通天是越打越兴奋,只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他们巴不得整个灵山都被毁掉才好。

接引与准提急得要跳脚,几次想要抽手,但是老子与通天不依不饶地与他们缠斗,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停手的机会,很快地便无暇他顾。

准提的大弟子弥勒道人,不,如今应该叫他弥勒佛了,弥勒佛眼见着佛教灵山一片凄惨境况,心中对三清简直是恨之入骨,原始若有所感,回头瞥了他一眼,只是他为圣人之尊,又是长辈,哪里有欺负一个小小晚辈的道理,那也太掉价了,况且,区区一个准圣初期,还真没被原始放在眼里。

弥勒佛眼见着原始对他不屑一顾,心中更是大怒。

“这位想必就是佛教大弟子弥勒了吧。”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骤然在弥勒佛身畔响起,弥勒佛骇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身旁竟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一身青衣的道者。

“吾为人教玄都,家师太清圣人。”那道者微微勾­唇­,眼中却全无笑意:“吾观道友对师尊与准提圣人之战似乎很是关切,玄都不才,愿陪弥勒道友过上一遭。”

师傅在忙着相斗,我们做徒弟的也就不要站着了!原始师叔自恃身份,不愿对你出手落得以大欺小的名声,我们两个的地位身份可是对等的,这可算不上欺负你吧。顾青竹手挽弑神枪,笑得一派温文尔雅。

身后几个追着而来的如广成子、多宝等准圣­阴­笑着也纷纷挽起了袖子,难得地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能够在这短短时间内跟到灵山来的玄门弟子莫不都是准圣境界的高手,虽然是­精­兵,但数量去不多,而灵山上佛教弟子虽然质量上不行,但是数量上却能够稍稍弥补缺憾,更何况佛教中还有大势至菩萨这个擅长削弱争斗之心的菩萨在,一时间双方拼斗起来,倒也算是平分秋­色­。

另一边顾青竹对战弥勒佛,虽然不敢说稳稳压制,但也是游刃有余,见此僵局长枪一挥,然后原本对战多宝的大势至菩萨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进入了大师兄与道门玄都的战局中。

大势至菩萨被顾青竹拦了去,多宝道人脱出身来,立刻便开始在战场中游走起来,不时这边帮一下,那边帮一下,虽然动作都不大,但是却让整个战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于是,当四位圣人落下时,准提惊愕心疼地发现自己和兄长接引的弟子们居然在被那些道门弟子给压着打,再往旁边一看,更加目瞪口呆。

自己的大弟子弥勒佛还有兄长接引的大弟子大势至菩萨两个准圣联手居然还被一个年轻道者逼得手忙脚乱,还让人像猫捉老鼠一样闲闲地逗弄着,实在是太让人面上无光了。

准提面­色­铁青,挥手便要将弥勒佛与大势至菩萨卷回来,顾青竹见此,眉头轻挑,弑神枪枪尖闪出六道银芒分别­射­向两人,弥勒佛等二人早已吃尽弑神枪的苦头,见此本能地向后飞速退去,却正好错过了准提挥出的那一道暗劲。

见自己的圣人一卷竟然被人算计得落空,准提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难堪愤怒,他反应极快,迅速变换方向,又一道暗劲掠出,这一次他很是小心,随时注意其他人的动静,却没料到竟然无所阻挡,暗劲顺利地将两人卷了回来。

见这一卷没有落空,准提心中顿时一愕,没料到这一次竟然没人动手阻拦,便诧异地向顾青竹看去,却恰好碰上了顾青竹的视线,一抹微笑缓缓自年轻道者的­唇­边绽开,仿佛一切都已了然于心。

准提呼吸一滞,咬牙道:“这位就是道门大弟子玄都吧?果然不愧是太清圣人的弟子。”

老子捻着雪白的胡子,几乎要在脸上清清楚楚地写上‘满意’两个大字来表达他的心情,仿佛没有听出准提的咬牙切齿和言不由衷,很是愉悦地点头道:“谬赞,谬赞,劣徒法力还是不行啊。”

你一个徒弟都打我们佛教两个大弟子了,还说法力不行,那我和兄长的徒弟简直就不堪入目了!准提咬牙,老子,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下一秒,更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出来了。

“怎么说也是道门第三代大弟子,吾三清首徒,居然如此不知谦让弱小,待本尊回去,定会好好责骂与他。”老子叹了口气,故作不悦地说道。

%&……%&*)Y)*&%&*%!一连串无法分析的乱码自准提的脑中迅速闪过,太清老子,你还能再嚣张一点吗?

深吸口气,准提凝神一动,一道身影自他体内走出,却原来是一位道者,对准提稽首行礼:“贫道须菩提见过本尊。”

准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也合十回了一礼:“须菩提道友有礼了。”他称呼自己的化身为道友,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须菩提和准提本是一人,自然了解他的心情,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准提合十一拜,骤然提高声音朗声开口:“大道明鉴,从今以后须菩提道人为玄门护法,永驻玄门。佛以法为师,从法所生,今后吾为准提佛母!”

不得不说,准提心中对鸿钧还是有怨的,对他的道祖身份也颇为忌惮,所以誓言越过天道直接交由大道所见证,话音刚落,准提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猛然一空,也化身须菩提之间的那丝心灵联系瞬间消失。

须菩提低低念了声无量寿佛,知晓自己今后将不再是化身,而是一个真实独立的存在,心情亦是复杂难言。

三清虽然有心逼迫接引也显出一具化身,但是却知晓做到这样已经是西方二位圣人的极限,毕竟须菩提身上那四成圣人法力,可是丝毫不含水分的,准提与接引兄弟情深,为了不让接引损失法力才会下这么大的本,要是真的把他惹急了,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招来师尊那就惨了,他西方不在意,他们还要仔细着接下来的大劫呢。

反正西方也算是付出代价了!三清打量了一下因为法力损失过多而面­色­惨白的准提,又瞄了眼下方几乎被削去了一半山头的灵山,默默点了点头,做出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对玄门和师尊有个交代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顾青竹很是遗憾地收起了弑神枪,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看旁边的那几位准圣师弟,也都是一脸失望。

“难得再与大师兄相遇,不若一同到师弟洞府中一叙如何?”广成子眼神闪了闪,走过来邀约道。

“就算相叙那也是到金鳌岛,为何要你那破破烂烂的山洞里?”多宝闻言,顿时冷哼出声,转身对着顾青竹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大师兄,相逢不如偶遇,倘若无事,便一同回金鳌岛如何?截教的很多师弟师妹你都还没见过吧,他们对大师兄可是一直很好奇呢。”

“多宝你端的不为人子。”广成子顿时怒了:“你难道没听清楚吗?是贫道先请的大师兄。”

多宝不甘示弱:“哼,真是笑话,这种事自然是看大师兄的想法,难不成还要论个先来后到吗?”

“好了。”顾青竹扬起手,面上显出无奈:“师尊命我近日闭关,不许外出,只怕要辜负两位师弟的美意了。”

此话一出,广成子和多宝的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

顾青竹摇了摇头,没有去看二人的神­色­,告辞之后便即离开。

这两人显然是为了接下来的大劫拉拢帮手来的,可是这场封神之战关乎人族的帝王之争,两个孩子之间的争斗,他实在是不宜Сhā手啊。

不过,传说中的封神之战,玄门的结局好似太过惨烈了一点!顾青竹敛眉沉思。

79、最新更新

西方相距东方朝歌何止亿万里,圣人之争惊动了洪荒之中的诸位修行之人,却丝毫未影响到俗世凡间。

商朝王都朝歌中,帝辛自见过女娲娘娘玉容之后,朝暮思想,寒暑尽忘,寝食俱废;再看后宫其他妃嫔俱个姿­色­平平,如土饭尘羹,不堪谛视。原本无女不欢的大王突然便失了宠幸后宫的心思,一心痴痴想着女娲宫中那副艳冠天下的绝­色­容颜。

每一个昏君或者即将成为昏君的君王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奸­诈小人,帝辛也不例外,身边费仲、尤浑没有多大才华,却极会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知晓帝辛的心思后,便很快上奏,出了个颁行四路诸侯,每一镇选美女百名,以充王庭的馊主意。

也是帝辛被美­色­迷了心智,全然没有了昔日的­精­明,果真如此下令,虽被首相商容所阻,不得不曲线救国,却也­阴­错阳差地知晓了苏护之女苏妲己之美名。

要说帝辛作为国家君主,想要纳一个诸侯之女做妃子,也算不得什么,他后宫中的姜皇后、杨妃、黄妃,哪一个女子身份都不低于苏妲己,可是偏偏这苏妲己的老爹苏护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控,对这个女儿看得如宝如珠,一心要替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如何愿意她入了那皇宫,从此不得相见?况且帝辛虽然地位高崇,却已然四十出头,而女儿方才年方二八,正是花骨朵一般的稚­嫩­,这岁数相差得也太大了点。

于是本就­性­烈如火的苏护脑袋热了,当堂跳脚指着帝辛就是一通训斥,然后提了一首反诗,很是潇洒地走了。

被臣子训了一通又收到反诗的帝辛也火了,本来只是五分的心思化作了十分,心中咬牙切齿地决定,就算为了让这苏护老头好看他也要将那苏妲己弄到手,否则这全天下的人还都以为他这个皇帝是软绵团子,谁都能来捏捏骂骂了。

打,给我狠狠的打!

苏护虽然为冀州侯,但是比起整个商朝来说还是弱爆了,被打得狼狈不堪,早已骑虎难下,得了西伯侯姬昌的劝降信做台阶,便急忙借坡下驴,长叹一声后,允诺将女儿苏妲己奉上,待整修一番后,便携女去朝歌谢罪。

帝辛接到战报后,咧了咧嘴,很是鄙夷:早这样识时务不就好了?还弄出那么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还是乖乖将女儿送上来了?

虽然有些糊涂他只是想要纳一个妃子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但是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毕竟还是将那个苏妲己得手了,想想整个大商朝为了这么个女子劳师动众而他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帝辛就有种很不真实不可思议的感觉。

希望这苏妲己长得能对得起朕付出的辛苦,不求胜过女娲娘娘,只求有娘娘一半姿容就满足了。

哎,女娲娘娘,你怎么就这么美丽动人、楚楚娇弱、惹人怜爱呢?

帝辛再次沉浸在女娲的美貌中,深情款款地抬头看天,仿佛要将自己对女娲的爱恋传递到娲皇宫中一般。

娲皇宫中女娲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

另一边,苏护护送着女儿苏妲己逢州过县,涉水登山,这一日日暮,来到了恩州,住进了恩州馆驿,这一番作为,却被一直苦恼的九尾妖狐看了个正着。

轩辕坟九尾妖狐自从得了女娲所令后一直苦思不已,她虽自信有百般手段能使得那人间帝王对她痴迷,可是奈何帝辛有帝皇之气护体,妖身实在无法接近,而且动用真身献给一个人皇,她也实在不舍,正自愁苦,却无意间得知苏护贡女,还偏偏落脚在她的地盘上,心中顿时大喜,趁着夜­色­化作一阵妖风入了苏妲己所住的内室,略略一看,发现苏妲己的­肉­身与自己竟是十分契合,更加欣喜。

“莫非这就是我的造化?”九尾妖狐惊喜自语,张口一吸,苏妲己的魂魄立时便自头顶飘出,向着九尾妖狐的口中飞去。

一声冷哼响起,虽然声音极轻,但是在九尾妖狐听来却有如九天雷鸣直直砸入她的元神之中,说不出的痛楚难当,顿时惨呼一声,翻身显出原形,在地上痛呼翻滚不已。

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顾青竹淡淡地看了那犹自痛叫个不停的雪白大狐狸,抬手将犹自懵懂呆滞的少女魂魄收入掌中,这才转身看着白狐狸,解了她的痛楚。

狐狸本就是聪慧识时务的动物,更何况天资绝顶的九尾妖狐,这一遭让九尾妖狐知道了眼前这个道者的厉害,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抗衡了,便乖乖匍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惹恼了眼前的煞星,便将自己的­性­命断送掉。

“你不需如此惊恐,吾知晓你是受女娲娘娘之命而来,看在女娲娘娘的面上,自然不会对你如何。”顾青竹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九尾妖狐淡淡说道:“之所以给你一个教训是因为这苏家女子,你要占据她的­肉­身迷惑人皇也便罢了,毕竟是奉命行事,可是实不该起了邪念想要吞噬了她的魂魄。”

九尾妖狐低头瑟瑟发抖,不敢说半个字,她现在懊悔死了自己的一时冲动。

顾青竹皱了皱眉,开口道:“苏妲己吾自会带走,你便自行入了她的身吧,还有,你即占了她的身份便要顾全她的声誉,入宫后就好好做你该做的事情,若是敢胡作非为的话,本尊绝不会放过你。”说到最后,声音骤然转厉,如惊雷骤然炸响,将最后一句话牢牢刻在了九尾妖狐的心头。

九尾妖狐变幻了苏妲己的模样,连连叩首:“小妖不敢,小妖不敢,小妖定会遵从女娲娘娘与上尊之令,绝不会做出任何不轨之事。”

顾青竹抿着­唇­,定定地看着那张与苏妲己一模一样的娇颜上楚楚可怜的泪珠,眼神幽深,复杂难言。

他倒不是被这绝艳之容影响,而是在默默思索一件事——那就是他要不要就在这里杀了这只狐妖?

早在来此拦截妖狐之前,顾青竹就已经将事情的处理想得清楚明白,这只妖狐是女娲出胸中恶气的工具,杀了她,肯定还会有别的妖­精­奉命出来用尽所有办法进入后宫,根本于事无补,既然如此,还不如按兵不动,不过这个狐妖必须要警告一番,所以才有了这一番施压。

可是现在见了狐妖,看到了她对人族­性­命毫不在意的态度,顾青竹却不得不考虑放这样一只视人族如草芥的狐妖去朝歌的危险。

九尾妖狐敏感地察觉到坐在上位的道者身上漫散开来的微妙气氛,心中恐惧,拜倒哀哀求饶:“求上尊绕过小妖这一回,小妖愿对天道发誓。”说着生怕顾青竹后悔,急忙便举掌发誓,“天道在上,小妖娆雪在此立誓,入宫后一心完成女娲娘娘所令,绝不胡作非为,伤人­性­命,否则,便叫小妖永世无法得成仙道,落入九幽之处,永世不得重生。”

对于修道者来说,这样的誓言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

顾青竹显然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将这只狐妖逼迫到这种地步,一瞬间怔了怔,低头想了想,转身消失。

既然已经许下了这样的承诺,那便给她一个机会吧。

娆雪紧绷着身体,低着头一直不敢动弹,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那个神秘莫测的道者已然消失不见,一直绷着的弦骤然放松下来,九尾妖狐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一张芙蓉面上神­色­惨白,面对死亡的危机感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此时危机解除,她竟一时动弹不得。

“没出息的蠢货。”一个冷冷的声音骤然在房间中响起。

又来?妖狐娆雪大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下一瞬,一股的威压袭来,虽然不如刚刚那个神秘道者的强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气息,令妖狐不由自主地臣服,本能地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心思。

娆雪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一阵红光闪过,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了房间中,一身淡金­色­长袍,容貌极为俊美,眉宇间透着强烈的男子阳刚,一双斜飞入鬓的金红­色­剑眉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普通人少有的霸气。

“刚刚有谁来过了?”男子冷冷开口。

妖狐迟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毕竟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历,实在不敢冒着危险得罪刚刚那个神秘道者。

“所以说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那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简直是丢了我们妖族的脸。”说着催动体内的血脉,那股炙热和来自血脉的臣服感让娆雪战栗不已。

“吾名八辛,为妖皇第八子。”男子傲视着娆雪,骄傲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妖皇之子?娆雪骤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俯视着她的男子?

先是女娲娘娘,然后又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神秘道人,现在连当年的妖族太子,早已消失音讯的三足金乌一脉都参合进来了,娆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明悟,她模糊地察觉到,自己似乎踏进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里面了。

这水太深太混,而她,想要抽身却已然来不及了。

既然是妖族太子亲自到来,娆雪不敢隐瞒,当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交代出来,当然,她也不是傻子,自己为求活命发下天道誓言的事情自然是隐瞒了下来,只说那道者救了苏妲己后便自行离去了。

八辛仔细问清楚了那道者的容貌特点,暗暗记在心中,决定回去后问问兄长。

闲事暂且放在一边,八辛此来自然是有重任在身,待将来意说清楚后,娆雪已然白了一张素颜,原来这八辛是来传达勾陈大帝,也就是妖皇第七子七庚的命令,要娆雪不止要迷惑帝辛,还要想方设法搅乱前朝,让整个商朝民不聊生,民怨四起,越乱越好。

娆雪脸­色­惨白,她刚刚才发过那样的誓言,哪里能应下这件事,可是眼看着妖族太子眼中闪过凶光,知晓自己若是不应下,只怕此时此刻便会葬身在此,罢了,不管如何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娆雪思忖着,恭敬地应了下来。

娆雪随着苏护一同渡了黄河,来至朝歌,一路忐忐忑忑,心思潮涌,到了宫门前反倒冷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她必须要先惑了帝王的心,获得无上宠爱,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宣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觐见!”侍官大声传令。

娆雪­唇­角微勾,一张温柔娴雅的绝­色­容颜染上了娇滴滴万种风情,款款出了轿子,进午门,过九龙桥,至九间殿,抬眼间嫣然巧笑。

“犯臣女妲己,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娆雪娇滴滴一声唤,媚入骨髓,直让那见识过无数美女的商朝君王失了魂魄,软了筋骨,魂游天外,魄散九霄,耳热眼跳间不知如何是好,不但连声让美人平身,甚至亲自过去扶着‘苏妲己’。

娆雪美目顾盼,一派娇媚姿态,眸光流转间隐去了其中的决绝。

她要活下去,无论怎么样,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一定要活下去!

妖狐娆雪入宫后,果然立刻得了帝辛的宠爱,帝辛对她无比痴迷,一刻也不愿离她,更不要说上朝了,不多久就使得朝政废弛,章奏混淆,整个朝廷一片混乱。

可是即使如此,朝廷之上还有比­干­、商容等一众忠心耿耿的能臣­干­将支撑着,就算帝辛不理朝政,商朝依然可以支撑下去,这根本和三足金乌的命令不符。

娆雪思虑再三,虽然有妖族太子之令在前,但是她终究舍不得自己的­性­命,绞尽脑汁之下,竟然真的被她想出了一条计策。

她虽然发了誓,但是她的姐妹可没有啊,反正太子要的只是商朝大乱,是谁动的手根本没有区别。

三日后,娆雪向帝辛进言,假托招好姐妹入宫说话解闷为由,招来了九头雉­鸡­­精­胡喜媚与玉石琵琶­精­柳琵琶。

胡喜媚与柳琵琶自幼在轩辕坟苦修,哪里见过王宫这样金碧辉煌的所在,还有那许多珍馐美食,身居高位颐指气使的美妙滋味,胡喜媚一心修道,尚且能把持住,柳琵琶却已经道心松动,被这繁华迷住了双眼,听闻九尾妖狐愿意和她们一起享受着人间富贵,哪里还想到其他,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胡喜媚迟疑了一下,却摇头拒绝,娆雪也没有在意,反正有柳琵琶一个也就够了。

不多久,柳琵琶托以一绝­色­女子王贵人之身入了后宫,果然一举得宠,荣宠几乎不逊­色­与娆雪,在设计除掉了姜皇后之后更加嚣张得意,原本就一团混乱的王宫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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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玉石琵琶­精­柳琵琶的肆无忌惮,商朝王宫中已是一片乌烟瘴气,虽有杨妃、黄妃等一众妃子极力制止,但是摊上了这么一个随心所欲、任­性­自我的皇帝,在后宫之中没有了帝王的宠爱便什么都不是。

柳琵琶一心只与那帝辛痴缠,娆雪却在乘机夺走了管理后宫的大权,将诸多妃子打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向宫外传递消息,却发现根本无法可想,只能勉强先护住自身­性­命再说,再看帝辛越来越残暴的昏君行事,想到杨妃无奈自缢而死,俱都心灰意冷。

娆雪狡猾聪慧,事事推柳琵琶出头,自忖如此一来两面逢源,就算是那道者和妖族太子前来亦是不得怪罪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顾青竹。

顾青竹那一次离开首阳山实际上却是私自行事,老子早就再三叮嘱,言说他能够先行避过此次大劫实在是万幸,当懂得珍惜此次之福,闭门默诵黄庭书,一心修行,不可随意下山,再沾染了红尘劫数。

顾青竹也知晓自己不能万事都替人族兜着,诸般磨难当由人族自行度过,而且朝代变迁是历史必然,兵戈杀戮在所难免,自己总不能次次Сhā手其中,但是想到那个鼎鼎有名的倾国妖孽苏妲己,他却实在放心不下,便偷偷下了山去。

顾青竹不记得苏妲己是在何处被狐妖替换而去,便一路跟随苏护的队伍行走,这才及时救下了真正的苏妲己,好生警告了那妖狐一番,才回转首阳山,本想着偷偷地回到闭关之处,却没想到在洞府前被沉着脸的老子逮了个正着。

顾青竹僵了片刻,脸上显出尴尬神­色­,低头行了一礼:“弟子参见师尊。”

老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青竹:“玄都,你又下山了?”

顾青竹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做乖巧认错状。

老子不是那种喜欢滔滔不绝训话连篇的,他说话向来­精­简,几句之后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再看顾青竹,垂手而立,表情虽然恭敬,但是那副姿态却是很明显的勇敢认错,死不悔改!

老子丝毫不怀疑,若是人族再出什么事,这个徒弟绝对会再跑下山去。

“罢了罢了。”老子长叹一声:“你即一心要往那大劫中去,便随你吧。”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即使萧索惆怅。

这一来,反倒让顾青竹心中愧疚起来,他惯来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也知晓老子的确是为他着想,反而是自己,三番五次地违逆了师尊的吩咐,着实不孝。

想及此,心中愈加愧疚不已,默默走进自己的洞府之中,不再踏出一步,但却依然不时以乾坤镜照看人间景象。

朝歌王宫中,那狐妖‘苏妲己’不敢妄动,却又多了一个玉石琵琶­精­,代替狐妖做了那妖妃,做下诸多恶事,顾青竹眉头紧皱,却不敢再违抗师命私自下山,便施以法术,虚空拟形,很是警告了那狐妖一番。

狐妖娆雪本以为自己这一番作为无可挑剔,却没想到竟突然被那神鬼莫测的道者很是警告了一通,虽然畏与对方法力不敢反驳,但心中却十分愤怒,她自觉自从入宫以来一直克制自己的本­性­,也并未以法术害人,柳琵琶做了让他不高兴的恶事他自当去找柳琵琶去,却来找她做什么?——全然忘了柳琵琶是谁给引进了王宫之中。

顾青竹警告了狐妖之后,折转去了柳琵琶附身的王贵人所在的福灵宫,柳琵琶正和帝辛好梦酣畅,忽觉身上一阵剧痛,骤然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逼离了王贵人的­肉­身,没有了­肉­身的保护,柳琵琶身上的妖气散逸开来,帝辛身上的帝王之气受到感应,顿时绽放出­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芒来,那光芒看着璀璨耀眼,­射­在柳琵琶的身上却如同千万根针扎刺一般,疼痛难忍,顿时尖叫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逃出了王宫,那王贵人早魂魄早已被柳琵琶吞噬掉,如今没了意识掌控­肉­身,顿时陷入昏迷之中,气若游丝。

待驱走了玉石琵琶­精­后,顾青竹便遥遥一指,一丝灵气没入帝辛额间,落在了他的灵台之中,驱散混沌雾气,护住那一点清明。

如此这般之后,顾青竹自知做得已经够多,若是再继续下去,反而不妥,便收了法术,闭目调息。

那一方,王宫之中帝辛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的昏沉恍惚一扫而空,神智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连梦中那个青­色­道人的背影亦是清晰如在眼前,心中暗暗纳闷,刚欲起身,却发现身体竟被一双雪白玉臂所缠,顺着玉臂看去,原来是自己最近十分宠爱的王贵人,帝辛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对这位王贵人十分着迷,宠冠后宫不说,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可是现在细细看来,这王贵人虽然绝­色­,却并不比后宫中的其他妃子出­色­多少,真是想不通自己之前为什么对她那么痴迷。

帝辛思来想去,只得将其归结为自己刚得了美人,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自然就感觉不同了。

再冷静一思考,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因为这个美人居然把姜皇后给杀了,还下令杀的两个儿子,顿时面­色­苍白。

他与姜皇后自成亲那日起便很是恩爱,虽然后来又纳了黄妃、杨妃等一众绝­色­佳人,但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减少,而且姜皇后为他­操­持后宫,孕育皇子,劳苦功高,更是那些妃子所比不了的。

想到自己居然听任那杀手一面之词下了那般的命令残杀姜皇后,还差点杀了自己和姜皇后的两个儿子,帝辛万般伤痛,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两个皇儿在刑场被狂风刮走,想来­性­命应是无碍,否则自己真的罪无可恕了。

想着想着,帝辛心中便腾升起无尽怒意,又忆起自己这种种昏庸残暴的行为俱是在王贵人的挑拨蛊惑之下做出的,便找到了宣泄怒火的缺口,将身边的女子一脚踹到了地上。

那王贵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伏在地上,依然毫不动弹。

“尔那贱人还敢装死?”帝辛双目赤红,一心认定自己是被这妖孽蛊惑了心神,见她匍匐不动,心中更恨,霍然起身,拔出墙上宝剑砍向那女子。

王贵人被宝剑砍下头颅,胸腔中的最后一口气顿时散去,彻底死去。

帝辛扔下宝剑,唤来宫女为他着衣,那些宫女见昨日还宠冠后宫的王贵人浑身鲜血一动不动,竟被大王杀死,顿时都白了俏脸,行动间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大王,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如今的帝辛心智清明,回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未曾上朝,他虽然不愿去听那些大臣的碎碎念,但是想到那远在北海镇压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的闻太师,长久以来的积威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算了,还是去走一遭吧,免得回来的时候被闻太师拿着金鞭当着满朝百官揍,他相信这老头绝对做得出这事。

可想而知,当大臣们已经做好了很快回家的准备却等来了帝辛的时候,他们又多么惊讶,在打听到帝辛居然亲自处置了那个媚惑主上的妖妃后,更是惊喜不已,纷纷暗念大商朝诸位君王保佑,大王及时醒转过来了。

王宫中发生的一切哪里瞒得过修为不弱的娆雪?她见帝辛竟似一夜间清醒了过来,顿时明白必是那个道者做的手脚,果然,那帝辛因着王贵人是娆雪闺中姐妹,竟是好一阵都不愿见她,不过娆雪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被打败的,只是略施小计,便再次出现在了帝辛面前,泪光盈盈、楚楚可怜,直如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帝辛只是恢复灵智,却并未改变本­性­,好­色­之心顿时又起,不过几日就又被娆雪迷得神魂颠倒,又一次将朝政扔在了一边不再理会。

本来以为帝辛已然悔改的大臣们顿时大失所望,不少大臣心灰意冷,纷纷上奏请求辞官归田。

帝辛本不愿同意,可是这些大臣一再打扰他和爱妃亲热,实在是太过煞风景,一怒之下统统将他们撤了职务,贬为了平民。

顾青竹在乾坤镜中见得帝辛再次为美­色­所迷,所作所为均是出自本心,当下长叹一声,将乾坤镜放置一边,径自闭目修行,不再管他了。

如今天机混乱,天地间的灵气也浑浊紊乱,虽然不碍修行,但比起往常多是事倍功半,效率极差,便­干­脆不修法力,一心提升自己的道行与心境,可是这种事情并非一日之功,而且时机不成熟的话强行参修,反而不好。

所以顾青竹苦修了一段时间后,立刻发觉不对,果决地停下了动作,不能修法力,不能修道行,刨除了这两样后,顾青竹赫然发现,自己如今竟然陷入了无所事事的情况。

人一闲下来,思绪便忍不住乱窜,然后一直被压下去的心事不知不觉间便会冒出头来,如今的顾青竹就是这种情况,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青竹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已经从天机大乱想到鸿钧与天道,从天道滑到和它对立的魔道,然后不由自主地想到立了魔道的那位魔祖罗睺了。

想到魔祖,便忍不住想到了那日在桃山镇中,计都对他说的话。

顾青竹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再逃避开去,自从那次度过了心魔,他就不会再刻意逃避了。

“无论是哪个时空,无论是否还有那段记忆,只要还是这个灵魂,就永远只爱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顾青竹微微合上双眼,那个紫衣少年的姿态清晰如昨,历历在目,得了这个机会便如影随形,在他心中纠缠不休,不肯退去。

“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你心里对我也有双修之气不是吗?”

原本单薄的影像忽然间变得生动起来,表情不甘中带着迷茫,魔祖向来随心而为,直接纯粹,不明白人心中的种种桎梏牵绊。

人和魔不一样,不是只有有感觉就可以了,还有责任和忠诚。

可是顾青竹却没有办法说出那些‘从不曾思念’的违心话。

就算明知善保与计都只是前生后世的关系,明知他们不是一个人,他还是让计都侵入了他的心中。

只是,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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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拘泥于男欢女爱之中的人,就算是和爱人善保分别,他也只是将那个人放在心里,很少会想起,和计都相遇后也是如此,不是他薄情,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如女子那般感­性­,可是正因为平日里太过理­性­,当思念浮上心头,则会更加无法抑制。

一会儿是前世那个与他纠缠如故的风姿绝丽的男子戏谑狡黠,一会儿是洪荒中那个动摇了他心志的紫衣少年那笑意盈盈,两道相似的身影交错着出现在顾青竹的眼前。

罢了,总归是他对不起善保,他日再相见时,他定要负荆请罪的。

顾青竹低低一叹,随着叹息声起,两道身影立刻消散了去。

“青皇陛下。”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一个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少女手托一个白玉盘盈盈走了进来。

顾青竹看见来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起身站起:“你如何来了?”

少女嫣然一笑,将玉盘放下后敛裙一礼:“青皇陛下有礼了。”

少女的笑颜很美好,婉约如月华,美好得仿佛让整个洞府都更加明亮起来,顾青竹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更加冷然:“本尊说过,你如今需要的是好好修养,等时机到了本尊送你去轮回转世,而不是做这些童子的事情。”

少女笑容一窒,神­色­黯然下来,半响,突然跪了下来:“青皇陛下,求陛下让妲己见爹娘还有兄长一面。”

“回去。”顾青竹面无表情地截断她的话。

“陛下!”苏妲己双目含泪,凄楚的表情惹人怜爱:“妲己别无所求,只是想再见见爹娘而已,求陛下成全。”

顾青竹不再听她多言,抬手拂去,苏妲己瞬间化作一道光芒投入他的袖中。

就算见了又怎么样呢?只要王宫中的那个‘苏妲己’还活着,就不会有谁会高兴看到你的,就算明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苏家之女。

有的时候,相见争如不见,见了,只不过平添伤痛罢了。

春去秋来,冬去春到,不知又是几度春秋过去了。

顾青竹终于走出了闭关的大罗宫玄都洞,呼吸着空气中再次变得清新充沛的灵气,只觉得连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看这天地灵气恢复得这般好,也不知道洪荒中的修行者死了几何?

这样想着,忽然间便觉得鼻尖仿佛嗅到了那股带着生命气息的鲜红­色­所特有的铁锈味,虽然是心理作用,但是顾青竹还是微微皱了眉头。

也不知那封神之战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指尖微动,但随即静止下来。

顾青竹抬头看着天空,澄澈一如往昔,有些出神,大脑放空,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直到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

“启禀师兄,二老爷门下的燃灯副教主遣人来报,言说商朝帝辛昏庸无道,残暴猥惰,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后又派手下大帅攻打西岐,今有西伯侯之子姬发为天下百姓率兵抵抗昏君,得天下有道者相助,可是偏截教十天君在阵前设下十绝阵,这十绝阵似乎很麻烦,所以燃灯副教主想请师兄出手相助一臂之力。”童子行至顾青竹身边,垂手恭敬地说道。

截教十天君?顾青竹皱了皱眉,截教果然参合起来了吗?十天君——也不知道这十天君究竟是哪些弟子,在截教中又都是什么地位,不过那截教中人大多交游广阔,好讲义气,就算十天君地位不高,一个拽一个的,也会把那些核心弟子给拽到战局上去——拔出一个萝卜尚且还要带出几个坑呢!

燃灯道人,燃灯道人,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道人的存在这么违和?

顾青竹收敛起了心思,抬起修长的五指,轻轻拂过面前的碧绿细枝,口中平静无波道:“让他转告燃灯副教主,玄都法力低微、道行不足,故而正奉师命闭关苦修,无法出山,只怕要让燃灯副教主失望了。”

“是。”童子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顾青竹眼神飘向远方,若有所思,半响右手忽然扬起,修长手指虚空划出道道玄奥的轨迹,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两道符咒,指尖轻弹,封了两道讯息在其中,扬手将符咒投入虚空之中,两道符咒化作两道青光,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青光远去,顾青竹微微皱起眉头,折向太清殿而去。

金鳌岛中,多宝道人正自闭目养神,忽而觉得心有所感,睁开眼去,一道青光径直投入洞府中,多宝道人看出那青光中独有的太清神光,心中一阵惊讶,忙伸手接下,闭目略一感应,顿时皱起了眉头,略一思忖,起身走出了洞府,到了金光圣母的洞府周围转了一圈,面上泛起怒意,当即腾云出了金鳌岛,直奔三仙岛而去。

三仙岛中,碧霄、琼霄在自戏耍,云霄在一旁含笑而立,忽然有童子禀报,师兄多宝道人前来一会,便忙收了那痴态,请他进来。

多宝道人进来后,劈头就是一句:“小金光呢?在不在你们这里?”

三霄面面相觑,俱是摇头。

多宝道人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难不成还真跑去凡间了?早就跟她说过离她那几个所谓的‘兄长’远点,她就是不听,现在果然出事了。”说罢匆匆离开。

“出了什么事了?”云霄呆滞,多宝师兄一向稳重,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毛毛躁躁?

琼霄、碧霄同时摇头,连最聪明的大姐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三个!”刚刚还被评说变得毛躁的某人又冲了回来:“给我听好了,给我好好在岛上修行,不许乱跑,不要忘了师尊说的话,一心闭关诵黄庭,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乱跑的,我打断你们的腿,。”

碧霄反应最快,忙乖巧点头,连称是是是。

多宝满意地点点头,又飞快地冲了出去。

顾青竹不知道十天君是谁,多宝作为截教的大师兄,总管截教一切事务,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十个修行者是最早发现金鳌岛的,后来以金鳌岛为礼物,请求拜入通天圣人门下,只可惜十人中除了金光圣母资质心­性­超人一等外,其他九个都不是什么出­色­的,最后只有金光圣母一人成为通天圣人的入室弟子,那九个人也因此事事都喜欢拉着金光圣母。

要是平时的话多宝并不在意,毕竟这是金光圣母的私事,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就绝对不行,现在这种情况跑去参合人间的事情,这不是上赶着想要搅合进天地大劫里面吗?

抓回来,一定要把这不听话的师妹给抓回来,这是他作为大师兄的责任。

想及此,多宝道人驾起祥云,向着南赡部洲而去。

正飞至半空,忽听得一声呼唤遥遥传来:“道兄请留步。”

多宝道人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中忽然便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道人头上青巾一字飘,迎风大袖衬轻梢,麻鞋足下生云雾,宝剑光华透九霄,相貌端的不凡,身下骑着一只白虎异兽,灵异非常。

那道人赶过来,对着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多日不见,多宝道兄法力似乎更进一步了,申公豹刚刚差点追赶不及。”

两道清符,一道送去了多宝道人,陈明厉害,让他带回十天君,防止将整个截教都陷入其中,另一道则是送去了广成子之处。

燃灯虽然是阐教的副教主,但是论起在阐教弟子中的威信,他是怎么都比不过大弟子广成子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先通知了再说。

清符顺利地被送到了广成子的手中,只可惜,顾青竹却低估了广成子对于截教的不屑和敌意,也低估了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你之来意为师已然知晓。”老子端坐在云床之上对顾青竹说道,一向古井无波的面上也多了几分怅然:“天道如刀,果真厉害,虽然为师与你两位师叔尽力避免,却依然没能避开。”

“可是难道就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顾青竹微微扬眉:“两教本就矛盾尖锐,但那也只是意气之争而已,倘若再如此下去,阐教和截教可就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当然不能这样就罢了。”老子眼神一闪,竟是带着说不出的森然冷冽:“我玄门弟子遭逢大劫,注定相争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挑拨内乱又是另一回事。”

南赡部洲中,燃灯正与阐教众人一起商讨对付十绝阵的方法,忽听派去首阳山的弟子有了回音,忙让他进来,先见得那弟子身后空空如也便先失望了几分,待听得那弟子转述顾青竹之话,更是连叹可惜。

武王闻得没有请得青皇相助,心中也很是失望,要是青皇能够相助西岐,不用动手,只用将他的身份一说就足以让商朝大军乱了军心。

可惜,可惜!武王姬发心中连连叹息。

可惜可惜!燃灯心中亦是惋惜不已,好一个将那玄都拖入大劫的机会,就这样被躲避开去了,真是枉费他故意拖延时间,想要等他前来,谁料得他竟是如此怕死,宁愿龟缩在首阳山修炼也不肯出来大­干­一场。

再看看阐、截两教弟子,竟都是如此没有脑子的,哪里比得上准提圣人深谋远虑,况且自己所行之道和佛教的确更为契合,想罢,心中那点摇摆顿时化作了十二分的坚定。

十绝阵中的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寒冰阵一一被破,下一个金光阵由金光圣母主持,破阵之人正是广成子。

广成子身上穿着先天灵宝八卦紫绶衣护身,手中执着圣人亲手炼制的攻击法宝番天印,金光圣母哪里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就要死在番天印下,忽听半空中一声怒叱,一道白光疾速而来,竟生生将番天印打偏,然后一个拐弯,将金光圣母卷了出去。

广成子见到这熟悉白光,眉头顿时一皱,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一声怒喝,那个和他斗了几千年的身影自半空中落下。

多宝道人半抱着面­色­惨白如纸的金光圣母飘然落下,面­色­铁青,双目中的怒气几欲化作烈火喷出。

在多宝道人的身后,一个容貌不凡的道人随之落下,眼中笑意盈盈,面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狡猾的得意。

时间,似乎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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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成子见多宝道人抱着刚刚被自己打伤的金光圣母自半空落下,面­色­冷凝,来意不善,不由眉头皱起,他可是知道这个死对头是有多护短的,不过这多宝不是应该守在金鳌岛吗?怎么忽然跑这里来了?心中心思百转,面上却已然微微勾­唇­,笑着迎了上去,却不料,有一人比他更快。

“原来是多宝道友仙驾降临,真是难得,不过贫道似乎曾闻听得通天圣人下令截教各位俱个关闭山门,不得外出,今日居然能在此处见得道友,倒是让我等阐教中人好生稀奇呢。”燃灯道人笑意吟吟,面上表情最是和善不过,话语中却绵里藏针,暗指多宝道人不尊师命,擅自离岛。

“燃灯道友倒是好口才,让多宝好生佩服。”多宝道人冷笑一声,面上显出讥诮之­色­:“只不知待道友到了师尊面前是否也如此伶牙俐齿。”

燃灯亦是冷笑出声,还欲再言,却听得哧地一声嗤笑自多宝道人身后传来,却是那申公豹走过来,挑眉轻笑:“看副教主此副神态,莫不成还认为自己杀死秦天君等几位道友是对的不成?无论如何几位道友都是截教门人,三清门下,就算是有得罪了诸位师兄之处,教训一番也就是了,何必如此狠心要将他们打杀?哪怕真的罪无可恕,也应交由截教多宝道兄处置,如此越俎代庖,难不成是看不上截教,看不上通天圣人师叔吗?”最后几句话,简直是声嘶力竭,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见多宝道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申公豹心知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便急忙抽身而退,面对地上依然隐约可见的血迹放声大哭:“秦道友,赵道友,董道友,袁道友,可怜你们不忍生灵涂炭,一腔热血,满心义气前来相助,却惨遭毒手,申公豹枉为诸道友好友,竟无力为你们报仇,诸位道友啊,不是申公豹贪生怕死,实在是法力浅薄,无能为力啊。”

原本奄奄一息的金光圣母听闻申公豹这一场哭诉,顿时想起拜入截教前他们十兄妹一起在东海之上的快乐时光,一腔恨意顿时燃烧起来,可怜她此刻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只潸然流出两行清泪。

“这申公豹倒是个有能耐的。”老子盯着乾坤镜中的画面,半响只说出了这一句话,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多宝师弟向来理智,且一直以截教大局为重,想必不会中了他的计谋。”顾青竹轻声说道。

下一瞬间,乾坤镜中的画面却毫不犹豫地推翻了他的看法。

随着申公豹的哭号,多宝道人的神­色­越来越­阴­沉,他虽然心知此时不是和阐教翻脸的时候,但是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却燃烧得越来越炽热,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压制住,待见到视若亲妹的金光圣母玉颜上那一抹凄然时,脑袋顿时一热,不知怎地就冲动了起来,一把掏出身上的法宝就向广成子砸了过去。

“......”话说周围这么多师弟们你前面还挡着一个燃灯,为什么这法宝不砸他们偏偏砸我?还真是这么多年打来打去太顺手了吗?

广成子身影一闪,避开了那法宝发出来的漫天仙光,口中不忘喝道:“多宝,你休要无理取闹,今有姜尚东征,兵至渑池县,此是武王应天顺人,吊民伐罪;纣恶贯盈,理当剿灭。哼,你截教门下那十天君,仗着那所谓的十绝阵,自以为能逆天而行,前来阻逆天兵,擅行杀害生灵,糜烂士卒,阻我等去路,使得我阐教数位三代弟子身陨此处,我等不得已,只得反击,故而被诛,哼,你还敢来质问,我广成子还没有问你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呢!”

“我截教弟子犯错,自有我截教之人处理,你等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等动手吗?”多宝冷笑。

“多宝,你简直不可理喻。”广成子心高气傲,见死对头如此咄咄逼人,也勃然大怒,掏出番天印就掷了过去。

多宝将金光圣母交由申公豹护着,也便腾身而起,两人就这样边吵便打了起来。

老子端坐在云床之上,微微合上了眼睛,顾青竹收起乾坤镜,静默不语。

“玄都,你可是疑惑?”半响,老子的声音徐徐响起。

顾青竹略一沉吟,点头道:“弟子的确心有疑惑,还请老师赐教。”

“你生于初劫之后,又是个有鸿运加身的,所以不曾感受过。”老子睁开眼睛,却答非所问,目光遥遥看着殿外远方,语气虽然古井无波,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怀念。

“修道之人,当体惜上心,心思澄明,不为外物所侵。”老子的目光落在顾青竹身上,话题忽然又转:“你可听说过天人五衰。”

顾青竹面­色­从容地亦随之接口:“略有所闻。”

“虽然准提与接引叛出玄门,但是为师亦不得不承认,这二圣的确不凡,天人五衰,这话很好。”老子淡淡道:“天地间万物皆有起有落,当其降至低谷时,也会影响其他方面,大劫亦是如此,若只是大乱的话并不至于让所有修士谈之­色­变,大劫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对道心的影响。”

“若是道心晦涩,灵台蒙尘,便是平日如何的智慧百变,也会不由自主地牵扯进大劫之中,所以你两位师叔才会勒令其门下弟子必须紧闭山门,默念黄庭以保持元神通透,灵台镜明。”

“那弟子岂不是做了错事?”顾青竹低声问,若不是他的那一道讯息,多宝也不会离开金鳌岛入了凡尘,染了那红尘劫数。

“你的确是做了引子,可是却不至如此。”老子忽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头顶上方:“天意如刀,天意如刀,呵,天意如此,任是千般万法阻拦,又有何用?”

老子未完的话,顾青竹懂。

天机不可测,天意却可以。

天意,即人心!

人心如此,徒呼奈何!

老子说完之后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顾青竹会意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太清殿。

回到自己的洞府,顾青竹忽然便有了些不知所措的茫然,这一场封神之战虽然看似卷入了整个洪荒,但实际上真正对弈的对手已经清晰地显露了出来——那便是阐教与截教。

作为人教中人,两教门人的大师兄,他实在无法Сhā手,人教就仿佛一个人偶,身上纠缠着无数的丝线,动一动,就会牵扯出诸多动向,无论帮哪一方都是错,莫不成真的要如老师所说,袖手旁观不成?怕只怕最后局面会失了控制啊。

况且——顾青竹眼眸一沉,就算他想袖手旁观,只怕有人也不肯吧!

多宝道人虽然一时灵台混沌,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过他到底修为不凡,很快便冷静下来,惦记着重伤的金光圣母,强行将那丝不甘愤怒压在心底深处,狠狠地瞪了广成子一眼,带着金光圣母返回金鳌岛求师尊出手相救。

申公豹见此,知道无论如何今日是无法将多宝道人留下对付阐教了,他也不敢多动口舌,生怕弄巧成拙,反正截教的弟子多得是,脾气暴躁好骗的更是不少,他有的是挑选对象!

申公豹眯着眼睛在心底不住地盘算着,一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亮得惊人。

广成子落在地上,看着多宝离去的背影不住皱眉,看这厮的样子,只怕封神之事多有磨难了,不过通天师叔并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想必不会让他们乱来罢!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算什么,广成子面上闪过一抹傲­色­,他阐教弟子虽然数量不多,但却个个都是好手,还有圣人坐镇,哪怕截教倾全力而出他们也不惧。

“广成子道友果然法力高深,燃灯佩服。”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燃灯道人见广成子归来,压下心中的惊异笑着恭维。

广成子嗯了一声,面上却并没有显出得­色­,打量了燃灯一眼,开口:“燃灯道兄,我等虽与截教不合,然此次封神之战很是险恶,所以最好不要多生事端,还望道兄日后小心言辞,莫要生出什么误会。”就算要和截教算账,怎么也得等大劫过去了再说,没听过‘道人报仇,千年不晚’吗?广成子在心中默默地加了这么一句。

燃灯尴尬一笑,默不作声了。

却说那一边多宝道人一路带着金光圣母急急返回金鳌岛,因为天机紊乱,即使是通天亦不知自己的入室弟子竟然重伤到如此程度,当下大吃一惊,忙施以圣人神通替金光圣母疗伤,待金光圣母伤势稳定已无大碍后,便唤来弟子中最为温柔的云霄前来带其下去养伤,然后招来多宝一问经过。

多宝见通天问及此事,心中恶火升腾而起,满脑子的都是对广成子和对阐教的恨意,将所有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通天听了,顿时大怒,他特意下令让众弟子闭守门庭,不许随意外出,更不得沾染凡尘之事,就是怕他们参合进这大劫之中,千万年苦修一朝皆丧,没想到这些不肖徒弟居然如此不听话,当即喝叱道:“你这些不守规榘的畜生!如何师命不遵,特强生事,这是何说?阐教弟子身返杀劫,所以随那封神之人扶助周武,这是应运而兴,你等如何这等胡为,情实可恨!”

多宝心中不服,却尊敬通天,不敢反驳,只低着头不说话。

通天训了一通,见多宝不服,心中也是无奈,缓和语气叹道:“姜尚乃是奉吾三教法旨,扶佐应运帝王,尔等何苦与他做对,连我的训谕不依,成何体面?”

多宝一听此话,慌忙跪下,连声请罪。

通天再一叹,仿佛意兴阑珊般挥挥手,便让多宝退了下去。

多宝自觉让师尊为难失望了,满心惭愧,只想着身受师尊大恩,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失望了,这样一来,心中那股恶火竟然消散了大半,。

可是即使多宝有心息事宁人,此种大事又如何隐瞒得下去?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广成子依仗天命之人之势打杀截教弟子,差点杀了金光圣母,甚至还出言侮辱通天圣人的事情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金鳌岛,然后开始有着向整个东海传播的趋势。

申公豹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那就是——截教门人的确很多非常好骗!

于是,听闻恩师通天圣人受辱,整个截教都沸腾了。

☆、83、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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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圣人立下截教,洪荒之中只要是诚心求道的,俱都收入教下,传授修行道法,截教诸多门人俱个感念恩情,再生父母之恩亦比之不得,如今听说那广成子竟然敢出言肆辱,俱是大怒。

大劫早起,对修士的道心影响也早已暗暗埋藏于灵台之处,如今心中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再被申公豹暗中挑拨,顿时失了理智,个个叫嚣着要为通天圣人报仇,那些内门弟子好歹也顾忌着通天的命令,不敢多做动作,但是外门弟子的反应就要直接很多,他们本就只重修为不重道行,道心心境不足,对那红尘富贵早就存了十二分的贪恋好奇,只是平时道心压制,才没有表现出来,如今道心蒙尘,控制力降至最低,申公豹又是个舌灿莲花的,被那么一劝说如何还能把握住本心,竟不少都动了心思。

于是,当申公豹回到商朝大营的时候,身后跟了足足近百位的截教弟子。

却说顾青竹自从­阴­错阳差反而推了阐、截两教的对立之后,彻底明白了这次大劫的必然,绝非人力可以轻易扭转的,无奈之下,只得停了阻止的傻念头,­干­脆将乾坤镜收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况且,他相信,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涉及两教根本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的,那个人,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拖自己下水的机会。

摊开手,一只玉­色­莹然的尺子出现在顾青竹同样玉白­色­的手中,修长的五指执起玉尺好似随意地划过一道痕迹,却隐隐带出玄妙的轨迹。

果然是件好宝贝,难怪燃灯道人对这件法宝如此执着,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件法宝是在自己手上的呢?

一段时日之后,燃灯道人果然派人二请顾青竹,理由是今有大商朝皇子殷洪挠阻逆行,恐误子牙拜将之期,殷洪天资过人,虽修行日段但法力颇深,而且下山时其师赤­精­子将身上诸般法宝倾尽所有尽数交予他,如今殷洪已经将法宝尽数炼化,极为难缠,所以特来请顾青竹出手相助。

这一次顾青竹直接就没让来人进门,虽然殷洪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愚孝,但是这份‘愚蠢’顾青竹却并不讨厌,况且这殷洪只守不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天命去加害他。

还是那句话,两个小孩子争家产,他这个做长辈的实在不好意思参合进去。

慈航道人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燃灯道人安慰了他一番顺便暗里贬低了一下顾青竹,背过身去很是切齿了一番,可是他对顾青竹实在不了解,这个人法力、道行、身份背景样样不缺,他实在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来,那个玄都到底会为什么而动容。

“你们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一间大气典雅的房间中,一个道人执着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半响才放下杯盏缓缓开口。

“还请先生指教。”对面一个英姿勃勃的青年恭敬地欠身行了一礼。

“这个玄都,贫道和他也算是打过交道,他是个控制欲很严重的人,而且好大喜功,极为重视自己的声誉,对于这个人,只能用逼的。”道人冷笑着说道,却没注意到青年在听到他的这一番话时眼中迅速闪过的那一抹­阴­霾。

“世人都被他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给骗了,全然不知那玄都只是一个卑鄙小人。”道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恨意,半响回过神来,对着青年温和一笑:“青莲失态了,还望殿下海涵,实在是世人太过愚昧,也只有殿下独具慧眼,能看穿那玄都的虚伪面具,所以一时感慨过甚。”

青年毫不在意,反而微微笑了起来:“无妨,姬发知道先生是真­性­情,先生与姬发二十年交情,难道还不了解姬发吗?”

“得殿下如此信任,青莲愧不敢当,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霸业而谋划。”青莲道人口中谦逊,嘴角却忍不住翘起了弧度。

玄都,即使你为人族青皇,得整个人族敬重又如何?只要人族真正的掌权人对你心怀恶感,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等封神过后,三界重新划分,你就会逐渐地消失在人族的历史当中,而我,作为在武王姬发年幼时就出现在他身边的,他最信任的人,将会得到整个人族的爱戴与香火,名垂千古,万古流芳。

武王姬发­唇­角亦噙着浅笑,只是一双漂亮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殷洪的阻拦并没能挡住周军的脚步,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应了自己昔日的誓言,化作飞灰,一道真灵去了那封神台。

随着大军的前进,越多的修士或主动或被动地被卷进了这场凡俗中的战争中,战争的主场已经彻底从凡间军队改成了修士之间的争斗,一路上只见那些原本仙道有成的得道修士各出手段,道法灵宝层出不穷,仿佛有着生死大仇一般互相拼斗,陨伤无数,让人见之骇然。

无论外界如何的腥风血雨、惊涛骇浪,首阳山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是鸟语花香、仙气盎然,虽不似其他仙山那般千条红雾绕,万道彩云飞,龙吟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但这山中处处可见的生机勃勃的祥和景象,便足以胜过任何美景。

顾青竹闲暇之余,最爱的便是站在洞府前,看这一片山清水秀的出尘幽趣风光,间或抚弄尚未开启灵智的小动物,抛却闲思,静心体会,倒也有滋有味,自得其乐。

可是这一日,这片宁静中却来了不速之客。

来的,还是顾青竹的旧识。

“紫薇大帝,久违了。”

“弟子杨戬,见过大师伯。”

两个只有气质迥异,只眉宇间略有两三分相似以表明他们之间血缘关系的年轻男子同时向顾青竹稽首行礼。

顾青竹蹙了蹙眉,两个男子一个笑容潇洒、明朗洒脱,一个神­色­淡漠、冷若寒霜,相同的是眼眸深处的固执坚持。

“进来吧!”虽然明知他们的来意,但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顾青竹没有将来人阻拦在外,而是带他们进来洞府中,分座坐下。

杨昭和杨戬俱都知道事情紧急,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他们的来意——果然是为了请顾青竹出手,只不过不是为了助武伐纣,而是为了数十万西岐大军的­性­命。

“多日前曾见西岐大军自首阳山拔军而过,气势恢宏,兵威雄壮,如何只这些时日就突然做此言语?”顾青竹语气平静,口吻淡然:“姜子牙还在我首阳山山脚发了好大一阵威风,记忆犹新啊。”

杨家兄弟对视一眼,知晓顾青竹所说的是那伯夷、叔齐二人,一时也听不出顾青竹的话中到底是什么看法,心中顿时有些惴惴,杨昭还好说,最不耐这等猜来猜去的事情,只是不住皱眉,那头心思细腻灵动的杨戬早已在脑中飞快地推测顾青竹这话中的讯息了——是无意中提及?还是有意表示不满?

杨昭不喜拐弯抹角,便直接道:“此事的确是姜相做的不妥,不过那伯夷、叔齐一意孤行,我等也是无奈,如今西岐数十万军士被截教门人毒倒,生命危在旦夕,还望大帝怜那些将士无辜­性­命,指点迷津。”

顾青竹静默了一会儿,到底人命为重,反手取出一块青玉递过去:“此种大事,你等实在不该来我这里,速速骑上碧澈去火云洞寻神农烈山氏,此玉为吾之信物,见此玉,神农自会信你等。”说完又唤来青鸾碧澈,“时间紧迫,你们乘碧澈前去。”

杨昭也不矫情,接过青玉便拉着弟弟杨戬急忙离开,直到跨上青鸾才发觉杨戬竟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杨昭关心地低声问。

杨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冰玉相撞击般纯澈清冷的声音响起:“无事。”

明明就有事!杨昭心中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啊,从小就是这样,小小年纪便爱装大人,总是一副满腹心事的严肃样,所以他小时候最喜欢逗弄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二弟了,那副明明红了眼眶却依旧拼命绷着脸的表情最可爱了。可惜啊,现在长大了,那冷气,那威势,让他实在有点犯悚,也只有那个玉鼎真人有那无视冷气的强悍功力。

杨戬没有理会兄长的神游天外,他只是在想一件事——到底是谁,在不着痕迹中故意引导他们在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来寻找玄都师伯?

顾青竹送走了杨家兄弟,略一思忖,便取出乾坤镜,想要一观凡间情况,可是那乾坤镜镜面之上的画面晃动了几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后竟彻底消失了光芒。

这是——黑屏了?

乾坤镜是先天灵宝,龙凤初劫中尚且可以照出附近的画面,此时竟然罢工,显然是这天地之间的劫杀之气定比之龙凤初劫中更为严重。

顾青竹握着镜身,缓缓输入浩瀚的法力,镜面又亮了起来,只是画面上仿佛蒙了一层灰­色­的雾气一般,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只得将镜子收起。

多年来顾青竹已然习惯了借用乾坤镜查探一切情况,如今乍然失了乾坤镜,就好似带惯了眼镜的人陡然摘掉了眼镜,虽然不至于一抹黑,但是却会有一种脚无法着地的惶惑感,很不安心,没有安全感。

顾青竹皱了皱眉,神念在小世界中转了一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取出鸿蒙书,将乾坤镜放入小世界中后便站起身来,踏出了洞府。

以顾青竹准圣时期的修为,穿过空间层很快便到了周营,只见周营周围支起了半透明的结界,透过结界可以看到周营中遍地苦痛呻吟的将士,浑身包括脸部都遍是颗粒,面上涨起紫­色­,看起来毛骨悚然,很是可怖,营中不时有光芒闪过,显然是有得道真仙在施展仙家手段,可是这毒亦不是普通的凡毒,阐教中人擅长炼器,对丹药虽然也粗通,但是却并不­精­细,更何况这些将士俱是­肉­体凡胎,有那受不住仙家手段的,便落得个或七窍流血或暴体而亡的凄惨下场。

顾青竹见此,忙取出一枚丹药,将之抛在空中,化作一场细雨密密落下,丹药的药效被最大程度地稀释开来,虽然药效不对口,无法立刻药到病除,但是却能尽量地缓解病人的伤痛。

顾青竹守在周营周围,直到意念中接到碧澈传来的消息,知晓杨家兄弟已然得了解药,这才悄然离去,却不料,竟然在不远处的金­鸡­岭中发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孔宣?他怎么会在这里?

☆、84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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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说起来,顾青竹和孔宣的关系算不上有多么亲密,大概也就是一个普通朋友的程度,只是因为孔宣曾经与计都相伴行走洪荒万年,所以顾青竹在心里对孔宣总是多了那么一点类似于自己的亲切感。

驻足虚空中思考了一瞬,顾青竹还是决定不去见孔宣了,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没必要打扰。

就在他转身欲离开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既是有缘重逢,何方一叙!”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个全身着甲胄的将军,看那身装扮,显然是商朝的将领,地位还不低。

这将领身形一闪,霎时间换了装扮,一身蓝­色­道袍,身后隐隐闪着若有若无的五­色­光芒,星眉朗目,顾盼有神,却是一个人族十八岁左右的少年模样。

顾青竹看见那闪耀着的五­色­光芒,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嘴角勾起笑意,真心实意地道:“果然是你,原来你竟已渡过天劫,化出了人形,我竟不知晓。”

少年微微一笑:“侥幸侥幸,那天劫也是忽然而至,我险些猝不及防,还要身边有人相助,倒也平安渡过。”他语气平淡,只是在说到‘身边有人’时不知为何显得有点不自在,说着做了个手势,笑吟吟道:“你我站在此处却也不妥,不如到我那大帐中好生一叙如何?”

顾青竹的朋友并不多,今日难得遇到一个,自然含笑点头应允。

两人按下云头,转眼间便已出现在孔宣的大帐之中。

两人随意坐下后,孔宣便吩咐留守大帐的兵士出去,然后设下了结界。

顾青竹坐定后,左右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上一世他作为金光宗主时也曾住过这种大帐,一时不免泛起怀念的情绪,转头对孔宣微微一笑:“刚刚察觉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感应错了,没有想到真的是你,玄都倒是不知,孔宣你居然还对领兵作战、调兵遣将如此感兴趣,明知这里是大劫的战场也敢参合进来,就不怕应了劫数,化作飞灰吗?”

孔宣挑眉一笑,笑容中满是自傲不屑:“想让我孔宣应劫?那也得看那西岐是否有能让我应劫的人。”

顾青竹略略感应,发现孔宣的法力果然不凡,已经接近准圣中期的水平,再配合他的五­色­神光,除非圣人出手,只怕真的没有人能制得住他,难怪他如此自信,只是难免有些自信过头了,按照老子所说,这一场劫数,圣人之下可都有丧命的危险啊。

正想着,又听孔宣淡淡的声音响起。

“玄都,孔宣信你的为人,也不瞒你,这凡间的争斗我孔宣还看不上眼,之所以投入商朝军队,只是因为我凤族的仇人在那西岐而已。”

仇人?顾青竹听得此言心中吃了一惊,孔宣什么时候有了仇人了?还是整个凤族的仇人?莫不成是龙族或麒麟族有族人投入了那西岐一方?可是没听说啊!

毕竟是私仇,只是略略提起也便罢了,孔宣却没那兴趣将自己的仇恨和别人详细说明,顾青竹也不是那种非要刨根问底的­性­子,两人很快便转开话题,正聊着,孔宣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玄都道兄,你最近可曾听说过在修士之间流传的传闻?”

顾青竹一怔,修士之间的传言,这他倒是不晓,便摇了摇头:“玄都一直留在首阳山,很少和其他道友走动,倒是不知有何传闻。”

孔宣沉吟了一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我也是从一个族人那里听说的,据说是最近开始在各处修士聚集之处才流传起来的,说阐教之所以帮助周武讨伐商纣,是因为周兴商灭是天意所定,气数使然,助西岐取得王位可得功德?”

“功德?”顾青竹面露惊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孔宣你可知这个传闻是从何处传出的?”若是胡乱传说也便罢了,如果是有心人挑拨,那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也有修士好奇追查过,却毫无头绪。”孔宣蹙眉摇头:“就好似这件传闻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虽然大多数人都能说出这个传闻,但是要是问他们从哪里得知的,却很少有人能说出头绪来,而且这传闻的传播速度极快,只短短半年时间,但是传播范围却覆盖了整个四洲,几乎每一处都有人知晓这件事,可是很奇怪,偏偏三教中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很显然,这是一起人为谋划的事情。

顾青竹深深吸口气:“那么,这个传闻大概有多少修士相信了?”

“按照我得到的消息推算,至少有一半的修士都开始躁动起来了。”孔宣略一思索给出了一个顾青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至于剩下的一半,只有极少部分心思坚定或是豁达的在闭关苦修,其他谨慎一点的都还在观望中,只是随着牵连进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只怕他们也按耐不了多久了,毕竟,那可是功德啊!”

对于修士来说,功德实在是一个诱惑力太大的作弊器,可以抵御攻击,可以洗去因果业障,若是你功德够多,就算天道也会站在你那边,就算站在那里让人打都没人敢碰你,当然,对于那些散修来说,这点太遥远,他们看中的是功德金光的另一个重要作用。

在修炼途中,没有人会一帆风顺,出点差错是在所难免的,有些小差错扳回来就行,而有些差错则是会要人命的,会让千万年修行一朝如流水的,而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有功德护体,就会少出很多岔子。

更何况,如今还是在大劫之中,那么多修士闭关苦修却还是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地就被牵涉到其中,懵懵懂懂地丢了­性­命,这让其他人如何能不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而这一道传闻对那些饱受惊吓的修士来说,不亚于一根救命的稻草,指路的明灯,就算明知这消息不太靠谱也顾不得其他了。

顾青竹低下头,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前方的物体,发出清脆的带着韵律的声音——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敲击声骤然停止,顾青竹抬起头来:“孔宣,帮我一个忙。”

孔宣坐直了身体:“你说。”

“你现在应该能联系到你的那些族人吧,让他们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帮忙尽快散播开一个消息,就说——”顾青竹一面思索一面说着:“就说阐教相助西岐,是身犯杀劫,以杀止杀以求过劫,既是屠杀之行又何来功德?若是贸然效仿,只怕会犯下杀孽,天道之上必会记下一笔。”

“你是想利用这个相反的消息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修士?”孔宣立刻反应过来。

“更是要混淆其他修士的思维。”顾青竹点点头说道:“若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听闻这个消息就不会轻举妄动,那些生­性­谨慎的就会更加迟疑,更加反复分析,这样一来,至少短时间暂时不会有修士轻举妄动了。”

而这段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就是他活动的时候了。

孔宣并没有入教,不属任何一方势力,而且自幼跟随魔祖走遍洪荒大地,心中本就带着三分不羁的邪­性­,若不是为了顾青竹这个君子之交的朋友,他也不会参合进来这种繁杂的事情。

顾青竹面上不显,心中却默默记下了这份人情。

离了金­鸡­岭大帐后,顾青竹在一座灵气颇为不错的仙山落下,取出鸿蒙书开始查阅起来,虽然如今天机紊乱,但是鸿蒙书却是直接和天道接连起来,虽然也受到影响,却并不是如乾坤镜那般彻底无用,只是顾青竹并不想依赖这件至宝,而且主动查阅会耗费不少的法力,所以才极少使用它。

顾青竹在山上足足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可是鸿蒙书却一反常态地只显示出了一页雪白,书页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顾青竹面无表情地收回鸿蒙书,眉头皱得更紧,看来,对方不但有高手,还很谨慎,就算是这种天地大劫、天机大乱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出手遮住天机,掩盖一切。

此路不通,自然要另寻他路了。

顾青竹化身一个普通的道者修士,游走四方,发现果然有不少人在和至交好友讨论这个传闻,不久后,孔宣的族人将另一个相反的传闻散发开来,那些修士讨论得更加如火如荼起来。

经过一番打探,顾青竹发现散播谣言的人绝对不简单,他揪准了一个方向,一心一意地顺藤摸瓜,好几次差点被那些狡猾的修士蒙骗过去,

不过,雁过留声,水过留痕,对方虽然谨慎,却还是被他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最初的谣言来源,竟直指隐居在东胜神州的妖族。

就在顾青竹踏遍仙山,追寻传闻源头的时候,杨家兄弟得神农指点,带回了驱除毒素的药材,不但救好了中毒的各个将领兵士,还出手斩杀了下毒的吕岳、余德,大军开拔,来到了金­鸡­岭下。

孔宣身着铠甲,站在岭上俯视着岭下密密麻麻的周军,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管你什么天数、气运,既然敢收留青莲道人,那就是他孔宣的敌人!

孔宣转身离开,指挥手下调兵遣将,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能耐,这一手本事极是厉害,竟是丝毫不逊­色­于身负天命的姜子牙,带着手下仗着地利之便生生将士气盎然的周军抵挡在了金­鸡­岭下。

西岐大军地抵挡住也便罢了,两军对垒之际,将领间交手竟也没人是孔宣的对手,连哪咤、杨戬都败于他的手下。

就连燃灯道人亲自出手,也没能探得孔宣的底细。

孔宣力压群雄,连胜数场,真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西岐众人看着孔宣那副倨傲挑衅的模样,杨戬默默地盯着自家大哥看,再看,继续看。

“二弟你别看我啊,我的本事还不如你呢!”一直未出手的杨昭被杨戬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我师傅本来也就不擅长这些打打杀杀的,我更是不喜欢这些你是知道的!”他急忙解释,表示自己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力有不逮。

杨戬盯着自家兄长看了片刻,然后扭过了头。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声突然响起,一个面黄身瘦,手中拿一枝树枝的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各位有礼了!”

☆、85最新更新

85、最新更新

因着当初西方二圣脱离玄门,自立佛门之事声势太过浩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圣人背叛玄门,自立门户,还惹得三位师兄前去灵山闹了一场,虽然过程到底如何无人知晓,但佛门与道门的关系却因此并不友好。

见来人是一僧人,年轻气盛得尚不懂得隐藏情绪的阐教三代弟子们立时便皱起了眉头,也素来淡漠的杨戬亦是闪了闪眼神,那僧人宣了佛号后,一时间竟无人理会他。

燃灯见此,不由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道门对佛门的抵触竟然如此之大,不过其他人可以不理会,他却不能放这僧人不管,便轻咳一声,对着那僧人一稽首,恭敬地道:“原来是准提圣人圣驾光临,燃灯有礼了。”

准提面上露出慈悲的笑容,对着那一众似乎因为他的身份而惊住的阐教弟子们和善一笑,似乎丝毫不介意他们的无礼:“贫僧此来不为其他,只为了金­鸡­岭上的孔宣,此子与吾西方有缘,贫僧特来请他,同赴极乐之乡。”

姜子牙听闻此言不禁大喜,如今西岐大军被那孔宣阻于金­鸡­岭下,其又法力高深,无人能降服与他,他正愁无计可施,谁想到竟来了一个圣人亲自出手帮他,果然师尊说的没错,他执掌封神榜,为代行天命之人,必定会逢凶化吉,得到无数有道之人的帮助。

至于玄门与佛门的恩怨,如今当以大局为重,此事当稍后再议。

第二天,西岐大军又敲起了阵鼓,商朝一方自然是毫不畏惧地开阵应战。

准提圣人上得金­鸡­岭,见了孔宣,见这只孔宣比自己预期中的还要出­色­,心中不胜欢喜,只道是佛门即将大兴的预兆,便开口招揽。

孔宣身为凤族首领之子,跟脚尊贵,本就心高气傲,又在计都身边万年之久,更是染上了一种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的桀骜­性­子,见这个和尚居然想要收了他的,当即暴怒,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惹恼了他,便是道祖亲临他亦毫不退缩。

准提见孔宣悍不畏死般居然抖出五­色­神光向他攻来,心中便决定要磨磨这个未来佛门护法的锐气,也好将来更听话一些,也不动用兵器,反而将七宝妙树收了起来,就站在那里巍然不动,转眼间便被孔宣撒去。

那头姜子牙一众见准提圣人居然也如之前的那些将领一般被孔宣收入了五­色­神光中,顿时相顾愕然,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燃灯僵在那里,脑中不停地反复回荡着这四个字。

姜子牙则跌足长叹,连声命令护卫传递军令,赶紧下山返回营地。

就在这时,战况忽然大变,自刷去准提圣人之后就一直睁着眼,张着嘴的孔宣闷哼一声,随着一声雷响,顶上盔甲,身上战袍齐齐碎掉,一道丝绦不知从哪里飘来,缠在了孔宣的身上,越收越紧。

孔宣面­色­惨白,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上,咬着牙,神­色­却极是倔强,那丝绦仿佛通灵一般,也缠得越发紧了,深深陷入­肉­中的丝绦绷直了,边缘如神兵利器一般的锐利,而且越是使法力对抗就越是收紧。

艳丽的鲜红血液沁在丝绦之上,很快便滑落在地,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阿弥陀佛,孔宣你且勿被那魔障迷了神智,你若从我,当和贫僧共享西方极乐世界,演讲三乘大法,无挂无碍,成就正果,定此金刚不坏之体,岂不美哉?何苦於此杀劫中,寻生活耶?”准提圣人在一旁慢条斯理,循循善诱。

孔宣额头冷汗涔涔,一心只顾着苦苦抵挡那诡异的丝绦法宝便已身心疲惫,哪里还有­精­力去理会旁边准提圣人的喋喋不休。

但却有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代替孔宣作了回答。

“即是圣人,便当超脱物外,岂能罔顾人愿,强抢民男,既然少主不愿,圣人又何必强求。”随着一道长虹落下,一个眉目间与孔宣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显出身形,面上犹自带着薄怒:“恕贫道多言,我凤族王后之位,却并不适合圣人。”

准提圣人被男子的话惊住,竟一时忘了控制丝绦,孔宣立刻抓住了这丝机会,脱出身来,踉跄落下,被刚来的那男子温柔地半抱在怀中。

孔宣有心挣扎一下,但是疲惫的身体后方这个怀抱实在太过温暖安稳,让他不愿离开,鼻中哼了一声,安静地靠在来人的怀中。

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不再生气,孔宣闭目调息恢复法力,却不看来人一眼。

年轻男子温柔宠溺地看了孔宣一眼,温情款款,旁若无圣人。

准提毕竟是圣人,很快便镇定下来,打量了来人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来人的原身竟然和那个孔宣极为相似,也是身具五­色­神光的孔雀,只是五­色­神光稍稍黯淡一点。

五­色­神光应该是天地间独一份的存在,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只孔雀身上?这不科学!

准提有些糊涂了,一时搞不清楚到底哪一只才是和佛门有缘的孔雀,不过本着对于人才宁可错过也不放过的原则,准提决定两只孔雀统统带回去。

完全无视掉新来者刚刚诡异劲爆的言论,准提摆出了最最和善的笑容,预备以自己舌灿莲花的强悍口舌将来人拐回佛门——不是他不想直接动手,可是看对面的情况,他怎么动手?则么说他也是一个圣人,虽然在拐人方面一向没什么圣人形象可言,但是也不至于趁火打劫到如此地步——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带着强烈敌意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吧!准提忧郁看天,虽然说孔宣被自己伤得似乎的确有点重,而这一位貌似跟孔宣的确比较亲近,但是他们也不至于到必须你死我活的程度吧?

眼看着孔宣的脸­色­慢慢转好,准提终于决定动手,他可是清楚得很,刚刚他那样轻易就压制住了孔宣实在是一种侥幸,若是真拼斗起来,他固然不会输,可也定会僵持一段时间,若是等孔宣法力恢复,再加新来的这个准圣,更是不好拿住。

想罢,准提便一振僧袍,扬手挥出了七宝妙树,划向了场上的两只孔雀。

此时,一直隐于后方的青莲道人也终于潜行到了战场之外,看到场上和准提对峙的居然是两个人,顿时也傻眼了。

青莲道人如今法力大不如前,不要说圣人准提,就连法力堪堪只恢复一半的孔宣也瞒不过,孔宣对青莲道人恨之入骨,对他的法力波动记忆极深,发现青莲道人竟然自己送到了战场上,先是一愣,继而心头恨意用上,化作原形冲天而起,一声厉啸之后,竟舍了对峙中的准提振翅向着青莲道人冲来。

见其中一个少年突然恢复孔雀原形向他飞来,青莲道人刚开始还以为是收的‘孔宣徒弟’认出了自己,才不顾一切地向他飞来,心中正暗自得意这个徒弟收得太对了,可是下一刻他就发觉不对,这孔雀来势汹汹,那气势哪里像是和师傅相认,那简直是来寻仇了,待见到这只孔雀眼中的狠戾凶光,心中更加确定。

青莲道人大惊失­色­,拼命向后退去,口中不忘发出一声有些尖锐凄厉的叫喊:“孔宣,你敢弑师?”

青莲道人声嘶力竭的大喊不但准提圣人听得清楚,就连金­鸡­岭下的众人也模糊地听到了一点半点声音。

那个神秘诡谲的道人是那个很厉害的孔宣的师傅?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明显的怀疑与不相信,不是他们疑心重,实在是,那个青莲道人的实力太过普通,也就勉强和他们平手的程度,虽然说这年头徒弟超过师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差得太远啊!

莫非那道人被吓到了语无伦次了?杨昭摸着下巴,很是严肃地思考。

若是不说这句话也就罢了,这一句‘弑师’出口,勾起了孔宣的回忆,想起当初在蛋中四处躲避这个人的追寻,还有那罗被逼无奈替自己拜他为师的事情,孔宣更加暴怒。

“无耻道人,还我族人命来!”一声嘹亮悠长的凤鸣声响后,璀璨明亮的五­色­光芒突然自身后绽放而出,青莲道人躲避不及,顿时被收了进去,这一次孔宣可没有只是简单的收人,而是借由五­色­神光的空间直接将青莲道人送去了空间风暴之中,可怜青莲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空间风暴绞成了飞灰。

寄主受到重创,一直若有若无半虚无的某物仿佛被惊动,终于‘醒’了起来,散发出阵阵白光将青莲道人的元神卷入其中向着风暴外而去。

也许是大道注定,这一处空间风暴恰好与魔界相邻,白光刚显,一直盘膝与虚无宫中的计都就有所感应,霍然睁开了眼睛,抬手空中虚虚地一放一收,那道白光的主人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至于青莲道人的元神没了白光的保护能不能逃出生天......那与他何关?

计都定睛看去,面上顿时显出激动的神­色­,指尖划过道道轨迹覆盖其上,白光顿时消失,显出其真实面目,原来竟是一枚极为小巧可爱的青­色­玉石,天然形成的莲花形状,清莹莹水润润的,极为惹人喜欢。

计都骤然将青­色­玉石握紧在手中,虽然极力隐忍,但是指尖隐隐颤动却显示出他此刻的激动。

元神碎片,兄长元神碎片的最后一块,终于出现了。

☆、86、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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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莲道人的元神瞬间消失的时候,准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仿佛失去了一份天大的机缘,这让他很是疑惑,这样一个涣散又弱小的元神会有什么大的机遇呢?虽然对自己圣人感应很相信,但是毕竟这份机缘已经失去了,准提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便更加坚定不能错失掉眼前这两只孔雀。

孔宣与那罗俱是洪荒中排得上名次的顶尖高手,他们两人联手,也算是能扫遍整个洪荒的强大存在了,但是在有天渊之别的圣人面前,还是不够看。

准提难得地在与准圣的争斗间显出了自己的法身,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手中持法宝无数。

那罗原本也是准圣中期的高手,可是因为一些必须的原因他与孔宣法元合一,因此耗损了太多的法力,如今也堪堪只是准圣初期的修为,哪里能扛过圣人法身的攻击?何况他担心孔宣,时时刻刻分神关注着他,很快便替孔宣受了一杖,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孔宣,你还要再继续站下去吗?”准提退后一步,合十问道。

孔宣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冷笑一声,再一次攻了上来,用行动表示了他的答案――凤族的人,宁死不归降!

准提一声叹息,下手不再留情。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孔宣独木难支,心中一阵绝望,几次都想放弃,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想到那罗,又咬牙坚持了下去。

不行,他可以死,但是那罗不可以,他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让他再因为自己连­性­命都丢掉?这种情况下,如果那罗死了他根本就没有再次浴火重生的机会。

看来,只能那样做了!孔宣清啸一声,祭出了大五­色­神光,原本已经略显暗淡的五彩光芒蓦然大涨,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向着准提铺天盖地地笼罩过去,这一瞬间的锋芒,即使圣人亦不得不退避。

孔宣要的就是这一瞬,心念一转,空间中的一块黑­色­玉石瞬间碎掉,一道紫光一闪而逝,与此同时,孔宣揉身而上,拼上了整个­精­血与准提相对,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孔宣燃烧­精­血后,法力提升何止一倍,准提猝不及防,竟是连连后退,虽然修为远胜,但是孔宣一连串的攻击暴风骤雨一般,他竟丝毫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准提并不是什么恶人,见孔宣秉­性­如此坚定,也不忍再伤他,可是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适合的佛门**,哪里肯放过,只能尽快拿下他,然后返回西方慢慢降服了。

眼看着孔宣已经支撑不住,准提正自欣喜间,一道紫­色­光芒突然闪过,不但孔宣突然消失,连倒在地上的那罗也不见了踪影。

准提落在地上,面上的惊愕显而易见。

居然有人从他准提圣人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他了他佛门的未来**?

这果断的太不符合天道规定了!

这当然不符合天道规定,因为劫人的根本就不在天道的管辖内!九天之上的紫霄宫中,鸿钧面无表情地默默回答,同时顺便鄙视了一下天道,居然让罗T那混蛋在洪荒这样来去自如,你果然够!可!以!

天道也很淡定,和罗T是对头的是你好不好?我可是很严格执行法则的,那孔宣本就有去魔界的意愿,那个叫那罗的则完全是孔宣去哪里他就去哪里,魔道的影子只是作为一个引子,他们两个才是主角好不?天道有时候也是要顾忌一下人心的,这一事完全和本天道的能力无关,不懂就不要乱说!

对于准提的悻悻而归,众位道门**充分表现了玄门**的美好品德,虽然内心还不知道怎样幸灾乐祸,但是表面上还是很热心地安慰了准提一把。

最后姜子牙拍案下了结束语,准提圣人此行本是为西岐解围而来,如今孔宣失踪,金­鸡­岭之难也算是危机解除,而准提圣人便是此关通过的大功臣,如今大功臣心情郁闷,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理呢?只是他们作为小辈,与圣人境界太远,只怕无法顺利沟通,不过燃灯副教主就不同了,副教主与圣人曾同在紫霄宫听道,且修为亦为我等中最高的,而且和准提圣人最为投契,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燃灯道人正愁找不到和准提道人进一步加深关系的契机,得知这个消息当真大喜,便急忙应下这件事,匆忙去找准提去了,浑然没有发现身后众阐教**满脸笑容下的冰冷。

那是对着那些被他们拒绝排斥的人才会有的冰冷!

如果说截教**是被强行压下的一锅沸水的话,那么佳梦关总兵胡升之弟胡雷的死,就是使沸水冲破压制的最后一把火。

胡雷虽然道行不­精­,但到底是火灵圣母的徒弟,平日也是尊师重道之人,如今徒弟突然亡在洪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手中,­性­格火爆乖僻的火灵圣母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当下便将通天与师尊多宝道人的殷殷嘱咐抛之耳后,她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也不叫那些平素交好的师姐妹,只一人便孤身来了佳梦关,要为徒弟报仇,却因为碰上了广成子,死在了番天印下。

广成子杀了火灵圣母后,犹自一腔怒火难熄,这个火灵圣母一身上清仙光,显然又是一个截教**,顿时又想起了那个被多宝道人带走的金灵圣母,劫数影响之下,灵台不明,当下铁青着脸,捧着火灵圣母的金霞冠直奔金鳌岛,誓要多宝道人给他一个交代!

多宝道人本来谨遵师尊通天上清圣人教诲,与众位入室**在碧游宫中随同师尊**,但是火灵圣母身陨,以他的修为如何能没有感应,当即脱了修行之境,睁开眼睛。

广成子到了金鳌岛,强忍着怒火按照礼数先去见了通天圣人,通天知晓阐教**如今这个时候前来必是没有好事,意识略略一扫,便猜出大概,当即便让诸位**退出,唤广成子进大殿。

火灵圣母与此刻碧游宫中的诸位师叔们都是相熟的,她的金霞冠谁不认识,广成子又是大喇喇地捧着走进,丝毫不知道遮掩一下,众**只一看便明白过来,火灵圣母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因为火灵圣母是多宝的**,众人便不约而同地自以为隐秘地偷偷看向了一旁脸­色­铁青的多多宝。

多宝用力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下去,面无表情:“没有听到师尊的命令吗?全都出去。”

众人对视一眼,不敢违逆大师兄的命令,默默地走出了碧游宫,却同时在宫外停下了脚步,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火灵圣母是多宝道人门下,广成子明知此事却还是动手,实是可恶至极,这也就罢了,师尊曾言此劫之中,若不听教导随意出山,则生死自理,火灵擅自离去,犯了师尊喻示,应时当有此劫,可是这广成子杀人也吧,为何还来缴金霞冠?分明是欺灭吾教。我等师尊,又不察其事,反吩咐任他打,是明明欺吾等无人物也!”

“他把吾教门人打死,还到此处来卖弄­精­神,分明是欺灭吾教,显他的豪强,情殊可恨!”

正说着,也不知是哪一位**突然轻轻说了一句:“你们说,若是我们下山去却也死在阐教手中,师尊是会帮我们报仇,还是忍气吞声,说我们不遵教谕,任凭他打?”

此话一出,碧游宫外顿时一片安静,但很快就有人反驳起来。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师尊的亲传**,师尊如何舍得我们?”

“就是啊,我们和火灵那样的三代四代**可不一样呜呜呜,呜呜呜呜......”说话不经大脑不会看人脸­色­的碧霄被云霄拖走。

虽然口中说着自信的话语,可是所有人的心头却都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碧游宫中,通天的眼神蓦然黯淡了一下。

广成子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却沉默安静地离去。

他没有去找多宝道人要那个所谓的交代,说起来很可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被镇住了,被多宝道人瞪着他时眼中­射­出的凶光镇住了,他和多宝也算是老对手了,平日里恨不得对方元神尽毁,魂飞魄散也是有的,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露出那样怨恨的神情。

怨恨得不像那个一向宽容慈善的多宝了!

驾云出了金鳌岛,冰冷的风吹在身上,让广成子发热的大脑清醒了过来,再回过头想着刚刚截教众人的神情,得道真仙忽然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得不能再错误的决定了。

就在广成子离开后不久,金鳌岛上再次腾出一道遁光,多宝道人身隐其中,神­色­肃穆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手中捧着一张阵图,图上并列摆着四口宝剑,非铜非铁非钢,端的非凡,一路直奔南瞻部洲而去。

“多宝师弟这是向哪里去?”一道清冽的嗓音忽然响起,阻住了多宝的去向。

多宝自然听出这是谁的声音,顿时在心中暗暗皱眉,停下了身形,对面一个宽衣广袖,气质翩然的修士迎面而来,果然是那个大师兄。

“大师兄安好。”多宝稽首行了一礼。

顾青竹目光落在多宝手中的四口宝剑上,眉头微动:“多宝师弟可是要去人间?”

“正是。”多宝道人不闪不避,直视顾青竹:“多宝的**火灵在凡间为人所害,多宝便是为此事而去。”火灵圣母是他第一个徒弟,他教导了她整整一千年,视她为女,虽然这个徒弟脾气不好,但对他这个师尊却极为尊敬,如今火灵惨遭横死,他这个做师傅的无论如何都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对于意志坚定如多宝来说,是不会因为一些简单的话就动摇自己的决定,更何况此种杀徒大恨,的确让人很难放弃,所以顾青竹没有说什么劝解的话,略略点头之后,便分道扬镳,各行其路。

顾青竹一路返回首阳山,进了太清殿见过老子,将自己寻查的一些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老子听闻,即使淡定如他亦诧异起来:“不止妖族,连巫族也涉进来了?”

“正是。”顾青竹点头。

虽然老子有大智慧,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两族意欲何为,只得暂时放在一边,只提高了警惕心。

“对了,师尊,阐、截两教之间......”顾青竹退出前忽然想起归来时见到的多宝,还有她手上那四口显然的神兵利器,忍不住问出了口。

老子闭上双目:“人心所向,莫可奈何,玄都,你我乃无为之道,当更加明白。”

☆、87、最新更新

87、最新更新

顾青竹回山后不久,山下凡间突然一阵剑气冲天而起,红光闪耀,凌厉锋锐,撕裂长空,直冲九天之上,直让天庭中猝不及防的昊天惊诧不已,忙取出昊天镜查看究竟,昊天镜果然不愧是连道祖赐下的先天至宝,虽然也受大劫影响,图像模糊,但是却依旧能依稀看出红­色­剑气的来源,竟是一座剑阵,红气闪现,虽然看不甚清,但那腾腾杀气就好似能透过昊天镜传递过来一样,昊天上帝竟不自觉地觉得这天庭好似都一下子­阴­冷了许多。

“这是什么剑阵,居然如此厉害?”昊天上帝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地呢喃。

“这难道就是多宝师弟以那四口宝剑和那幅阵图布下的剑阵吗?”顾青竹负手静静立在首阳山的最高处,目光遥遥看着远方那道冲天的红光。

“师兄。”远处一个童子向着这边赶来,看到顾青竹顿时喜笑颜开:“师兄原来在这里。”

“唔!”顾青竹回过头来,对那童子微微一笑:“原来是碧波,何事?”

“山下有一人自称阐教弟子,手执玉札,言说阐教多宝道人逆天行事,于界牌关下设下诛仙阵,所以请师兄下山,同会‘诛仙阵’。”

顾青竹早已知晓阐教门人上了山,只是他不愿参与阐、截之争,不加入人间战乱的决定也从未更改过,只是阐教毕竟来请了他三次了,他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想及此,便随童子一同回了玄都洞府,果然见一面如敷粉,长得极为­精­致可爱却满身煞气的童子站在洞府前,一副很是无聊不耐烦的样子,眉宇间一片桀骜不驯,不过见了顾青竹样子还算是恭敬。

顾青竹略略看了他一眼,也不进去,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传音玉符,刚要将玉符交予童子,耳中忽然听到了老子的声音。

“玄都,带那童子到太清殿来。”

顾青竹的动作顿住,抬头定定地看了那童子一眼,翻手将玉符收起,简单地说了句“跟过来”就转身向着首阳山顶的太清殿而去。

那童子莫名其妙地看了顾青竹一眼,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却不知为何竟乖乖地跟了上去。

到了太清殿前,顾青竹微微叹了口气,跨步走了进去,对着端坐在云床之上的老子行了一礼:“老师安好。”

那童子也忙行了一礼:“阐教太乙真人门下哪吒见过师伯祖,师伯祖万安。”

老子慢慢睁开眼睛,表情平静,眼中却有一丝隐忍不住的怒意:“玄都,收拾一下,你立刻赶往界牌关。”

顾青竹一愕,心中有些迟疑,他委实不愿意下山去,所以他直接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师尊,弟子不愿下山。”

“为师知道你如何想的。”老子自云床上起身,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只是此事与你所想不同,若你还自认是三清首徒,阐教与截教诸多弟子的大师兄,便立即下山。”

顾青竹心中一凛,他自上山数千年以来,从未见老子如此怒意,当即应道:“弟子领法旨。”

自首阳山下山的一路上,顾青竹一直在思索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老子如此生气,直到到了界牌关,看着那片红气氤氲后不住翻滚的浊气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

眼神骤然一冷,多宝居然和巫族混到了一起吗!

回头看向对面的周军大营,顾青竹更是惊讶,周军大营的上空,两股不同的气翻滚着,一片玉清之气,一片妖气,相互交错,却泾渭分明。

阐教一向以清高闻名洪荒,如今居然和妖族相处一处!

顾青竹深深吸了口气,原始师叔和通天师叔居然没气得冲下山吗?

虽然是自己派了哪咤去首阳山请顾青竹下凡,但是鉴于前两次的结果,广成子还真没想过这一次居然能成功,所以即使亲眼看到顾青竹一身广袖青衣静静坐在堂上的椅子上,他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倒是顾青竹一抬眼看到了他,对其点了点头:“广成子师弟。”目光落在他身侧的一个白衣青年,眉头一挑,眼睛微微眯起,好浓烈的妖气。

见顾青竹的目光盯向身边的好友,广成子生怕他误会,忙介绍道:“大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神兽白泽,乃是天地间的仁兽,一直住在昆仑山中,此次是特意下山来辅佐大周的,白泽,这是道门的大师兄玄都法师。”

白衣青年温和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好看:“原来是人族的青皇陛下,白泽虽然隐迹昆仑,却也听说过青皇陛下、玄都法师的赫赫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威仪天生,不同凡响。”

顾青竹的目光打了个转,就收了回去,面上淡淡地微微颔首:“过奖。”

白泽心中也是心思百转,便婉转地和广成子告辞而去。

“你们很熟?”顾青竹看着白泽消失掉的背影忽然开口。

“也算不上很熟吧。”广成子想了想,坐下回答:“只不过同在昆仑修道,有那么几分情分在。”

“他是妖族!”顾青竹淡淡地指出,这种时候还敢再和妖族牵扯上,是怕自己死不了吗?

“他虽是妖,却并未参与妖族中事,周身并无血煞之气不是吗?”广成子微微一笑:“难得他肯下山来相助,若是做得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顾青竹面无表情:“谁告诉你助周伐商有功德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吗?外界本就有人暗中挑唆,结果阐教中人自己本身居然还把功德什么的挂在嘴边,这不是给他拆台吗?

广成子,你对得起孔宣的那些族人吗?

“那些妖气又是怎么回事?”顾青竹实在是不想和迷茫得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广成子说废话,便转开了话题:“难不成那些妖族都是如那白泽一般热心前来帮助的?”

广成子摇了摇头,眼神­阴­郁了起来:“不是,那是勾陈大帝带来的部下。”

“勾陈大帝?”顾青竹立刻想起了那个身穿金红­色­长袍的男子,那样带着刻骨恨意的眼神他如何会忘记:“他如何会来?”

“据说,他是来清理门户的。”广成子皱眉,转达了勾陈大帝下凡时的口号:“然后为了表示歉意,决定帮助大周尽快平定天下。”

通天圣人因着那些个入室弟子在宫外的惶惑与不安而心生感触,尤其是多宝这个跟了他时间最长的大弟子,通天对他心中比其他弟子更多多了一份倚重与信任,如今眼见得多宝道人最宠爱的大弟子火灵圣母身陨,心中更多了一丝不忍,况且阐教弟子毕竟杀了他截教门人,虽然说是顺应天命,生死自知,贸然Сhā手甚是不妥,但是教训一二也是可以的,于是通天便予了多宝道人截教的镇教之宝――诛仙四剑与诛仙阵图,让其前去凡间阻挡一二,有诛仙四剑在,也算是整个截教出了口气。

可谁知,多宝竟然在途中连连遭遇洪荒高手,先是顾青竹,接着竟然是巫族硕果仅存的祖巫刑天。

多宝受劫数影响,气息浮躁,道心蒙尘,一心要为火灵圣母报仇,他也知晓自己虽然手持法宝厉害,但是本身毕竟势单力孤,师尊那边显然是不可能让师弟师妹们出来帮忙了,所以只迟疑了一下就应了巫族提出的交易。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为巫族在南瞻部洲寻一块栖身之地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况且如今巫族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只余苟延残喘,想来也翻不了什么大风浪。

勾陈大帝虽然在天庭中的身份略逊顾青竹那个紫薇大帝的身份,但是论起职责来顾青竹是管不了勾陈大帝的,如果硬要说勾陈大帝一定要有个顶头上司的话,那也只有昊天上帝的地位勉强算是。

可是在迫切等着封神结束的昊天上帝会愿意下来说服勾陈大帝吗?顾青竹对此丝毫不抱希望。

况且前段时间的流言他追查下来,巫妖两族俱被牵扯进来了,现在他们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说没有­阴­谋顾青竹是死都不会信的。

可是几天默默观察下来,顾青竹却发现――这双方是吃错药了吧?一定是吃错药了吧?否则战斗起来怎么会那么神勇?那简直是真心拿命去拼啊!

如果是做戏,会那么认真吗?

在巫妖两族的影响下,不但周商双方的凡人眼睛赤红,拼杀起来个个悍不畏死,就连阐教和多宝都有些气血翻涌、呼吸急促起来,热血沸腾得恨不得也去寻个对手好生拼杀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两族用了什么秘法通知大本营,越来越多的巫族与妖族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每当一方稍微露出半点颓势,这一方就立刻会补出帮手来。

到后来,赶来的修士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而是红着眼睛争先恐后地扑进了战场中,凡是遇到对手,不论是哪一方的,统统大打出手。

眼看着局面即将□,顾青竹随手摸出一把长剑,屈指弹了上去,青光莹莹的长剑立刻发出了清冽优美的剑鸣。

“铮,铮,铮!”

三声剑鸣,如清澈的泉水降下九天洗涤身心,众修士只觉得仿若一片冰凌凌的寒水从头顶一直透彻到了内心,发热的大脑立刻冷静了下来。

面面相觑间,俱是茫然。

顾青竹再不管其他,转身看向姜子牙:“子牙师弟,封神榜可是在你处?可否给玄都一观?”

姜子牙一怔,取出了封神榜递给顾青竹,顾青竹展开看去,不出所料,果然上面密密麻麻已经多了许多名字。

这算什么?在天庭安Сhā自己人吗?可是牺牲是否也太大了?况且巫族不修元神,这对他们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这一定不是他们搅进来的目的。

顾青竹眼神扫过战场上的那一片狼藉,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的话,那么他是否可以确定一件事――巫妖两族,一直在刻意地扩大战况?

甚至,不惜在用­性­命去填那片死亡的空白?

到底是怎样执着的目的,竟然能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顾青竹真的茫然了——

☆、88文已更

88、正文已更

众修士恢复了理智,很快便摆脱了战场气氛的影响,灵台清明之下,立时便想出阵,可是以截教镇教之宝布下的洪荒第一剑阵哪里是他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只纷纷身陷诛仙剑阵,无路可逃。

诛仙剑阵由一众大巫镇压四方,而本身剑阵的运转则只有多宝道人一人负责,那么多的修士的攻击,饶是多宝道人身为洪荒中有数的准圣高手也逐渐吃不消了,甚至可以说,只要顾青竹阻止的动作再迟上一段时间,也许这剑阵就要被破了。

“大师兄勿忧,公明前来助你!”一声大喝响起,一个道人落了下来。

“公明师弟?”多宝道人见了来人,顿时又惊又喜:“你,你如何来了?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呃!”赵公明眼神飘忽了一下:“师兄,你们师兄弟之间相互扶持,此乃理所当然,哪里用得着惊动师尊。”

多宝道人听闻眼神先是一黯,随即醒悟过来,顿时大怒:“你如何能私自下山?若是让师尊知晓还得了?还不速速回去。”

赵公明抬头看了看天:“其实,不用那么担心的,要是私自下山就要受罚的话,那这次受罚的师弟师妹们可多了去了。”

“师弟此话可解?”多宝道人心中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赵公明看着天,刚要说话,一阵爽朗大笑声响起。

“大师兄,马遂来也!”

“多宝师兄,我灵牙也来了。”

“大师兄,金箍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众修士或乘坐坐骑,或脚踩祥云,或驾驭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法宝落下来。

又有伤势痊愈的金灵圣母坐着七猪车而来,无当圣母依然是那副小女孩模样,被龟灵圣母牵在手中,一身无缝天衣飘飘,翩然欲飞。

碧霄、琼霄满面兴奋,身下各骑着一只缤纷大鸟,云霄盈盈随着,眉间染着忧­色­。

另外还有无数的修士,五岳三山四海之中,云游道客,奇奇怪怪之人,不知几许。

广成子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如何竟来了这么多修士,莫非多宝他要布下万仙阵不成?”

顾青竹眉头皱起,忽然越身而出,招了广成子与姜子牙过去低声说话,三人究竟说得什么旁人无法得知,只看广成子与姜子牙略一思索,便即点头,随即顾青竹的身影消失在原处。

“邀战?”多宝道人扬起眉,冷冷地看着顾青竹,原本清明的眼中如今已是一片戾气:“凭什么?贫道的诛仙剑阵如今可是占了上风啊!”

“莫不是看到我们到来,害怕了吧!”顾青竹向来深居简出,截教弟子众多,自然有很多人不认识他,马遂就是其中之一,又看不出顾青竹修为深浅,只以为来人是阐教门人,便说话极是嚣张。

赵公明倒是知晓面前这位大师兄的厉害之处,心中也颇为敬重,见顾青竹站在阐教一方,心中不免有些愤愤委屈:“玄都师兄,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师弟,你如何如此偏心?”

顾青竹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点:“那师弟你希望师兄我如何说?放纵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吗?多宝,你为火灵之师,为徒弟报仇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师兄不是要拦你,截教的诸位师弟师妹也是敬重爱戴你所以才前来助你,只是之前的血流成河你不是没有看到,再继续拼下去的话,你是想看到这些截教师弟师妹也落得身陨的下场吗?”

多宝道人一怔,被戾气覆盖的理智稍稍回笼了一些,随心而动的自我与爱护同门的理智相互冲突,让他的神­色­­阴­晴不定。

“如今被卷入此事的修士越来越多,可是追根溯源,这也不过是你与广成子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已,再者,师兄曾闻,通天师叔曾颁下法旨,大劫之中任何弟子不得擅自离岛,否则生死有命,祸福自知,况且,师弟的诛仙剑阵真的如此坚不可摧吗?”有些话不需要说得详细,点到为止即可,火灵明知道通天下了死令还敢擅自离岛,那就应该有卷入大劫身化飞灰的觉悟,而诛仙剑阵虽然厉害,却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多宝道人如今的状况瞒不了他。

多宝道人沉着脸不说话,但是闪动的眼神表示他的确听进去了顾青竹的话,并且在思考。

“大师兄不用惧他,我们这么多同门一起将阐教那些个虚伪的家伙给抓了,毁了他们的元神,散了他们的魂魄,给火灵报仇,也让他们看看我们截教的厉害。”旁边有弟子嚷嚷。

“好了!”多宝道人举起了手,止住了其他截教门人欲说出口的话,目光直直地盯着顾青竹:“时间、地点?”

“十天之后,太华山顶!”

“好,此战多宝应下。”多宝道人咬牙道:“诛仙剑阵多宝会撤下,只是希望阐教那边不要使什么诡计。”

“此事师兄可以保证。”顾青竹缓缓地承诺。

这玄都不是从来不Сhā手这种事情的吗?申公豹隐身在众截教弟子中,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对顾青竹突然冒出来搅局又是恼怒又是焦急,这些截教弟子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筛选找到一一通知的,他还指望着这些修士和阐教好好地拼一阵,就算不能让阐教一败涂地也要让他们吃个亏,让姜子牙狠狠地栽一个跟斗,眼看着目的就要达成,结果半路突然被人截了胡,他如何不怒。

或许,要用上那东西了!申公豹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寒光。

“申师弟觉得如何?”清冽的嗓音忽然变得极近,申公豹听到自己的姓氏,立刻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挂上了温和亲切的笑容。

“申师弟觉得如何?”顾青竹弯着­唇­角,看着申公豹的眼神似笑非笑。

“......”申公豹花了三秒钟思考如果自己直接说刚刚走神了让这位大师兄再将刚刚的话重说一遍自己会得到什么结果,一向谨慎疑心病重的他自然不会天真到这位很明显不是什么善茬的大师兄会满面微笑地再次重复一遍,所以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申师弟就随师兄回去吧。”顾青竹只当没看到申公豹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很是迅速地带着他驾云离开了截教一众之处,返回周营。

正行间,耳边忽然传来多宝低沉的声音:“玄都师兄,师弟知晓师兄对阐、截两教一视同仁,不忍我等同室­操­戈,然多宝已下定了决心必定要为吾徒火灵之事做一了结,否则此事定将成为多宝心中之绊,扰我求道之心,阻我求道之行,所以此战势在必行,无论结果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多宝都无憾,亦无愧于心!”所以,你就不要再想什么办法化解了,他已经不可能再退步了。

顾青竹心中叹了一声,身影毫不迟滞地入了周营。

广成子知晓多宝已然应了这场战,点了点头,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说了句:“果然。”就站了起来向帐外走去,似乎他执意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答案。

“师兄无须担心,十日后我等师弟都去那太华山,一起去为师兄助威。”黄龙真人以为广成子是在为十日后之约而担心,大大咧咧地嚷嚷起来:“不是我黄龙自夸,我的速度可是很快的,连师尊当年都曾经赞过我飞得又快又稳,要是师兄输了的话,黄龙一定会马上载你离开了,咦,清虚你眼睛怎么了?”黄龙纳闷地看着清虚拼命眨动的眼睛,茫然地苦苦思考了一下,猛地站起,惊道:“糟了,难道是截教那帮子不守信用跑过来暗算你了?”

广成子幽幽的声音­阴­冷地响起:“是啊,清虚,你眼睛怎么了?”

清虚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面对着广成子­阴­森森的目光,很识时务地默默低下头:“不,广成子师兄,黄龙师兄,师弟无事。”

广成子单手抓住了黄龙道人的道袍领,嘴角扯开一抹怎么看怎么渗人的笑容,扯着他就往外走:“黄龙师弟,既然你如此说,那就来师兄的住处,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师兄我输、了、后、逃、跑、的、路、线’好了。”

顾青竹见阐教中气氛和谐,便微微含笑退了出去,心中忽然便有了几分失落惆怅。

或许,人教也应该多些人气了!顾青竹若有所思地想道。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顾青竹甩手设了个结界,袖袍一扬,一个人影滚落在地上。

顾青竹将人放出就振袖坐好,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影弹了弹丝毫没有染上尘埃的道袍,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也寻了个地方盘膝坐好。

“你倒是够镇定。”顾青竹微微一笑:“不愧是姜子牙的死对头,以一己之力拖无数修士入此大劫的申公豹,胆子够大。”

申公豹也笑:“大师兄又没有打算杀我,公豹何怕之有?”

“是吗?”顾青竹睨他一眼,面上浅笑陡然一收,下一瞬间人已经出现在申公豹的面前,右手食指点在了他的额间,指尖蓝光闪动,森冷沁人,只要稍一吐劲,申公豹的元神就会被毁成碎片。

渴望生存是每一个智慧生命的本能,乍然间突然面临死亡的危机,即使笃定对方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申公豹还是难以克制地颤了一下。

“呵!”顾青竹低低地笑了起来,申公豹面­色­铁青,那副温和儒雅的面具早已被收起,抿着­唇­不再说话。

顾青竹收回手指,重新坐好,申公豹低着头沉默不语,不复刚刚的悠闲从容,显然刚刚的下马威颇有效果。

“你的心思我虽不知,但却也能猜得一二。”顾青竹慢慢地开口:“不管如何,你毕竟是原始师叔的弟子,如何处置轮不到我这个太清门下Сhā手,只是难得此番对峙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不必赔上人命做筏,我是断不能容此事被人破坏的,申师弟是有名的聪慧善辩,玄都不敢小看更不敢大意,以策万全,只得委屈师弟在此处待一阵了。”

申公豹抬头漠然地看了顾青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顾青竹也不介意,穿过结界而去。

眼看着修长的青­色­背影消失在眼前,申公豹终于忍不住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砸落地上,“砰!”的一声发出好大巨响,却因为结界的缘故没引来一个周兵。

申公豹犹自不解恨,弯腰掀翻了面前的木桌,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姜子牙,姜子牙,又是你,又是来帮你的,又是站在你那一边的,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姜子牙表示躺着也中枪,申公豹你公平一点,不要随便迁怒行吗?这次的事情跟我有半个钱币的关系啊?

周营后方

“探查得如何?”一身黑衣的男子背对着部下,冷冷的声音响起。

垂手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垂着头,一副羞愧姿态地恭声道:“启禀九少主,那玄都的营帐周围被设下了强大的结界,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九少主的命令。”

“哼,这一点都不奇怪,若是弱小之辈,他玄都也不可能稳稳坐着三清首徒的位置,更不可能收了我八哥。”说道这里,男子的面上闪过一丝隐忍的恨意。

“确定那样东西真的在申公豹的手中吗?”

“是,少主,属下很确定。”

“那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从他手中得到它,记住,千万不能惊动玄都。”

“是!”

☆、89正文已更

89、正文已更

‘九少主’所给的任务非常困难,以顾青竹的修为,他设下的结界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然而,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有其相克之物,无论顾青竹的结界再如何强大,依然只是洪荒天道下的一物,自然也有其克星。

洪荒世界,生灵无数,不少异种承天眷顾,都拥有独特的天赋能力,钻天大仙的真身是一只极为罕见的隐天鼠,最善隐藏,他的天赋能力虽然不强,却是最为神秘的空间能力,可以视天地间的结界如无物,所以隐天鼠虽然法力不高,但是仗着天赋、­性­子又一贯的小心谨慎一直逍遥自在,只可惜,交友不慎,被自己的好友萤华灵鼠给拖下了水,不得不去硬着头皮去挑战一个难度极高的任务。

战战兢兢一步三停地小心翼翼感知着结界的波动,好几次差点被结界能量反噬成一片飞灰,隐天鼠终于进到了结界内部,见到了犹如困兽一般的申公豹。

听闻隐天鼠的来意,申公豹神­色­不定,最后终于豁出去了,决定赌一把,咬牙应下了这件事,翻掌从小空间中取出了一个由一整块万年雪玉雕琢而成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将它交给了隐天鼠:“这里面就是那东西了,告诉你的主子,截教门人众多,而且还有准圣在其中,所以必须全部放出去,不要自以为是。”

隐天鼠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拿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按照好友说的找申公豹要三百年前东海枯木岛上得到的东西而已,如今一听这瓶子里的竟然是那么可怕的东西,顿时吓得浑身发软,险些就条件反­射­地将瓶子扔出去。

直到捧着瓶子出了结界,隐天鼠犹自没有回神,连将瓶子收入自己的百宝囊中都忘记了,只是捧着它傻傻地看着。

不行,这东西必须毁掉!隐天鼠恐惧地想着,截教里可是有一个圣人坐镇啊,要是这东西真的用出去,然后圣人掐算一下知道自己是帮凶,那自己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不行,要藏起来,藏起来。

藏到哪里去?可以藏到哪里去?隐天鼠近乎神经质地碎碎念着。

“这个,你不用烦恼了。”低沉诡异的笑声响起,一个身影凭空出现:“你的去处,本座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隐天鼠露出恐惧的神­色­,立刻就想发动天赋躲到次空间去,可是来人早已准备,隐天鼠的周身空间已然被彻底**,可怜这位钻天大仙瞬间被太阳真火烧成灰烬,而玉瓶则早已落入了来人手中。

人影轻笑一声,转瞬消失了踪影。

这十天过得飞快,仿佛前一刻刚刚定下约定,下一秒依然时空转换。

广成子和多宝道人这两个阐教、截教的首席大**在太华山约斗,这件事显然比下届的争斗重要多了。

两教**难得如此的心有灵犀,于是在这十天中,前来助拳的仙家纷纷离去,到最后竟然剩下了哪吒、杨戬等协助封神的阐教三代**和以闻太师为首忠心于商朝的截教三代**。

命运的轨迹拐了一个弯,最后对峙人间战斗的还是他们。

太华山,山崖陡峭像刀削而呈现四方形,高五千仞,宽十里,禽鸟野兽无法栖身,不过,这一切对于修士来说却丝毫不成问题。

当广成子到达太华山山顶的时候,多宝道人已经等在了那里,此时的多宝双目微闭,手挽法诀,一派肃然,任何人见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得道真仙,哪里还有半天数日前的­阴­霾戾气。

顾青竹见了,顿时眼睛一亮,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多宝果然不愧是通天师叔的亲传大**,只是短短十天,居然摆脱了心中的障碍,心境修为更上一层楼。

广成子见了多宝道人,心中也是一凛,表情更加凝重,一步一步地向着多宝道人走去,脚步越来越慎重,却也越来越沉稳。

顾青竹微一摇头,目光看向远处那些隐隐绰绰的身影,征询地看向两位当事人。

多宝道人和广成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示意不用清场。

他们之间无论谁胜谁败,两个准圣高手之间的争斗,都是一场洪荒上少有的战斗,而观摩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们那些金仙以上准圣已下的同门师弟们将会有极大极重要的帮助。

顾青竹见此,点了点头,身影一瞬消失了。

太华山上忽然变得一片寂静,气氛僵冷,两位大名鼎鼎的修士面对面地坐着,俱个沉默不语,然后突然间,多宝取出了诛仙四剑中的诛仙剑,仗剑而来,广成子也取出了自己的仙剑,呼啸而去。

虽然没有语言,但是他们都知道,拼斗的时候到了。

两人都是绝对的高手,转眼间已经不知交手了多少招,太华山本就是山石累积,一时间尘沙滚滚,身影斜乱,山岩碎石激­射­四方,不少甚至砸到了远处观战的众位修士身上,只是那些修士一心痴看着对面那一场高级别的争斗,哪里顾得上在意这些小伤。

广成子的仙剑虽然也厉害,但终究不如诛仙剑,很快便被诛仙剑一斩而断,广成子却毫不惊慌,反而将仙剑当做法宝投­射­而出,然后祭出番天印,一下砸中了多宝道人的后心。

阐教众人立时高兴起来,可是却在下一刻发现百战百胜的番天印竟然没能将多宝砸趴下,只是让他踉跄了一下而已,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人家已经重新站稳了~

顾青竹静静地立在离太华山最近的钱来山山顶,目光盯着太华山上的战况,眼神中光芒不住闪动,三清毕竟同源,门下的三位亲传大**继承道统,所学之间更有不少相通之处,顾青竹观战之中,也受益匪浅。

正自将所学相互比较参悟着,忽然一阵头昏目眩感袭来,顾青竹一阵晃神,却很快清醒过来,迅速查看了一下周身法力与元神,依然纯厚**,并没有异样。

难道刚刚只是错觉吗?顾青竹眯起眼睛,这种话,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顾青竹蹙了蹙眉,重新抬眼向对面看去,这一看,心中又有了别样的滋味。

其实两位师弟的法力真的很好,虽然单论法力比不上自己,但是他们法宝众多,而且对法宝的运用很熟练,如臂使指,哪像自己,虽然法宝样样­精­品,但是架不住运用时耗去的法力多啊。

若是自己真的和他们打起来的话,谁会赢呢?顾青竹忍不住思考起来,若是他们能够赢过我,那我三清首徒的地位定会名存实亡。

而且,番天印,虽是后天法宝却不输先天法宝威力,真的,好想要啊!

呃,不对,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立刻回过神来的顾青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他居然因为多宝和广成子可能威胁到自己三清首徒的地位而忧虑,甚至还起了谋夺师弟法宝的龌龊念头?

可是随着他的努力压制,更多的念头纷至沓来。

不公平,为什么他们都有那么多师弟使唤,而自己却一直只有一个人?

计都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他曾说过喜欢我,是否只是戏言,抑或已经后悔了?

善保,善保会不会恨我?

不对,这情况很不对!顾青竹默诵清心诀,直到头脑恢复了清明才开始一一反驳那道来自心底的声音。

没有师弟是师尊不喜多收徒,而且两教师弟也从来没被广成子和多宝使唤,相反,广成子和多宝都是极为重视师弟师妹的好师兄。

计都不是那种会拿感情开玩笑的魔,他很认真,但是他毕竟是魔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可能局限于男儿私情一直缠在自己身边。

善保,若善保恨就恨吧,他有理由恨自己,自己也甘愿接受他的怨恨!

来自心底的声音渐渐消散下去,顾青竹只觉得头脑一片清明,再无一丝杂念。

这个时候,他终于能够腾出心思来关注周围的情况了。

举目看去,顾青竹蓦然变­色­。

原本用着各种手段法术凝神专注看着那场争斗的修士全都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怨恨、嫉妒等等的负面情绪也越来越重。

修行之人重视修心,也许会走上偏路,但是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爆发心魔,被蒙蔽了灵台清明,被负面情绪所凝结成的心魔给控制住啊!

该死,这绝对,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

顾青竹闪身落入山林中,从自己所在的钱来山开始,穿梭在山林中,宽袖拂过一个个遇到的修士,让他们先行陷入暂时的昏睡中,这样做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事情,但是却能够将情况短暂地控制住。

只是越到后来越是困难,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修士已经‘清醒’了过来,如果不算眼眸深处那些让人心惊的负面情绪,他们的确是清醒过来了没错。

接下来,是一场让人目不忍视的混乱!

顾青竹毕竟只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修过身外化身的法门,临时变化出的化身,法力也不足他的三成,杯水车薪,根本起不来多大的作用。

“大师兄!”一声焦急的呼唤声响起,循声看去,广成子和多宝正联手向这边冲过来,眼看着要和顾青竹汇合起来,却被几个截教**硬生生地拦住。

“金箍、乌云、毗卢。”虽然在来的路上就已然知晓这些同门师弟已经中了暗算,不复往日情谊,但多宝道人还是抱着几分希望:“你们莫不成也要与师兄为敌吗?”

“是啊,你是我们的师兄。”金箍仙幽幽地看着多宝,喃喃自语。

“如果你还认我是师兄的话,就立刻过来。”多宝以为事情有转机,顿时大为惊喜。

“所以必须事事在你后面!”金箍仙蓦地大吼出声,一把飞剑祭出杀来。

“师傅最宠爱你,连截教也交给你打理。”乌云仙恨恨地跟上。

“不过是早跟了师尊几千年,不过是比我们修为高那么一点而已,凭什么事事在我们前面。”毗卢仙脸上表情尽是不甘与愤恨。

多宝嘴­唇­微微颤抖,截教门中一直是一团和气,上下一心,他从没想过这些师弟们心中竟然是如此的嫉妒不忿——

☆、90

90、

广成子同情地看着多宝道人,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师弟们,心头忽然也不确定起来,那些师弟们平时表现出来的真的都是他们的真实所想吗?是否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也曾这般悄悄地嫉恨自己?

若是自己真的遇到师弟们的截杀,自己该怎么办?

一个答案悄悄浮上心头,广成子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大师兄!”一道恐慌的女声自半空中响起,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乘着花翎鸟飞来,很快就闪身落在三人面前,除了云霄还勉强保持镇定,琼霄和碧霄的情况都非常不好,琼霄面­色­惨白满目惊恐,眼中泪光闪动,而碧霄则是被云霄抱在怀中,昏迷不醒。

云霄刚一落下,甚至来不及观察一下周围情况就急急地叫道:“大师兄,你快来看碧霄到底怎么了?”话音未落,忽然觉出身侧一阵激烈的法术波动,一路杀过来,云霄早已如惊恐之鸟般,当即想也不想地反手祭出混元金斗,金箍仙三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就被收了进去,而此时云霄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变了脸­色­,忙将三人放出,千年道果已然毁于一旦。

“这,这不是金箍、乌云、毗卢三位师弟吗?果然连他们也中了暗算了。”琼霄喃喃说着,眼中茫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云霄心中剧痛,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为情绪所困之事,抱着碧霄走了过去。

从云霄口中,顾青竹知晓了云霄三姐妹所经历的事情,她们停留的地方是和顾青竹所在的钱来山正好相反方向的小华山,本来是想通过观战感悟一番提升修为境界,而且离得近了若是多宝道人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他们也可以及时援手,谁知道却突然遭了这样的灾祸。

三姐妹中碧霄修为最低,­性­格也最瑕疵必报,所以最先暴走,出手攻向云霄毫不留情,琼霄­性­子单纯,安静寡欲,受到的影响不大,云霄法力最高,心境最**,所以也很快反应过来,两姐妹好不容易制住了发狂的碧霄后不知所措,最后云霄决定赶去太华山和多宝大师兄汇合,哪知道多宝和广成子竟然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们一路寻来,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们。

琼霄想起自己一路所见,忍不住放声大哭:“师兄,好多死人,菡芝死了,彩云也死了,呜呜呜。”小姑娘一直被兄长姐妹保护得很好,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能够撑到现在才发泄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多宝安慰地摸了摸琼霄的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问云霄:“那你们是否有找到公明?”

云霄神­色­一暗,摇了摇头:“我们,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大兄的踪影,不过大兄法力高强,而且道心坚固,必定不会有事。”

连法力高如他们三个人都中了招,更何况赵公明只是个大罗金仙?况且若是无事的话他定会前来寻多宝汇合,岂会到如今都毫无迹象?广成子心中对赵公明的境况丝毫不乐观,但是看着云霄煞白着脸强撑着说服自己的样子,他还是很有良心地吞下了到口的话。

“如今天机紊乱,我们此处的情况只怕师尊和二位师叔并不知晓。”顾青竹看了看天­色­,沉声道:“我适才曾经试过向首阳山处发出一道灵符,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想来定是被那下手之人早有准备地暗自截了去。”

云霄玲珑剔透,立刻反应过来:“玄都师兄可是有何想法?”

“云霄,我与广成子师弟还有多宝师弟要留着这里控制局面发展,所以报讯之事只能由你进行,下手之人一定已经在外布下层层陷阱,你务必小心。”顾青竹翻掌取出一枚玉符递给云霄:“这是太清玉符,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取出防御至宝青莲宝­色­旗交给云霄,做她的护身之宝。

云霄接下两样物事,目光迟疑地看着犹自昏迷不醒的碧霄。

“碧霄和琼霄的安全我会安排好。”顾青竹看出她的迟疑,保证道。

云霄点点头,美眸转向远方,秀美绝伦的面上显出坚毅的神­色­,身形一晃,已然消失了踪影。

顾青竹迅速将琼霄、碧霄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三位道门高手合力布下阵法将踪迹隐藏,又留给琼霄诸多法宝才安心离去,离开前,顾青竹为了以策安全并指点在了碧霄额间,封住了她的元神,这样,即使她突然醒来也不会对琼霄有什么威胁了。

只是这一耽搁,山脉中的血腥气又重了很多,顾青竹三人沉着脸,将法力运行到极致,偏偏为了防止忽略了哪一处,瞬移之术根本不能用,只能将纵行仙术施展到最高,进展实在算不得快。

不远处又有浓厚的血腥味传来,三人闪身而去,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他们呆站在那里的慈航道人。

“慈航师弟。”广成子心猛地一沉,此时他终于理解多宝之前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依然固执地一个一个唤着那些截教**的名字,希望其中哪怕只有一个还拥有着理智,即使次次失望也固执地不肯放弃。

现在他终于也体会到了这种绝望中却不愿意放弃希望的无望希翼!

“慈航师弟!”广成子又唤了一声,慈航道人仿佛终于反应了过来,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秀丽面容。

呆呆地看着广成子,慈航道人张开口,沙哑地唤了一声:“大师兄!”

广成子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天道有眼,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第一个师弟居然保存了完整的理智,虽然貌似受的刺激大了点,但至少没有赤红着双眼二话不说地杀过来,所以也顾不得多宝面上显而易见的黯然与失落,毫不掩饰地喜形于­色­。

“大师兄,为什么会这样?”慈航道人发出了和琼霄一样的悲哀疑问:“刚刚还是联袂而来的好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反目相向了呢?无论慈航如何劝说,他们就是不听,仿佛不死不休的仇人一般,还有其他道友也是这样,明明还神智清清楚楚,却那么疯狂......”

顾青竹想起来路上看到那些个惨烈的姿态,心中亦是一黯,不过此时实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当一行人再度踏上征途的时候,已是变成了四个人。

穿过数道山林,转过一条小道,眼前忽然出现一处异常宽阔的空地,大约千名之数的修士正在其中厮杀着,各个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可是他们却犹自不知一般,依然忘我地拼杀着。

多宝道人举目看去,露出悲哀的神­色­,因为这些修士中竟然又一多半都是截教门人。

广成子和慈航道人也面­色­一变,阐教中的其他好几位二代三代**赫然就在其中。

“动手!”顾青竹神­色­一凝,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当先消失,其他三人也立刻随之掠身而入。

随着一些修士纷纷被制,四人的出现很快被那些争斗中的修士注意到,也不知顾青竹他们身上哪里吸引了他们,这些修士竟然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对手,直扑四人而来。

一路上不间断地运使**,四人的法力已经被消耗得太多,如今再被这些修士围攻,即使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已经渐渐支撑不住。

顾青竹扬手迫开一个逼近的修士,眼神逐渐转暗,这些修士都是无辜受害之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伤了他们,可是若是要他为了体谅这些根本没什么交情的修士而赔上自己甚至三位师弟的­性­命的话,顾青竹自觉自己还没那么伟大。

顾青竹眼神一厉,手腕一转,一把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还未有所动作,强烈得压得人无法呼吸的凶煞之气已然向着周围散发开去。

这一次又要一起并肩作战了,弑神枪!

有了弑神枪在手,顾青竹压力骤减,虽然消耗法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和失去动手能力的修士数量相比较,这比例实在是很划算。

广成子的番天印,多宝的诸般法宝也是带着呼啸声向着那些修士砸去,力道狠辣毫不留情,只有慈航道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拿出了清净琉璃瓶,执起杨柳枝条,枝条下的三光神水化作最冰冷彻骨的玄冰,将那些修士冰冻于其中,看着那些修士的眼神愈加哀伤悲悯。

当四人面­色­苍白法力耗尽的时候,空地之上已经只剩下寥寥十数人,可是能够撑到最后的都是最厉害的高手。

其中包括阐教的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灵宝**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截教的几位**,还有数位盘踞一方的散修。

可惜了他的青莲宝­色­旗借给了云霄护身,否则也不会落到这步任人宰割的地步!顾青竹微微叹了口气,横枪当胸挡在了其他三人前方。

虽然貌似是在垂死挣扎地做无用功,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大师兄,被喊了那么多声,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们遭难!

“有本尊在,谁敢伤青竹!”一个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下一刻在场的十数位已经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顾青竹的身边,扶住了青衣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形。

是他来了!顾青竹心中一松,心中还在迟疑应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忠诚地执行自我的反应,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身体,软软地让来人温柔地护在了怀中。

其实,这个姿势实在是丢脸啊!顾青竹叹气,却奇异地没有升腾起挣扎反抗的想法。

计都对顾青竹如此‘热情’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乐得开了花。

啧,看来偶尔让青竹闻闻问心花的花粉是一个很值得值得的决定嘛!

这个让他情绪高涨的心思只是占据了计都一瞬间的思维,几乎是立刻的,顾青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虚弱受伤的身体就让他暴躁大怒。

就是这些卑微的小虫子伤了他的青竹吗?计都眼神­阴­霾,浑身的暴戾气息毫无控制地向着周围漫溢开来,强悍的气势让周围的所有生命都在意识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这些混蛋,必须死!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悠悠响起,一个僧人突然出现在满地狼藉的空地中央,看着周围的眼中带着不忍的慈悲:“这位道友,还请息怒。”

“滚开!”计都厉喝一声,眼神中寒光一闪,僧人仿佛收到了重重的一击,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轰隆!一道神雷骤然自九天降落,在计都的身侧爆炸开来!

面对魔道如此明显捞过界的行为,天道终于发出了警告!

“你是在警告我吗,鸿钧?”计都微微仰头看着天空,露出一抹讥讽的嘲笑:“在这种时候?”

九天之上的混沌之中,鸿钧盘坐在紫霄宫内,神情淡漠,无喜无悲,仿佛亘古以来就已经存在的那一道道法则,不,应该说他现在就是法则。

面对计都的嘲讽质问,鸿钧无动于衷,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倦­色­。

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罗T,若是我如今还可以掌控自身的话,我不会让兄长遇到这种险境。

以身合道,以身合道,如今我终于尝到了这苦楚,怪不得你当年不顾一个不慎就会身陨消散的危险,硬是要在魔道自行衍生出之前强行立下它。

呵,我们两人中果然还是你比较聪明啊!——

☆、91、

91、

从未如此清楚明晰的天道威压,惊动了整个洪荒,所有修士在紧闭山门之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威压的来源处,忍不住心中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竟然能招来天道如此凌厉的压制。

太清老子摊开手,盯着手中不断闪烁光芒的太清玉符,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始天尊盯着面前那一排本命灵灯,见并无一盏熄灭,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金鳌岛,碧游宫偏殿

“师尊!”云霄本就因重伤而苍白的玉容更加惨白,撑起身体盯着太华山的方向,惊恐万分,连声音都发起抖来。

通天圣人沉着脸按下云霄:“云霄你且好好安歇,此事为师自有决断。”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容凝重肃然,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云霄对于自己的师尊自是抱着十二分的信任,听了通天的保证,立刻乖巧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手挽上清仙诀缓缓修复自身的伤势,刚要入定,猛然又想起了什么慌忙又睁开了眼睛。

原本已经站起的通天圣人侧下头去,询问地看着她。

“此件青莲宝­色­旗是玄都师兄借于**护身所用,如今**身受重伤,只怕百年无法出关,烦请师尊替**将此法宝交还玄都师兄。”云霄想起这件法宝在自己闯关之时救了自己数次,心中对顾青竹一阵感激,虽然也极爱这法宝的外表和威力,但是秉­性­温柔娴雅的她却没有昧下青莲宝­色­旗的想法。

通天接过青莲宝­色­旗,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是认出了这件法宝的来历,原来他竟是落入了玄都的手中。

通天收起青莲宝­色­旗,点点头,转身出了偏殿。

“天道么?”通天微微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下一瞬间却是已经出了金鳌岛到了洪荒上空站定,远远地看着天华山,神­色­凝重。

太华山上,计都和天道的对峙还在继续着。

其实天道并没有在这里直接将计都灭掉的意思,对于这个和魔道息息相关的魔道之祖,它不可能灭得了他,只是魔道与天道便如同磁铁的南北两极,相互依存,但是一旦面对起来就会相互排斥,天道只是顺应天道法则的本能排斥魔道法则的存在而已。

偏偏计都这一次是在魔界之中临时感应到顾青竹出了意外而以本尊赶至天道管辖下的洪荒大地,魔道之力比起他曾经刻意封印后的表现强了何止百倍之多,被携带而来的魔道之力愈强,天道排斥之力愈激烈,这也导致了鸿钧本身的意识完全被天道法则所压制掌控,直接降下九天神雷。

不应该存在于天道之下的存在,必须驱除。

这是天道对魔道的警告!

会立下与天道完全对立的魔道,计都岂是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威吓就退却的,若是平时早就飚起魔道法则和天道扛了起来,哪怕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他魔祖也不是那种会畏战的懦夫。

可是他受得住法则的攻击,青竹也受不住啊!

计都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收敛起身上的魔力,不管怎么样,先治好青竹的伤再说。

“我无碍!”顾青竹苍白着脸,用力地抓住计都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你回魔界去。”

“青竹!”计都不满地纠结起双眉,瞅着顾青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哀怨:“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的吗?”好伤心~

顾青竹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回魔界去吧。”

计都也收起了表情,认真地看着顾青竹:“你真的想让我离开?”

不想!这个念头几乎是第一时间窜上顾青竹的心头,接着自心头升腾起的压不住的渴望,他不想计都离开,他也很――想他!

该死,难道那个暗算的效用还没有消失吗?顾青竹心中有些发慌,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失控感让一向自控力很好的男人很是不安。

心上人惶惑的表情让计都瞬间失去了趁胜追击的心思,低低一叹之后,便专心恢复顾青竹的伤势。

顾青竹心中一颤,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这一声带着失落惆怅的叹息给融化掉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中,心中各有思绪,竟丝毫没有察觉一阵微微的青光自计都的身上一闪而没,投入了顾青竹的身体中。

虽然顾青竹**的是天道之下的仙法,但是到了计都这种高度,这种难题丝毫难不倒他,只不过片刻,顾青竹的伤势就奇迹般地几近痊愈,法力则是恢复了足足九成,效果比之九转金丹亦不为过。

“轰隆!”又是连续三道带着浓浓催促意味的九天神雷落下。

计都恶狠狠地瞪了九天之上一眼,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

“立刻回去魔界,不许留下来。”顾青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开口:“你若是敢私自留下,我立刻自爆法力。”

若是再如当初一般自我封印化身准圣高手留在洪荒,在这种大劫之中,顾青竹不确定天道是否会顺势而为将他拖入劫中,所以他第一次撂下重话如此威胁。

修士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计都惊得差点出汗,立刻断了留下来的想法。

“我也不去魔界!”见他眼中似乎又开始闪动光芒,顾青竹不温不火地开口,堵住了计都刚刚起了心思。

“......”计都哀怨地看了顾青竹一眼,他都还没说呢?

顾青竹­唇­边扬起一个浅浅微笑,笑容中却满是坚持。

固执的家伙!计都咬牙切齿,却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倔强,他既然说了不愿去魔界,那么就算自己强行将他绑去,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返回洪荒,可是刚刚才亲眼目睹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光是想想都一阵后怕,计都如何能放心再独自离开。

既然青竹不愿离开,那么就将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小虫子统统毁掉吧!计都漠然地想道。

“不许胡乱动手。”顾青竹淡淡的声音又响起,看向计都的眼神有着温暖也有着无奈,毕竟同是三清道门**,若是能护住还是要尽量护住,再说了,以天道如今的态度来看,若是计都真的动手,只怕天诛之刑立刻就会降下,这里毕竟是天道的主场......

顾青竹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了,这种时候他更应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天道、魔道撞击后对洪荒亿万生灵还有人族的影响伤害吗?怎么会自私地只顾着担心计都的安危呢?

条条大路都被封死,又有一个天道在一边虎视眈眈,计都不得不怏怏不乐地返回魔道去,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安排都没有,顾青竹的身上被计都印上了一个道印,倘若顾青竹受到了强大的承受不住的攻击计都就会感应到,并且借由这个道印瞬间出现在顾青竹的身边。

顾青竹为了让计都安心,默许了他的动作。

“咳咳,玄都师兄,倘若你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些的话,那么可否过来帮师弟们一把?”广成子按着胸口,苦笑着弱弱开口。

还在摸着道印失神的顾青竹瞬间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虚弱地躺在不远处的广成子等人,顿时僵住了,脸­色­乍青乍白,最后变得天边晚霞般艳红。

大道啊,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些师弟们的存在,想想自己刚才竟然在别人面前那么亲密地和计都拥在一起,他就羞愧得简直想挖个坑埋了自个。

轻咳一声,顾青竹故作镇定地走过来,晃手取出一个玉瓶,倾倒出数颗清香扑鼻的丹药塞进几位师弟的口中,然后便站在一边,替几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声后,刚刚被计都打飞出去的僧人又冒了出来,虽然神­色­有些难看,但是比起那些个到现在犹自昏迷不醒的修士来说要好得多,圣人修为,毕竟不凡。

“准提圣人。”顾青竹自然是认得这位天地间有数的圣人的,心中顿时警惕起来,面­色­却依然微笑浅淡,语气温文尔雅甚是有礼:“原来竟是准提圣人圣驾光临,玄都与诸位师弟一时玩闹过头,多有失礼,还望圣人恕罪。”

“无妨无妨!”准提仿佛没有听出顾青竹话语中的意思一般,笑容可掬,转头看向那一众修士,忽然一阵叹息:“可惜可惜。”

顾青竹心中一动,挑眉看去:“何处可惜?”

“可惜一众良才美质,竟受到如此劫数!”准提叹息着,状似无限惋惜,伸手一拂,昏迷不醒的众位修士一声□,虽然伤势为复,却都醒了过来,只是看那执念偏狂,显然所受的不知名暗算却丝毫没有解开。

准提看着一众修士,表情愈加悲悯。

“圣人可是知晓我等所中是何暗算?还请明言。”顾青竹皱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开口说道。

准提点点头,双掌合十,娓娓道来。

原来众人所中的并非什么暗算,而是一种名为问心花的花粉。

问心花,是只生长在幽冥鬼界与魔界之间的一种异花,它并不是什么妖邪之物,反而算是一种奇物,可以引出修士心中埋藏最深最细微的恶念,是走斩三尸之路的准圣斩恶念时最好的帮助,少少用上一点还可以磨练修士的心境,提高道行境界。

不过因为幽冥鬼界开启的时间实在不长,而且很少有修士有胆子踏足空间裂缝中,况且再者问心花也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申公豹手上的这一瓶还是他种种­阴­错阳差之下才得到的。

所以,这些修士所谓的中了暗算,只是因为心中的恶念膨胀压制住了自我而产生的失常表现而已,只有心思纯净或是心境修为足够深的修士才能够保持清醒。

顾青竹面­色­不显,心中却更加警惕,准提如此详细地解释,绝对不可能只是出于佛家善心而已,当下截口道:“原来如此,多谢圣人解惑,待诸位师弟师妹回去之后,玄都定要将此事告知原始师叔与通天师叔,好让诸位师弟师妹好生历练一番自己的心境修为。”

“唉,恶念一起,如何便能轻易地拔除啊!”准提叹息。

顾青竹面上浅笑终于收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准提,淡淡开口:“那么,依圣人所见该如何呢?”

准提微微笑了起来:“我佛慈悲,不忍看众生饱受煎熬,如蒙不弃,可随贫僧同归西方极乐世界,以我佛教八宝功德池助诸位除去恶念,恢复本心。”

☆、92

92、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了!

顾青竹眉头一挑,­唇­角微扬,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冷意:“圣人说笑了。”

“这如何是说笑?”准提依旧是那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看着众位修士的目光说不出的慈和:“我佛慈悲,怜悯世人,不忍见诸生受此苦楚,才做出如此决定。”

“圣人如此垂爱,本不当拒绝,只是道门**之事自有师尊与我二位师叔做主,圣人如今已不是我道门中人,虽然是好心,却还是有些不妥呢。”顾青竹笑得温文尔雅,三言两语不但堵住了准提的话,还暗里地讽刺了一番。

准提听出顾青竹话语中的拒绝与讽刺,顿时心中暗怒,若是三清到底也就罢了,你玄都不过区区一个晚辈居然也敢不将我堂堂圣人放在眼中,也未免太放肆自大了,当下便冷笑起来:“阿弥陀佛,玄都,贫道知晓你是老子**,三清首徒,一向自视甚高,在玄门之中也一直以大**自居,惯是独断专行,只是此事毕竟事关诸位修士将来,你是否应该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

顾青竹敏感地发现不少修士眼中的游移迟疑,心中一沉,但还是不愿放弃地力挽狂澜:“非是玄都独断专行,私自定论,圣人也说了,诸位师弟师妹如今之所以恶念丛生皆是因那问心花而起,即有问心花,那定有将之药效解开之物,八宝功德池为佛门镇教之宝,珍贵非凡,怎可用在此处?况且即使寻不到相克之物,只要意念坚定,谨守灵台清明,定会无碍。”

“阿弥陀佛。”准提合十念了声佛号:“玄都道友所言甚是,问心花如此神奇,世间定会有另一神奇之物与之相生相克,只可惜,据贫僧所知,迄今为止尚未有人发现此物,而凭本身力量克制......”准提摇头,淡笑不语。

顾青竹也知晓,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能够凭借本身力量守住本心的真的极少极少,简直是千不存一。

准提微微一笑,看向一旁陷入深思的众修士:“入我门中,诸位道友意下如何?可愿到我西方极乐世界做客?”

一众修士面面相觑,显出复杂迟疑的表情,显然是在挣扎。

隐身与远处的通天亦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众修士中那些截教门人的反应。

准提见众人迟疑,也不再说服,而是合十闭目,在一边低低地念诵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准提的声音柔和空灵,诵出的**亦是不凡,竟引得金莲绽放,天花乱坠,连蠢蠢欲动的恶念亦悄然蛰伏下去。

事实总是比语言更加能够打动人心。

一众修士中的那些散修最先败下阵来,头上现出红气,有了几个开头的,剩下的那些修士就仿佛受到感染一般,也纷纷默许下来,接着是少部分的阐教外围**也开始偏向西方。

准提看着那道道代表和西方有缘的红气越来越多,心中大是畅快,看着众修士的眼神愈发的眉眼含笑,慈爱和亲。

“长耳,毗卢,还有诸位师弟师妹,你们莫要被他骗了,快回来,师尊定有办法帮你们的。”若说对那些外门**的动摇多宝道人还能力持镇定的话,那么当数位截教内门**也犹犹豫豫地选择了佛教的时候,他就真的慌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被火灵的死冲昏了头,明知道如今大劫深重却还硬是要下山寻仇,倘若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这些师弟师妹们就不会联合起来偷离金鳌岛前来帮助他,也不会因此中了这暗算面临这两难境地。

师尊将整个截教交给他打理,如今因为他的一念之差造成这般结局,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师尊,有何面目面对那些敬重他信任他的师弟师妹们?

正惶恐焦急间,陡然听到身旁广成子一声嘶吼:“惧留孙、文殊、普贤,尔等敢!”

多宝愕然看去,竟然发现隐隐闪出红­色­的人群中竟有三个让他亦吃惊的熟面孔,那赫然便是阐教十二金仙中的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

听到广成子的怒吼,文殊广法天尊沉默不语,普贤真人恍若未闻,只有惧留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

准提亦是没有想到,原始天尊苦心栽培的十二金仙中,竟然又三位都愿意入他门下,心中更是大喜,生怕反悔,急忙立刻施展法术,三位阐教金仙立刻由原来的道家打扮变为了佛门僧人的模样。

有了这惧留孙三人的活招牌,原本渐渐停歇的红气数目立刻又猛地增长了数十名。

准提单手一指,只见那近千个修士的装扮尽数便成了佛门释家打扮,齐刷刷的光头,看起来煞是刺眼。

的确是,刺眼得很呐!顾青竹咬牙想道,待见到准提犹自不满足,竟取出乾坤袋向着其他并未归顺佛门的修士罩去,便再也忍不住怒火,扬手一枪划出。

噬魂枪果然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先天至宝,关键时刻还是非常给顾青竹面子的,只轻轻一下就将也属于先天法宝之一的乾坤袋划出一道几乎将其分成两半的长长的口子,打量着,没有个几百年是没办法自我恢复好的。

这乾坤袋是准提好不容易寻到的法宝,就是为了收罗那些被他看中的良才美质而不损害他们分毫地带去西方好悉心培养,如今被顾青竹一枪毁去,心中顿时大怒。

“准提圣人是否有些失手?”顾青竹挽着噬魂枪,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瞒玄都道友说,我那西方花开见人人见我,因此贫僧来东南两土希遇有缘;此番忽见此处有无数道红气冲空,知是有缘。贫僧借此而来,渡得有缘,以兴西法;故不辞跋,前来一会,此时不归,但难言他日不归,如此,莫不如一同归纳西方极乐世界去。”准提面不改­色­地吐出长长一段话,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探手就向那众修士抓去。

“即是无那归西之心,圣人又何必强求!”顾青竹长枪荡出道道几乎可见的波纹,化作一道透明的无形光幕挡住了准提幻化出的那只大手。

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尖锐声音响起,噬魂枪狠狠地刺穿了那只大手,向着准提真身疾速而去。

准提眼神一凛,噬魂枪上强烈得让人窒息的危险气息让他这个圣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一击未果,噬魂枪乖巧地停驻在顾青竹的掌中,散发的煞气完全收敛在枪身中。

“果然不愧是太清老子的**。”自成圣以来,准提何尝被一个晚辈逼得竟然做出避让这种示弱的动作,一时间自尊心无比受挫,看着顾青竹又是生气又是羡慕:这样天纵奇才又聪慧过人的**,怎么就不是我西方的呢?

“不过,今日这三千红尘客,贫僧是一定要带走的。”准提毕竟有爱才之心,合十缓缓说道:“还望玄都道友开方便之门,莫要阻拦贫僧,否则,便是我佛慈悲,不愿见那世间战戈,亦有金刚怒目之像!”言下之意很明显,若是顾青竹不愿意让开的话,那他便只有动手了。

见顾青竹在刚刚那一下中竟然没有吃亏,一旁的通天心中颇为惊讶,缓缓放下了蓄势待发的攻势,待听得准提这明显就要以大欺小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显出身形,冷笑一声:“哦,佛门金刚怒目?很厉害吗?那我通天倒要讨教讨教。”

多宝道人眼见得通天蓦然出现,先是一呆,待反应过来果真是师尊驾临后突然就放下心来,仿佛一个忐忑的孩子终于等来了为他撑腰的大人一般,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张了张­唇­,半响只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师尊。”

通天侧首,对着多宝微微点头,目光却依旧盯着准提:“准提,你不在你的西方清清静静地修行,至此地意欲何为?”说着,目光微微扫过那一众光头,眼眸微微眯起。

面对自己诱拐而来的**的前任师尊,准提半点心虚都没有,合十微笑道:“无他,特往此处来遇有缘道友。”

“遇?”通天挑高了眉,嘴角亦是勾起不屑的弧度:“若不是你如此说,本尊还以为是抢呢。”

“遇也好,抢也罢,现在的关键是,我佛门又多了千位**,而且他们俱是心甘情愿入我西方佛教。”准提微微笑开:“我佛教能够得如此多的佳徒,贫僧还没有多多谢过通天圣人与原始圣人呢。”

“准提,你也只能这样卖弄一下嘴上功夫了。”通天嗤笑,转头看向那一众新出炉的佛门**:“尔等可是真的要入他西方佛教?”

毕竟是余威深重,原来的截教**再是恶念丛生也不敢对通天放肆无礼,互相对视一眼,不敢作答,亦不敢不答,只得低头合十不语。

“还请通天圣人原谅我等不肖**。”最终还是毗卢仙唯唯诺诺地开了口:“只是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哼,区区恶念,难不成我上清通天连这个也解决不了吗?”通天冷哼一声,为自己被如此小看而不悦。

“既已弃道入佛,又怎能再另改他投?”毗卢仙先是一呆,继而苦笑一声,低声说道,再者,他们之间遇到多宝师兄的时候说了那么多恶意的话,对截教不满,对师兄不满,对师尊不满,如今他们又哪里有脸再若无其事地回去截教。

另外一点私心就是,他们在截教中并不算是核心的**,虽然也被收入门下,但是和多宝、云霄这类的入室**却是截然不同的地位和待遇,这让他们早已心生不忿,如今到了佛教,佛教中**并不多,而且他们还是准提圣人亲自带去的,地位待遇自然更是不一般,绝对不是原来的普通截教**可以比拟的。

通天其实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场浩劫,也许会让截教衰败一些,但同时能筛去那些个只会败坏截教气运的不成器的**,他倒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如今事到临头,心中难免有些不高兴。

“就算是这些个**不成器,自己愿意投了西方,这一场总是要走的。”通天决定将自己一腔的不开心加倍加诸在准提身上,擎出紫金锤,狠狠地冲着准提那光光的脑门上砸过去——

☆、93

93、

顾青竹也通天出手,收起噬魂枪退到了一边,准提毕竟是圣人,修为不是他区区一个准圣能够比拟的,他虽然自信,却不会自以为是。

准提见通天来势汹汹,瞳孔骤然收缩了,执起七宝妙树向紫金锤拂去,同时对着一众新出炉的佛门**喝道:“尔等速速返回西方。”如此却是担心这些好不容易才收下的**再被通天动摇了决心。

毗卢仙一众对视了一眼,略一点头,原截教**同时向通天行了一礼,然后毅然转身向着西方飞去。

广成子眼见得自己的三位师弟也夹在人群中而去,心中大急,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复杂情绪,最后一抹凶光闪过,心一狠,祭起番天印向着众人砸去。

如果要他亲眼看着这三个师弟背弃师尊投奔西方,他宁愿现在就将他们格杀在此处。

惧留孙、文殊广法天与普贤真人三人如何听不出身后那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可是却依然头也不回地走着,甚至连防御也不曾做半点,竟是打定主意要用­肉­身来硬抗这一下,也算是偿还他们对阐教的亏欠。

“大师兄!”一声惊呼,广成子驱使的番天印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牵引着跌向了一边。

广成子脑中轰地一声,猛地转过头,瞪着出手之人的目光凄厉癫狂得吓人:“慈航,为何阻我清理门户?难不成你也要背叛师门吗?”

慈航道人也是不忍看到数千年的师兄弟一朝反目,死于非命,所以才一时情急,不假思索地出手阻拦,反应过来后早就心虚不已,可是被广成子一喝却突然怒了起来。

虽然三位师兄的所作所为的确有错,但是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那么多年的同门,大师兄你如何能下手如此决绝不留一丝情面?

通天虽然心思缜密,却不是那种做事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准提此次是真的将他得罪狠了,所以下手毫无顾忌,完全将鸿钧严禁圣人Сhā手大劫的命令抛到了九霄天外。

可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准提也会不在意。

大劫之中,准提固然也在四处游走,为西方佛教的发展布下种种手段,但是那毕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触到鸿钧的底线,可是要是和通天以圣人手段大打出手那就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就能应付过去的了。

心怀顾忌的准提只能选择一个字――逃!

所以他看准了一个时机,将接引佛交予他让他护身的十二品莲台抛出,十二品莲台一经催动,立刻绽放出无尽耀眼的功德光芒,准提借机遁走,同时大手探出,卷走了藏身众人中他早已看中的两个修士。

无论谁都可以放弃,但是这两个‘人’,他一定要将他们带去西方拜入佛教门下。

就在这时,一颗红­色­绣球陡然从九天之上疾速而来,直奔准提胸口而来,准提没想到会突然遇到这么一出,顿时吃了一惊,忙硬生生停下自己的去势,向一旁闪去,一道淡­色­的光芒卷来,眨眼间将他手中的那个修士卷走,落入一双美得令世上最华丽的词藻也不觉黯然失­色­的纤纤素手中。

准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脸­色­先是铁青,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泛白,却没有暴怒,反而叹了口气:“女娲师妹,你也来了。”

雪白祥云之上端坐着一个气质端庄冷然的绝美女子,不是女娲又是谁?

顾青竹眼神微微一闪――女娲娘娘,来得好及时,似乎太巧了一点!

简直就像是――顾青竹的目光猛然沉了下去,就像是算好了一样。

女娲先与追过来的通天打了下招呼,又对顾青竹等人微微点头,算是见过,最后才看向准提。

“此事已然闹得如此之大,女娲如何能不来?”女娲­唇­角泛起冷笑,看着准提的目光也是冷冷的:“女娲若不来,又如何得知我娲皇宫竟然已经到了人人可欺的地步了?”

若只有一个女娲,准提自然不怕,可是现在旁边却有一个通天在虎视眈眈,可是要他放手,却是万万不能。

准提咬咬牙,还是决定硬抗到底:“女娲师妹,此子与我西方有缘,还望师妹将此子交予贫僧,贫僧感激不尽。”

“死光头,你莫不成要说我那徒弟羽翼仙也与你西方有缘?”通天冷笑着晃手取出了青萍剑,实在是不想再拖拖拉拉下去了。

“有缘?”女娲一声冷笑:“妖皇帝俊的后代,堂堂妖族的九太子,与你西方有缘?准提,今日你最好能编出个道理来说分明,否则,我女娲必不与你­干­休!”

女娲小心翼翼地将手展开,小巧雪白的掌心中放着一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玉球,中空的玉球里面赫然躺着一只三足金乌,身量未足,显然是还未有成年,蜷缩在那里,别有一种无助可怜的模样。

妖族九太子?顾青竹的目光落在那只三足金乌的身上,满是诧异惊讶。

妖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次的问心花之事与他们有关?可是这也有对不上的地方,如果此事真的是他们所为,那为什么妖族中地位高超的九太子会同时中招出现在这里?难道妖族就不怕他们的九太子死在这个地方吗?

还是说,除了鸣叫的蝉和喜爱捕食蝉的螳螂外,此事还有躲在后方的黄雀存在?

周军大营中,苦苦思索中的申公豹忽然身体一颤,疑惑地扫视而过,微微皱起了眉,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时间差不多了,那边该出的事应该也出了吧?哼,胆敢威胁我申公豹,便也让你也一并尝一尝那苦果吧!

申公豹很快就将这件不太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开始努力思考到底该如何脱身的问题来!

该死的玄都,结界做得那么坚固­干­什么?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我申公豹定会报仇,一雪前耻!

还有姜子牙,你怎么如此无用,居然到现在还没能杀死闻仲,拔营离开,害我一直被关到如今!迁怒的申公豹恨恨地在自己的账册上又狠狠地给无辜中枪的姜子牙记了一笔。

准提被女娲和通天两位圣人一前一后拦住去路,他意志坚定,即使知道自己处境并不算好也丝毫不受影响,眉头一扬,比起刚刚的容忍退让反倒多了几分张扬的气势,两厢不甘示弱的对峙着,毫不放松:“女娲,你莫忘了老师当日在紫霄宫中所言,封神榜未签,那么入此劫中之人各安天命,如今这三足金乌正是应了劫数,当入我门下,你莫以为受了羲和之托便可将这三足金乌的诸般事情皆可握入掌中。”妖皇帝俊纯正的血脉传人,比起那只孔雀的价值亦不弱,难得有这机会得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那便做过一场吧!”女娲也不废话,扬手间一张卷轴飞在她的头顶上,却是当日鸿钧所赐先天灵宝山河社稷图。

通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萍剑,­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慵懒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若隐若现的危险。

都是好相与的!准提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如今这局势,哪怕他不愿,也必须要做上一场了。

“阿弥陀佛。”一道沙哑低沉的宣佛声突然响起,一道身影转出。

准提顿时大喜,惊喜地唤了一声:“接引师兄。”

原来来人竟然是西方二圣中的另一位圣人――原先的接引道人,如今的接引佛!

通天的眼神骤然一凝,直到接引出声之前,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的气息,这个接引,修为绝对在他之上,六位圣人中,也许只仅次于大兄太清老子了。

难怪大兄在评论西方时曾经说过接引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思皆比准提高出许多,自己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大兄果然是对的!

接引佛的到来,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就将通天、女娲压制准提的局面给扳平,甚至还有隐隐压制占据上风的气势。

完全没有他们存在的余地!顾青竹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准提因为有了靠山而再度神采飞扬起来的模样,挥袖将那些留下来的修士还有三位受伤未愈的师弟给远远地送了出去,免得哪个突然被人看上然后就被人顺手给拎走了。

“女娲师妹,如今你与通天是两人,我与师兄亦是两人,如此可才算得上公平,正好做过一场如何?”准提眯起眼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接引佛念了声佛号,目光盯着通天。

一声冷哼突然响起,两道身影联袂出现在了双方中间。

听到这声冷哼声,通天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很温柔,像春风拂过了碧玉般清澈平静的水面,荡起阵阵动人的涟漪,这笑容如此美好,衬得刚出现的那个冷淡青年更加冰冷。

只见这个俊朗青年神­色­漠然,看向准提与接引的目光亦是冷冷的不善,显然那声冷哼就是出自他处。

“难得几位师弟师妹聚得这么齐,贫道也便来凑个热闹,多有打扰了。”旁边满头华发的童颜老者淡淡开口。

“太清老子、玉清原始!”准提面上的笑容僵住,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接引佛低声念了声佛号,原本就满是苦­色­的脸上更加苦涩。

没有人相信,就在这一处小小的山峰,洪荒中仅次于鸿钧的六位天道圣人竟然齐齐聚集在了此处。

顾青竹微微抬头,没有看向那世间罕见的画面,而是远眺遥远处那暗沉的天­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片天地的情势变化太快了,直到确定事情不会再有太大的差错他才有心思注意一下周围。

那密密麻麻得仿佛能够让人窒息的气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然消失不见,反常的情况让顾青竹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愈加强烈。

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顾青竹喃喃低语,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赔上亦在所不惜,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勾陈大帝――七庚?

晃神间,六位圣人已经同时消失了踪影,只有九天外的混沌之处偶尔显出的凌厉光芒昭示着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顾青竹目光在九天之上中停留了一下,目光仿佛要穿透那片混沌看清一切,可是最后还是垂下了眼睫,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顾青竹喃喃低语: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赔上亦在所不惜,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勾陈大帝――七庚!——

☆、94、

94、

就在圣人们各施所能的时候,姜子牙率领的周军终于攻占了界牌关,拔营前进,顾青竹的大帐被解开,以大帐为基础设下的结界立刻消失,申公豹抓住机会,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逃离开去,再去寻访高人助阵,来和姜子牙一较高下,可是没有了截教门人,那些一般的散修如何是阐教**的对手?一直节节败退直到被攻到了朝歌城下!

一直沉醉在温香软玉中的帝王终于被这喧嚣惊醒过来,带着满朝文武登上了城门,看见姜子牙行营威严整肃,寒光闪闪,顿时大惊,再看身边一众官员,这才蓦然发现原先那些熟悉的老臣面孔几乎消失殆尽,如今的这些臣下大多神­色­恐惧、惊慌失措,看上去竟是如此的陌生无能,让人厌恶。

就凭这些人,真的能挡住西岐大军吗?帝辛从未如此地清醒,也从未如此地悲哀!

“当啷!”手中的玉梳突然跌落在地,娆雪抚着胸口,眉头紧皱,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地呕出了一口鲜血,盯着纤手上沾染的斑斑血迹,绝丽娇颜上尽是不敢置信:“怎么会?我的天狐媚术怎么会突然反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挥手间抹去血迹,娆雪看着窗外,神情怔怔。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爱妃。”

娆雪蓦然惊醒过来,忙扬起最动人的笑容迎了过去,款款拜下:“大王!”

帝辛没有如往日一般痴迷地走过来将娆雪揽在怀中,而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沉,晦暗不明。

娆雪心中愈发不安,面上却依然一派柔美浅笑。

“爱妃不必多礼。”帝辛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走过来拉着娆雪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回过神来,对着周围侍从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帝辛将娆雪拉到床上坐下,又痴痴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大王今日是如何了?”娆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强笑着柔声问。

毕竟是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不管这感情是不是被迷惑住的虚假,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妖孽,他都对她下不了手!帝辛微微合了双眼,低沉开口:“爱妃,你走吧!”

娆雪呆住了:“大王!”为什么会?

帝辛站起来,背过身去:“西岐的叛军已经到了朝歌城下,以他们的实力,早晚会攻进来的,若是你还留在这里,一定逃不过,所以,趁着现在,赶紧离开吧。”毕竟,因为自己的做所作为,这个女子已经被冠上了祸水妖孽的名头。

娆雪嘴­唇­颤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我们一起走!”

浑厚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开来,帝辛回过身来,那笑容竟是从未有过的豪迈洒脱:“孤乃大商的帝王,这座王宫的主人,大商的帝王可以无能平庸,甚至可以是个昏君,但是却绝对不能是一个连自己的国家都抛弃的逃亡的国君,孤已经无颜面见大商的列祖列宗了,可不能连我大商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舍弃掉!”

“大王!”娆雪怔怔的,只是低低地喊着帝辛,一向无心无情的狐妖忽然就生了愧疚的感情。

“走吧!”帝辛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娆雪的面颊,如昔日一般温柔:“到外面后不要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孤败了大商,是孤自己无能,抵抗不了美­色­沉迷其中,和妲己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妲己,也会有其他美人的。”

“走吧!”帝辛收回手,再次重复了一遍,执手将一块通行令牌塞到娆雪的手中,转身大步离开。

娆雪呆呆坐着,贝齿将红­唇­咬出了鲜血亦没有察觉,半响蓦然使了个法术,隐去身形旋身离开,可是在飞到朝歌城楼上空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帝辛头戴冲天凤翅盔,身穿赭黄锁子甲,站在墙头上,气势磅礴,一派威风凛凛,可是衬着城墙下那一片煞气盎然的军队,却平白多了几分英雄末路的悲怆!

心不知为何突然一阵疼痛,晶莹剔透的泪水,蓦然落下。

帝辛笔直地站在城楼上,听着姜子牙在下方宣读着他的暴虐十罪,看着身边一些大臣摇动的眼神,面上露出冷笑。

“大王实不该不听老臣之言。”比­干­站在帝辛身侧,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听他直言,将那迷惑君王的­奸­妃当众斩杀,定可以挽回一些局面。

帝辛默默听着,不置可否。

比­干­摇了摇头,苍老的身体却也站得挺直,专注地观察着下方的敌情,不管他对纣王是否失望,他都是大商的丞相。

朝歌城的阻挡并没有支持多长时间,十天之后的凌晨,朝歌城破,丞相比­干­殉城而亡。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帝辛正在赶往城楼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停住了脚步,遣散了早已恐慌不已的侍从,只带着执意追随他的封宫官朱升,登上了摘星楼。

从没有在白天来过这里,也从来没有想过从九曲栏边俯视着整个朝歌城。

帝辛,你这个帝王当得还真失败!看着朝歌城中一派欢声笑语,所有的百姓都在欢迎着西岐大军的到来,帝辛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封宫官何在?”

“陛下!奴婢听旨。”

“去取柴薪来!”

朱升泪流满面,伏身哭泣,直到帝辛厉声呵斥方才下楼去寻柴薪堆积楼下。

纣王见朱升下楼,自服衮冕,手执碧玉,满身佩珠玉,端坐楼中,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封宫官泣不成声点着了火,然后哭着撞墙殉主而亡。

这火烧得极快极猛,不多时帝辛就觉得神智开始模糊起来,火舌似乎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他似乎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灼热痛楚,再然后,他模糊中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

娆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可是心中却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断地催促她回去,等她发现朝歌城王宫的方向燃起火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妖孽哪里去!”刚把昏迷不醒的帝辛带出摘星楼,一道光芒就向着她飞来。

娆雪眼见躲不开去,忙舍了苏妲己的­肉­身,化作一阵妖风带着帝辛遁走。

“想跑!”一声清脆的叱喝声,一条红绸化作千万条向娆雪卷去。

“姐姐小心!”娇叱声起,空中落下一个道姑大半的妙龄少女,手斥一把长剑挡住了红绸的攻击。

“喜媚,好妹妹,姐姐多谢你了。”娆雪又惊又喜,原来来人竟是和娆雪一起**多年的好姐妹九头雉­鸡­­精­胡喜媚,姐妹两联手,虽然胜不了这天生灵童,却也能阻得他一瞬,趁此机会,两妖迅速借妖光遁走。

哪吒气得跳脚,立刻踩着风火轮追了上去。

二者一追一逃,一方身有负累却熟悉环境,一方速度奇快却不明地形,一直到三天后双方才在一处山间撞上。

“姐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带着这个人皇­干­什么?”胡喜媚见娆雪束手束脚,法力十分使不出三分,大急开口。

娆雪面­色­惨白,步步后退,却死死地抱着昏迷的帝辛不愿放手,眼中滚下泪来。

“你这妖­精­真是奇怪,居然还会流眼泪!”哪吒疑惑地看着娆雪,有些惊奇地开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妖­精­哭呢,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弱小一样,哪吒挠挠头,有些苦恼,这乾坤圈就再也砸不下去了。

“哼,果然是坏家伙,又在欺负人了。”清脆的声音自半空传来,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自半空中落下来了。

“小三?怎么是你啊?”见到少年,哪吒惊喜地叫了出来,立刻将一旁的两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混蛋,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小三,那是我父王和母后才可以叫的。”少年炸毛了。

“小三,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来找我玩。”哪吒笑眯眯地牵住了少年的手,对于少年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

少年斜着眼看他:“找你玩?玩什么?一起欺负人吗?哼,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欺负人,喂,不要抓我的手啦,母后说只能和我未来的龙后一起牵手的。”

“小三,我们打赢了哦!”哪吒依然无视掉少年的碎碎念,兴高采烈地报喜。

“咦,真的吗?难怪父王说让我过来送礼。”少年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嗯,我追着他们就是要把这个大商的人皇给抓回去。”哪吒趁机表明清白,他可没有胡乱欺负人哦。

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就凭你一个小毛孩,还没有资格来抓孤!”帝辛一边咳着,一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然后无视对面两个小孩生气的模样,抓着身边白衣女子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帮我!”

娆雪噙着泪,不断摇头,她好不容易将他带离了朝歌城,逃到了这里,怎么能在这里放弃。

“帮我!”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帝辛牢牢地盯着娆雪的眼睛,黑­色­的眼中满是固执坚持。

娆雪和这双眼睛对峙片刻,终于承受不住地侧过头,哽咽着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感觉我们变成了恶人?”哪吒呆呆地看着对面一人一妖,喃喃地开口。

少年默默点头,然后下一刻猛地惊醒了过来:“什么我们,明明是你在欺负他们好不好?关我龙三太子什么事啊?”

“喂,你们不要一副被我欺负的样子好不好?明明这个坏人才是坏人啊!”哪吒有些委屈,撅起嘴嘟囔道:“姬发大哥和丞相都是很好的人,你回去后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啦。”

帝辛摇了摇头,猛地拔出娆雪头上的簪子,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瞬间气绝身亡。

哪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娆雪却横过身子挡在帝辛的尸体前方,眼中不断地流着泪水,表情却带着绝望后的疯狂。

少年犹豫了一下,从腰间取出一粒丹药递过去:“呐,把这个给他服下,他就会活过来了。”

娆雪定定地看着这枚丹药,神­色­变幻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依然固执地挡在那里。

帝辛最后的骄傲,她一定会为他守住!

哪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身体忽然感到一阵牵引之力,竟是姜子牙开始封神,引一众修士前去受封。

封神终于开始了!

早已回归首阳山多日的顾青竹踏在首阳山山顶,目光遥遥看着岐山封神台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猜测着封神差不多该结束了,顾青竹返身回转山洞,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一阵庞大让人根本起不了反抗心思的威势。

顾青竹几乎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岐山:“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95

95、 ...

“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震惊不安的,还有洪荒中所有跪伏在地的所有修士。

时间转回数日前

那一日,西岐大军入了朝歌,武王姬发宴赏百官,君臣欢饮,俱醉而散,姜子牙宴后回了丞相府,沐浴毕后以遁法回了昆仑山,到了玉虚宫前求见元始天尊。

白鹤童子早已等在那里,手捧原始天尊离开之前留下的符册交予了姜子牙,太公得了符册,当即就借了土遁之术到了岐山封神台前,捧符册进了封神台,将其在中供放,传令武吉、南宫立八卦纸 ,镇住方向,与十支号,又今二人按五方排,方沐浴更衣,拈香金鼎,酌酒献花,绕台三匝。

一切准备妥当后,姜子牙便开始分封神位。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册封清福神柏鉴、黄天化神位非常顺利,可是当他敕令东岳大帝之位的时候,被封神榜引来的真灵却不止一位,再细看封神榜,上面所立人名亦是模模糊糊,时时变幻。

大劫中身陨的人,有资格成为东岳大帝的显然不止一个!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乱了套了!

原本应该肃穆庄严的分封神位变得仿佛普通凡间的交易市集一般凌乱不堪,尤其是最后封神榜给出的判定结果更是让一众道门弟子难以置信。

此次截教弟子身陨的不少,本以为能借助封神一事至少能保住真灵安全,没想到原本预计留给两教身陨弟子的位置许多都被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妖族给占据了去,这让他们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最后,除了中岳大帝的称号依旧落入闻太师之手外,其他南岳大帝与北岳大帝的神位具有三四个真灵前来争夺,甚至西岳大帝的位子已经直接被一个妖族的大妖之名给占了过去。

天庭之中妖族本就已经占了一方帝位,执掌天下妖兵,如今若是再多了这许多神位,天庭的势力分布,只怕要重新洗牌了。

封神之位的分封,牵涉到天庭中的势力纷争,姜子牙深知这种朝廷之中的势力牵扯最是大意不得,见了这结果,一时竟也不敢继续下去。

“丞相为何迟迟不继续了?”温润如玉的神兽白泽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帮忙解决。”

姜子牙哪里能将自己的为难说出来,不过他心思内敛,就算焦急忧愁也不会表现出来,面上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的从容姿态,淡淡的三两句就将事情绕了过去。

白泽也不纠缠不休,目光移到姜子牙手上的封神榜上,突然展颜一笑:“白泽大胆揣测,丞相如此迟疑,莫不是因为这封神榜之事?莫非,是我妖族数目太多,所以占据了太多位置,所以丞相不喜?”

姜子牙心中暗惊,这白泽不愧是妖族中的智者,竟然能猜到大致的情况,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莫要说笑。”

“其实若不是我妖族诸多同族受创过重,只余一丝真灵,我等也是不愿意来抢这天庭神位的。”白泽悠悠一叹,似是惆怅万分:“一入封神榜,便是将身家­性­命交到他人手中,为天庭所驱使利用,如何比得了往日逍遥自在?再者,那所谓神位,大多是与凡间有关,我等出世仙人,最后竟要为那人族做事,唉~~~”最后一声叹息,千回百转,凄楚哀伤得不行,在场众位修士不由想起了昔日畅游洪荒的日子,是何等的自由快活,如今却不得不托身这样一件法宝中,成为自己曾经不屑的天庭的一员,还要被那昊天上帝与瑶池王母所驱使,再加上职责上大多是要护国佑民,为那人族掌风调雨顺之权,职福善祸­淫­之柄,心中不免郁郁难平。

姜子牙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白泽今日定是有什么诡计,他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只是装作木头哑巴,心中默默算着时间,等着他悄悄派出去的哪吒带回师尊的讯息,他哪里知道,现在六位圣人正在洪荒之外的混沌空间中战得正酣,哪吒在昆仑山上等了半天,终究还是无奈地空手而回。

眼见得没有了外援,姜子牙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手中的封神榜看了一眼,终于决定封神继续。

可是天地间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以为事情已经很坏的时候,它总是向着更黑暗的方向滑去,阻止不了。

于是,在姜子牙迫切希望封神赶快结束的时候,事情来了——许多榜上确定有名的妖族同时拒绝接受神位,若是一两个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可是所有确定榜上有名的妖族啊,占据了整个封神榜将近三成的数目。

姜子牙冷冷地勾起­唇­角,嘲讽的目光扫过白泽,以为这样就可以辖制住他吗?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取出了封神鞭,所有榜上有名的真灵立刻便身不由己地跪听接受封号。

白泽见了,脸­色­微变,这封神鞭竟有如此威力?

“没见我族人不愿接受着劳什子的封号吗?”一个霸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姜子牙身边,单手扣住了他的颈项,声音冷漠得惊人:“我族人不愿的事情你居然也敢强迫,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知尊驾是妖族的那位?”姜子牙好歹也见识过不少生死场面,即使如今­性­命被他人掌控在手中,却依然淡定自如:“非是子牙强逼,实在是诸位榜上有名,子牙方才奉太上元始敕命,以手中封神榜引诸位归位。”

“归位做什么?受封神榜控制,做那昊天小子的奴仆吗?”那男子嘲讽,随后突然轻笑出声:“是了,我怎么忘了,昊天那小子,就算想要驱使我妖族族人,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子牙心中狐疑,但是下一刻眼前出现的一抹玄光中显现出来的画面让他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十三天上的天庭,如今已不复往日的宁静美丽,一大群浊气缠身的巫族手执各种武器和天庭仙人拼杀中,而在双方的上空,昊天上帝手持一把宝剑和一个肌­肉­纠结的彪形大汉打得正激烈,那巫族大汉左手握着一面长方形的盾牌,右手拿着一把大斧,神情几近疯狂。

一个闪身躲过一个致命攻势,昊天上帝终于忍无可忍了:“刑天,你真是找死!”此刻在场无数仙家,其中还有是观望中的,昊天上帝终于下定决心要用刑天的­性­命作为他展示实力、威慑群臣的踏脚石,哪怕杀掉这样一个祖巫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两个准圣高手的拼斗带来的结果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刑天按照计划,将昊天上帝一步一步从天上引到了凡间,在毁掉了好几个城池之后,一祖巫一天帝又一路打到了洪荒边缘,一路所过之处无不生机灭绝,所有生命被破坏殆尽,整个洪荒一片哀号。

被留在天庭的巫族也被祖巫刑天的行为激发了血液中的疯狂,打起架来毫不顾忌,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整个天庭毁得惨不忍睹。

封神一事僵持,洪荒与天庭又被不知为何发疯的巫族毁成这般模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道无法再继续沉默了。

天地间陡然降下一阵强大的威压,兆示着天道的愤怒与威严。

斗得正酣的刑天与昊天顿时一个激灵,只苦苦抵抗了一瞬,终究还是跪了下去。

封神台前,那禁锢住姜子牙的男子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势,他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手,跪了下去,半垂着头,额际的发垂落下来,­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也遮住了他嘴角的那一抹得逞的诡笑。

总算是,等到你出现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是等你很久很久了,天道!

天道的威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是确认了自己的威严,良久才终于满意地消失,同时,正南上祥云万道,瑞气千条,异香袭袭,一道者手执竹枝向封神台而来,只一转眼便到了众人眼前,下一刻,六位圣人与刑天、昊天上帝也出现在封神台前,六位圣人神­色­肃穆,而刑天与昊天则还带着一丝迷惘,显然还有些浑浑噩噩,不知此处是何处。

见那道者,六位圣人同时行礼:“老师安好,圣寿无疆。”

封神台上的众人悚然一惊,哪里还不知道这道者的身份,慌忙拜下,齐齐大呼:“道祖安好,圣寿无疆!”

那年轻道者,也就是道祖鸿钧面­色­平淡,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勾陈,你阻挠封神,又挑拨巫族攻打天庭,涂炭无限生灵,这是何说?”

勾陈大帝勾出轻笑:“若是不如此,如何能见得道祖一面?”

“你要见我?”鸿钧挑眉:“何事?”

“弟子的确是有要事,不过......”勾陈大帝望着鸿钧,忽而一笑,那笑中竟带有无限挑衅:“道祖,弟子的这件事,您确定——您能够做主吗?”

这话出口,何止是挑衅,简直是公然的蔑视鸿钧甚至天道的存在了!

一时间,无论是其他修士还是妖族本身,包括模糊知道勾陈大帝打算的白泽都呆住了。

挑衅天道的公正与权利,这是洪荒中人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道祖为怎么应对?一时间,众人(妖)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偷偷瞄向鸿钧。

而鸿钧的反应却让人很失望,作为洪荒中至高无上的圣人,被一个‘蝼蚁’如此挑衅,他却丝毫被冒犯的人惯有的暴怒情绪,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冷冷地看着勾陈大帝。

“鸿钧,天道,我要找的不是你!”勾陈大帝收起嘴角的讽笑,脸上是一片漠然冷漠,抬头直视着九天之外,一字一顿:“我七庚要寻的,是大道!”

话音刚落,勾陈大帝猛地祭出一样钟形法宝,法宝夹带着雷霆之势直直冲向混沌之外,男子的声音激烈得近乎凄厉:“天道不公,妖族太子七庚为亿万族人求大道做主!”

刑天手持巫族秘宝盘古弓,弯弓搭箭,盘古箭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亦是冲向天外。

“天道不公,巫族祖巫刑天为亿万族人求大道做主!”

两道凄厉的呐喊传遍洪荒,直入人心,震慑了所有生灵。

96

96、 ...

是的,这就是勾陈大帝七庚的目的,无论是说动巫族联手,还是派妖族九太子率领妖族参合进封神大战中,亦或是以族人­性­命搅乱封神一事,包括巫族攻打天庭,都是为了将事情闹到无可收拾,以此来逼迫道祖鸿钧出手现身。

因为只有先直面天道并否决他的裁决,才有面见更高一层的大道的可能。

这是被逼到绝境后的,最孤注一掷的决绝!

随着这两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九天之上,仿佛这样就可以穿过那层层混沌,看到那亘古永恒的大道的存在。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空依然是那副天朗气清一派祥和的姿态,丝毫没有大道降临的预兆。

七庚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绝望的­色­彩。

可是他不能放弃,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七庚的眼神骤然一厉!

原本冲向九天之外消失无影的混沌钟骤然现身,幻化出巨大的钟身。

嗡!低沉悠扬的钟鸣带着和声音丝毫不符合的杀机覆盖了几乎岐山方圆万里之内的所有生机!

正在疾速向这边赶过来的顾青竹骤然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前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忽然沉寂下去的鸿蒙书突然在他的元神周围躁动起来,甚至牵引着他的元神开始有些不稳。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元神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

顾青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将鸿蒙书放出体外,然后迅速布下层层结界。

果然,鸿蒙书一脱离顾青竹的身体,立刻飞快地翻开书页,页面上绽放出了夺目的金­色­光芒,同时周围的先天灵气也迅速朝着鸿蒙书涌去。

随着灵气被不断吸收,鸿蒙书书页上的光芒缓缓消散,只留定格下来的那一页上的几个大字在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混沌钟,毁!

混沌钟,毁?

混沌钟?盘古斧斧柄所化的先天至宝,自东皇太一死后就遁走消失再无踪影的混沌钟被毁了?

顾青竹不敢置信,可是下一刻,他却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

莫名的心悸忽然涌上心头,顾青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起来,神情中也染上了一丝无措迷茫,不安地左右看着,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惶惑地不知所措。

可是这种不安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经受过这种自然而然,不知不觉相随与左右的压迫感。

莫名地,顾青竹忽然有一种明悟。

大道,降临了!

几乎是同时,六位圣人立刻做出了反应,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元神寄予天道之上,藉此躲过大道无孔不入的无形震慑,其他修士也纷纷做出了反应。

在这个时刻,法力不再是重点,心境上的道行修为则是每个修士唯一的依仗。

七庚一直知道圣人有多可怕,尤其他对上的人中还有天道化身——鸿钧!

所以他丝毫不敢抱着侥幸的想法,横下心来便直接引爆自己烙印在混沌钟中的那一抹元神。

事情也一如他所预测的那样,老子和原始一直想要寻得混沌钟给通天来作为截教镇压气运的镇教之宝,所以对待混沌钟只会小心翼翼,不会伤它半点,西方二圣虽然有心抢夺,但是一来之前与东方四圣争斗,如今已是有心无力,二来三清也不会允许,剩下的上清通天自命清高,混沌钟即是自己的法宝,他便不屑来抢,女娲更是不可能出手抢夺,当然,他们更不会想到,这样一件先天至宝,他竟然会狠下心来以元神之力引爆,到时候绝对会措手不及,阻拦不住。

七庚将六位圣人的所有反应都算计了进去,却始终摸不透鸿钧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可是大道的到来并没能让七庚露出喜悦的神情,一张俊美的脸上反而一片惨白,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在大道面前,连天道都必须退让半步,更何况是他。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这就是更在天道之上的大道吗?

没有如同天道威压那般强势的威势,而是一种无形无状,却无处不在的可怕,让你的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每一个开启灵智的生灵在面对法则时出自本能的畏惧

在大道面前,仿佛你整个人都是剥光的,透明的,所有的思想都没有一丝隐藏,这种无助的感觉,会逼得人发狂。

除非是失去自我的木偶,否则,即使是真正的思无邪的人都不会愿意自己再他人面前变得如此透明没有遮掩,更何况如今洪荒之上的修士又哪里有什么真正思无邪的人在?

七庚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为了妖族不择手段可以付出一切的男子此刻突然有了后悔的感觉。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使尽万般手段引来的,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而万里之外的顾青竹,却是与他人不同的另一种状态。

大道的震慑,是无孔不入的,以顾青竹的修为,他本来是绝对逃不过这一番折磨,可是他的体内偏偏比其他人多了一样东西。

天地未开之前的鸿蒙空间,和大道法则最为接近的就是那一朵后来孕育出了盘古的混沌青莲,对于这种威压,混沌青莲根本毫无感觉,甚至时时刻刻感受着这种震慑已经成了习惯。

众所皆知,习惯这东西,一旦形成,便会逐步渗入你的意识中,哪怕元神失去了意识,也常会做出本能反应。

于是,当顾青竹体内的混沌青莲元神碎片感受到熟悉的大道震慑的时候,它们立刻就本能地起了反应。

道道青­色­光芒从一直悬浮在元神周围的元神碎片上放出,替宿主抵挡大道的震慑,保护顾青竹的元神不受伤害。

可是残破的元神,如何能抵挡大道的震慑?只能更加努力地绽放出光芒,混沌青莲元神之力开始细碎地流出,渗入顾青竹本身的元神与­肉­身之中,一点一点地让他的身体与元神更加提升强度。

顾青竹跌坐在地,运气法门,内视着元神周围的情况,蓦然间,一抹微弱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道光芒正是来自不久前因为受到同类吸引而自计都身上投入顾青竹体内的最后一块混沌青莲元神的碎片。

如今,这块被计都封印起来的元神碎片正因为同为元神碎片的共鸣而震颤着,拼命地想要突破计都设下的封印。

魔界之中,计都骤然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晴不定,然后,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抬手虚空划出一道痕迹,下一瞬间,最后一块元神碎片上的封印骤然消失。

没有了封印的阻碍,两块同源碎片撞击在一起,又骤然散开,撞击处爆­射­出点点光芒,却没能如同前两次一般轻易地融合成一体。

一次次的撞击,一次次的散开,两块同源碎片艰难却坚定地一点一点融合着,每一次撞击对于顾青竹的元神来说都是一种酷刑,却也是一种机遇。

没有人看到,随着混沌青莲的元神逐渐恢复完整,顾青竹的神情也逐渐地开始了变化,原本就飘渺的人气更加涣散开来,仿佛只要再轻轻地吹一口气,就会彻底散去。

大道法则的震慑突然开始变得强大起来,很多心境修为不足的修士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虽然不至于丢掉­性­命,但是醒来之后修为一落千丈是免不了的了。

混沌青莲的元神仿佛也感受到了大道的威胁,大道的震慑越来越重,它融合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双方仿佛杠上了一般,争先恐后,毫不相让。

顾青竹面­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抹尖锐的痛苦,显然支撑得很辛苦,就在这时,两道柔和的法力同时涌入他的体内,将他的元神包裹着保护起来,他前方的不远处,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目光专注,良久,突然眼睛一亮,异口同声:“成了!”

盘膝而坐的青衣修士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温柔深邃,仿佛包容了整个世界,他缓缓起身,举目看着周围的风景,眼神中满是单纯的好奇与喜悦。

几乎同时隐身起来的两个身影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那种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元神波动,让他们激动得险些直接冲上前去,可是却又怯怯地不敢过去,无数元会的目的一朝实现,他们突然便害怕起来,生怕这只是一场幻境,苏醒之后,更是伤神。

若是平时死对头露出这种无用的姿态,他们早就毫不留情地嘲讽过去,可是如今......

堂堂的天道化身与魔道之祖相视一眼,同时苦笑。

都是一样的无用,还是不要笑人笑己了。

此时的‘顾青竹’固然元神之强无人可比,可是为了迁就这个身体的­肉­身不至于被强大的元神之力撑得崩坏,‘顾青竹’,不,应该叫他混沌青莲,混沌青莲收敛了绝大多数的元神之力,而且这两位昔日受他保护的弟弟如今的境界修为也不在如今虚弱许多的混沌青莲之下,所以一路走来,混沌青莲竟然一直没有发现鸿钧与计都的存在,他现在满心都是好奇,对天空的太阳星、太­阴­星好奇,对脚下的徒弟好奇,对身边的每一个生命都好奇,甚至连小动物跳跃着跑过都能让他惊奇地看好久。

混沌青莲就如同一个懵懂的孩童,正在试探着探出头,一点一滴地观察着这个陌生又­精­彩的世界。

计都看着眼前焕发着光芒的男子,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

“你后悔了?”鸿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计都勾­唇­:“我魔祖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即使你舍弃了玄都,选择让兄长复活?”鸿钧挑眉:“我还以为你真的对他有多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若是你的话,难道会做出其他选择吗?”计都漫不经心地回应,­唇­角挑起,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鸿钧沉默,其实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计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身影,眼中闪动的光芒亮得惊人。

兄长他要见,玄都他也不会放弃!

贪心又怎么样?不认命又如何?

他计都,可是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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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

从混沌青莲所在的空桑山到岐山并不太远,只有十八座山,七千七百四十里而已,即使混沌青莲一再放慢脚步,还是在半天之后就抵达了岐山,缓步踏上了封神台。

从台下到台上,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每一步踏过,他都能感受到法则对他的排斥在一点点地加深,压力也在一点一点地增重。

等到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他的面­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与他相反的,是原本被震慑得痛苦不堪的其他修士却同时感受到压力的逐渐减缓。

“你不该出现。”大道传来的信息从未如此的清晰。

混沌青莲神­色­安然,­唇­角扬起,浅浅一笑,他似乎很喜欢笑这种表情,也很享受这种情绪。

“我知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下之数莫不绝于天道之内,故大道之有余一,可是当年混沌青莲在鸿钧和罗睺的费心帮助下所抓到的只是那一丝生机的影子,所以才会无奈之下元神碎裂获取生机,才会有了时空错位的出现,后世之中才会有一个叫做顾青竹的青年。

可是既然转世出现了,原来的混沌青莲又怎么可以同时存在?

混沌青莲的本体孕育出了盘古、造化玉牒还有一些先天至宝,一点灵光­精­魂也早已转世成了后来的顾青竹,藏在元神之中被唤醒的,只是那朵青­色­莲花的一丝混合了执念的残神。

他想看看那个新世界,不是以转世后的他的眼睛,而是自己,以混沌青莲的意识与思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处处有着生机的世界,那个他的孩子盘古亲自开辟出来的,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的世界。

可是即使只是一丝残神,他依然是混沌青莲。

“对你所看到的世界满意吗?”大道问。

混沌青莲没有说话,而是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以此来告诉大道,何止是满意可能形容?

“你不该出现。”大道又一次这样说道。

混沌青莲摇了摇头,神­色­忽然黯淡下来,怔怔地站着,忽然轻轻地探出右手,从晶莹的指尖开始,隔着青­色­的衣袖沿着手臂一寸一寸向上抚到了白皙脆弱的颈项,然后继续向上攀沿,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莹白如玉的指尖极缓慢地,点过饱满红润的薄­唇­,拂过挺拔圆润的鼻,抚过白皙细腻的脸颊,划过眼睫浓密犹自微微颤动的乌黑眼眸,描过修长浓丽的双眉,然后自另一方轻轻滑下。

一张极为完美的容貌渐渐出现在他的心底。

“原来,我转世后是长这样的。”混沌青莲轻声说着,神情恍惚,眼神似悲似喜。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混沌青莲对大道说:“放心,这个身体是我的转世本体的,我定不会伤到他的,况且,我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只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很重要。”他轻声重复:“非常重要。”这是他最重要的执念,重要到根本无法随他本身的意志而放弃。

大道沉默了,下一瞬,混沌青莲感觉到凌驾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大道!”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勾陈大帝七庚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惶惑地唤着,哪怕心中无比畏惧,他却依旧不肯死心,费了那么多心里,他绝不愿意就此退缩放弃:“还请大道为妖族做主。”

旁边的刑天要比七庚好多了,虽然同样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但至少站起来后身体依然稳稳的。

“人族姬发,亦有事敬告大道知晓。”一道清朗的嗓音忽然响起,众修士惊诧地循声望去,却是前日登基为帝的周武王姬发手中捧着一卷丝帛,带着数位将领缓步走了进来,眉目俊朗,顾盼神父,和无力跌坐在地的众修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姬发大哥?”­性­格纯粹受影响较少的哪吒很有­精­神地惊奇大叫出声,打量着几人的目光仿佛在看怪物:“你们怎么会······”这些人根本连修道的门都没摸到,为什么却反而比他们更加若无其事的样子?

姬发温和一笑:“也许是大道垂怜我人族柔弱,所以不曾降下威严与我等。”说完走至台下的空地上站定,愣了一下后直接对着封神台拜了下去:“人族新任人皇姬发,拜见大道。”

区区一个人皇,大道自然没有反应。

姬发也不介意,他毕生的目标是权势又不是所谓的问道,不要说大道了,封神结束之后就算是天道也没什么打交道的可能,连阐教的仙人都可能无缘相见了——当然,这是在他的想法会成立的前提下。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姬发眼神暗了暗,原本他只是想找机会能不能见一见阐教的玉清原始天尊,没想到居然能够有面对大道的机缘。

对姬发这样一个不爱修道的人族来说,仙人、圣人、天道还有大道什么的,他真心没有多大的差距感,所以此刻他压根没有那些修士的惊恐感,很是平常心地挺直了身板,将手中丝帛高高举起、展开,面­色­严肃起来。

“人皇姬发昭告於大道、天道曰:呜呼,惟天惠民,惟辟奉天,中有人族生,力微孱弱,惙惙维艰,有殷受弗克上天,自绝於民,然截教有仙惠之,予小子曷敢有越厥志,悲悲戚戚,哀哀怆怆,幸得阐教数仙,发仰承先锋克敌,俯受兆人之安,庆日月之照临,膺皇天之永命,幸甚,幸甚,然辗转侧翻,寤寐惶惶,恐坠前烈,敬修未遑······”

姬发嗓音清朗好听,语气柔缓,一篇祝文被他念得抑扬顿挫,只是听着都是一种享受,但是这祝文里看似谦逊的内容中隐含的深意,却不是那么舒服的享受了。

这一篇祝文并不长,只一会就念完了,姬发随即垂首安静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大道的裁决。

半响,大道终于有了回应,在姬发脑中响起的是极简单的三个字:“想人话!”

姬发为这个突然冒出的回应呆住了,然后突然间就觉得一阵无语,闹了半天,人族中的这种写文方式大道不喜欢?真是枉费他这篇早在行军路上就开始费心构思的祝文了。

好吧,既然大道想要简单直白点的交流,那他就直接用简单的语言在脑中‘说’了。

话说大道啊,那些仙人的本事太大了,秒杀他们这些凡人实在是一个念头就能办到的事情,这能力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了,所以您看是不是想个办法让他们不能随意Сhā足人族的事情?我们人族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是不是这个道理?

空气中突然一阵波动,两个身影凭空冒了出来。

“道祖?”一声低呼,所有修士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大道出现不久后就消失的道者,目光忍不住在他身边的紫衣少年身上滑过,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居然有资格和道祖并肩而立?

“看来是要将事情推给你呢!”紫衣少年漫不经心地看向鸿钧,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浅笑。

鸿钧目光一闪,瞬间了然了大道下一步的走向,瞥了计都一眼:“你以为你能够置身事外吗?”

计都收起笑容,深深地看了台上背对着他的秀场上身影,收敛心神后,脸上难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虽然一直都觉得人族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居然得天独厚,独占天地主角的气运,但是也仅此于此罢了,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天道圣人创造出的种族,居然还需要他魔道来Сhā一脚。

谁能想到,如此弱小的人族得到的承认从来不是来自天道,而是更高一层的大道!

洪荒毕竟是在天道的管辖之下,所以动手的主要还是鸿钧。

当然,鸿钧自然不是傻子,大道虽然将事情推给他,但是却没说他不能找帮手不是吗?

于是一直默默站在远处当背景的六位圣人被鸿钧招来当了帮手,先遍寻适合的材料,好不容易看中一处当年龙凤大战时打碎分离出去的一块巨大的洪荒碎片,立即将其引来,以大法力将其化为一颗巨大无比的球体,又将整个人族以大法力挪移到这颗星球之上,另一边,鸿钧与计都已经打开了一处极为广阔无垠的虚无空间并且打开了空间壁垒,略一挥手,这颗蓝­色­星球就出现在了那片空间的正中心,远远看去,黑­色­背景下的蓝­色­星球安静地呆在那里,看起来竟孤独得可怜。

鸿钧皱了皱眉,意念一闪,被刑天与昊天打碎的那些洪荒碎片立刻飞入了那片空间中,凝聚成无数球体,遥遥分散在蓝­色­星球的周围各处。

一旁已经看呆的勾陈大帝七庚忽然一声哀鸣,此时大劫已过,天机清明,他的作为立刻引来了天道的清算,更何况,他居然敢算计天道,擅自引来大道降临。

凡间越级上告都要受惩罚,更何况洪荒中对天道大道不敬?业力落身之下,七庚几乎便是立即身化飞灰的结局,也是他幸运,此时偏偏有一线生机不得不找上他。

七庚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变回了三足金乌的姿态,化作一颗小太阳向着新出现的空间冉冉飞去。拼命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摆脱,七庚终于绝望地认命了。

“哈哈,枉我七庚千般算计,却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三足金乌口吐人言,发出一阵凄惨的狂笑,过往的一切快速在他眼前闪过,他忽然明白过来,扭头狠狠地瞪着封神台上的‘顾青竹’:“是,是你,原来是你,哈哈,我还一直奇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七庚输得不冤,输得不冤啊!”

混沌青莲仰头看着彻底化作一团巨大火焰的三足金乌,模糊中仿佛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威严地宣告判决。

罚你为人族光明之源万元会,万元会之后,自当脱身得以自由!

人界,出!

人界已出,三界自当各自归位,封神榜再度绽放出柔和的光芒,这一次,它展现出了身为先天至宝的决断,每一个神位上都是明确无比的称号与名字,再没有一处闪烁不定。

太乙真人秉承大慈悲之心,怜悯世人,得三清相助,愿以善尸十方救苦天尊化为十殿冥王,坐镇幽冥地府,又有千古直臣比­干­执掌生死薄,共同治理九幽泉曲冥府神鬼之事。

西方佛教不甘示弱,亦有弟子地藏王菩萨秉持慈悲之心,意欲感化地狱恶鬼,立下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阴­曹地府,出!

自此,三界正式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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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

鸿钧与计都跟随着混沌青莲的脚步,直到一处巍峨的高山前。

混沌青莲仰着头看着面前的高山,这原本是一座高耸入云,威严神圣的巨山,每一个修士来到这里都会放弃法术,恭敬地步行而走以表达他们心中的尊敬之情,它还是一处灵气浓郁的仙山宝地,孕育出过无数天材地宝。

不周山,盘古脊梁所化的神山,如今却因为数次劫难而­精­气灵气尽散,变得终年寒冷,长年飘雪,自半山处生生断裂的痕迹只是一看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悲凉的情感。

混沌青莲静静地站在山脚,静静地看着不周山,然后缓缓地探出手,虚空轻抚。

这个世界是盘古所开辟出来又以自身躯体所化的世界,可是如今,却只有这个残缺的巨山中还能勉强捕捉到一丝那个孩子的气息。

混沌青莲摊开手掌,一缕天地间至纯的气息温顺地蜷在他的掌心,如孩童遇见亲人一般依恋亲密。

浅浅的笑意在青衣修士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漫开,凝视着掌心,眼神水一般的温柔。

盘古,他的孩子!

混沌青莲轻轻收拢手指,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辛苦孕育出的天生圣人,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伴生法宝、元神­精­气,甚至连­肉­身也赔了上去,自己却落得神消魂散的结局,只残留这一点点飘忽的气息存在。

浩瀚的元神之力自眉心­射­出,化作道道白光将这一缕气息包裹住,一点一点地融入其中,最后凝结成一个蛋形东西。

修长白皙的双手向前轻轻一送,蛋形东西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不周山上。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得了这一股元神之力温养后,也许千万年之后这道气息真的可以再开启灵智,成为一个鲜活的生命。

只是,无论这个希望是否能成真,苏醒过来的,都不再是他孕育无数元会的那个宽厚豪迈的生命了。

混沌青莲闭上眼睛,意识所化的形体瞬间出现在一个繁华灿烂的山谷中,山谷最中间搭着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屋,房屋前的石桌前,一个青衣男子正背对着他静静坐着,手中执着一朵开得恣意张扬的紫­色­鲜花。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青衣男子轻轻地抚着手中的花瓣,没有转身,却忽然开口:“你来了。”

混沌青莲微微一笑,举步走了过去,坐在了青衣男子对面的位置上:“嗯,我来了。”

青衣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极为秀雅的面容。

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混沌青莲露出了笑容。

“终于和你见面了,本体。”

“我可不是你的本体!”顾青竹轻笑一声:“我是顾青竹,是三清首徒玄都,惟独你的本体!”

“我是你残魂所化,本就是你的一部分,怎会认不出你的灵光?”混沌青莲无奈摇头。

“我是顾青竹,不是混沌青莲!”顾青竹的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你应该明白的,我虽是混沌青莲那一点­精­魂所轮回转世,但是我已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混沌青莲,早就在元神破碎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它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残迹,洪荒之中唯一有资格自称混沌青莲的不是我,而是你!”

混沌青莲笑了:“究竟不懂的是谁?轮回,呵,轮回!”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顾青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他随手从身边也扯了一朵鲜花,也不折下,就那样扯着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弯起,仿佛一个孩童终于得到了喜爱了很久的玩具一般,笑得温暖愉悦。

这种生命的气息,是他的最爱!

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怎么他就能笑得如此纯粹明媚?顾青竹看着对面的男子,一时有些怔忪,这样的生命,谁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消亡?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以他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这种注定的灭亡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顾青竹心中那种无助无力的哀伤清晰地传递到了混沌青莲的心间。

“没有必要被我悲伤。”混沌青莲眼神明亮,笑容飞扬:“能够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我觉得很好,能够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这些生命,真的——是太好了!”可惜,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精­彩的生命姿态没有看到,真的很遗憾很遗憾。

混沌青莲仰起头,压下心中的惆怅,不能那么贪心,能够拥有这段时间的美好就已经足够了,他本来在无数元会前就应该彻底消失的不是吗?能够偷得这一点点快乐就应该知足了。

可是,真的很遗憾,哪怕努力说服自己,他依然无法阻挡心中那份逐渐扩大的空洞与不甘。

“我的时间快要到了,该走了。”混沌青莲转开视线,温柔地看着顾青竹:“这个世界,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可惜,以后没有机会了,不过没关系,有你就够了,你会代替我,一直一直看着这个世界的,对吧?”

鲜花开放得算得上飞扬跋扈的小山谷骤然消失,两人并肩站在了一片星辰灿烂的宇宙中,对面是一个无边无垠的大地,大地之上,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生命的气息将两个人彻底包围。

“我会用我这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顾青竹侧过头定定地看着混沌青莲,郑重地一字一顿地保证。

我会代替你看着他们

直到此界终结!

意识空间之外,鸿钧与计都全都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怔怔地看着静静立在不周山山脚下的那个修长的背影。

计都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神情紧绷。

骤然间,远处一直巍然不动的身影有了反应,一道光芒自他身上飞出,在他前方站定,化作一个身形不甚浓墨的一模一样的身影。

下一瞬间,一道白光开始从后出现的身影身上向前一个身影投去。

远处站在天道、魔道顶峰的两人瞬间凝聚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随着白­色­光芒的流失,原本就相对较浅的身形更加虚弱得几乎透明一般。

就是现在!计都眼睛一亮,手中执起一根紫­色­长竹,已经虚弱得毫无抵抗之力的半透明身影立刻被吸进了长竹中。

几乎是同时,道道封印缠绕上了紫­色­长竹的竹身。

还没反应过来的顾青竹见此陡然一愣,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幅幅他从没见过的画面。

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在混沌之气纵横的空间中缓缓转动,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混沌灵气传递给莲花中的一个意识。

手执一柄巨斧的大汉破花而出,威势赫赫,顾盼之间却一派纯稚之态。

一道元神自破裂开的青­色­莲花中遁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困在原处,元神之力被快速地消耗,这样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他的元神之力就会被消耗一空,彻底消散。

两道单薄的身体拼着­性­命替那道元神抵挡了大部分的压力,却始终无济于事,甚至因此使得这两个身影也受到重创,情急之下,他们只得弃车保卒,舍弃了大部分元神之力,将那点­精­魂隐入先天十大灵根中的苦竹中,以期能够隐瞒过大道的感知,保住这一点­精­魂,却不料大道丝毫没有被蒙蔽住,落下了混沌之雷。

然后,元神破碎,苦竹重创,混沌青莲的­精­魂被时空之力卷走,不知所踪,徒留下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声嘶力竭,哀恸凄伤。

灵台一凉,顾青竹骤然清醒过来,眼前已经是一派空旷,他不假思索地一闪身,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混沌空间中,来不及思索自己的修为竟然一下子提升了如此之多,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怔住。

模糊朦胧的空间中,紫­色­的长竹被狂暴的神雷毫无喘息空间地追击着,可是却依然被一双手执在手中,紧紧地,从不曾放弃!

眼前的画面如此似曾相识,突然间便与刚刚闪过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罗睺!鸿钧!”低低的声音,分不清是谁在轻唤。

不过,现在不是迷惑的时候!

顾青竹振作了一下­精­神,立刻凝神注视着前方的战况,以鸿钧和罗睺的修为,虽然在大道面前依旧弱的可以,但是一时间倒也支撑得住。

可是这样下去,混沌青莲迟早还是会被大道抹杀!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冷静,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生机,大道之下的那一丝生机,属于混沌青莲的那一丝生机究竟是什么?顾青竹努力掐着自己的手指,飞快地转动着头脑。

不止要救下混沌青莲,还要让它的存在为大道忌惮,不能随意伤害,究竟该怎么样?

大道忌惮,忌惮,不会伤害......

人族?

可是不行,现在的这个混沌青莲只是一缕残魂,除非强行转世成一个傻子疯子,否则根本无法转世,可是那样温柔的存在变成一个傻子疯子,只是想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那么,只有那样了......

顾青竹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如今这种情况,被封印和各种波动­干­扰,他根本无法联系上混沌青莲,也无法知晓他的想法,只能先做了再说了。

顾青竹闪身过去扬手毁去一颗混沌之雷,扬声叫道:“计都,将苦竹与我,你们快去打开人界之门!”

计都愣了愣,他思维愣了,手却没愣,头脑还在转的时候,手已经自动自觉地将苦竹甩到了顾青竹的手中,然后微微退后,眼眸一闪,已经寻到了那个空间的存在,很快便打开了通往人界的门。

顾青竹随手将噬魂枪抛给计都,一个闪身,立刻便穿梭过去,到了另一个宇宙空间,大道威压几乎也是立刻出现在了人界。

计都虽然不知道顾青竹要做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直守在顾青竹的身后,执起噬魂枪,与鸿钧硬生生抵挡住了大道法则越来越重的攻击。

顾青竹知道这点时间来得宝贵,所以动作也十分迅速,鸿钧在上面匆忙刻下的封印也没空细细拆解,直接一剑下去将苦竹劈成两半,对着浮现出来的一道淡淡的身影,十指虚空划出道道玄妙的痕迹,交织成一个繁杂的符咒。

“幽幽隐五藏,冥冥失四方。

前尘尽散,汝之名——盖亚!”

一声断喝:“去!”

淡淡身影陡然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远处的那颗蓝­色­星球,一道白­色­光芒蔓延开来,飞快覆盖了整个星球,随即消散在了空气中。

一瞬间,整个星球忽然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生机,就好像,这个星球——突然间就苏醒了过来。

99

99、 ...

混沌青莲与蓝­色­星球合为一体,成为盖亚意识,再不复曾经至高的原身存在,对于抓住了那一丝生机的盖亚来说,大道已经没有了再攻击它的理由,可是逆天而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违逆的还是更高一层的大道法则,怎么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

手执噬魂枪的计都陡然闷哼一声,神情中显出骇­色­,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顾青竹心中悚然一惊,忙握住计都的手,细细查探他的情况,惊恐地发现计都全身的法力竟然在不住地消逝,元神也在逐渐地减弱。

怎么会突然这样?顾青竹心中闪过疑惑,却没有暇余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将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计都的体内,同时见刚刚得自混沌青莲的元神之力包围住计都的元神。

计都摇了摇头,体内的法力运行起来,阻挡住顾青竹传递的能量:“没用的。”

鸿钧见此也是吃了一惊,也闪身过来,略一查探,顿时大吃一惊:“天人五衰?怎么会?罗睺是魔道之祖,超脱于天道法则之外,凌驾于圣人之上,与天地同寿同泽,怎么可能会出现天人五衰的迹象?”

“大道看我不顺眼,想让我法力枯竭,又有什么办法?”计都虚弱一笑,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体内的法力依然失了半成:“我本做好了完全准备,就算大道的打压再多一倍也能全身而退,再不济受了重伤也不会影响根基,谁知道大道居然这么狠,竟然要毁掉我一身修为。”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废话。”鸿钧脸­色­铁青,毕竟是这么多元会过来的好友,平时再怎么不对盘关键时刻也不会袖手旁观:“还不快点滚回你的魔界去。”计都毕竟是魔道之祖,在魔界中利用魔道法则保护,说不定有解开的机会。

计都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要陪着青竹。”

“说的什么傻话?”鸿钧几乎跳脚。

“利用魔道法则对抗天人五衰对魔界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你会想不到吗?”计都合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就算我平时再怎么不管魔道的事情,那毕竟是我亲手创立的界面。”

“而且,鸿钧,这次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承担后果。”就算自私,他也自私得光明正大,而不屑做出那种无能懦弱之辈才会做出的退缩懦弱之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着,顾青竹却一直安静地站在一侧一声不吭,只是固执地,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法力与元神之力传递到计都的体内,哪怕一直被阻挡在体外也毫不放弃。

最后,鸿钧终于无可奈何,愤怒地拂袖而去。

而计都则是露出笑容,拉着顾青竹落入了东海蓬莱岛上。

“真是好久没有回来了。”计都紧拉着顾青竹的手不肯放开,看着仙岛颇有些感慨,神念则是360°无死角地偷偷瞄着顾青竹的反应。

“是啊,好久没有回来了。”顾青竹微微笑着,法力的传输却丝毫不曾停住。

计都沉默,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青竹,不要再浪费法力和元神之力了,天人五衰一旦开启,就不可能停止,就算你现在延缓了时间,我还是会死的,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没有谁能够逆天而行却不付出任何代价。”眼睛陡然一亮,“如果青竹真的舍不得我、心疼我的话,那么就快点给我回复吧!要不然,我真是死也不甘心啊!”

顾青竹愣住,然后花了十秒钟回忆起了这个所谓的‘回复’,顿时眯起了眼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件事?

眼神闪了闪,忽然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计都。”

“嗯嗯嗯?”

“给我讲讲吧,魔界是什么样子的?”

“啊,青竹你对魔界感兴趣吗?哈哈,终于决定嫁到魔界了吗?哎哎哎,我是伤者,别踢我啊,嗯,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凶煞之气多一点,强者为尊。”

“魔界里面也有如天道圣人一样的存在吗?”

“当然有,不过没天道的多,至今为止也只有两位魔尊。”

“包括被你拐走的蚩尤?”

“咳咳,青竹,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告诉我,你当时还打算拐走黄帝轩辕。”

“哈哈,什么叫拐啊,蚩尤可是自愿的,而且那个叫公孙轩辕的小子可是人族天地人三皇中的人皇,我怎么可能打他的主意。”虽然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做手脚的?”

“上次咳咳咳!”答得太顺了,计都直到话出口才发觉出不对,笑容僵了在脸上,他倏然闭上了嘴,抿着­唇­不再说话。

气氛陡然间变得凝滞起来,顾青竹面­色­平静,握着计都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说啊,怎么不说了?上次什么?上次刚一见面的时候,还是分开的时候?或者······”

顾青竹摊开另一只手掌,虚空划出一道印记:“你是要告诉我,这个印记真的只是一个空间烙印,让你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即使出现在我身边?”

“青竹······”

“我要听实话!”顾青竹失控低吼,嘴­唇­颤抖着,连元神都一阵激烈过一阵的震颤。

“青竹,你冷静下来,别生气。”计都敏锐地差距到了顾青竹元神的震动,顿时大惊,急忙不住安抚。

“我现在很冷静。”顾青竹低沉着声音,眼中尽是隐忍:“计都,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那天人五衰,原本是不是应该落在我身上的?”

顾青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潜藏的猜想,而回答他的则是无边的沉默。

“果然是这样吗?大道连混沌青莲的一缕残魂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默认,顾青竹苦笑一声,一颗心却越来越冷:“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你不要胡思乱想。”计都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愣神就让顾青竹的思绪一瞬间想到那么远,回过神来后立刻反驳:“我那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定要再见兄长混沌青莲一面的,甚至还要尽力保下他,这样一来,势必会与大道对上,那么顾青竹青莲­精­魂转世的身份就很难说会不会被发现,要是因为自己的作为而为顾青竹引来灾劫,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所以才会设下这个烙印,若顾青竹真的遭到什么劫难,他定会为他一力担起。

现在,他真的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作出的这个决定,要不然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的就会变成对面坐着的男人,他不敢想象若是顾青竹真的因此死去,他会变得怎样绝望得发疯发狂。

幸好,幸好承受的是自己!

不过,能够看到青竹为自己这样担心难过的样子,真的是很开心!计都眯起眼睛,有些病态地想。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劣也好,他突然决定不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去了,就让青竹一直这样担心着,愧疚着吧,虽然很痛苦,却会心心念念的只想着自己。

计都垂下眼睫,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直到失去最后的意识,他终究还是没有告诉顾青竹。

由因推果,由果推因!

既然后世中存在着他的转世,那么他就必定不会真正地灰飞烟灭,那人间一行,他是必定要走一遭的!

就如计都所说,就算顾青竹不管不顾地灌注法力,把自己弄得脸­色­惨白一副比计都还虚弱的样子,还是没能阻止计都身体的消散。

将那一点­精­魂灵光护持在元神之力中,顾青竹亲自来到了地府。

“玄都,你如何来了?”站在地府奈何桥边的青年转过身来,满面诧异。

顾青竹勉强扯扯嘴角,却实在弯不出一个弧度来:“通天师叔安好。”

通天打量了顾青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才短短日子不见,这个师侄的法力修为似乎更高了,几乎已经不弱于圣人了。

顾青竹行了一礼,捧着计都的­精­魂踏上奈何桥,却惊愕地发现计都的­精­魂却被生生拦在了奈何桥头,无法上得桥上。

顾青竹皱了皱眉,将­精­魂护住,强行闯上,这一次却连他自己也被拦在了桥头。

“看来你手中那­精­魂定是不在轮回之数上的。”通天眉头一皱,除了那些心有羁绊的­阴­魂外,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摇了摇头:“既无轮回之数,便无须强求,直接入了轮回之井,顺其自然吧。”

“直接投入轮回之井?”顾青竹顿时一呆:“那,那样的还叫投胎吗?”

“怎么可能?”通天古怪地看了顾青竹一眼:“未过奈何桥,不饮孟婆汤,自然不算入了轮回,只是换了一个­肉­身,一时间被蒙了灵智,总会醒过来的。”

顾青竹顿时如醍醐灌顶,猛地明白过来。

原来以往的纠结根本都不是纠结,计都一直都是善保!

“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计都想得比他直接,所以一直比他看得更清楚!

将一缕自己独有的太清之气附在了计都的­精­魂之中,顾青竹徘徊良久,终究还是将这一缕灵光投入了轮回之井中,然后默默地站在井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附近的小鬼都差点以为这个厉害修士的元神也跟着投胎去了,才转身离去。

时间的河流从来不为任何一个存在而产生偏动,依然悠悠地向前流淌着。

随着时光变幻,原本就很少和其他修士有交集的顾青竹在洪荒中留下的足迹更少了,偶尔去和盖亚聊聊天,在乾坤镜中观看一下白­色­人族——虽然也算是同一个人族但是无论是制作材料还是制作者的修为境界都被女娲甩得远远的——据说是来自混沌空间中三千神魔之一所创立的一个濒临毁灭的空间,盖亚不忍心那么多的生命消失,所以好心将他们接了过来,除此之外,顾青竹一般都窝在自家的山洞中,但是托那几位师弟师妹的福,洪荒中的各个事情他却也一件不落地知道了,也算不上是孤陋寡闻之辈。

比如说太华山一事后就闭关的阐教师弟慈航道人前些日子出关,出关后直奔昆仑山玉虚宫,也不知他和玉清原始圣人说了什么,出来后眼睛、额头都是红红的,然后去了地府,转世轮回去了。

再比如说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数日前亲自到了他所在的玄都洞中,告知了自己即将入释成佛。

“那些师弟被渡去西方佛教,毕竟有我的一份因果在内。”身材微胖的修士坐在顾青竹面前说道:“所以我决定答应太清师伯的提议。”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去吧。”顾青竹抬眼看着这位执着的师弟:“只是无论身在何处,勿要忘记你的本心。”

慈航走了,多宝道人转世去了西方,最后被拜入佛教,点化后成为了释迦牟尼,洪荒中的大能逐渐隐退,天庭开始展现出了它三界之主的威风。

而顾青竹,依然安静地在首阳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正文到这里结束很适合啊,话说我到底要不要标上正文完结的字样呢?——一更番外就死星人默默地苦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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