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卑鄙可恶的人是你,我哪比得上你?”沐言机灵的话锋一转,不管风 继业从何得知她用银子收买店小二一事,她都不能认帐。
“嗄?”
“既然你对福州城了如指掌,又何必故作姿态,向店小二问路?”沐言嗤之以鼻的 冷哼了一声。
“非也,这是礼尚往来,难得你对我如此厚爱,我若是置之不理,岂不太伤 你的心?这,”风继业嘻皮笑脸的对她挤眉弄眼,“我可是会心疼哦!”
“你……我不想跟疯子说话。”
一笑,风继业不当一回事的又说:“我待你可真的不薄,我还好心的告诉吴少爷有 你这位娇客,他不是派了掌柜迎接你吗?”
“如果不是吴老爷子不在,你会这么好心吗?”
聪明!转个弯,他又绕回刚刚的话题,“其实你很好奇我怎么发现你的计谋,是吗 ?”
高傲的抬起下巴,沐言一句话也不吭,这还用说吗?她当然好奇,她连自个儿的人 都保密,消息怎么还会落入他的耳中?难道是店小二出卖她?
风继业迳自又道:“你起个大早,不就是想赶在我之前上吴记,见吴老爷子吗?不 过,我瞧你倒是一点也不著急,还等我用早膳,我就不得不怀疑事有蹊跷,还有,你不 应该对店小二使眼色,我一想,就知道你和店小二串通,我的脑袋瓜子再转一转,也就 不难猜到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对店小二使眼色?”沐言冷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分明是你心里 头有鬼,胡思乱想。”
摇了摇头,他神情一转,目光专注的直瞅著她,像在开玩笑的说:“你可知道,只 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眼里就只容得下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没有一刻逃得过 我的双眼。”
那一刹那,心跳仿佛停止不动,沐言顿时思绪大乱,她的心好慌!好无助。
“伶牙俐齿的三姑娘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风继业语带调侃的眉一挑。
故作傲慢的撇开头,她讥刺道:“风大少爷当然得把我盯紧一点,我可是你的对手 ,堂堂七尺之躯若输给一个弱女子,肯定是杭州城的大笑话。”
“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怕输给我?”
“我是想赢你,不过……”他最想赢得的却是她的心。
“不过什么?”
“我会赢得光明磊落,不像某个人,专司鸡鸣狗盗之事……哎呀!”脚一缩,风继 业张大嘴巴瞪著沐言,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
“风大少爷,真对不起,不小心踩到你的脚,很痛吧!”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歉 意都没有,根本笑得快阖不拢嘴。
似乎不知道如何处置她,他只能瞪著她,半晌,他豪迈的放声大笑。
这可把她看糊涂了,“你笑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告诉她,随即大步的往前迈开步伐。
“风继业,你等等我!”沐言提起脚步追了过去,她一定要弄清楚他在笑什么。
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跟在后头的三个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袅袅的茶香吹不散心头的愁绪,风继业以茶当酒,一杯一杯往嘴里送。
今儿个,他差一点坏了事,看到吴东贵一双贼眼直盯著沐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 蚁,当场恨不得挖下吴东贵的眼珠子,如果不是那家伙还算识相,不敢毛手毛脚,否则 他一定失控了。
失控?风继业苦苦一笑,他不是早就如此吗?打从第一次巧遇的惊奇!一碰到她, 他就冷静不下来,洒脱不起来,只要扯上她,他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
“少爷在担心吴记的生意?”柳逸第一次看到风继业眉头深锁。
打起精神,他笑著摇摇头,“吴记的生意跑不掉。”
“可是,吴少爷好像很喜欢三姑娘,万一吴少爷为了讨好三姑娘,偏袒唐氏绣坊, 这对我们恐怕很不利。”
“吴记当家的是吴老爷子,吴东贵作不了主。”
“父子同心,吴老爷子一定会偏心自己的儿子。”
“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会儿倒不必担心,等吴老爷子出现了以后,再见机行事 也不迟。”
“少爷的意思好像明儿个吴老爷子不会出现?”
“我怀疑吴东贵在敷衍我们。”
柳逸不解的皱著眉,“吴少爷为什么要敷衍我们?”
“面子问题,李昱在信里头很清楚交代过,吴东贵是个游手好闲,只会上妓院花天 酒地的纨裤子弟,吴记全都是吴老爷子在打理,我想,吴东贵说不定连吴老爷子上哪儿 都不知道,可又不能老实对外人说,只好随便找个时间搪塞我们。”如果吴老爷子真的 像吴东贵所言,明儿个申时过后回府,吴东贵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少爷,明儿个我们到吴记,这事不就穿帮了吗?”
“不会,你等著瞧吧!”什么样的人他没遇过,什么样的花招他没领教过,吴东贵 尽管放马过来。
“哈……”捂住了嘴巴,沐言拦下出口的喷嚏,瞪著在她眼前飞来飞去的蚊虫。讨 厌的东西!她窝在这儿已经够可怜了,还来搔她的痒,一点做人……不是不是,一点做 动物的道义也没有。
挥了挥手,她阴冷的威胁道:“我可警告你们,你们最好不要暴露我的行踪,否则 我一定把你们宰了!”
咳声一叹,她怎么如此命苦?她若是个男子,这会儿就不用这么委屈,担心风继业 玩阴的,偷偷背著她拉吴东贵上妓院,她甚至可以学他……不公平!
就在这时候,沐言见到风继业走出客房,她神色一正,聚精凝神的监视他。
走下门廊,坐上花园中央的石椅子,风继业静静的望著明月,蓦地,他好像发现什 么,转头瞥向栽满了花草的花圃。
眼神转柔,他轻轻吟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 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 ,月半明时。”
树丛的枝叶抖了一下,躲在后头的沐言心乱如麻,她当然不会以为风继业是为了她 害相思,可是……天啊!她在期待什么?他们是敌人,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份之想?
“出来吧!”风继业好笑的摇摇头,这个俏人儿花样还真多。
他……发现她了?不不不,她不相信!
“你不会希望我亲自把你请出来吧!”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
挣扎了半晌,沐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花圃后面走了出来,她已经藏得这么隐密,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怎么还会被逮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些花儿哪有你来得娇艳动人,我眼睛可不糊涂。”
红了脸,沐言又羞又窘的道:“你……我可不是青楼的姑娘,你少对我说这种恶心 的话。”
“你在吃醋?”风继业笑得好开心。
“你……你少自作多情,谁会吃醋?”她高傲的哼了一声,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他, 一点儿也不在乎,真的……呃!是这样子吗?
“我们打个赌如何?”风继业悄悄的靠近她。
“打什么赌?”
“我赌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想的是我,睡著的时候,梦里也全都是我。”
“这……太可笑了,我才不要跟你打赌。”不会吧!他怎么知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 都在想他?还有,他确实会出现在她梦里,可是,也不全都是这个样子,只是偶尔,才 很不小心梦到他,这不能怪她,这种事很难控制的嘛!
“你当然不想跟我打赌,因为我说得句句属实。”
“怎么赌?”
“很简单,先把眼睛闭上。”
“闭上眼睛?”他在玩什么把戏?沐言一脸狐疑的看著风继业。
“不敢?”他挑衅的眉一扬。
“谁说我不敢?”做了一个鬼脸,她把眼睛一闭。
“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眼前黑漆漆的,看什么看?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老是 晃过来晃过去?
“不要欺骗你自己,你看到了,我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低下头,他热情的 吻住她的嘴,不容她反抗,他的唇舌绵绵密密的与她的纠缠,他好想念她的味道,眼里 ,梦里,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她。
直到两个人都快窒息了,他才百般不愿的放开她,她目光迷乱,微肿的红唇诱惑的 张著,那娇柔无助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魂,让他渴望占有她。
“你最好立刻回房,否则逾越了礼教,我可不负责。”风继业声音沙哑的道。
大梦初醒,沐言慌乱失措的冲回房里。
唉!这个夜难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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