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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长剑相思 > 第九章食肆遇娇凤路途受袭击

第九章食肆遇娇凤路途受袭击

正当关雪羽被她看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的目光却适当地转向一旁。

两个人依然保持着沉默。

关雪羽虽有一肚子好奇,无如刚才有过一次经验,生怕对方再不与答理,平白自讨无趣,­干­脆也就暂作哑巴,倒看看谁沉得住气。

所幸,这一段的时间,并不太长,紧接着便由这里掌柜的薛托亲自侍候着,把刚才那个尖脸汉子,为凤姑娘所点的“荷叶小笼汤包”以及“­鸡­汤雪菇细面”送了上来。

显然因为对方的来势不小,得罪不起,或许是那锭十两纹银发生的魔力,总之,这两样点心准备得既快又好,而且是用上好的瓷器盛着,连筷子也是全新的镶边牙筷,很可能是主人收藏的心爱器皿都动用了。

凤姑娘微微点了一下头,杏目微转,浅浅一笑道:“你是这里的掌柜吧?”

薛托面承仙姿,尤其是对方这一笑,简直令他全身上下透着舒服——连腿都酥了,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紧张所致,只觉得全身打颤:“是……不敢劳小姐动问……在……

在下正是。”薛托一面打躬笑着,“在下姓薛……叫托……小姐多多指教。”

凤姑娘可没心情听这么多,黛眉徽颦,一旁的她那个跟班儿尖脸汉子,却已怒声叱着:“混蛋,这么罗嗦,问你是什么你说什么,没问的不许多说。”

别瞧薛掌柜的站起来半截铁塔一样的身材,这会子看起来却像是豆腐做的。由于这个尖脸汉子刚才现了那么一手,他可是打心眼儿里害怕,还是真不敢惹他,这时被他这么一喝叱,吓得连连打躬,嘴里连连连称是,一双眼睛却瞧着凤姑娘,生怕对方有所降罪。

姑娘向着他,微微嗔道:“­干­什么吓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吃人。”

薛掌柜的连声称着是。

凤姑娘才道:“我们座儿上明明是坐两个人,你拿一份碗筷,算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人家­干­看着吗?”说到人家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关雪羽,微微一笑,现出了既白又密的一嘴玉齿。

关雪羽想不到她会有此一说,待将分说,对方凤姑娘那双美目,又膘向薛掌柜的。

后者显然呆了一呆,一时想不通是什么意思。在他的印象里,一直认为关雪羽与对方姑娘是敌对的,想不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双方敢情交好成了朋友。

自然,侍立一旁的那个尖脸汉子,聆听及此,也似吃了一惊,只限于主仆之分,心里尽管大为不忿,却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是频频地眨动着他的一双三角眼,连连在关雪羽身上转个不休。

薛掌柜的总算明白了对方姑娘的意思,嘴里答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关雪羽正要开口推辞,不意这位凤姑娘的一双眸子,却瞟向一旁望着她的跟班儿。

“大四儿,你也别怔在这里了,一会咱们还得赶路呢!自己找吃的去吧!”

尖脸汉子又怔了一下,想说什么,但一接触到凤姑娘那双深邃的眼睛,便不再多说了,退后一步,应了一声:“是,凤姑娘。”即转身步出,在靠门前的一个座头儿坐了下来。

这会儿,薛掌柜的又端了一碗“­鸡­汤雪菇面”,另碗筷一份上来,恭敬地送到了关雪羽面前,匆匆退下。

关雪羽拿起筷子来,才见那位凤姑娘似笑又嗔地正看着自己,他便­干­脆不再客气。

微微一笑,他目注向对方,说道:“姑娘赏赐,不敢不遵,我也就不客气了,请。”说到“请”字,他便老实不客气地夹过一个包子来送入人嘴里。

不意这小笼汤包,内里汤馅儿原已够烫,更何况外包荷叶,正是内外均烫,关雪羽一时不察,正一口咬下去,着实的烫个不轻,凤姑娘一对妙目凝看他,见状不自禁地嘤然一笑,便把头偏过一边。

关雪羽这才见对方碟内,原已置有一个,却先用筷子叉开了馅儿,待将热气微散才放置入口,这番细心,显然较自己聪明多了,想不到一时失态,给对方看了笑话,想想也是好笑。

凤姑娘吃了一个汤包,又用牙筷夹起汤面,放入匙中,微微吹上一口,才再送入嘴里。

关雪羽便学样地吃了几口,敢情薛家存心巴结,两样点心做得均极可口,先莫说那小笼汤包馅儿多么细巧,只这碗汤面,便是汁腴味纯,仓促之间,成此佳肴,倒是费人思索。

凤姑娘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尽管风情万种,却不失大家之风,更不轻挑,至此为止,亦不曾向关雪羽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默默进餐,直到关雪羽放下了碗筷,还不曾交谈一句。

“多谢姑娘。”关雪羽抱拳道:“今日幸会,盛情容当后谢,这便告辞了。”

一面说待将站起,不意凤姑娘冷冷一笑道:“慢着——”

关雪羽道:“姑娘有何差遣?”

凤娘莹莹双眸,含笑凝视着他,说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阁下大名是——”

“我姓关。”关雪羽抱拳道:“请教姑娘?”

“你不知道?”

“姑娘未曾赐告……”

“你……”凤姑娘浅笑道,“你还是糊涂一点的好,关先生是读书人?”

她似乎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太多,偏偏却不住口地盘问对方。

关雪羽并不介意,一笑道:“算是半个吧!”

“另外一半呢?”

关雪羽点点头:“算是半个佛门的居士吧!”

“噢——”凤姑娘眨动了一下美丽的眼睛,“倒是失敬得很……不瞒关先生,我自幼好佛,家母至今还在习禅打坐,我也读过一些佛门的经典,对于人世深抱怀疑,如果不嫌弃,我倒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

“那就不敢当了。”关雪羽一笑道,“只是这里好像并不适合……”

“当然,我并不是说今天。”她的眼睛再瞟,注向关雪羽的随身行囊,“你不但读书,而且学剑?”

“只是带来防身,玩玩而已。”

“这就不容易了。”凤姑娘别具慧心地点点头,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佚,见之如好­妇­,夺之以猛虎……”微微一笑顿住,看向对方,“恕我冒昧,关先生可知道这几句话出自谁人之口么?”

关雪羽道:“这是越王问剑的几句开场。”

凤姑娘一笑道:“我知道考你不住,下面的几句你可知道?”

关雪羽道:“知道的。”遂接道,“……市形气候,与神俱往,捷若腾兔,追形还影,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得吾吾地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大概是这么几句话吧。”

凤姑娘樱­唇­轻启,含笑道:“的确高明……可惜我面前没有酒,要不然一定敬你一杯。”

“以茶代酒吧!”说时,关雪羽举杯喝了一口,已有离去之意,只是对方姑娘,却没有结束的意思。放下茶杯,她摇摇头道,“这茶太涩,不好。我身边有上好的西湖龙井,雨前旗枪,虽不若‘玉掌缘’名贵,却也不差,你可要尝尝?”

“这就不敢当了,再说——”

“有事要走?”凤姑娘目光凄迷地道,“那我也就不好勉强了。”

关雪羽摇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好在时间还多。”

凤姑娘一笑道:“这就承请了,”一面说,玉手轻点,那边座头上的尖脸汉子,立刻应召面前。凤姑娘说,“我与这位关先生一见投缘,快把你带来的茶叶,交给他们,好好泡上两杯,快去吧!”

尖脸汉子即时愕了一愕,目光里大是不解,狠狠地盯了关雪羽一眼,这才应喏而去。

关雪羽道:“贵管家颇不为然,似乎对我方才占了此席座位还有余恨。”

凤姑娘道:“别管他,要是他对你有所失礼,我代他道歉也就是了。”

关雪羽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什么,应该道歉的是我,反劳姑娘请客,太不公平了。”

凤姑娘道:“你如有心请客,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是不是?”

这声“是不是?”确实说得妩媚之极。双方经过一番对答,关雪羽已由对方含有吴侬软语的口音,约莫猜出她即使不是姑苏人氏,也必然与该处有所渊源:“姑娘是苏州人氏?”

凤姑娘笑着摇了一下头:“你猜错了,不过,我在那里住奇$%^書*(网!&*$收集整理了很久。你是听我说话的口音……是吧?”接着微微点头,冷笑道;“你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倒要对你留些意了。”

在彼此对答里,关雪羽确实很仔细地在观察着她,颇能“见微知著”。

第一,对方姑娘玉指纤纤,尖尖十指都留有晶莹透剔的指甲,这虽然无足为奇,但在她举杯饮茶时,指尖上似有银光一闪。因此,他猜想对方十指指甲之中,可能藏有一种奇特的暗器,或是“弹指飞针”一类的细小之物。这位姑娘毫无疑问是武林中神秘的高手。由于她十指尖尖,不宜拳脚,当是“剑客”中人。

第二,因此,关雪羽也便推测出,放置在桌面上的那个长方形的锦缎包里,其中所藏的必然也正是对方的随身兵刃——一口不同凡品的长剑了。

第三,直到目前为止,关雪羽所能知道对方的仍然只是“凤姑娘”三字而已。她甚至于连姓氏都不轻易示人,这一点尤其引起了他的注意。因此他设想,对方之所以隐瞒姓氏,必然是有相当的原因,可能同自己隐瞒原来之“燕”姓一样——因为那个姓氏,武林罕见,又负有盛名,是以,只要一经出口,便很容易为人所猜出出身来历,所以她­干­脆连姓氏也不轻易吐示旁人,这样便无虑为人测知了。

一时之间,关雪羽想到了很多,武林之中,成名的女人,正反派兼而论之,亦是屈指可数,像对方这般绮年五貌,年纪轻轻的人,却是没有听说过。她又是谁呢?

“你在想什么?”凤姑娘像是看透了他的心事,眼神里透着神秘。

关雪羽点点头,­干­脆单刀直入地道:“我是在想姑娘你的出身来历,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啊?”凤姑娘微微笑着道:“结果呢?”

“结果是一片茫然……”

凤姑娘说:“因为你一开始把我当成了名人,自然不会有结果的了。”

“难道你是无名之辈?”关雪羽摇摇头,“我却不信。”

“为什么我一定要是名人之后呢?”这句“名人之后”一经出口。凤姑娘忽然警觉到语中有病,盖因为对方只说自己不是“无名之辈”,却并没有说什么“名人之后”。

一言之失,几乎已将暴露了身分,真所谓“言多必失”。她立刻停住了嘴,一双妙目瞟向对方,细细观察着关雪羽的神态,看他察觉了没有。

关雪羽似乎没有异样,凤姑娘倒是放心了。

正巧,尖脸汉子大四儿送上了香茗。

两只细瓷盖碗,放在黑漆偏亮的托盘里一并端出,一望即知这不是本店的东西,当是对方凤姑娘自备的茶具了。出门在外的人,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越知这一主一仆大非常人了。

果然是好茶,连关雪羽平素并不讲究喝茶的人,也觉出了好来……他喝了一口,由不住夸赞,道:“好茶。”

凤姑娘微微点头道:“你原来是北方人。”

关雪羽心内一动,微笑道:“姑娘何以见得?”

凤姑娘笑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北方人喝茶时候的姿态与南方人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但也有例外的情形。”关雪羽道,“譬如说,南方人生长在北方,他的一切习­性­也就与北方一般无二的了……”

“但你却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不是吗?”她笑得这么甜,洁白的牙齿,闪烁着点点晶光。似乎一个女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再加上白而整齐的牙齿,必然便是出­色­的了。

“你很聪明!”关雪羽道,“被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北方人。今天谢谢你的盛情,我现在必须要走了。”说着,他离座站起;向着对方微一抱拳,待将离开。

凤姑娘一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吧?我想一定会的。”

关雪羽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即转身步出,掌柜的薛托在门口打躬作揖道:

“相公慢走……以后请常来啊!”关雪羽笑应着,一路来到了店外。

来时天方黎明,此刻东方早已日出,阳光刺眼,不用说又是个大晴天,“知了……

知了……”不息的蝉鸣声,四下里响着,落叶萧萧,已有了几许秋的寒意。

关雪羽没有骑马,仍然是琴剑一肩。当他绕过了薛家老坊,踏上一条村道时,忽然正前方树影里人影微晃,现出了一个高瘦的人来。灰白灰白的一张尖脸,吊梢眉,高个头——正是那位凤姑娘身边的跟班儿,大四儿……他竟然绕到前头,意欲何为?

关雪羽眼中乍见,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已几乎可以测知他的来意,脚下并不少停,仍然继续前进。

尖脸汉子大四儿老远就怒睁着一双三角眼瞪着他,这时见状­干­脆横过身子来阻住了他的去路了。这么一来,关雪羽只得停了下来。“姓关的,你停一停,我有话问一问你。”

“啊?”关雪羽冷冷打量着他,“是你主子凤姑娘叫你来的?”

“是我自己来的。”说这句话时,他频频回顾。就凭着他这一个小动作,关雪羽断定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有所顾虑,生怕他主子凤姑娘会随时出现。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关雪羽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暗中已作了准备,只要这小子存心不良,胆敢向自己出手,便老实不客气地施以颜­色­。

“姓关的,”大四儿频频眨动着他的一双三角眼,“我知道你是个练家子……可是……哼哼,你还差得远。”

“你不妨说清楚一点。”

“哼哼……好吧!”大四儿一对眼珠子,闪烁着­精­光,“不管你是哪一道上的,我劝你走远一点,别让我们再碰上……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回头看了一眼,他冷笑着又接了下去,“不许你再接近我家姑娘,你听见了没有?”

关雪羽一笑道:“那要看我是不是高兴,还有你家姑娘是不是也愿意了。”

大四儿怒瞪着两只眼,喋喋怪笑了两声道:“很好,我不过是这么警告你一声罢了,除非你小子是不想活了。”话声一完,即见他双肩一耸,怪鸟也似拔了起来,却是一起即落。天空中一阵衣袂声,大片­阴­影里,尖脸汉子已自空而坠,来到了关雪羽背后。就在他身子将落未下之际,一只右手已突然抖出,五指箕开,活似一把钢钩似的,直向关雪羽背上猛抓了下来。

关雪羽虽不欲过早暴露身手,但是对方凤姑娘主仆二人显然大非常人,眼前这个奴才刚才表演了一手按银入桌的手法,足可证明他功力不弱,是以关寻羽也就不能太过轻视,况乎他这一手“雪中现爪”大异常招,确实诡异莫测,关雪羽尤其不能小觑,他决计硬硬地接他这一掌。

身形前跨,半斜着身子,关雪羽用“玄乌划沙”的式子,陡然间推进了左掌。

两只手掌甫一交接之下,大四儿的身子,有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地飘了出去。

关雪羽不欲与他多纠缠,是以这一掌足足用了有七成力道,莫怪乎大四儿吃受不住了。

总算这个对方身手不弱,同时自其主子门中,学会了世所罕见的化解身手。虽然如此,看上去却也够狼狈的了。只见他身在当空骨碌碌一阵打转,那副样子就像猝然刮起的龙卷风,“噗通”摔倒地上,紧接着他单手在地面上尽力按了一下,“唰!”一下站了起来,却也由不住一连打了两个踉跄才拿桩站住。力道虽说是化解了,那阵子遍体奇热,却是一半时消除不尽,只管上上下下在全身血脉里起伏不已。大四儿可是尝着了对方的厉害,只惊得脸上一阵子发青,却是不敢开口出声,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只要一出声,保不住大口的鲜血,就得喷了出去。他只是远远地怔在那里,再也不敢第二次上前,轻捋虎须了。

关雪羽现了一手绝活儿,原先还有些担心对方只怕吃受不住,难免受伤,这时见状,倒也有些出乎意外,对方一个奴才,竟然有如此身手,倒是不得不令人大存惊异了。

四只眼睛对看之下,关雪羽点头道了一声:“幸会了。”即快速闪身入林而去。

那是一片占地颇大的竹林子,绿­阴­­阴­地延续下去,足有数里之遥,关雪羽一经隐入,便顿时无踪。

时间竟然是那般巧法——关雪羽身方入林,面前红影微摇,凤姑娘已现身眼前,似乎是慢了一步,不及看清楚关雪羽的去踪。大四儿脸上立时现出了惊惶之­色­,慌不迭向着凤姑娘抱拳深深打了一躬,却是仍不敢马上开口说话。

凤姑娘一双剪水瞳子该是何等锐利?眸光轻瞟,已看出了大四儿的尴尬神态。“你怎么啦?”

“我……”只吐了一个字,已由不住面红心跳,赶忙地就闭上了嘴。

“不要出声。”四字出口,凤姑娘已闪身而前,一伸手已隔衣拿住了大四儿的脉门。

大四儿身子晃一晃,表情更见尴尬。

虽然是隔着一层袖子,凤姑娘却能领略到对方血脉里的缓慢湍急,从而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

“哼哼,这一回可碰在钉子上了吧?没出息的东西。”

大四儿脸­色­一阵发紫,忍不住便要开口。

“别张嘴!”凤姑娘凌厉的目光盯着他。

“你想死么?”嘴里虽说是这么狠,手底下却不无恻意。一股暖流透过了她的掌心,直袭向对方血脉之间,顷刻之间,便已将大四儿怒涛澎湃的血液流湍之势,大大地缓和了下来,大四儿这才喘上了一口长气;“凤姑娘,我我……”

“哼!”凤姑娘仍然凌厉的眼神儿,怒视着他,“叫你备马去,你跑到这儿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瞒不过,也只好实话实说了:“是……刚才的那个……姓关的……我……”

“我知道了。”凤姑娘缓缓地点着头,“哼,不用说你是去缀着人家了?”

“我……只是想伸量伸量他,瞧瞧他是哪一道上的家数……”

“结果呢?”

“结果……”大四儿面如死灰地摇摇头。

“你这就知道了吧!”凤姑娘冷冷道,“你真算是白活了,瞎眼的东西……要不是看你在一直服侍我的份上,又是老爷子身边的人,我真恨不能眼前就取了你的这双贼眼。”

大四儿吓得身子打了个抖,慌不迭后退一步,颤声道:“姑娘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凤姑娘冷笑着道:“怎么着,我跟人家一个桌上吃顿饭,你就看不顺眼了?告诉你,不管老爷子怎么交待你,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要不然……哼哼!你可小心着点儿……”

“我……小的是为着姑娘着想,怕……上了人家的当。”

“上你的头!”凤姑娘娥眉倒竖,杏眼圆睁,这一发起脾气来,可真够辣的,大四儿服侍她了一路,焉能会不知道她的­性­情?一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气儿了。

“姓关的那小子呢?”

“走……了”

“我知道走了,往哪儿走啦?”

“这……”大四儿竖起手指了一下。

凤姑娘看了当前竹林子一眼,知道是追不上了。

所谓“打狗看主人”,尽管这个姓关的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是他不该临走时,以重手法几乎伤了自己跟前的人。想到这里,凤姑娘可就气儿不打一处儿来,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冷峻的目神儿,更叫大四儿在一边瞧着害怕。

“回姑娘的话……”大四儿结结巴巴地道,“这小子,功力不弱,像擅施九转之功,别是,别是……”

凤姑娘冷冷地瞧着他:“说呀!”

“小的以为……他别就是……”左右看了一眼,他越加小心地道,“别是那只老金­鸡­吧?”

凤姑娘惊得一惊,摇摇头道:“不像……”接着她哼了一声,挑动着她那一双娥眉道,“就算他真是,我也不怕。”

“姑……娘……”大四儿职责所在,可不能不说,“老爷子临走交待……说是这只金­鸡­……暂时招不得。”

“我心里有数,你就别多管了。”

“是,姑娘……”嘴里说着,大四儿偷偷地拿眼打量着她。

这一会儿,她更是有些失神儿地发呆了。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只‘夺命金­鸡­’?不像,爹见过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姑娘心里这么嘀咕着。虽然,她不知道那只传说中的金­鸡­,与她家门有过一段什么样的渊源,但是一定有瓜葛牵连,要不然父亲不会一谈起就无限气馁,虽说如此,临行之前,他老人家却取出了他心爱的剑,嘱咐自己“剑不离人,人不离剑”,特别还关照了几句话儿,那是不得已之时对付“夺命金­鸡­”用的。

“哼!”她冷笑了一声,心里盘算着,不管这个姓关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那只金­鸡­,自己都要碰一碰他。

“我们的马呢?”

“在……”大四儿答应着道,“我这就牵去,姑娘,我们这是上哪儿去?”

“回临淮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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