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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周洛想来,华山二无常知辛梅乃是天帝之女,说什么两人也不敢与天帝辛璜作对,树下这个强敌,只道辛梅就算受伤,必也不重,却不知白无常在十分恼怒之下,竟然下了毒手。

周洛心中感动,深悔今日不该意气用事,若然不与辛梅分手,独自前来,她怎会受伤,当下不再言语,抱起辛梅,奔出洞去,幸喜未见白无常,自也不管姹女与那书生,他一口气奔出了十多里地,找了个隐密之处,将辛梅放下。

他还不放心,在左近探查一周,见无敌踪,这才回到辛梅身边,叫道:“小梅!小梅!”

哪知他连叫了两遍,辛梅竟无声息,而且动也不动,周洛伸手一摸,竟已鼻息全无,这一惊,非同小可。

周洛一时慌了手脚,大声呼唤,并忙将真力运于掌上,替她推拿,半晌,辛梅浑身一颤,忽然惨声叫道:“痛煞我也!”

周洛见她苏醒,忙住了手,道:“小梅!你没事了么?”

但她那一声惨呼,入耳惊心动魄,周洛知必有缘故,只是看不出她伤在何处,若是内伤,却不会痛成这样。

辛梅张着嘴喘气,刹时间,又巳满头大汗,一会儿,像巳痛得好些了,才道:“我全身像万针刺体一样,周大哥,千万别再动我。”周洛才知适才是他抱着辛梅奔走,必是她强忍痛楚,故尔痛晕了过去,急道:“小梅,你究竟伤在何处?怎会浑身像针刺一般?”

辛梅道:“周大哥,我也不知,那白无常一掌拍中我后心,我内脏好像并未受伤,不知怎的,只要一动弹,登时万箭穿心。”

周洛闻言,心头一震,马上记起了今日在酒楼所听得的姹女之言,说二无常的玄冥掌练成,一着人体,那人的武功立被破去,又说:且那时较之常人,更要脆弱,现今我一触她躯体,她痛如利箭穿心,这不是脆弱怎的,那么说:辛梅的武功岂不是巳被白无常废子!

他见辛梅尚还不知,怕她伤心难过,故尔忍住不说,但仍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皆因辛梅动弹不得,怎能将她救出山去,若不快走,此间距离­阴­风谷又太近,早晚必被二无常发现,那来怎好,而且就算二元常皆巳败在姹女金燕和那书生手中,姹女金燕今日已然发现了自己,必要寻找,被这女魔撞到,同样不得了!

周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在辛梅旁乱转,他历练不够,虽是幼遭惨变,魔难重重,到底年轻,而且他对辛梅相交甚厚,方寸一乱,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辛梅反而过意不去,说道:“周大哥,你别着急,我浑身虽是痛得奇怪,但只要不动弹,不是就没事么,我们慢慢打主意就是。”

周洛心下一声长叹,他是万不能告知那玄冥掌的厉害,说道:“小梅,你说得不错,想来一会便好,你且静静修养。”

此间虽然隐密,但这几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皆能听出老远,生怕被发觉,当下要辛梅别出声,拔剑在手,不停地在前后探查眺望。

他忽然想到那书生,心中一动,那书生实是个非常之人,姹女和他比拼内力,竟也败在他手中,若然找到他,只怕辛梅有救,但他怎能离开辛梅!

他忧心如焚,看看天­色­巳明,黑白二无常与姹女金燕倒没寻来,稍觉放心,但也因天­色­巳明,可也不敢大意了,他奔至高处眺望,身形更要隐密。

他这时也巳看得明白,存身之处,是在一个崖下,乱草丛生,不远处有一条小小溪流,婉蜒向西面流去,溪流宽不过两丈,甚是澄澈,溪对岸山岭绵延,极是高峻。

周洛觉得从未到过,显然这不是往去潼关的方向,想来也不是­阴­风谷的西方,却是在南面。

他看了一会儿,这一带实是隐密得很,草深林密,绝无道路,而且是在低洼之处,便有人打从这方向经过,也绝不留意此间。

周洛看得明白,放心了不少,即返回辛梅身边,只见辛梅双眸紧闭竟巳沉沉睡去了,昨日她还是脸泛桃花,极其妍丽,今日却巳惨白如纸,想是痛苦太以伤神,身上痛苦一减,即倦极睡去了。

他试了试辛梅的呼吸,倒也匀和,不由一声浩叹。

他守候在她身边,一会儿,旭日已升,心想太阳一升高,必然会照­射­到她面上,可怜她好不容易睡去,岂不将她惊醒,便提剑砍下几根短树,搭了个棚架,再割草搭了上盖,忙了好半天才搭成了,刚好能遮住阳光,忽然想到辛梅不能移动,眼看出山是不能了,在此不知要住到几时,何不索­性­建成一间茅屋,在此暂且栖身。

他见辛梅未醒,即刻动手,在四周密密树起树枝,编上藤萝,好在这些东西多得很,他手中又有利剑,是以不到一个时辰,即已建成了一间茅屋。

正当他在编造屋门之顷,辛梅醒了,见到这茅屋,好不高兴,她童心本重,一时忘了不能动弹,翻身就要坐起,哪知她用力太猛,早嗳唷一声,几乎又痛晕过去。

周洛忙奔过来,扶她躺下,急得连叫小梅,辛梅喘了半晌,痛得好些了,也喘过一口气来,她目中分明掠过一抹怨毒的闪光,但嘴边却突然浮现出微笑,说:

“多谢周大哥,这茅屋当真好玩得很。”

周洛明白她心中恨极了白无常,但见他惶急关切之态,立即变了语调,心下好生感动,心道:“你身受这般痛苦,却还怕我着急,小梅啊,小梅,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心啦。”

他又是感动,又是怜爱,恨不得即刻抱着她抚慰,但他却连碰也不敢碰她一下,心想小梅身受这大痛苦,尚且怕我担心,强忍住了,我若现露出了忧急,岂不辜负了她。

当下也对她一笑,道:“小梅,你再静静躺个一两日,想来就会好了,我们再想想医治的法儿,只是你别心急。”

辛梅绽颜一笑,道:“周大哥,只要你陪着我,哪怕在这里躺一年两年,我也不急。”

她话中充满了深情,周洛更是心惑,忙道:“小梅,我自是不离开你,而且永远永远伴着你。”

辛梅眼角陡然滚下了两颗泪珠,她是欢喜得流下泪来了。

周洛轻轻地替她拭去,心想她巳受伤,激动不得,忙转变话题,说:“小悔,你瞧我搭的这茅屋好不好。”

辛梅转着眼珠儿,望了一眼,说:“真好,可惜我不能动弹,不能起来同你玩。”

周洛忙道:“我不是教你别急么,一两日你好了,再陪我玩就是。”

他嘴里虽如此说,但知这样的日子,今生不知有还是没有,他急忙将脸掉过一边,皆因他已噙了满眶眼泪,生怕辛梅看见,即刻站起身来,一面向外走,一面说道:

“小梅,我去替你取点泉水来。”

他走到屋外,用利剑挖成一支才碗,到溪中取了水,想到辛梅动弹不得,当下摘了一支芦苇,做了个吸管,回到茅屋,先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这才入内。

辛梅口渴得很,把木碗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周洛道:“小梅,你饿么?”

辛梅道:“只是哪来东西吃。”

周洛亦是饿得心中发慌,想了想,道:“有了,这深山之中,岂无糜鹿獐兔,我去捉一只来。”

当下起身寻去,沿着崖下走不多远,即巳惊起两只野兔,他急忙施展轻身功夫,两个起落,即被他捉到一只,再找时,那一只却不知钻入何处去了。

那野兔好生肥大,竟有四五斤重,即下到溪边,将野兔剥皮洗净,回到屋子,却又作起难来,两人身边都无火折子,难不成生吃么?

辛梅道:“我想到个法儿,何不学古人钻木取火。”

一言将周洛提醒,便去找了根枯木,拾了些枯枝­干­叶,果然钻木得火,将兔儿烧熟了,两人吃了个饱,虽是无盐无作料,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正是饥不择食。

现下有个茅屋可遮风雨太阳,山中野物多的是,也不愁饿渴,但这怎是长久之计,更怕黑白二无常和那姹女金燕发现,周洛好不焦急,他自是想到天帝辛璜,乃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武学渊博,无出其右,只怕有解救的法儿,而且辛梅是他的爱女,便是他无法解救,必会尽心设法,只是现下一触到辛梅的身体,即有如利箭刺心,他又怎能将她送去天山?

左思右想,实无善策,而且他又不能丢下她工人在此前,往报信。

他心中又难过,又焦急,太阳当顶,又落下西山,跟着玉兔又从东边山头升起,一直坐立不安,忧心如焚。

那辛梅何等聪明,知他是为了她的缘故,心中大是安慰,其实她经过了一天一夜,兀自不能动,又见周洛焦急之态,岂有不明白,知自己所受之伤,必然严重得很,但她却一点不怕,心道:“若然因此之故,周大哥再不离开我,与我常相厮守,我倒宁愿永远永远躺着不动弹。”

原来辛梅对周洛一见钟情,而且她­性­情偏激之极,古怪透顶,女人家通常毛病儿,自也是少不了的,那就是嫉妒,她最是瞧不得周洛对别个姑娘有一点关心。

是以,她见周洛坐立不安,一下午,并曾见他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她反而高兴得很,便安慰周洛道:“周大哥,这里多好,我们又不愁吃喝,只有我们两个,更无人打扰,这不是有趣得很么?”

她转身不得,眼角瞧了瞧那简陋的茅屋,瞧了瞧放在旁边的那只木碗。

周洛心下一声长叹,心道:“她不知武功巳废,倒好玩得很。”当下掉过脸去,苦笑了一声,说道:“小梅,你说的是。”

忽听辛梅啊呀一声,周洛骇了一跳,趋前问道:“小梅,怎么啦?”

辛梅却不出声,满脸胀红,也不言语,像是又羞又急,她人本美极,周洛首次见抛露出羞态,在他看来,自是更美了。

但这美感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原因是他心急得很。

他连问了两声,辛梅仍不言语,脸蛋儿胀得更红了。

周洛想了又想忽地恍然大悟,道:“小梅,你可是要……要方便么?”

辛梅羞得连看也不敢看他,当真这是个难题,她是个女儿家,却又动弹不得!

周洛忽然面露肃容,道:“小梅,你我相处虽是不多时日,但已如兄妹,愚兄也不能避嫌了。”

当下轻轻地托着她,到了茅屋之外,饶是辛梅蛮横刁钻,也羞得来双目紧闭,事毕又轻轻托她回屋,他虽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但辛梅仍是痛苦不堪。

这一晚,两人在茅屋中过了一夜,那辛梅虽是不拘形迹,以往和周洛相处,都洒脱得很,但却从来同床而眠,今晚可不同了,一者别无宿处,二来他非在她旁边戒备不可。

第二天,亦无事故发生,周洛想尽了法儿,却无法减除她的痛苦,只要她能移动,那可就好办了,但她身体挨也不能挨一下,想试以他本身功夫为她疗治,亦是无从下手。

幸喜过了三天,华由二无常都没现身,但他心下盼望那书生前来,也失了望,此间本是极其荒僻之地,怎会有人寻来,那书生、绝不会想到他们留在山中,除非是华山二无常,他们知辛梅着了玄冥掌,定也知他们不会远走。

周洛一想到这里,更是忧心,心想华山二无常只怕现下正在山中搜寻,若然果真如此,早晚必会被他们发觉,那时两人岂不是难逃毒手!

他越想越急,这第三日晚上,简直就没闭下眼,那辛梅却睡得挺熟,这姑娘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她身受重伤,又在险地,但睡着了,嘴角仍带着甜甜的微笑,她嘴儿微张,吐气如兰,露出了两行编贝。

周洛望着她微张的嘴儿出神,陡然心中—动,他所练的内家真气乃是上天梯中的绝学,乃是上乘内功,呼吸之间亦可发出,她浑身肌肤不能着掌,难道不能从她口中导入么?

想到这里,心中立即涌现了希望,一跃而起,心想我这几日怎未想及此法。

那辛梅被他惊醒,睁开眼来,说:“周大哥,你为甚还不睡啊?”

周洛道:“小梅,我想到了一个法儿,只怕能医得好你。”

辛梅喜道:“当真么?”周洛忙将适才想起的方法说出。

将真气从她口中导入,周洛自是要和她嘴对嘴,但辛梅现下却不羞赧了,皆因这几日,比这更令她羞赧之事,不知每日有多少遍,何况听说她有医好之望。

辛梅忙道:“周大哥,那你就快点啊!”周洛立即伏下身去。

周洛命她将全身放松,张开嘴儿,辛梅这时也难免羞红了脸,却喜上眉梢,忙闭了眼儿,跟着觉得周洛­唇­如火热。

辛梅芳心怦怦,但知这是紧要关头,忙不迭清心寡欲,将呼吸调匀,早觉一股圆团团的灼热之气,直透她丹田,随即缓缓在体内运行,只觉那真气流行过处,那里即舒畅无比,不到半个时辰,即巳透达到了华盖|­茓­上,从此地降到尾尻,通达涌泉,再回复到丹田,即可大功告成.哪知就在瞬间,忽听茅屋外风声飒飒,那山野之风,虽是无时无之,但或徐或疾,却是自自然然,这风声则奇异得很,人身巳倏热而逝。

辛梅心知有异,一者她被周洛的嘴封住了,不能开口说话,二来显然周洛这以真气为她疗治,分明已然奏效,而且在紧要关头,若然终止,岂不前功尽弃。

她虽听出了风声有异,但周洛却毫无所觉,那吐纳导气之顷,已是物我两忘,有耳亦是无闻。

忽听数丈外有人说道:“当真怪得很,白老大,她确是着了你的玄冥掌么?”

一听便知说话的人是黑无常,辛梅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明知二无常若然发现他们所在,发起难来,两人必无幸免,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只听白无常说道:“此事实在奇怪,我们找了三天,竟找两个娃娃不到。”

听声音,这白无常站得更远,像在七八丈外,随听那黑无常道:“你瞧,面前这小溪,和那上下流,一望皆在眼底,若然有人,嘿嘿,凭你我两人的目力,必然能发现,这里已是华山最后一个所在,我们可是找遍了。”

两个无常显然是从崖上飞落,背向着他们,只留心前面开阔之处,是以没发现这间茅屋。

其实辛梅不知,这茅屋所在四周,乱草比人还高,将茅屋遮去了大半,而且茅屋是周洛用新砍下来的树枝搭成,那树叶尚未枯萎,且崖下­阴­暗,是以二无常并未发觉。

两个无常一时都没言语,半晌,那黑无常又道:“别的不怕,只怕她逃回天山,辛璜那老儿可惹不起,我说,白老大,你究竟击中她没有?”

白无常道:“你这黑鬼好罗嗦,我巳说了好几遍,在她背中拍了个正着。”

黑无常道:“我是说,要是没以玄冥掌伤她,那倒好,也不用耽心和那老儿结仇,嘿,白老大,我不是说你,要是巳然拍中了她,就该将她立毙掌下,不该留下活口。”

白无常道:“黑鬼,难为你想得到,我倒想不及此,只因那时我要留下那个姓陶的女娃娃,她却再三阻扰,多老化子又眼看要将那女娃救走,我迫不得已,方下杀手,只道将那女娃夺回,若能解救她,自是好,不然再杀她不迟,哪知偏巧遇到你被困,我那里解了你的困,不料她却被人暗中救走啦!”

黑无常道:“此事大是不妙,那晚来的书生,不知是什么人,幸好他袖手旁观,不然我们哪能将姹女逐走,但那书生显然和那姓周的娃娃大有关连,白老大,你说,她是不是姓周那娃娃救走的。”

白无常道:“黑鬼你说得不错,除了他再无第二人。”

黑无常道:“那可不妙得很,不是说一句泄气的话,那书生年纪不大,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说着,忽地猛拍了一下掌,道:“我猜,八九不离十,两个娃娃必是得到那书生之助,将她救出山去啦。”

周洛导气巳到尾尻,越是往下,那真气运行也快得多了,辛梅听两个说话,暗骂道:“饶你两个无常­奸­似鬼,也猜不到我们偏是在你身后。”

忽听白无常嘿嘿一声冷笑,道:

“那书生便有通天的能耐,又岂能治得好她,便是辛璜那老儿也没这本领,不然,你我还能持这玄冥掌称雄武林么?”

黑无常道:

“不错,除非是修练那上天梯中的武功,斩龙养丹,炼骨洗髓。不然,嘿嘿,别说回复武功,便那浑身有若万剑刺体之芒,也休想消除。”

一般灼热的真气,直透辛梅的涌泉|­茓­,无巧不巧,周洛所练的气功,恰是上天梯中的心法,眼看再有一盏茶功夫,那真气即可归元丹田,辛梅明知身上的痛苦即可解除,但她却悚然而惊,心道:“果真我的武功废了么?”想起这几日来周洛都在暗中流泪,这时方才明白,原来他早巳知道!

周洛有如无闻,像是仍在物我两忘的境界,只听那白无常道:

“是了,若说将她救出山去,怎能令人相信。”

黑无常道:

“不错,我们再搜她一搜,眼前虽是开阔,但草深林密,掩藏容易得很。”

白无常道:

“黑鬼,你瞧,这崖下的草最深,说不定就在左近,若然那一对娃娃仍在山中,必是藏在这—带。”

二无常说着,即刻分向左右,那辛梅得知自己武功已废,即使这万箭穿心之苦能消除,又有何用,想到她今后成了个废人,再不能跟周洛在一起了,登时心如刀割,哪知她心头一紧,那周洛催动的真气,眼看即要到归元丹田的,陡然立即缓滞下来。

辛梅却无所查觉,她又怒又伤心,竟忘了二无常巳在近处搜寻。

忽听黑无常道:“白老大,你瞧,那里有些蹊跷。”

辛梅此时看不到两人,但闻声一惊:“莫非此处巳被发现!”

要知二无常别说搜寻,只要稍微留心,也会被发现的,同时已觉出周洛导入的真气被阻,先前还是缓滞,此刻竟似在往回退缩,立即明白是对自己悲愤交加,浑身血脉贲张,阻碍了真气运行,心知现下危机如发,若然黑无常发现了此处,她自是动弹不得,周洛有如入定,二无常只要有一个猝然发难,他两人准无活命了,皆因她己听得二无常之言,正在后悔没杀她灭口!

她明白这是紧要关头,忙不迭按捺下怒火,将浑身再度放松。

说时迟,只听风声飒飒,显然二人分左右扑到!

她将浑身放松,周洛导行的真气顷又加速,眼看就可归元丹田,但二无常已然到了跟前,哪还来得及,辛梅心道:“我巳无抵抗能力,与其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死了倒好,但怎能让周大哥也丧命在二无常手中。”心想反正我身上的痛苦消除了,也是无用,倒不如让他赶紧逃走。

心念及此,哪知她想推开周洛,她两臂之上的痛苦虽失,却仍举不起来,不料她心里一着急,周洛那眼看巳然要导入她丹田的真气,即刻被阻。

却听那黑无常巳然发话道:

“白老大,且慢动手,那两个娃娃若然真在里面,可要小心那个小子!”

原来他几番吃过周洛的苦头,心中仍有顾忌。

只听白无常­阴­恻恻冷笑,道:

“黑鬼忒没用,皎皎皓月,岂惧萤火之光。”一言未落,寒飙暴卷,辛梅顿觉眼前一亮,那茅屋顿被自无常掌风掀起,飞出丈余!

辛梅大急,周洛却仍导气如故,伏在辛梅身上,竟似毫无所觉!

黑无常嘿嘿大笑,道:“白老大,果然你料得不错。”

白无常一见两人,却陡然一怔,道:

“黑鬼,我仍有未曾料及的,分明那姓陶的女娃告诉我,说这小子巳得上天梯中的武学心法,怎么忘啦,这可更饶不得!”

只听刷地一声,他脚下断草刚才飞起,白无常已飘前两步,一掌从周洛背心拍下!

辛梅先前不敢出声,此时一见他扬掌下落,忙叫道:“周大哥,快!快!”哪知周洛左手闪电般伸入她背下,往上一托,倏地往旁飘移数尺,竟堪堪躲过白无常这一掌,才知他左手托她那一刹那,他右手已然撑地,往横里飘移开去!

要知白无常一见两人之状,即已明白周洛是在为她疗伤,嘿嘿,这一掌下去,那会不立毙两人­性­命,是以他这一掌只用上三四成力,拍落之势自也不疾。

辛梅透过一口气来,也才明白周洛实是仍有感应,他之所以不能起身应敌,乃是为了她的缘故,不愿前功尽弃,心下好生后悔,想到若不是她两番阻扰,周洛巳早将真气导入她的丹田了,他冒此奇险,可完全为了她,若然有个不测,岂不是她害了周洛。

心下感激万分,这时哪敢再误,忙不迭眼观鼻,鼻观心,顿觉那在丹田周围,圆团光灼的真气,流转瞬已加速。

周洛和辛梅倏然滑开,白无常不由一怔,实不料这娃娃恁地了得。

黑无常身形飘动,闷声不响,呼地一掌拍落,他身形晃动起来,有如幽灵,这一掌才落,右掌巳蓄势而待,暗骂道:“好小子,今番你还逃得出手去么?”专待周洛滑动,右掌即刻劈落!

哪知周洛面虽朝下,却似长了后眼一般,实是他此刻定明之极,以耳代目,倒胜似有眼,辨出黑无常发掌方位,右手向地上一撑,反向黑无常这面滑出。

这一着大出黑无常意料之外,周洛若向任何一面滑移,也难逃毒手,惟有这一面,在他一虚一实两掌所罩之下,堪堪又巳躲过!

白无常怒得哇哇怪叫,嘿!他两个自命称雄武林,倒掇拾不下这么个心在二用的小子,早忽忽拍出两掌!

黑无常亦是恼得­性­起,他见的无常掌封东南,即守着西南,四掌齐发,但觉­阴­风四起,地暗天愁。

哪知两人四掌巳然出手,陡见—条人影疾­射­而出!竟会不惧掌风!

二无常何等了得,掌能发能收,齐—声怒吼,四掌齐翻,向那人影劈去,哪知那人影分明巳然着掌,却因被两人自不同方向的掌力一激,倒把那人影飘出老远,且疾如星丸飞驰。

二无常身形飘动,双双赶了过去,那白无常掌早到半步,猛一跺脚,说:“黑鬼,我们又上当啦!”

黑无常亦已有得明白,那躺在地上的,哪里是个人,竟是半幅衣衫!

原来周洛虽是导气施救,心里却明白得很,一听二无常四掌齐发,临危计出,他左手本巳托在辛梅背下,立即抓住她的衣衫,用力一撕,她身后的大半幅衣衫登时飞出!二无常蓦地里一见,恰似—条人影!

本来二无声掌风何等了得,那幅衣衫掷出,却怎会未被击落,反而飞出老远呢?

原来恰在那时,周洛恰好将真气导入辛梅的丹田,巳然行功完毕,便就将真力透达左臂,抖手掷出,又因二无常掌力相冲击,相互抵消了不少,是以才能­射­出数丈!

却说二无常发觉上了当,立即翻身回扑,哪知回到当地,那周洛与辛梅却巳踪迹不见。

当真是三十老娘倒崩了孩儿,嘿嘿,两个一等一的魔头,倒折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中。

二无常更不发一言,只见两人身形飘动,眨眨眼巳将方圆十丈之内搜了一遍,那周洛和辛梅却仍是踪迹全无。

忽听黑无常怒叫道:“好小子,你往哪里逃?”早扑到崖下,腾身而上,快得像一朵黑­色­的云,贴壁飞升。

白无常抬头一看,那不是辛梅伏在周洛背上,巳快翻上山顶怎的?

白无常­阴­恻恻一声长笑,入耳令人心悸,周洛回头见二无常追来,咳了咬牙,若在崖上被两人追及,那是万难逃脱毒手,辛梅在他背上说道:“周大哥,放我下来。”

那黑无常相距已只七八丈远,眼看就快追到了,辛梅话声中却无半点恐惧,温柔里充满了情意。

周洛脚下加紧,一声不响。

辛梅道:“周大哥,你自个儿逃罢,别管我。”

周洛仍下出声,脚下猛可里一点崖壁,堪堪跃上崖头,身形往横里一倒,滚出数尺,一股劲风已擦身扫过!原来黑无常巳追到了!周洛险险没伤在他掌下!

他一路逃上山来,巳然打好了应敌主意,是以毫不慌乱,身才滚出,巳在辛梅身边说道:“小梅,快向左面山下逃,由我退敌!”左手放下辛梅,右手巳将宝剑撤出!黑无常早巳欺近,周洛四剑刺出,剑尖一颤,便是五朵寒星。

黑无常知他剑法神妙,身形才微挫斜闪,周洛巳然全身跃起,脚踏五行方位,剑势如潮,眨眨眼巳运转了三个方位,宛若闪电般,连攻一十五剑。

这是他和辛梅生死存亡关头,若然不即刻将黑无常逼下崖去,待白无常一到,两人休想逃得活命,是以形同拼命,只攻不守,简直不理黑无常是否发招。

黑无常身如幽灵,飘飘晃晃,立被他迫到崖边,周洛长剑指东刺西,左臂倏地从剑影中穿出,臂弯回旋,只听拍拍两声响,早打中了黑无常两肩!

这一招若非他存着拼命之心,是万难发出的,却因有长剑掩护,那剑光倏分,左掌招早发生,黑无常竟是大出意外,心中一惊,未退出半步,脚巳踏空,直向崖下落去。

说时迟,那时实是只得一瞬之间,黑无常竟连还手也来不及,即巳被他迫下崖去,当真是一夫拼命,百夫莫敌!

只听辛梅欢呼道:“周大哥,今日我才知你神勇无敌。”

周洛才发观她并未遵他吩咐,眼见白无常相距崖头巳近,急道:“小梅,你怎不听话?”

辛梅笑得温婉,说:“我逃怎的,你要是打不过无常鬼,逃也逃不了,要是你打赢啦,还逃怎的?”

她眼中流露出深情,显然心中是在说:“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啊!”

周洛横了心,她说得却也不错,忙不迭斜掠出一丈五尺,抢到白无常头顶,这白无常的武功比黑无常要高一筹,若容他上了崖,那时绝不能像对付黑无常般容易!

哪知白无常相距尚有三丈多远,陡地见他右袖往上一扬,左掌向,下一翻,一股劲风巳由下袭到!周洛上身往后微扬,避过劲风,却不料他左掌下翻,力生反挫,蓦见眼前白影晃动,就在周洛上身微扬的刹那,巳跃登崖头,竟是身随掌到!

周洛巳然失去居高临下截击的机会,迫地疾退一步,圈剑疾刺,剑尖颤动,一剑化五,抢入洪门,攻如狂涛,仍是拼命!

哪知白无常可不比黑无常,只听­阴­恻恻冷笑声中,白影才晃,身形巳杳,当真像幽灵一般,随风飘散!

周洛忙不迭回剑倒赶千层浪,身随剑转,剑尖颤动,待敌而发,但见白影飘动,那身形快速得无法捉摸!

周洛登时心头一凉,白无常身法太快,又被他一来即抢了机先,饶是离门剑神妙莫测,眼看只能阻他近身,却是伤他不得!

他走剑如娇龙,眨眨眼巳三五个盘旋,兀自看不清白无常真身所在,忽听辛梅说:

“守一抱元,是日太极,两仪四象,八变六四,有若芥子,能纳须弥。”

周洛手中剑不敢稍缓,一剑紧似一剑,闻言心中一动,心道:

“我虽然始终看不清这白无常的身形,但他也始终不敢近身发招,可见他也惧这离门剑几分,只是我身法远不及他,是以离门剑一时无功,莫非辛梅是在传我须弥遁形,当真若与神剑配合,那还怕白无常!”

当下将离门剑无穷变化施展开来,只守不攻,这一来更是风雨不透,但见白无常进退盘旋,虽是只见白影飘浮,但显然更不敢欺近身来。

巳听辛梅又在念道:

“乾尽午中,坤尽子中,离尽卯中,坎尽西中,阳生子中,极于午中,­阴­生午中,极于子中,其阳在南,丙丁属火,其­阴­在北,壬癸为水。”

周洛秘辛梅相处这些日,数次见她施展须弥遁形,知她亦是按五行方位变化,与离门剑走位相同,只是却远不及她那须弥遁形的神奇,心中曾暗暗纳罕,要知武林中门派之分极严,觊觎别派武学乃是武林大忌,是以他心中虽纳罕,却从没询问,现下听她一说,即知是须弥遁形的心法,也恍然大悟,原来那须弥遁形虽是位走五行,但却暗含八卦变化,只听辛梅继续念道:

“乾始于西北,坤尽于东南,其阳在北,其­阴­在南!”

周洛听得一怔,怎么又互相颠倒了?哪知不知不觉间,手中剑略慢,白影陡地由散而聚,­阴­风陡卷,一支雪白有如骷髅的手掌,巳拍到胸前,相距巳不足五寸!

周洛大吃一惊,要回剑撩封,那万万来不及了,忙不迭身形往右一闪,左臂柔若无骨,拍地一声响,反打在他手腕之上,他仓促发招,两成劲道亦未使上,却把白无常吓了一跳,白影陡地由聚而分,退了开去!

周洛忙将手中长剑再紧,严严封闭着门户!

只听辛梅又在念道:“此二者,­阴­阳对待之数,圆于外者为阳。方于中者为­阴­,圆者动,而为天,方者静,而为地。”

周洛自练了离门剑,那五行方位变化,已极熟练,又早明八卦变化之理,是以举一而可反三,闻一而知十,登时澈然贯通,朗朗一声长笑。

那辛梅念得更快:“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周洛道:“多谢了,小梅,看我神剑斩无常!”身随剑转,步道身移,顺反逆,五行八卦相互为用,倏忽间巳脱出身来,将白无常裹得风雨不透,但见剑影如山,剑林如墙!真个是风雷迸发,弥空剑气腾腾!白无常的身法立即受制,再也不能飘洒自如,但这魔头确也了得,只听当当两声,周洛两番堪堪刺中,尽被他弹指荡开!

要知周格虽是传了须弥遁形,但临敌初传,那能尽展妙用,旋转挪移之顷,心中同时要默记那正反变化,手中剑自难免滞缓,是以被他两番弹中!

白无常功力何等深厚,周洛初会白无常那晚,长剑就几乎被他弹出手去,幸好今晚身法太快,长剑虽被弹中,但巳早在变化,无形中卸了劲道,是以右臂未被震得酸麻!

辛梅瞧出周洛步法不够熟练,虽已胜得白无常,叫道:“乾南坤北,离东坎西。”

周洛知她是在指点,是说其阳在南,忙转丙丁,踏壬癸,出甲乙转庚辛,眨眼间已围绕白无常转了匝,因是不用默计那八卦变化,手中剑威力登时大增,白无常两指连番弹出,皆告落空!

辛梅早又叫道:“乾始西北,坤尽东南,”周洛忙圈剑逆行,顿成北阳南­阴­,待得辛梅叫出:“圆于外,方于中,天泽通气,风雷相薄。”周洛身形已似有形而无实,离门剑恰似从四方八面向白无常压到!

那晚辛梅夜入­阴­风谷,虽是施展项弥遁形,但不过才两个照面,即已被获遭擒,周洛初学乍练,怎会竟有这般威力呢?原来这是他以三种当今绝世武功,配合施为之故,那晚辛梅只是躲逃,今日周洛却是用以助长功势,他离门剑施展开来,白无常已是不能近身,但因他身法太快,确也奈何他不得,现下如虎添翼,自然大是不同!

只听白无常厉啸声起,一条白影已冲天而起,辛梅叫道:“周大哥,别放过他。”

周洛知白无常虽被困住,但并未落败,害怕他有什鬼计,尤其是辛梅现下无半点抵抗能力,若他要向辛梅下毒手,大是可虑,忙不迭撤剑后退,一掠到了白无常身边!

果然他被料个正着,白无常脱出身来,本是向崖那边飞纵出去,哪知他是声东击西,那白影庄空中倏地划了个弧形,闪电般巳到了辛梅身前,身未到,掌巳劈落,说:“女娃娃,你还敢闹鬼!”

原来白无常见周洛在辛梅指点之下,轻身功夫登时奇诡起来,白无常又惊又怒,若不赶紧掇拾了她,只怕真要败在小子手里,是以扣指连弹,趁周洛闪避之顷,脱出身来!却哪料周洛对辛梅关心之极,无时无刻不在耽心,白无常身形虽是快极,周洛警觉亦快,他也堪堪迁到,同样身来到,剑巳递出,剑尖颤动,截击白无常手腕,同时攻挑刺击,将白无常上半身罩住!

白无常扑击而来,周洛亦是飞腾进击,一个是全然大出意外,一个却是料敌机先,两下里这么一凑,都快逾电光石火,而周洛脚下着地,劲透剑尖,迎击凌厉,白无常身在虚空,发觉偷袭辛梅不成,反而成了送上来挨打,待要闪避撤招,如何能够!好个白无常,身形陡地往下一沉,左掌倏地往斜里拍出,借掌上反挫之力,硬往右面飘出!这一来右臂得以保全,上身要害巳躲过,但听扑哧一声,右腿上仍被周洛的长剑划了一条五六寸长的口子,登时血染白裳!

若然是以武功见高低,周洛早迟必要落败,想他怎能及得白无常功力之厚,却不料白无常弄巧反拙,剑伤白无常,反而是周洛大出意料之外!倒不由一怔,像是还有些不信。

适才辛梅实是危机一发,但她却无半点害怕之­色­,说:

“周大哥,你还不快追!”

只见白无常落地一个踉跄,眨眼间,裤脚巳然红透!周洛简直不信会这么轻易伤得了他,还怕白无常又有狡计,哪敢离开辛梅半步!

那白无常虽然受伤不轻,但身才站定,巳一声厉笑,恰 似一缕白烟般,向崖下投去!

辛梅叫道:“可惜!可惜!”

周洛赶到崖边一看,不由暗叫了声侥幸,原来恰见黑无常自崖壁飞落,显然是他眼看再又翻上崖头的瞬间,见白无常受伤逃走,赶紧折回。

只见黑无常追上了白无常,他将扶住,两人身法好快,瞬巳消失于林中。

周洛力退二无常,并将白无常伤在剑下,实是侥幸,若然不是白无常生心暗算辛梅,若然黑无常早翻上崖头一步,那时形势将会立变。

周洛怕黑无常会再折返,忙不迭扶起辛梅,道:“小梅,快走!”

辛梅浑身已不再觉得疼痛,但她武功已失,又且才好,竟连普通人也不如,只觉两腿软弱无力。

周洛心中大急,走了两三丈远,道:“小梅,我还是背你走吧!”

辛梅脸上一红,心里又感激,又害臊,这几日来虽是便溺也是周洛侍候她,但那时她动弹不得,那是无可如何,现下可又不同了。

周洛不待她答言,即已将她背起,飞奔出山,幸好一路无阻,到了有人烟之处,向人一打听,果然这已是华山南面,在路上不敢停留,赶到黄昏时候,巳到了蓝田,这才放下辛梅,扶她入城。

辛梅眼中充满了情意,道:

“周大哥,这里已近终南山,听二无常说,姹女金燕虽所谋不逞,但也未败在二无常手中,只怕巳回到终南山来啦。”

辛梅可是从不把别人瞧在眼里,在华山中几番遇险,真个是死生一发之顷,也谈笑自若,是以她此言一出,便知并非是她害怕,而是关心,他忙道:

“小梅,那二无常何等了得,尚且伤在我手中,何惧那姹女金燕,你别担心。”

辛梅一笑,说:“那我们落店啦!”

其实周洛实是心惊,那姹女金燕虽然千方百计想得到他,却不一定会伤他,辛梅却三番五次戏弄她,姹女恨之入骨,若被她撞见,那时必不放过。

他嘴里虽然说得硬,但心中甚是担心,要知他剑伤白无常,那只是侥幸,当下找了间小客栈住下。

辛梅身上的女衫巳被周洛撕去一半,只胜下内衣,周洛早将外衣脱下,给她穿在身上,是以辛梅此时又复了男装。他要了一间房,以往他不知辛梅是女儿身时,尚且分房而居,现今反而共居一室。

辛梅明白他的用意,是在保护她,轻轻一叹,周洛忙笑道:

“小梅,总算我们化险为夷,现下巳逃出华山,还叹气怎的?”

辛梅心道:“原来周大哥还不知我武功巳失。”

当下凄然道:“周大哥,今后我是再不能陪你在江湖上行走了,我……我武功现今一点也没有啦!”

周洛强颜谈笑,便是想不让她知武功巳失,怕她伤心,不料她巳然晓得,一怔之后,戚然道:“小梅,原来你巳知道啦,别难过,我这就送你回天山,你爹爹武学渊深,还怕不能回复你的武功么。”

辛梅叹道:“我爹爹武功虽好,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的,而且,以往他尚不愿传我武功,现下岂不正合他心意。”

周洛一想,果然不错,一时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心里难过之极。

辛梅忽地握住他的手,说道:“周大哥,你要是真同我好,我的武功不但可以回复,而且还能无敌天下。”

周洛反手将她抓住,道:“小梅,你说,只要能回复你的武功,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不辞。”

辛梅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只看这么一句,即令他恁地兴奋,她还有甚不相信的,忽地绽颜一笑,道:“当然啦,我说无敌天下,自是不能把你算在里头,那时,你才真正是无敌天下,我啊,只能算是天下第二。”

她说话时,目光深邃而且有愉快的闪光,显然她巳极是向往。

周洛道:“小梅,那你快说。”辛梅这才将今日听得二无常之言说出。

原来他今日在为辛梅以真火驱除她体内寒毒之时,二无常之言,他并未听得。

周洛道:“当真么,那我们即刻动身。”

辛梅忽然投到他怀里,说:“周大哥,你真好,可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啊!”

周洛伸手搂着她,心下大是安慰,这几日来不知暗里流了多少眼泪,现下得知能助她回复武功,如何不喜,他喜极忘了形,顿忘了辛梅是个姑娘。

那辛梅被他搂着,柔顺得像只小绵羊儿,正不知是羞也?是喜?

忽听铮琮一声响,隔壁有人调弦,陡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唱道:

“隔花­阴­,远远望见个人儿到,穿的衣行的步,委实苗条,与冤家模样儿生得一般俏。巴不得到跟前,忙把衫袖儿抬,粉脸儿通红,羞也,姐姐,你把人儿认错了。”

那弦子琮地一声停了,陡听一人朗朗大笑,道:

“姐儿,你还未送抱投怀,倒先羞啦。”

周洛一听,心头忽地一怔:这声音可熟得紧,像是哪儿听到过?

那女郎她“嗯”了一声,说:“你坏,我不来啦。”

这里,辛梅啐了一口,一把将周洛推开,周洛这才发觉在听那曲完之时,兀自将辛梅抱在怀里,一时也大是尴尬。

徒听一个苍老的口音,说道:“姐儿,难得这位爷欢喜,还不再孝敬一只?”跟着弦子铮铮琮琮弹了起来,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唱道:

“惯了你,惯了你,偏生淘气。惯了你,惯了你,倒把奴欺,惯了你,惯了你,反到别人家睡,几番要打你,怎禁你笑脸儿陪,笑脸儿相迎也,乖!莫说打你,就骂也骂不起。”

那朗笑之声又起,说:“心肝宝贝儿,有你相陪,谁还要到别人家睡,当真该打。”

忽听当的一响,那苍老的声音说:“姐儿,还不快谢过大爷。”

便听那姐儿道:“多谢大爷……嗳唷,你拧痛人家啦。”

那人又朗朗大笑,显然他在那卖唱的姐儿脸上拧了一把。

周洛兀自猜不出,这人到底是谁,那笑声,话声,都像在哪儿听到过。辛梅早又啐了一口,说:“你想什么,原来你也不正经。”

周洛知她错会意了,以为他是听曲儿听得出神。忙一摆手,低声说道:

“小梅,隔壁这人的声音熟得紧,我像在哪儿听到过。”

辛梅说:“当真!”

周洛点点头,再要听时,那铮铮琮琮的弦子音响,巳自门外传来,显然是那卖唱的姐儿已走了。

弦子声音去远了!隔壁也再不闻声,又想了半晌,仍然未曾想起,也就罢了。因知姹女金燕的巢|­茓­便在近处,怕露了形迹,是以连房门也不出,只唤来小二哥,将饮食送进房来,饭罢,要辛梅先睡,辛梅见房内只得一张床,知他是必不肯与自己同睡—床的,当下叹了口气说:“周大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拣回来的了,而且这几日来,你也不曾避嫌,现下何必又顾忌了,既是我们身在险地,你又不放心我独宿一房,何不再纵权一些,我辈武林中人,原不应太拘泥世俗。”

她知周洛这些日来,可说没一天好好睡过觉,感激得无以复加。

她似欲有言,而又复止,脸蛋儿跟着红了,红得娇艳欲滴。

周洛道:“小梅,你别管我。”

他对辛梅连便溺也曾侍候过,原已脱略形迹,却是隔壁孤熟悉的声音令他不能释然,而且想到姹女金燕便在近处,要他安心睡觉,岂能得够。

辛梅瞟了他一眼,道:“周大哥,若然你是为了防那姹女金燕,更该睡一会儿,强敌近在咫尺,岂可不养­精­蓄锐。”

周洛心道:“这话说得不错,好在时间还早,这阵店中人来人往,便是姹女金燕发现了我两人,亦不会在这时前来。”便道:“小梅,你说的是,我们都歇一会儿。”

那辛梅听他这么一说,高兴得什么似的,忙不迭铺床展被。

平日她是个泼辣辣,刁钻古怪的丫头,今晚却变得温柔体贴异常,看着她娇柔无比,周洛心中微微一荡,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但他马上心存警惕,暗道:

“周洛啊,周洛,你一身血海冤仇未报,这小梅现下武功又巳尽失,你要稍存不洁之想,岂能立身于天地之间。”

忙镇定心神,肃容道:“小梅,你睡你的,我只要运气调元一会,疲劳即可恢复。”

辛梅闻言,像是大失所望,目中流露出幽怨之­色­,默默无言倒头睡了。

周洛在她脚头炕上,盘膝而坐,那知竟是不能入定,心头翻翻腾腾,想到此番西来,原是为了遵从传他离门剑的老人吩咐,寻访黄粱道人,不料变生意外,辛梅着了白无常的玄冥掌,现下­阴­寒之毒虽除,但武功巳失,若不赶紧替她回复武功,她与当今各派的高手都结了怨,现下这般人都在西北这一带,随时都会撞见,也可说随时有险,自己的武功绝无法保护她,而且可说自身尚且难保。

想到这里,不由为难起来,他不能不忠人之事,又非赶快回复辛梅的武功不可。

其实那上天梯又岂是轻易取得到手的,试看这么多武林高手,尚且无法取得,虽说他练了上天梯的武功,能运用本身的纯阳真火,抵抗那冷窟的奇寒,但那多九公不是说过,仅凭真火亦是不能下去么,要再以纯­阴­相济,才能全功,虽说他为了辛梅,赴汤蹈火,亦不敢辞,但若心有余而力不足,却又如何?

他想来想去,思潮翻腾不巳,不觉间,已是二更天后。

忽听辛梅说道:“周大哥,你想什么,不如睡吧?”

原来她并未睡着,兀自偷眼瞧他,周洛未曾运气调元,她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周洛道:“小梅,原来你还未睡。”两人一问一答,此时店中已静,人客皆巳就寝,是以话声虽低,却可听老远。就在他话声未落的刹那,忽听院中有弹指的声音。

周洛心中一惊,一跃下床,伸手已抓住剑柄,却听隔壁忽然响起—声朗笑,说:

“好个女魔,我算计你该来啦!”这次他听得明白,原来是那日在潼关所遇到的书生,难怪声音好熟!但心头早又一震,他说的女魔,自是姹女金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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