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倩一起做告别演讲的还有另外一个日本人。

高倩知道，这个人本来是跟着项目走，应该要在公司再留三个月才对的，但是因为经费消减问题，公司突然将再延长三个月合同的决定取消了，于是他不得不匆匆地完成工作交接，收拾东西。

一个是主动离开，一个是被动离开，高倩觉得自己在说话的时候，跟那个日本人的心情很不一样。她不由觉得自己其实是幸运的，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之下，还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往哪里走去。

下班时分，高倩又将早已准备好了的小礼物，分送给各个曾经在工作上关照自己的人。她给课长斋藤送的是两罐好茶，比别人的要丰厚许多，原因无他，只是怕以后若还有推荐信的事情，会难跟他开口。

但……也不知是不是是因为收了份不错的礼物，高倩离开办公室，去跟斋藤告别的时候，斋藤面上的笑容特别地温和，与平时的刻板不同。

他对高倩说：“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高倩微笑地回答：“谢谢您两年多来的关照，我以后也会继续努力的。”

这一次向斋藤致谢的时候，高倩感觉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比下午时候的那句客套话，不知要真诚几倍。她心中明白，这是因为斋藤的这一句简单的祝福，也是由衷的，三年的上下级关系，不管这个日本人心中怎样看待她辞职的事情，毕竟人心不是木头做的。

高倩正要从自己惯常的出口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却猛然发现，洛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半边身子靠着墙壁。她脚下立时迟疑了，洛杨除了在等自己便不会再有别的可能，而她直觉地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走过去，自投罗网。

幸好外面的走廊正巧有人走过，洛杨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高倩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转身穿过整个办公区，舍近求远地从另一头的自动步梯一层层走了下楼。

洛杨是不可能猜到她居然会走那边下去的……因为公司的所有人素来都是用快捷方便的电梯出入，自动步梯虽然一直开到顶楼，只纯做楼层间移动而用，很少有人用它一直走到一楼。这对高倩来说，也算是一次别样的体验，至少在上班的最后一天，走了一条自己不曾走过的崭新路线，令她有点不一样的振奋感觉。

没有什么牵挂地走出自动步梯区，高倩最后一次在公司的打卡机上打卡，坐着电梯到了一楼，熟练地划开楼下的安全门。前台接待时间已过，楼下漂亮的前台小姐们都已经不在了，大厅里稍显­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