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凉,金黄色的阳光终于当不住夜的阵阵寒意,淡蓝的天穹里已经依稀可见一轮新月,数点星辰微微的风儿虽然轻柔,却不知不觉侵入肌肤,令人一阵哆嗦一个全身雪白色罗衫的女孩站在一幢建在山崖边的阁楼上,依着栏杆眺望着夕阳,俯视着大地,无限怅然,许久一声幽叹这一开口仿佛受了些许风寒,手把着胸口轻咳几声,气息有点沉重
“小姐”一个同样一身雪白衣裳,一头长发直垂到脚跟的女孩走了出来,轻轻说:“天黑了,外面凉,先进屋把”这个声音很美,很动听,悦耳,可惜完美到有些飘渺,因为天妒,完美东西总是不应该存在
“不,天黑了好,陪我看着星星聊天把,小雪,我想好好聊聊”
“是,小姐”那个女孩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星星
“我总是想着一个问题,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小雪你帮我好好想想”
“是,小姐”声音很甜很可爱
“人总是不知道去珍惜自己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小姐?”
“小雪你知道我的,我的身子一直不好前几天,爷爷费了好大力气把任老先生请来,可是任老先生说:先天夭折之脉,人力所不能为,寿止于三九之期我想,这是我的命把,天下连任老先生也治不好的人,那是必死无疑了……”一边说,无限失落
“小姐,所谓命运就是你出生是个孩子,而你终究要自己长大……”
“长大了命运就会把你吞噬,不是么?”
“呀……不是这样的,小姐……”显然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接着说:“假如你不喜欢的话,就自己长大……”
“这样啊……”有些似懂非懂:“可是,怎么做呢?”
“老爷和少爷好多次劝你学武功了,也许学了武功,病就会自己好了呢”
“哪有这样的事翱任老先生都说没治了,练武功就能好?小雪自己你瞎想的把”
“这个啊……是的拉……可是,学了虽然未必能好,不学就少了一种能好的可能,你没学之前你怎么知道就不会好呢?也许就好起来了呢?”
“噗……小雪你还是这么天真可爱啊……唉,也许的事情,谁知道呢?”有些欢快的声音渐渐哀淡:“其实,任老先生说的话我并不很伤心,三九之期就是二十七岁,我现在刚刚十岁呢,还有十七年好活,有什么伤心的?人活着,要学会知足,要学会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我有一个疼爱我的爷爷,一个疼爱我的哥哥,还有你哦……小雪,你们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很开心了,就算以后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呢”
“小姐你真是这样想吗?”
“是艾尤其是你拉,天天陪着我,我很开心,不然的话我会很寂寞”
“那么,等你死的那一天,小雪陪你一起好不好”
“啊……不要……小雪,不许胡说,你好好地活着你知道吗,我珍惜着自己所拥有的,你也一样,你也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真到了那一天,我离开是无可奈何,但是你还有足够可以珍惜的东西,不许自己放弃,听话!”
“哦!”那个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看来,小姐你还是想好好活着呀,你并不是真正的知足,好一句无可奈何呀……”
“小雪,你……我……”
“没有关系的拉,我会陪在小姐身边的,就算分开也只是一会会,因为我也很珍惜小姐”
“可是,为什么总有人不知道珍惜呢?”
“谁?”
“爷爷,哥哥,还有别人他们总是那么疯狂地炼武,沉醉其中不知回头,武功真的那么重要吗?”顿了一顿,不等对方回答,自顾接着说:“今天凌姑娘来了,死死求爷爷收她为徒,说要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居然痴迷到这样,我想去劝她,可她的眼神好恐怖,冰凉冰凉地悲伤,我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其实,我很消和她一起,开开心心地成为好姐妹,一起开开心心地玩,可是,她是为什么那样?”
“这样艾那么老爷答应收凌小姐为徒了吗?”
“恩,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不仅答应了,而且据说还要传她无相魔体,我的天哪,这是镇庄之宝,连哥哥爷爷都不肯传的,居然……”
“小姐是不是觉得老爷偏心?为少爷不平拉……”
“哪有……我只是觉得爷爷这样做真是不同寻常,凌姑娘也许就此无法自拔,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是,归路在何方呢?”
“归路……在……我不知道”
“小姐,你最在乎老爷,少爷和小雪了吗?
“是啊”
“老爷,少爷和小雪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着不是吗?”
“是呀……”
“如果老爷,少爷和小雪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呢?”
“啊……这个,我没想过……”
“所以你负担的,只此而已”
“……”
“而有些人,沉重到你不敢想象”
“小雪……”
“小姐,老爷一直很疼你,少爷也一直很疼你对吗?因为有他们,你才能在这里无悠无虑地和小雪聊天”
“恩……”
“所以,他们负邓,你没有负担的……”
“啊……”
“也许凌小姐她……负蹬别人没有负担的,这个别人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个人,也可能是千千万万的人我们看别人,沉醉的,疯狂的,入魔的,那是我们所欠的……”
“呜………………”
“小姐,不要这样拉”
“我错了,小雪……呜……原来一直沉醉的人是我……我唉……这样想想,凌姑娘她好可怜的,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你准备好了吗?”
“翱什么准备好了?”
“知道你不知道的,就要负担你没有负担的”
“我……我……”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自己去找凌小姐问个明白,小雪也很想知道呢?”
“可是这样你会负担更多的东西”
“那是因为小雪现在毫无负担啊”
“那么,小雪,什么才是负担呢?”
“你,你爱的一切,爱你的一切……”
“……”
“小姐,回屋把,天很凉”
“恩……爱……恩……小雪,爱?有个人很爱很爱你……”
“这个……”
“小雪……你知道的,不要去逃避”
“哦……”声音那么漫不经心
“唉,算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不说了,我们进去把……我苦命的哥哥,注定一辈子没人爱”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屋子
“……”小雪装做什么也没听到
“大小姐,我等奉老庄主之命请小雪姑娘去大殿问话?”
“翱什么事?”这个声音几分惊讶
“属下不知,一切皆凭老庄主吩咐”
“可是……”
“别可是拉,我去就是拉,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雪一脸无所谓,木无表情地说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对不起,大小姐,老庄主吩咐只能小雪姑娘一个人去”
“不要……”那个声音有点惊慌
“没关系的,小姐你在这里乖乖等小雪回来”
“我怕……”
“我不怕……”小雪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小雪,你来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和冷冷的煞气
“老庄主好,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想必是功力大进,登峰造极了”声音还是那么俏皮
“小雪越来越会说话了……呵呵,小雪,你自幼被人抛弃在野外,是天儿把你拣回来的,这些年来虽然名义上你是冰儿的丫鬟,但是老夫一直以来视你为己出,没把你当下人看待过,所以有些话,老夫就直说了……”
“老爷请讲”
“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天儿对你一直……我想,以天儿的人品相貌武功,不会委屈了你把”
“少庄主的确是人中之龙,举世难得”
“那么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还鞋不过老夫看到天儿每天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安,这孩子又死活不肯对你说……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我想把这个事情先定下来,等你们长大了就……”
“为什么不敢对我说?我不爱一个连表白都没勇气的懦夫”小雪说得莫无表情,好象跟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样
“你……你太放肆了……冰儿真是把你宠坏了,你居然敢这样对老夫说话……”
“哦,那小雪不说话了,老爷不要生气,吓着小雪了”装得很害怕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瞪得很圆,战战很无辜很可怜,莹莹的泪珠就在眼里打转
“你……岂有此理……当老夫不敢杀你……”脸色森然,煞气一现
“敢!怎么不不敢呢?老爷当年杀人如麻,血流成何,天下只有老爷不想做的事,没有老爷不敢做的事恩,我的脑袋就在这里,一掌拍下去就没事了”
“你!”一道黑森森的真气刹那间笼罩了小雪的顶门,只差一寸就要拍落
“拍下去翱老庄主莫非在害怕什么?”小雪一脸“你敢拍我?”的表情
“是你逼老夫的!”掌中雷声涌动
“不要艾爷爷……”一个吓得半死的声音,凌空飞来一道金光把掌风弹开数寸
“天儿,你……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爷爷,小雪要是死了,孩儿立刻也不活了”
“你……”
“不活?别那么深情……你死了我可活得开开心心地……”
“放肆!”
“爷爷,你不要逼她了,这个事情,请爷爷不要在过问了,我要的是小雪真心喜欢我”
“唉,冤孽……”苍老的声音几分凄凉几分无奈
“就当老爷以前杀人太多的报应好了”小雪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思考的
“你!”
“爷爷,让我和小雪说把,您就别过问了!”
“……”苍老的声音无奈沉默,一时间寂如死水
“喂,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不陪你蘑菇!”
老庄主一脸煞气起死死盯着小雪,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小雪,我只说一句……”声音那么迷茫又那么坚定
“你想说什么?”小雪死活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
“我……我感觉得到……我等你……已经无数劫……”
“哦……”不冷不热
“也许是生生世世注定了的,可惜,你永远离我那么遥远,在前世的亿万劫里……”
“这样啊……”稍微有了一些感情
“我还知道,在往后无穷的生生世世,我会继续等你……”
“真的?”好象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了
“可惜,也许,你也许会永远离我那么远……”
“那你认命把!”小雪白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那个声音很痛苦,简直在呻吟
小雪走了几步退下来,回头对两人温柔一笑,道:“你喝多了,醉了,大少爷;你也是,老庄主可是,谁能不醉呢?要怪就怪我还没醉……”
说着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轻一笑,道:“如有来世,也许我也会醉的”说完,飘然离去
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芒,随后神秘地笑了:“小雪啊……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喂,你是谁艾躲在那里干什么?出来……”
“我叫凌雪菲……今天刚来……你叫小雪?我刚才不好意思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小雪菲,偷听别人谈话很没礼貌,不过小雪我不生气”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问把,小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我也醉了吗?”
“哦?你自己觉得呢?其实你已经不需要问我了不是吗?”
“你………………”
“我说错了吗……”
“那我为什么会醉呢?”
“因何沉醉翱”小雪装作深思的样子,一手托肘一手摸着下巴,一会看看天一会看地,看了半天就是不回答害得对方莫名其妙跟着她一会看天一会看地,看了好久又还看着小雪那张写着“我知道就是不说”的脸,一头莫名其妙,不由渐渐哀怨起来,心情慢慢沉了下去,一脸无尽的伤
“小雪菲……你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小雪的声音把发呆中的她惊醒
“啊……”如梦初醒,恍惚朦胧地回答着:“我在看着天,看着地,看着你,我在想……我在想我应该想的人和事……”
“为什么看这些?为什么想这些呢?”小雪的声音慢慢飘渺起来,有如天籁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因为……”小雪给了她同样一个温柔欢快的笑容,幽幽地说:
“因为这些,是如此沉重,如此不得不醉啊……”
第一回 年少轻狂(一)
深邃苍茫的夜,月冷星犀透彻着宇宙最神秘古老的原始气息森然磅礴的群山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海里,一点两点的灯火,成了隔世的星辰,掩不住中秋淡淡的冷落与凄涩在静谧得超离尘世的地方,天地生灵已安眠,只有不眠的人
少室山稀稀落落罗布着一幢又一幢的禅寺,大都已归于黑和静一点两点的灯火,其一是从大厅里发出的,这里没有黑和静有的是庄严肃穆和沉默得不能动弹的气息
猛听得砰然巨响,沉默的空气激起一层层浑浪,似乎一个愤怒的声音震喝道:“不是我们不给华山派面子,不给薛掌门面子,实在是这小子闹得太不成话,不仅我少林难容他,九大门派的任何一派都受不了这小子的闲气一年多来,我们总是看在薛掌门和萧大侠的份上对他一忍再忍,一让在让,可这小子偏偏不识好歹,不知进退,根本就没有半点把九大门派放在眼里一贯不守纪律,败坏门规再这样下去我们九大门派难免有一天声名扫地今晚薛掌门在此,大家打开天窗把话说明以我之见,须将这小子逐出少林,逐出九大门派,从此他的一切,与我九大门派毫无瓜葛!”其时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俗家人,一脸威武正气,清直难犯的样子,这便是少林俗家弟子之一,有个吓人的名字叫贾天威
他的声音才落,一个慈祥和蔼的白眉老僧便开口,说:“贾师弟,稍安毋躁,休得无理今晚九大门派掌门云集于此,凡事须由九大掌门共同决定,我们少林不可妄作主张”说到此,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径道:“薛掌门,此子是华山派前掌门萧大侠遗孤,身份特殊萧大侠两代为我武林正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几次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按理说我们是不应该这么对他的孩子可此子实非我等所能教好,愧对萧大侠在天之灵……”
白眉老僧是少林掌门――晓天禅师他闭口的时候另一个人――华山派掌门薛光豪,一个同样一身正气的中年皱着眉头开口了:“琳儿实在闹得不象话,是该好好管教管教……”
“原来薛掌门有本事管这小子……佩服佩服,失敬失敬……”贾天威无不讽刺地说
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天山派掌门杨晓云,听不惯贾天威带刺的话,开口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管教好还是应该好好管教的,有时候耍点小孩脾气并无大碍”
“小孩脾气?”贾天威冷笑道:“他的小孩脾气你没见识过,杨大掌门不妨去会一会不过……不要怪在下没提醒你……千万别碰他的那把怪剑……”
薛光豪一蹙眉,一脸迷茫道:“什么怪剑?有何怪异之处?”贾天威哼道:“就是他带来的那把玉剑,薛掌门早见过,只是没见他用如果薛掌门自认是天下第一高手,司马风云欧阳不弱之流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那种,不妨去试试”说时又是一哼,掉头环顾众人
众人听说“司马风云欧阳不弱”八字,脸色陡一变,随即又变回来,以示神态自若
崆峒派掌门一凡道人一手摸着长须一边摇头,嗤笑道:“夸张夸张,夸张而已……”
昆仑派掌门长孙长弘也不住摇头,但没有一凡道人摇得厉害,将信将疑地道:“只怕没这么厉害”
峨嵋掌门金光上人双目微阖,凝眉沉思,并不言语;黄山静心神尼也有这样似安详但又绝不安祥的神态,仿佛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寻找失落已久但不朽的传说在九大门派掌门中以二人的辈份最高,当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却似乎没有从古老中回来
一阵子沉闷得令人窒息,薛光豪终于没有耐心等下去,双眉陡一扬,道:“琳儿睡了没有?把他叫来一问便知”贾天威立时道:“那么劳烦薛掌门去请他来”薛光豪一怔,锁眉不语
晓天禅师忙道:“薛掌门远来是客,贾师弟不可无理”即刻吩咐:“晓光师弟,你去将萧琳这孩子请来,记住不要与他起冲突”晓光禅师起身而应,即便行去贾天威似有话说,但等晓光离去之后才自摇头道:“晓光师兄没这么大面子,还是晓月师兄去好一点,那小子对晓月师兄不算太无礼”
晓月禅师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晓”字辈中第一高手,待任何人都不错,少林上下也对他较为敬重此刻他坐在一旁,闻言起身道:“那么老衲多走两步路也无妨”晓天却道:“待晓光师弟的消息再说”
薛光豪看着不觉心底生起一股寒意,觉得萧琳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是在一步步走向魔道萧师兄一世英豪,为武林同道所敬仰,自己决不能让他的孩子堕入魔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偏差也不能有“决不能让他再这么放任下去了”潜意识里的声音在这么讲,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盼晓光禅师早早将萧琳带来在他急切的期盼中晓光禅师空着袈裟回来了,不待薛光豪发出第一个字,就道:“萧琳倒还未睡,不过他不肯来,说要枯木师叔去见他……”
晓光禅师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众人闻之,纷纷瞪目贾天威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响得厉害,叫声更响:“小子狂妄之极!”晓天禅师不住摇头,把手一抬,好像要掀起的轰轰声乍止了,屋子里就出奇的静
薛光豪蓦觉脸上发烫,似乎这与自己有莫大的牵扯,洗脱不清,于是正色道:“这孩子太不象话,今天非得好好管教他不可……敢问晓光大师,他还说了什么没有?”晓光道:“他说如果枯木师叔忙得慌,黄山派的静心神尼和峨嵋派的金光大师去也可”薛光豪忽有一种说不清,若有若无的不快哼了一声,皱着眉头但是想不到说什么好
静心神尼淡淡一笑,道:“贫尼去亦无妨!”金光上人也表示愿意同去贾天威觉得两人向一小童低头,大失身份不以为然就忍不住轻哼晓天禅师已起身道:“既然如此,老衲只有请各派掌门暂移玉步,屈驾前往他既不来见我们,只有我们去见他怠慢失礼之罪,老衲先行陪过”于是行礼数
几个掌门一肚子气,觉得岂有此理,实在无理,但金光上人和静心神尼都能心静如水,淡然而行,自己决不可表现,免失身份再加上晓天禅师当众赔礼,都觉心慰,只有手作楫合十,口不住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大师言重了……”于是数十人稀稀落落出了门,一抬头看见稀稀落落的星
自然的纯美无暇在这少室山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浓浓的黑泼在无尽的天地之间,反而显得格外清澈透明若有若无的淡风拂起一两片衣衫,绵绵而柔软的凉爽使人心旷神怡于是不快消沉了许多,仿佛散到无尽的天地间了林影阴翳,偶见淡月班驳,数缕幽影;山回路转,几道羊肠,便来到一处空旷的林间平地上,那里鳞次栉比的房屋绵延不粳仅有数盏孤灯,冷冷清清晓月禅师领众人从其中穿过时,庭堂楼院的门前屋后,边边角落里不时冒出一个守夜的僧人,向掌门师尊请安,在被请几十个安后,晓天禅师遥指一院落东楼,道:“此便是萧琳的房间,他是单人一间,其余人都是十人一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乍见从萧琳房间里串出一个白影,在月光朦胧下翩翩,一晃向西楼方向闪去,没在重重宫墙中了大家都一愣,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第一回 年少轻狂(二)
薛光豪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变色道:“是琳儿?他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心头忧虑重重,不可断绝
贾天威带了得意的口吻,冷笑道:“薛掌门这一回就没见识了,令嫒不也在少林学武么?九大门派有不少弟子在少林习武,西面几幢都是女弟子的厢房这么晚去,能干什么?”
薛光豪一脸火辣,重重哼了一声,疾快地向萧琳闪没的方向追去众人大概都觉事态严重,纷纷加快脚步疾走须臾便到,几幢楼阁里仅有一星灯火他们分明看见萧琳走到房前,不敲门一推就闪进去了贾天威看了薛光豪三两眼,问一边守夜僧人:“此是何人的房间?”那僧人便答:“一个叫薛晚灵的小师妹”薛光豪顿时面目无光,鼻孔升烟,双足一顿向高阁上掠去
他的脚未落就听见一个清脆小童的声音在说:“咦,灵妹妹,你又在看诗,诗有什么好看?什么破诗?”此时其余掌门人也如影飘至,静立门旁不发一声薛光豪不愿回头看他们,侧身倾耳微微靠近窗棱其时一个清翠若珠落玉盘的声音在说,话音里带着俏皮不拘的笑,道:“只有你敢不看过几天要考诗书了,背不上要罚抄一百本经书,是不是很惨?”薛光豪分明听出是女儿的声音,心中稍宽,又确定那个小童是萧琳无疑了,于是静下心来听他们到底说什么各大掌门在月光下面面相觑
萧琳的声音哼了一下,说:“你不用罚抄的,你是我妹妹,他们才不敢罚你”薛晚灵在格格地笑,道:“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怕,你是我哥哥,他们才不敢罚你”萧琳嗯了一声道:“这也有点道理啊不过在这儿无聊得要命,那老儿说好了一更来到现在还不来我们姑且看看这些家伙写的什么破诗”薛晚灵又笑,道:“别再说没你写得好……嗯,这一首诗许多字认不得,怎么也看不通……开头两句叫:‘李杜文章在,火焰万丈长’”薛光豪听到此处心中平坦了许多,觉得萧琳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可教化
萧琳的声音在说:“我来看看”随即传来翻书的声音,一阵子沉默众掌门都觉奇怪,在贾天威口中那么不可一世的顽童,好象远没有那么可恶,他的声音清脆圆润,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而且一个顽劣不堪的小童会看诗书么?不片刻就听到萧琳在里边叫:“不通,不通,什么鬼字,一个也认不得……”薛晚灵的声音奇怪地问:“怎么会一个字也认不得?第一句你不认得么?”萧琳道:“难的字一个认不得,简单的字倒是个个认得第一句什么鬼诗?‘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一张白纸黑字能有什么火焰?真是胡说八道!”薛晚灵接过话来说:“是艾我看不懂不过教诗的师叔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不懂没关系,背着背着便懂了”萧琳立刻道:“不要听他们的鬼话,这里的人除了几个之外,个个都是白痴我们武林中人为什么要读死书五经?一天到晚乌烟瘴气快闷死我了”贾天威听到这里忍不住冷下脸轻哼一声,觉得萧琳应该没听见,但是不敢哼第二声了此时众掌门都不禁相视莞尔,觉得这小家伙是狂得厉害,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还有消就应该高兴,所以有了淡淡的笑意
薛晚灵在回萧琳的话说:“那师叔好像是说要我们文武全才,将来好为国效忠,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萧琳不住冷笑,道:“真是有趣,这些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又不是皇帝?我效忠他个大头鬼!”窗外几人听到这里,脸色蓦地变了一下,随着心跳缓和过来,已听不到他们方才说的是什么,只听见萧琳在说一句与方才无关的话:“灵妹妹,这首诗写得乱七八糟,我改一下念给你听好不好?”薛晚灵咦了一声,道:“你也会写诗么?你写得比他好么?”萧琳不回答,径自说:“第一句应该是:‘萧琳剑气在,火焰万丈长’”薛晚灵立时笑道:“是艾剑气有时候像火”萧琳又道:“不知愚儿狂,何必找死忙?”这一句粗陋不文,滑稽不堪,说的众人都含了古怪的笑,却不知为什么笑贾天威觉得这句话是在讽刺自己,狠狠地瞪着眼,伸长脑袋要从门缝处向里看,似乎想用怒目吓怕萧琳薛晚灵正在抱怨她听不懂,萧琳哼了一下,道:“底下两句一定听得懂的,‘白痴在窗外,瞪眼偷偷望’”
贾天威登时火冒三丈,不可遏止不知为何屋门吱地开了一条缝,山风一拂荡开一扇,里头的情形便历历在目萧琳――一个全身白衣,眉清目秀的小童坐在竹椅上,用冷笑不屑的眼神斜看着他薛晚灵乍见窗外人影,一吓跳了起来,叫道:“不好,果真有一个白痴在窗外偷看……”贾天威暴喝道:“小子放屁!”运掌如刀,轰然向萧琳面门直劈过去众掌门大惊,这一掌下来,萧琳不被砸成肉酱才怪,但不料他猝然发掌,不及阻止薛晚灵啊地大叫起来
萧琳并不正眼看贾天威一下,一抬手,冷哼哼地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话音未落,贾天威大叫一声庞大的身子挨抛了出来,直飞苍穹金光上人一声“阿弥陀佛”,袈裟一展,凌空虚步,在电光水石的瞬间托住贾天威背心,运力将他送回但在掌心触及贾天威身子的刹那间,陡觉一股电流似的剧烈麻木透遍全身,腹中一痛热血上涌,一缕鲜血已涌上咽喉不过他不会在这许多人面前将血吐出自己吞下,凌空又是一展袈裟,身如轻烟掠上楼阁,落定时微尘不惊
萧琳坐在屋里不动,咦了几声,说:“这老和尚的武功比晓月和尚高多了,竟能接下这一掌不过老和尚多管闲事,瞎逞能,干嘛将血吞下肚子?”说完,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金光上人大家此时都看清萧琳的面目了,除了长得清秀一些,与普通小孩并无异处但不知怎么个厉害法,一出手就将以“大力金刚掌”闻名的贾天威震得半死,还累及金光上人,无法想通薛晚灵在一边很兴奋地惊呼:“琳哥哥,你的武功好厉害!这个人不是好东西,应该教训教训”说着站起来,指着躺在地上的贾天威薛光豪再也站不下去,第一个踏入屋中,怒喝道:“晚灵琳儿,你们两个在胡闹什么?给我住口,过来!”
薛晚灵方才没看见他,陡地一惊,呆了呆,叫声“爹”后,方才的兴致就没了,往萧琳身边靠了靠,规规矩矩地站着萧琳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对薛光豪说:“薛叔叔你怎么来了?来了不要紧,说话小声一点行不行,没吓着我吓着灵妹妹了我本来是要过去的,但你这么一叫,我便不能过去了,免得别人说我是给你吓怕的,那我萧琳在江湖上可混不下去了”
薛光豪怒不可遏,变色道:“你……你这叫什么话……”以手指萧琳时,浑身发拌,显然是挨气坏了
萧琳咦了一声,张眼睛看他,说:“你生气了么?你对我大叫我都没有生气,我又没有对你大叫你为什么生气?”
第一回 年少轻狂(三)
薛光豪目瞪口呆,不能发一言众掌门也都一怔,萧琳的话也实在有点道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又该如何回答是好?有些莫名其妙了薛光豪想了半天,想到一个回避问题的方法,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叔吗?”萧琳不由皱着眉头说:“有艾不然我干嘛叫你?”薛光豪的怒气去了一些,但萧琳的话仍然令他十分不快,重重地一哼,又问:“你出手伤了少林的贾师伯,应该如何?”萧琳冷冷看了贾天威一眼,非常漠然地道:“这家伙么?早该死了,不过,今天金光老和尚救了他一命,现在大概是死不了啦”薛光豪厉声道:“这叫不敬尊长,欺师灭祖,你懂不懂?”萧琳不语,瞑目片刻道:“没有什么懂不懂的,是他先打我的又不是我先打他的我说了:‘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他还不收掌说他白痴真的很白痴……”
薛光豪好生无趣,又向前一步,把声音压得低沉,道:“琳儿,我来问你,你出手伤贾师伯的武功,是什么地方学的?”萧琳睁开眼睛道:“我不会什么武功,这个白痴撞着我的剑儿了,所以要翘”薛光豪一呆,左想右想想不出“剑儿”是什么东西,心中愈发古怪,觉得萧琳古怪,于是禁不住呆呆地问:“什么剑儿?”萧琳舒舒开一只袖子,便现出怀里抱着的一柄碧气朦胧的玉剑来,剑发出古老落寞的古老气息,把屋子内外笼罩住了萧琳看见她好像要微微的笑,脸上有那种许久未有的温和暖意,用他很小的雪白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绞,沉吟其中了,一边似在自言自语地说:“剑儿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也不陪我的时候只有剑儿陪我……”余余音哀淡
薛光豪不管什么哀淡不哀淡,再跨前一步走到萧琳跟前,伸手去取萧琳怀里的碧玉长剑,同时还理所当然地说:“我来看看!”众掌门一见,心道不好,都想萧琳不会把剑给薛光豪,说不定还会栽他一下但是萧琳很奇怪地没有阻拦,很自然地让薛光豪取走了碧玉长剑,大家就纷纷聚拢来观摩此剑,一间小屋都快挤破
崆峒派的一凡道人最是积极,伸出他粗大的手掌去拍薛光豪的肩头,很客气地笑道:“薛师兄,借剑一观”薛光豪陡觉肩头一麻,双臂脱力,碧玉长剑就到了一凡道人手中一凡道人睁大眼睛上下左右地看还不完,其余人只好看他双手萧琳正闭目片刻,陡一睁开眼正对着一凡道人大如铜铃般的巨眼,大煞风景,心中厌恶,忍不住说:“老牛鼻子,你的力气大得举不动我的剑儿”
众人一怔,不解其意,刹那间一凡道人叫一声“阿也!”一跤栽倒,长剑落地他很奇怪为什么忽然间剑变得有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一跃而起伸手又去抓一拉不动,二拉不动,三拉还不动,仿佛生长在岩石上似的一凡道人的一张脸就变得通红通红
萧琳像是不想跟他玩了,轻轻而温柔地对剑说:“剑儿,陪这些人玩多没意思,回来罢!”玉剑如一柔和的清光飘回到萧琳怀里
薛晚灵在一边看着巾玲珑剔透,晶莹可爱,于是伸手拿过去玩了,萧琳看着她玩,淡淡温和的笑,一会儿又转回身来
薛光豪忽然间觉得所有人都仿佛是萧琳的玩物,被他摆弄得不能自己,于是非常之气,不得不气,便正色道:“琳儿,你说说看,来少林的一年中,你犯了多少门规?”萧琳很厌烦地抬头回答:“我没数过”薛光豪又是一呆,僵了一下道:“那么现在来数一数!”萧琳愈发觉得薛光豪麻烦了,于是闭上眼睛,道:“你不觉得无聊自己数好了,少林和尚把每一笔都记着呢,一笔不忘!”
薛光豪渐渐感到萧琳的话难以对答,哼了哼,又道:“你触犯了这许多门规,按少林律令该如何处置?”萧琳心中正在想怎么这个爱打架的老头子今晚还不来,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和人打架去了,陡被薛光豪惊破,没好气地道:“问戒律院的去啊”
方才被萧琳震得半死,奄奄一息的贾天威忽然醒来,咬牙切齿地道:“该凌迟处死,打下十八层地狱!”“哇”地又喷一大口於血晓月禅师疾忙以掌一拂,点他周身要茓,喂他吃一枚小还丹,输他真气,并告诉他不可再动肝火,贾天威恨恨闭眼
薛光豪觉得萧琳太过无理,蓦然一指向他膻中茓点去,无声无息此时萧琳正闭着眼呢,不过薛光豪的指尖并没有点中萧琳,距萧琳的身子尚有一尺,陡觉一股浩瀚博大的真气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推来,惊涛骇浪,狂飙巨澜令人把持不住一拧身腾腾腾大退三步,倚着楼阁的栏杆跌坐下来金光上人这回不敢逞能去扶他了,自以真气调息,静立一旁悄然无声
晓月禅师去给薛光豪小还丹,薛光豪其实没有受伤,但不拂他的面子就受了此刻众人面面相觑,形影相对,都莫名其妙地说不出话来
萧琳等了好一阵不闻人声,蓦然冷笑,道:“劳师动众,有烦九位掌门向我兴师问罪来了,为什么不带点人手来,死了好有人收尸”众掌门大惊齐怒,但怒而不言,以目传神,以示真怒犹其是薛光豪,只能用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眼光看着萧琳,神魂俱黯然
萧琳想了想,大概也觉得自己对他们太凶了,别把他们吓着了才好,于是怔了一下,说:“怕了么?我不是真的杀你们,你们不用怕……”薛晚灵倚在他身边,忍不住吃吃地笑众掌门哭笑不得,以为萧琳在消遣自己,只好相对黯然,作苦笑声,薛光豪长长吸一口凉气
薛晚灵抬头看着她爹,幽幽地说:“爹你生气了么?琳哥哥他怎么会杀你呢?说了玩玩的艾你不用生气”薛光豪狠狠瞪着她道:“你也跟他一齐胡闹,给我过来!”薛晚灵看见他忽然满面怒容,非常不情愿过去但不敢违抗,轻轻把碧玉长剑放在萧琳身边,一步步怯怯地走近
薛光豪嫌她走得慢了,上前一步一把拉去岂料手掌蓦地触上一团软绵绵的气流,竟伸不过去,一愕然间,眼前一花,薛晚灵却如棉絮轻烟一样飘了起来窗外有一个老头的声音哈哈大笑,道:“薛小儿,你的女儿又不高兴你碰她,凶巴巴的像个做的爹吗?”一缕青影从众人头上掠过薛光豪还没反应过来,萧琳已一蹦而起,大叫道:“老头子你死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你半天!”抓了玉剑一跃飞出那老头身形飘忽,青影翩翩,一手提了薛晚灵现在众人面前了,口里不住叫道:“小琳子,今晚约了逍遥老道打架,不,终身遗憾!”
说时两缕身影都往深邃无穷的夜空里飘忽去了晓天禅师疾追几步,宏声而呼:“周师兄且慢……”话落已不见萧琳三人的影子,只有远远的林阴处传来一声笑骂作为回答:“慢你个头,再慢逍遥老道就溜……”晓天禅师终于追不上三人,皱着眉头退了下来,不悦地说:“今晚怕是没有分晓了……”薛光豪双眉深锁,疑惑地道:“那位莫非是九华缴的周老前辈么,听说为人不羁,有点……”他本想说“疯疯颠颠”四字,但一刹那间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心想对前辈不敬总是不该
第一回 年少轻狂(四)
坐在地上快死的贾天威不知何时魂回来了,恕道:“我看就是那老东西干的好事,把他们两个带得愈来愈坏了……”晓天禅师连忙喝止他,叫他住口,本想告诉他不可以骂“老东西”但是没有开口
萧琳跟那个青衣翩翩清瘦矍然的老头在树丛山林中瞎穿乱撞,比谁跑得快薛晚灵就觉耳边生风,如腾云驾雾,大叫好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那老儿忽然大叫一声唉喱似乎撞着了什么东西,身子腾地弹了起来,直住上飘,飘到高处就坠薛晚灵忙叫道:“老头子摔你自己别摔我!”说时那老头一个翻身,腾腾腾腾连踏空气,身子忽地直了,哈哈大笑,道:“逍遥老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鬼鬼祟祟暗算别人?”萧琳本已走出了数十丈,忙把剑气一转凌空飘飘忽忽地回来,问薛晚灵是不是有事薛晚灵跳下来,笑着说:“这老头不敢摔我”
萧琳一抬头眼前花了一下,青芒恍惚,方才那老头忙不迭地后退,直叫:“慢来,慢来,逍遥老道人好卑鄙,跟你打架好没意思”话落身定,脚下打几个转站住了在淡然缥缈的月霜下,又走出一样身着的青衣老者来,指着先前那老儿便笑,道:“几个月不见,周老怪的武武功真不长进,反倒退了”想必他就是那老儿口口声声说的逍遥老道,萧琳以前听说过他,就叫逍矣
那老儿闻言大怒,道:“逍遥老牛鼻子的功夫没长,屁倒是愈放愈不香了”逍矣笑道:“今天正要向周老怪请教请教怎么个放屁香法?”萧琳不喜欢听这种没有意思的对骂,哼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道:“要打就打,真是废话”逍矣也许从没听过小孩子这么说话,大大一怔,呆了一下,目光便落在萧琳脸上,片刻不收萧琳又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逍矣似笑非笑地又去盯着薛晚灵看,薛晚灵和萧琳回了一样的话逍矣就笑起来,嘻嘻冲着那老儿道:“懂了,懂了,你这老儿机灵不堪,知道我带了帮手,所以也带了两个人帮忙哈哈……哈哈……”
那老儿正要骂,不料逍矣的笑声嘎然而止,叫道:“二妹,三弟,四妹,一齐来玩玩这老东西天下人皆不知我们结拜这老头先知道了,应该很好玩才对哈哈,周老儿,比你多一个尔……哈哈……”那老儿才把要骂的话吞下去,眼前朦胧而迷离的毫光突现,上片翩然的衣影,于树林阴翳处,山石诡异间,突出三个人来,与他们打个照面其中一五十上下的老妪,目光阴厉那老头见她的目光滋味不妙,哼道:“原来是任婆婆,有点小名”任婆婆一身劲衣,显然是与人打架的样子,当下把钢拐一挫,用清冷的声音说:“九华缴的周云龙,也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萧琳这才知道那老头叫周云龙,家伙从来不对自己说,于是得意地看了他一点眼,周云龙似乎不喜欢萧琳知道他的名字,躲避似的逃开萧琳的目光
薛晚灵见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孩子,比自己大四五岁的样子,清美柔媚的面庞上始终有淡淡温柔的笑意,叫薛晚灵不由得想亲近;另一个青衣少年,比那女孩子还大一两岁,一脸英气,俊朗不凡,叫薛晚灵不由得想起榆木似的少林和尚来,轻轻叹一口气,萧琳也跟着轻轻叹一口气
周云龙见四人一字排开,好大阵势,不住叫道:“这叫什么意思?四打一是不是?”逍矣哈哈一笑,道:“不忙,不忙,介绍一下这任任婆婆有点小名,你老东西是听说过的还有两位,可是一点名气也没有,不过现在开始有了,日后名气比你周老怪大尔一个叫‘落英子’杨翎,一个叫‘天女飞剑’柳菲菲你们两个,来见识一下周老怪,放心这老怪武功不高”最后一句话峰突转,是对那两名少年说的
薛晚灵不等周云龙发话先咦了一下,抬头望着萧琳道:“你叫萧琳,他就叫杨翎,这人学你名字”萧琳轻轻嗯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杨翎却把剑眉一挑,微冷的目光扫过萧琳和薛晚灵,没有说什么
周云龙瞪大眼睛嚷道:“介绍完了罢,逍遥老道你今天拳头怎么不发痒?”出掌如风,呼地直拍向逍矣杨翎目光如有神,豁地把衣袖一拂,青芒森森晃动,挟着寒光的长剑就往周云龙手腕削去周云龙怪叫一声,掌锋蓦转,重重真力拍在杨翎剑背上,两人一齐退后三步
逍矣得意地笑道:“周老怪愈发不济了,怎么连我的三弟也对付不了?哈哈,四妹,如此你来会会这名满江湖的周老怪”周云龙一呆,正骂道:“岂有此理!”柳菲菲微微一笑,向前走出一步,略一抱拳,道:“周老前辈,如果你认为和我大哥不相上下,那么过姑娘这一关是没问题的请罢!”话落剑出,明明晃晃指定周云龙周云龙不住地挠脑,忽然道:“老牛鼻子你他妈的弟弟妹妹这么多,躲在小女子身后,是何道理?”逍矣笑道:“那么你便叫你带来的两个小不点东西替你上啊”
萧琳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时候发出冷漠的声音:“什么叫小不点东西,老家伙好不会说话!”逍矣第二次听到他开口,又死死地盯着他脸不放,仿佛萧琳的脸很好看萧琳转过去走向周云龙,忽然伸出小手把周云龙一推,嗤笑道:“老头子今天干嘛不打架?真没意思”周云龙不由自主跌跌撞撞像逍矣直扑过去,大叫:“好爽,好爽,一打架全身就爽!”身形蓦起,一缕劲风
柳菲菲喝道:“站住”一道电芒直削周云龙肩头,周云龙哈哈一笑把袖一摆,那缕电光叮叮地呤啸,倒射回去柳菲菲接奖身子就如被飚风卷着的树叶飘忽夜空,周云龙错掌迫向逍矣
逍矣大惊,慌不迭地举掌来迎,四掌在电光火石爆起的刹那间交合,两人的身子却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摇曳着抛向长空
任婆婆脸色大变,道:“不好,周老怪好深的功力!”话未落就听见周云龙逍矣同时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都道:“今天是见了鬼了……”杨翎把微冷的目光落在萧琳身上,柳菲菲定住了一棵树旁边拿着碎裂的长剑发呆在众人都有些失神的时候,周云龙逍矣凌空飘了几十个圈都徐徐飘落
萧琳望了逍矣一眼,好象一点事也没有,心中正在奇怪,逍矣一闪身向周云龙发掌拍去,口中叫道:“棋逢对手,打得才有味!”周云龙知道他没有打够,想叫慢着无奈已经没法再慢了,不及思索举掌相迎这一交掌砰然声动,黑夜里有红光紫气赫然,如烟如迷一闪就逝逍矣的身形纹丝不动,只有衣襟四起,周云龙已哇哇大叫,鲜血长喷,身子一呆倒射出去薛晚灵忍不住叫道:“不好,他不行了”
第一回 年少轻狂(五)
萧琳没想到逍矣一掌不过瘾,但已不及反应,逍矣的身子快得他简直不能看见,直到掌风爆起,周云龙飞出,一共不过刹那间之事薛晚灵话落时分,周云龙已一头撞在树上,树干从中粉碎而倒,在连续倒了七八棵大树之后,颓然黯淡的身子摔于地上逍矣自己目瞪口呆,还没还过魂来
柳菲菲啊地尖叫一声,面现痛苦的表情,欲哭非哭,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杨翎见状,慌不迭地跑去救人当他托了周云龙没力的身子回来的时候,逍矣蓦然哈哈一笑,猛拍一下大腿,瞪一瞪眼,叫道:“哈哈,你装死,这老怪机灵……”倏地一掌向周云龙当胸拍落,杨翎早觉不对,身形一闪,暴退数尺,叫道:“大哥,这老怪真的没气了……”逍矣这一掌就拍空了
薛晚灵哼了哼,说:“你这个人干什么,把人家打得半死又想杀人灭口”跑过周云龙有没有死萧琳比她更快地就到杨翎身边了一只手抓着周云龙为他疗伤,任婆婆把钢拐一挫,一边摇头一边喊着古怪柳菲菲凄然道:“大哥,干什么这么用力,出手轻一点不行么?”说时,双目微暝,泪水闪着晶莹的月光一滴滴落这个月亮好奇怪,什么地方不好照,明明在这样茂密阴翳的树林里,还透过重重的数荫折射出柳菲菲泪水的光芒来,泛起一圈圈朦胧的光晕
任婆婆哼了一声,大是不快,道:“四妹你又来了,每次见死人都哭得那个样子,怕死回家呆着去,闯江湖的挨个几刀算什么?”柳菲菲走到周云龙身边蹲下,轻拂泪水,抽泣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说时轻轻把手放在了周云龙手腕脉门处,长长吁一口气任婆婆的声音小了些,哼着说:“你哪次不心痛……心痛就救他好了,反正天下也没你治不好的伤”
薛晚灵觉得柳菲菲好奇怪,就认真去看,柳菲菲双目微暝,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庄严,透着丝丝无法掩饰的哀伤,仿佛有无尽的悲痛须臾间柳菲菲全身泛起一丝淡淡的金色的光辉,光辉里透着丝丝超脱凡尘的圣洁,一缕缕顺着柳菲菲的指间流到周云龙体内她忍不住咦了一声,想和柳菲菲说了,但是看到柳菲菲那庄严神圣的脸,半个字还没发出来就又吞了回去只是傻傻地看,越看自己的颜色也严肃庄严起来
片刻柳菲菲有长长舒了一口气,收回手来,直起身子方才的光晕一点点淡却了,薛晚灵还在努力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仿佛在找寻什么,片刻之前的记忆却一点点模糊起来……
逍矣苦笑不已,摇头不止,也去看周云龙怎么样了当众人都围到周云龙身边时,周云龙不知道何时怪眼一翻,现出白来,奄奄地道:“我不行了,兄弟,大哥要死啦!”他的目光好像是对着萧琳的,这话也好像是对着萧琳说的
萧琳正奇怪为什么较输进去的真气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仿佛泻入了无底洞中,看样子是没救了,就随口说:“你的伤太重,多半是不行了!”逍矣四人听着这话不觉有些发呆周云龙却哈哈一笑,一手猛拽着萧琳的袖子,叫道:“我叫你兄弟,你也答应了,可不许反悔”萧琳一呆,皱眉道:“我随便说说,又没说是你兄弟,你刚才不是要死了么,怎么又好了?”
周云龙嚷道:“不行,你已经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反悔的是小女人”柳菲菲和薛晚灵一齐对他狠狠瞪一眼,他没觉得,自在嚷下去:“况且,你不做我兄弟,我就要死了”萧琳哼道:“一会活一会死!”周云龙道:“你不做我兄弟我就是会死……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无依无靠……人家兄弟姐妹一大群,叫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不干……呜呜……”声音渐成哭调柳菲菲和薛晚灵都觉有趣,不自觉抬一下头,目光忽然相交,一齐咦了一声,淡淡一笑
逍矣大笑起来,怪叫道:“我说这老东西干什么不堪一击,装着这么可怜?哈,看见我们兄弟姐妹一大群眼红了是不是……嘻嘻……那么,你跟这两个小东西结拜一下也挺不错的”说时指了指萧琳和薛晚灵周云龙当真起来,一手去拉薛晚灵,又叫:“你做我妹妹,不然,我就要死了,死了做鬼也缠着你”
薛晚灵犹豫着说:“不好罢,你都这么老了,我爹知道又骂我胡闹”周云龙道:“你爹骂你,我帮你打他”薛晚灵哼道:“谁叫你打我爹?”周云龙忙道:“那么便不打你爹,你叫我大哥好不好?”薛晚灵望着萧琳慢慢地说:“如果琳哥哥叫你大哥,我也叫你大哥”萧琳也慢慢地说:“如果灵妹妹叫你大哥,我也叫你大哥”周云龙听了叫起撞天屈来,逍矣乐得哈哈大笑,任婆婆杨翎柳菲菲也在一边窍窍地笑着
周云龙的撞天屈叫起来没完没了,大家渐渐不觉好玩,厌烦不已柳菲菲走到薛晚灵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去抚摩薛晚灵的头发,幽幽温柔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薛晚灵觉得这么温柔的令自己很舒服的话很久没听过了,茫然的记忆难以找寻,疑此刻在梦中用手揉了眼睛一会,才报以同样温柔的声音,告诉柳菲菲自己叫薛晚灵柳菲菲拉着他的手说了几句,薛晚灵又感觉那难得的安慰,想跟她多说几句柳菲菲然后说:“这个周云龙蛮好玩的嘛,你就和结拜也无妨,以后那些九大门派的徒子徒孙见了你一定必恭必敬”薛晚灵说可是,柳菲菲说不要说可是拉,用温柔的微笑看这她薛晚灵也忍不住对她微笑,笑过了心情豁然舒坦了许多
薛晚灵就觉得柳菲菲的话对,便去跟萧琳说,萧琳并不反对,只道:“那么便宜了这老东西了,死不了拉”周云龙一听,脸色突转为笑,哈哈道:“死啦……死不了啦……”一张嘴喷出一大口淤血,软绵绵晕去萧琳哼了一声,道:“真是的,打不过人家就别打拉,瞎逞能……”把手按在他膻中茓上,不片刻周云龙悠悠转醒,跳起来说:“死不了拉,二弟,三妹,我们来拜过天地”逍矣大叫好玩,推着萧琳和薛晚灵说快点薛晚灵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萧琳在呆呆看着天,天上的星星月亮被树荫遮去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于是很奇怪逍矣见萧琳不动,过来催他,催了数遍,萧琳不答蓦然间很平静很漠然地吐出三个字:“我不懂!”大家都是一呆,不懂地望着不懂的萧琳
薛晚灵忽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萧琳是不是中邪了,在幽暗的夜里看不见萧琳的脸色,只好拉他,幽幽地问:“琳哥哥你不懂什么?”萧琳幽幽静静地说:“为什么要拜天地?”大家先吁了一口气,再回头来想萧琳的问题,确实难以回答而自己又不曾想过的问题一时间谁都僵在地上,没有话来回答
周云龙不再想了,便叫:“拜天地就是请天上地下各路神灵作证,什么西天如来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太上老君还有十殿阎王八殿罗汉,大头鬼小头鬼无常鬼有常鬼一起作证,怕你反悔反悔就是抓你下十八层地狱,不反悔送你上九天”
第二回 莲花九天落(一)
薛晚灵听了都想笑,于是大家一起笑,只有萧琳是冷笑,与众不同笑过之后,萧琳依旧冷漠平静的声音说:“那我更不能拜了,我从来不给任何人下跪,我想剑儿也不愿意我给别人下跪的剑儿你说是不是?”他最后和怀里的碧玉长剑说着话,把他抱的很紧,全身映成淡淡的碧色众人更奇,任婆婆忽然一哼,道:“我看这小子八成是中了邪,怎么跟一柄剑讲话?”
薛晚灵轻轻哼了一声,说:“别打搅琳哥哥拉,琳哥哥和剑儿说话的时候不要人打搅”柳菲菲薛晚灵告诉她无聊的时候只好跟剑儿说话,没有别人说话自己也跟剑儿说过话的艾每当说话的时候剑儿就会发出很轻的呜呜的声音,抱在怀里就能听见,很舒服的声音柳菲菲就用很婉转幽幽的声音轻轻一叹
逍矣的脸色就严肃起来,等到萧琳的话说完很久,才用庄严的声音说:“你叫萧琳,萧明天是你爹?”萧琳一怔,随即道:“不关你的事!”逍矣淡淡一笑,道:“我认识你爹,还认识你爷爷,跟你爷爷是朋友”萧琳道:“不关我的事”逍矣连碰两个钉子,仍旧笑道:“小孩子说话客气点好不好?”萧琳问为什么逍矣想告诉他为什么,但忽然一想,他再多问一个为什么自己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于是说每个人说话都要客气点
萧琳并不回答,逍矣不再想废话了,忽然就问:“你的这柄剑从何而来?”萧琳一惊,连忙去看他,哼道:“老牛鼻子想打什么主意?”逍矣道:“方才周老怪一掌跟我打成平手,还有你给他疗伤所用的真气,都是从这较而来”萧琳又哼了一声,道:“不过你休想再碰一碰剑儿,小心翘了”逍矣听这话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沉吟一阵,掉头走开任婆婆一边叫:“老大你犯什么古怪了?”
逍矣像一个梦游的人走了一圈,回来了,双目忽而有神,冷冷地盯着萧琳,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沉睡了四百年的传说?”众人都是又怪又惊,把方才事抛在了脑后薛晚灵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问:“什么传说,沉睡了四百年?一定好听”逍矣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真正的传说,都是古老的故事,不过实实在在发生过传说未必虚无飘渺,就像我们现在,无数年后也许成为别人的传说,但我们却都是真的他说完之后退一下,似乎等萧琳骂他废话,但萧琳说:“你说的不错啊……那么你想讲什么故事,跟我的剑儿有什么关系?”
逍矣长长叹一口气,缓缓悠长的声调慢慢在讲:“你的剑儿?剑又不是人,我第一次听说剑也可以叫做剑儿……哼?剑儿?很古怪……”他似乎有点懂,但并不真的懂
“那是四百多年前,中原武学才刚刚起步的时候一本谁也看不懂但却引得天下纷争的怪书流落到了中原,没人知道这本书从何而来,欲往何去传说只要参透了此书就能学会绝世武功,于是它造成了一代代血腥的杀戮和灾难这本书你们恐怕都听说过,就是《莲花真经》,据说是一个叫莲花老人的上古前辈所写,到底如何无人知晓现在为止,中原已看不见这本书了,天下也未必就有,它留给世人的,只有无限的神秘……”
逍矣似乎故意卖关子,说到这里退下来薛晚灵劈头就问:“说了这么长,跟琳哥哥的剑儿一点关系也没有”逍矣答道:“快了,就到……”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来自遥远的山间,把他的话打断周云龙咦了一声,道:“少林和尚好不懂时间,敲什么敲,敲他个大头鬼!”
钟声连响二十七下,薛晚灵数住了,说:“这是紧急集合的钟声,碰上麻烦才会连敲二十七下我们要不要回去?”周云龙嗤笑道:“你记得比我还清楚,我就不记得二十七下是什么鸟意思”话音方落,钟声又起,众人仔细听,又是二十七下逍矣道:“这回怕是真有麻烦了,周老怪你们兄弟三个回去把,老牛鼻子厌烦九大门派这群小子,就不去了”薛晚灵连忙道:“你的故事还没讲玩,怎么就走?”这话落定又有二十七下逍矣大声一笑,道:“来日天涯相逢,再与你们说这故事”话落时分,青影已恍惚,逍矣的身法诡异得令人无法目视,刹那间消失的茫茫夜空
任婆婆收了钢拐,道:“九大门派的鸟事就是麻烦,三弟,四妹,我们也走把,别去趟这遭浑水,一卷进去我们逍遥四仙从此逍遥不起来了”说时匆匆而去,再也不理周云龙萧琳他们
杨翎像周云龙一抱拳,正容道:“周老前辈,晚辈也告辞了”周云龙骂一句废话柳菲菲轻轻蹲下身来,对薛晚灵说:“小妹妹,我也走了,有缘来日相见”薛晚灵幽幽地说:“你要走了吗?”忽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呆望着杨翎柳菲菲翩翩远去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呆着只有微风拂动她的衣襟和头发
周云龙就大骂起少林和尚来,萧琳嫌他罗嗦,哼道:“我不做你兄弟了,你有完没完?”周云龙一吓连吞了几口空气好不容易闭口薛晚灵又问:“我们是不是回去呢?”萧琳一手拉了她就奔,奔开几步碧玉长剑忽生柔和的清光,把两人像浮云一样托了起来,飘飘荡荡往前疾驰薛晚灵觉得这么奔比周云龙抓住自己舒服多了,自己就像要成为云中仙子,忍不住吃吃地笑,道:“琳哥哥,你的剑儿真好”萧琳也笑着说:“没有什么比剑儿更好的了……”薛晚灵长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剑儿就好了”萧琳听她的话有一丝惆怅,忽而薛晚灵又说:“不知道剑儿有什么样的故事,四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萧琳想了想说:“一会问问那个周老怪看看是不是知道”薛晚灵:“不要叫老怪,应该叫大哥了”萧琳轻轻一哼,道:“我不想叫大哥,叫着一点也不舒服”薛晚灵道:“我也是,但是已经答应他了”
两人闲聊一阵,已随风飘入长夜,融在无尽的黑和神秘之中,只有天穹数点淡星将近少林门前时乍见死黑的夜空中爆起一缕红滟滟的彤光,如一道闪电划破沉寂,一闪既逝萧琳就笑,道:“不知是谁,跟少林和尚打起来了,我们正好看热闹”薛晚灵道:“快”萧琳轻轻一挥玉剑,薛晚灵只觉耳边一丝风啸,忽入混沌世界中,刹时恍若梦醒,复回尘世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发现自己正站在少林寺门前,身边密密麻麻的是少林诸僧,目不斜视,严阵以待往前数十丈开外,夜色朦胧中,一名红衣女孩持剑和晓光禅师斗的正酣红光紫气,疾电流星,正是从剑气杖影间迸射而出,点缀着苍茫的夜色
第二回 莲花九天落(二)
薛晚灵见那红衣少女似乎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比柳菲菲鞋出剑却疾若闪电,不可思议地快,快到了几乎不能看到的境界晓光禅师在她凌厉的攻势下毫无优势,只能用禅杖迫起一团团劲气,恃仗功力深厚,略微阻住红衣少女的剑锋萧琳看了忍不住笑,道:“晓光和尚这回要栽了”薛晚灵道:“这个人真是厉害,这么小武功就这么高……”话音未落,乍听见凌空一阵清啸声,定睛注目,已见晓光禅师肩头中了一剑,禅杖脱手,踉跄着跌了下来不过红衣少女手中长剑也被禅杖震飞出去,登时嬉笑,道:“少林寺好一群饭桶和尚!”娇躯一跃,凌空飞掠轻舞,将长剑稳稳抄在手中,哼道:“少林和尚服是不服?晓天秃驴好大的架子,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一边说着,如飞絮般徐徐飘落
空气中猛听得一声宏大绵绵的梵喝:“阿弥陀佛,女施主好锦,老衲佩服,只不知少林什么地方得罪了女施主,劳动女施主深更半夜登门兴师问罪,罪过……罪过……”这两声“罪过”叫得很朦胧,不知说谁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少林并没有得罪我,我也不想兴什么师问什么罪……不过,我家公主最近心情好,想将少林和九大门派收于麾下既然少林掌门出来了,就痛痛快快给个答复把”众人听了都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生下来都没听过这么狂妄的话,而且怎么狂妄的话出自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口中,莫不骇人听闻就在这红衣少女说话的空里,晓天禅师和九大门派掌门鱼贯从大门出来,立于最前,与那红衣少女面面相对
薛晚灵连忙拉了萧琳跑到最前面,好看清楚那红衣少女的真正面目夜色中无法细辨,只见清秀的面庞上微带一层冷笑,反正薛晚灵觉得她并没有柳菲菲好看
晓天禅师不觉双眉紧锁,沉声道:“江湖之上,向来不曾听说有人自称公主,况且也从不跟朝廷中人交往你家公主无论何人,恕贫僧不曾听闻”红衣少女冷笑道:“九大门派越来越不长进了,连我家公主的名号也敢没听说过?况且天下未有之物,未尝不由人而始,昔年逍遥渐始创天下武学,今日我家公主始称公主,其功相若,与朝廷毫不相干”众人只好一边听一边不住地吸入夜的凉气,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上去跟那红衣少女拼命
晓天禅师怔了一怔,声音冷若冰霜,森然道:“如此女施主欲如何?”红衣少女忽然格格一笑,道:“我吗?不敢如何,不欲如何只是传达我家公主的意思不过,我瞧在场的各大门派掌门老大不服气,只要打赢了我,我掉头就走,打不赢的,从此归于我公主麾下”
崆峒的一凡道人蓦地往前一步,冷叱道:“小娃娃,休得口出狂言”红衣少女咦了一声,斜着眼瞄了他一下竟然柔和地说:“老牛鼻子你也想打架吗?”一凡道人不由一呆,红仪少女又问:“打吗?”一凡道人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说一句:“打”话音未落,余音尚飘,眼前忽起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夜的波纹,众人眼前一花,就听见一凡道人哇哇大叫起来,连忙收敛心神,定目去看,只见一凡道人佩剑出手,飞至十余丈高,落下之时,被一缕电芒从中削成两片,齐齐Сhā于他两脚之前,而一凡道人手腕迸血,巾发散乱,踉跄着跌倒于三五步之外
晓月禅师摇一摇头,喝道:“卑鄙!”不出多言,跨出三步,把禅杖重重一顿,Сhā于岩石之中红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大和尚你真爽快,要打就打”红芒再起,电光乍闪,径往晓月禅师面门疾射,众人都为晓月禅师捏一把汗晓月禅师并不着慌,禅杖遽舞起一圈金光,森然庞大,有浩然之气,瞬时只闻得叮叮之响,响若凤吟,刹那间光影幻灭,万象杳然众人定目细视,已见晓月禅师气定神闲,轻握禅杖,面容庄严静立原地,而红衣少女却一跌倒在数丈开外,手中长剑化为片片碎沫,洒落身畔,满地寥落一时间空气僵滞片刻,大家不由自主地想:不愧是少林第一高手!但不出声,晓月禅师于是微微一笑,道:“女施主可服了么?”
红衣少女身子一动,挣扎着坐起,不知何时从昏昏的树林中匆匆奔来一个全身绿衫的小女孩,一边奔一边叫:“幽兰姐姐艾你一个人怎么跑那么快,我们都追不上你呀”奔到那个叫幽兰的红衣少女身边,轻轻一扶,扶她站起来,看着她又问:“幽兰姐姐,什么人打伤你呢?这个人真可恶,公主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他”幽兰重重喘了几口气,身子半倚在那女孩身上,问道:“绿萍,公主她们都没来么?”绿萍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幽幽地说:“公主一会就到,她让我先来追你,免得你吃了大亏,还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幽兰哼了一声,道:“绿萍,帮我把这个可恶的老秃驴做了,这个老秃驴自以为打赢了我很了不起似的”话音刚落,身子一颤,连忙用手捂住心口,一缕鲜血从嘴角边渗了出来,但是幽兰紧闭双唇不再开口绿萍的身子明显比她鞋但仍然紧紧搂着她,不让他倒下,伸出一口手在幽兰背后轻轻一拍,好让幽兰把腹中淤血吐出,轻柔地说:“幽兰姐姐,你不要总是把淤血吞下去,不好的恩……你先躺一会罢,公主还有事要我做呢”忽地挥袖一拂,但见光影纷飘,不知何时地上已多了一层轻柔的白纱,飘渺若有无,如一梭轻烟笼罩着,映着淡月朦胧不知是幻是真绿萍把幽兰的身子放在轻纱上,用那层神秘的洁白裹着她,然后站起来,向着萧琳这边轻轻走进
九大门派众人都长吸一口气,面若凝霜,手掣兵刃,严阵以待薛晚灵这回终于总算看清了绿萍,很小孩子似的,因为绿萍本来就是小孩子,那一脸的纯洁天真叫人心中不起任何纤尘她想对绿萍微笑,走过去跟她说话,叫她小妹妹,但是抬头看了爹爹的脸色又低下头去这时绿萍已经走近,和她相距只一丈,低了头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
晓天禅师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我少林并不想滥伤无辜,还望女施主不要苦苦相逼”绿萍只是轻轻地一笑,说:“我才不和你们打架,幽兰姐姐的本领比我大也打不过你们,我怎么打得过你们呢?”晓天禅师闻言一怔,皱眉道:“那么女施主意欲何为?”绿萍手中已经拿了一张封得完好的信,轻轻举起,说:“这是公主给你们各位掌门的信,但是公主要我读给你们听,我也不知道公主写了什么你们听不听随便,但我是一定要读的”
绿萍说完就把信封撕开,取出信来,略略一看,怔了一怔,抬起头来说:“我要读了,你们听好了啊”薛晚灵忍不住一笑,笑绿萍的好玩,连忙用手又捂住嘴巴,偷眼去看薛光豪的脸色
绿萍不再说一句话,用她如秋水如清霜如柔风一样的声音轻轻读着:
第二回 莲花九天落(三)
“百花公主书奉九大门派诸掌门亲启:
六十年一役,哀鸿遍野,断壁颓桓诸前辈师友,死伤殆粳苟延残喘者甚廖,足令人扼腕跌足,长叹再三曾经如日中天,而今江河日下,岌岌自危,江河湖海,诸多风波,浊浪排空,逆流嘶啸,若叶孤舟,岂主沉缚环顾宇内,平地若起惊雷,俯览沧桑,山型如潜蛟龙溪云初起,日沉西阁,山鱼欲来,风满危楼,骤雨如至,弹指雷鸣风雨残烛,是如梦飘遥
小女子不才,嬉戏于江湖,流连忘返,挤身于红尘,回头无岸今见残烛飘零,扶摇将灭,忽生不忍之心,愿举手怜之星星之火,虽有燎原之势,何当骤雨;点点之荷,纵生燃池之机,岂耐狂飚生灭存亡,存乎一心,愿诸位深思若归本座麾下,则本座升于世间一日,当竭尽所能,护我子民并起燎原之火,光大天下武学重归正途如若不从,强以螳臂挡车,蚍蜉撼数,徒而无功,可叹其实,九大门派若此消弭于天下,非我所愿,非我所想
言尽于此,诸位深思,望勿作愚人之举也
百花公主于八月二十日夜子时”
绿萍的声音很好听,悠悠扬扬读完了这一段,萧琳都没听懂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晓天禅师怒不可遏的声音厉喝道:“百花公主未免欺人太甚,天下英雄尽集于此,难道她百花公主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敢将九大门派完全不放在眼里么?”萧琳听了天下英雄云云,忍不住哼哼地冷笑,绿萍的声音却取代了它,只听见绿萍温柔地说:“是艾公主的本领大着呢你们想跟公主对抗,那是不可能的事啊……我劝你们都乖乖地听话,公主是怜惜你们才要收你们的不然,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过不多久就要在江湖销声匿妓”
虽然绿萍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叫人受不了薛光豪忽然冷冷一哼,刷地长剑出鞘,青光飘动指定绿萍,沉声道:“薛某人在此,倒看尊上如何叫我华山销声匿迹?”绿萍被他吓了一跳,摇头叹息道:“不要和公主抗衡,公主会对你们很好,你这个样子,公主会不高兴的你真是的,公主不高兴,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幽兰怒道:“绿萍,跟他们罗嗦这么多干什么?帮我把那个家伙做了!”
绿萍迟疑着说:“可是,公主让我们不要欺负他们……”
幽兰尚未开口,薛光豪大喝一声:“岂有此理!”刷地一借空掠起,向绿萍当面刺落薛晚灵忍不住叫起来:“爹爹呀……”叫声飘荡在夜空,正如夜空中飘来的一缕淡蓝色的清光
那淡蓝的清影溶在脉脉柔和的月光之中,飘逸得像一片云,恍惚得像一缕烟,薛光豪的一剑仿佛刺在了空气中,手中空空荡荡,似若无物眼前一花,浑浑噩噩地往后飘去不知对方是谁,一瞬间失去了任何知觉,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周云龙重重一拳拍在他肩头,大喝一句:“薛小子,发呆什么?”他才悚然一惊,惶然知觉,却发现自己跌坐在地,手中长剑不止所踪,豁然一阵迷惘
幽兰兴奋的声音大叫起来:“公主艾你终于来拉,少林的和尚就知道欺负我啊”众人一惊,月辉清影下,一缕淡蓝色的轻罗纱飘荡在当空,眼前那个朦胧的身影带来阵阵百花的馨香,在这凉若秋水的夜里不由使人心旷神怡,全身舒展到说不出的大薛晚灵很认真地要看清楚这个百花公主长的什么样子,但是她的脸被丝巾蒙上了,只能见到那缕飘逸的蓝纱,以及扑鼻而来的幽香,蕴育着群花的芬芳,好象是夜的神秘的精灵蓝纱少女身后站着数十名衣着各异的小女孩,最大的不会比幽兰大,最小的不会比绿萍鞋都用好奇天真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世界,仿佛第一次看到一样薛晚灵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个百花公主不见得自己来得大,很惊奇这样一个小孩子到底有怎么大的能耐
晓天禅师如临大敌,面容沉肃,把声音压的很低森然道:“阁下就是百花公主?”蓝纱少女冷冷一笑,道:“是谁伤了幽兰?”薛晚灵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咦了一下蓝纱少女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四周的空气就似乎凝滞了
晓月禅师面色凝重,缓缓走出几步,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是老衲所伤,若非女施主一再苦苦相逼,老衲原无伤人之意”幽兰叫道:“公主艾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秃驴”众人一怔,心想一个丫头对主子如此大呼小叫,也真古怪孰料百花公主非但不生气,反而格格地笑,道:“好啊幽兰,那你说我怎么教训这帮秃驴呢?”幽兰道:“打他们ρi股,打得他们哇哇叫”薛晚灵跟萧琳一起忍不住笑出声来,百花公主也笑着说:“好,那就拿他们的兵器打他们ρi股把”
晓月禅师一听,连忙运气紧握禅杖,好不让对方夺取内力未贯入双臂,不知怎地全身脱力,轻飘飘地使不上任何力道,一瞬间精神恍惚,如痴如醉刹那时天蓝色的浮光就飘荡在自己身边,百花公主银铃的笑声不知从天地的哪个角落飘荡在耳边:“我用你的禅杖打你ρi股了?”晓月禅师大惊,魂未能定,砰砰砰几声脆响,ρi股着实生疼,人就失重一样飘了起来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少林第一高手的晓月禅师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对方夺了禅杖,还连打三下ρi股如许人在当超谁也没有看清百花公主怎么动的,只在蓝影飘忽的瞬间,晓月禅师禅杖被夺,ρi股开花,人像球一样给抛在半空如此身法诡异的骇人听闻,不知不觉中,众人噤若寒蝉,不由生出一股人为刀徂,我为鱼肉的感觉来
幽兰第一个拍手跳起来,道:“公主好厉害,少林的大小秃驴,还有什么话好说吗?”绿萍拉着她说:“不要吵,让公主跟他们说,他们现在一定怕的要死啊……”
众人哭笑不得,这种被戏弄的感觉比方才面对萧琳是更强烈,一个个死灰一样的苦笑
百花公主把晓月禅师那数百斤重的禅杖用两跟手指夹住了,和夹跟稻草好象没什么分别然后伸出雪白的手掌,轻轻一捏,精钢所铸的禅杖像面粉一样被搓成了一团,反复地搓,慢慢捏成一个老大的球,直到措的滚圆,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还给你拉,一点也不好玩”玉掌轻抛,铁球被抛在空中,渐渐发热,发红,发白,豁然堆起一团烟云,云蒸霞蔚一般,片刻之后,烟云散却,空气中空空无一物,轻柔凉爽的夜风又一阵阵拂来
百花公主露了这一手,是以纯劲的的内力将一根精钢禅杖化为气体,众人都见得明白,但是想不通如此深厚的功力,是实惊天地,泣鬼神,无法可想,都陷入了死水的绝望中
片刻,百花公主幽幽一叹,轻轻地说:“你们快点做决定,我可没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晓天禅师冷冷地道:“如若不从,又当如何?”百花公主嗤笑一声,道:“那就吊起来打ρi股,打得你们都服了为止”众人都忍不住笑,但又不敢笑出声
第二回 莲花九天落(四)
晓天禅师森然道:“天地之大,恐怕不是你为所欲为之所!”幽兰哼着骂道:“老秃驴,别不识好歹,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晓天禅师森然道:“女施主功力玄通,我等自愧不如,但不知施主自量比起当年司马风云如何?当年司马风云叱咤风云,令天下人闻风丧胆,最后又如何?所谓邪不胜正,自古皆然,难道女施主真以为技高一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幽兰忍不住骂:“老秃驴,逞口舌之快,能薄你的小命吗?”绿萍就说:“好了拉,幽兰姐姐,公主自有主张,你就少说两句了拉”
百花公主淡淡地笑,道:“好一个邪不胜正,天地初开,鸿蒙方劈,何谓正邪?成王败寇,如此而已,老和尚说自己是正道,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正道怎么正法?九大门派固步自封,不思进痊以至人才凋零,无力自保,不出数年,恐怕江湖上再没有九大门派的说法本公主好心收留你们,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为什么总是自己往死路上闯呢?”晓天禅师一脸肃然:“九大门派是死是活,不劳女施主费心自天下武学开创以来四百余年,九大门派屹立江湖,为天下鼎,就算逍遥渐再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我九大门派消弭于天下,何况施主望施主自重,否则就算施主武功盖世,也绝不得善终”幽兰呸了一声,破口就骂:“老秃驴,死秃驴,烂秃驴,我家公主不是你吓大的”
百花公主于是轻轻一叹,道:“无法可想,我只好把你们都吊起来打ρi股了”
萧琳忍不住笑,心想这个小丫头也真狂的可以,这边一众人中,随着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翩翩的身影飘出,立在了百花公主面前萧琳见是黄山的静心神尼,心想这个老尼姑是有点厉害的
百花公主并不吃惊,淡淡一笑,道:“师太高寿,六十年前一役,侠女七剑,威震天下只是如今师太已近八十高龄,恐怕身子骨不能随心所欲了罢”静心神尼并不生气,同样淡笑道:“十一年前的那一夜,武林中天翻地覆,生灵涂炭,造成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尚在襁褓中的姑娘,若非有人将你救走,交给百花谷主收养,我想姑娘早已丧命天龙教众之手,骨寒多年了”百花公主听这话呆了一下,怔怔说:“你这么说,当年是你把我抱走的?那么,我还有两个姐姐,现在何处?”静心神尼沉吟道:“贫尼赶到白云山庄,并未见到你的两位姐姐,如果未曾遇害,应该是为高人所救,其余贫尼并不知晓本来是想将你带去黄山,无奈百花谷主见了你就喜欢,非要留下来不可,于是你就留在了百花谷,一瞬已十一年了”百花公主听罢,沉默片刻,轻轻地说:“也罢,为了报答你当年救了我,我今天绝不动你一根寒毛,一命换一命,算是清了”众人听着话不对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静心神尼黯然摇头道:“当年我就看出你孽缘太重,嘱咐你师父不要教你太多的武功,如今看你造诣,你师父并未听的进去,十一年来为了成就你成为绝世高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罪过罪过……”百花公主道:“师父待我好,教我武功,有什么罪过?师太,我敬你是先师挚交好友,又曾救过我,今晚不与你为难,你让开把,不值得为这群笨蛋强出头”静心神尼长长一叹,摇头道:“果然是孽缘,罪过罪过……”
幽兰又要骂,尚未开口,眼前忽然一花,只见静心神尼的身影忽然消逝在夜空,不知何去正一怔赚蓦然听见百花公主闷哼一声,身子扑地往后飘去,藤藤藤飞出三五丈,跌在地上绿萍哇地哭了出来,直叫道:“公主啊”飞奔着往百花公主扑去,众婢女齐惊,纷纷扑过去扶着她起来,一齐呜呜咽咽地哭
谁也没想到静心神尼的武功如此之高,纷纷对其刮目相看,一时间恭维声起,九大门派一众人,纷纷来感谢静心师太,说一些救天下于水深火热的话萧琳听了就想吐,皱着眉头道:“真是恶心”
晓天禅师这回扬眉吐气,庄严肃穆的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宏声道:“女施主可服了么?可知天下之大,施主的武功远非天下第一,就算天下第一,也绝不可能任意妄为,否则多行不义必不得善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九大门派非无容人之量今夜之事,不再深究,如此作罢,女施主请自便把”说罢微微一合十,以示佛法无边,无所不容,无所不度萧琳实在为这个百花公主惋惜,实力不够就不要来凑热闹嘛
百花公主在幽兰绿萍等一众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边去怀里取什么东西,一边摇头轻叹道:“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既然你们不自量力要顽抗到底,不要怪我无情”绿萍轻轻用手绢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九大门派众人哗然轰笑,纷纷叫骂败军之将安敢口出狂言一类的话,静心神尼摇头叹息隐到一边
百花公主终于把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一只通体晶莹透明的雪莲花,花瓣泛动着九彩流光,照彻夜空众人见时一呆,不知是何宝物,嘈杂声起,面面相觑,皱眉表示不解静心神尼亦未听闻此物,面色凝重,默然不语
百花公主格格一笑,道:“是你们自找死路,不要怪我”说时,双手轻轻托起雪莲花,放在嘴边,轻轻吹一口气幽兰哈哈大笑,道:“你们都要完蛋了,你们伤了公主,你们一个个都该死呀!”绿萍拉着她叫她不要说
幽兰的话音刚落,萧琳忽然觉得面前一股强大无比的真气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扑过来,气为之闭,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呆去,仿佛那遥远苍茫的天穹一下子踏了下来,天蹦地裂的气流一齐压在自己身上禁不起哇地大叫了一声,一边退开,忙把碧玉长靳前面挡去,扔顶不住整个少室山顶,所有人一起被抛出数十丈,一起跌落真气所过之处,凡尘一切物,瞬间化为尘埃,消弭于夜空之中,一时如混沌初开
萧琳退了十来丈,终于仗碧玉长剑,勉强立赚摇弋数下不倒回头看九大门派数百上千号人,无一能安然站立,一齐倒地翻滚叫骂妖女使妖术,心笑真是一群笨蛋忽然想到薛晚灵可能受不了,连忙跳过去扶起她,给她输入真气
以前萧琳一直都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谁也没注意他,这回百花公主终于看到他了,奇怪地咦了一声绿萍就瞪大了眼睛咦了一下,叫起来:“你不是小铃公子吗?怎么在这里翱”
萧琳没听清楚她说的是小铃还是萧琳,直起身来哼哼地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萧琳?”绿萍和百花公主一众人都走进前来,仔细看清楚萧琳,绿萍就很认真地说:“小铃公子,我是绿萍艾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小时候老在一起玩的啊”萧琳这回听清楚她说的是小玲不是萧琳,但又不知道小玲公子是什么玩意,嗤笑道:“什么小玲公子,我从没听说过,至于幽兰绿萍,也是今天才听说”绿萍瞪大了眼睛瞪着他看,叫道:“这不可能的艾你明明就是小玲公子,我们小时候经常取笑你的名字是女孩子的名字,你就会生气,你不记……”
百花公主轻轻把手一抬示意她不要说,淡淡开口道:“绿萍算了,他不是小玲公子……”
第二回 莲花九天落(五)
萧琳莫名其妙,想想有气,哼了一声,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敢叫萧琳这个名字吗?”百花公主怔了一怔,不料这个不是小玲公子的人敢出此狂言,忍不住盯着他,声音一冷,道:“你叫萧琳,这个世上就不许别人也叫萧琳了?”萧琳心想你的态度也真嚣张,竟敢在我面前嚣张真是可恶,当下把剑一扬,冷笑道:“我答应,可我的剑不答应”
百花公主嗤笑了瞅了那剑,继续讥笑道:“你爷爷萧剑锋,六十年前大战司马风云之后从此消失于江湖,你爹爹萧明天,华山派前掌门,十一年前与欧阳不弱大战之后禁不住丧妻之痛,出海未归,从此再没人见过他”萧琳心中憝: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这小丫头怎么知道?就听得静心神尼长叹道:“看来百花谷主把这数百年江湖上的大小事务一概告诉你了,她是存心要你在这乱世之中Сhā上一脚么?”百花公主便笑,道:“师太明白我师父的意思了么?那就高抬贵手,不要再干涉本公主的事了,免得伤了和气我也不想”晓天禅师不禁摇头,迟疑道:“侠女七剑,名动天下怎么会纵容你胡作非为,贻害武林?”
百花公主似乎很不耐烦起来,哼了一声,道:“老和尚,你真罗嗦”轻轻把九彩雪莲捧到嘴边,又欲吹气萧琳见势头不对,冷哼一下道:“静心师太,你带他们退后!”说时右手已握住剑柄
大家谁也没有看见萧琳拔出过此剑,也从未见他有过拔剑的意思,此刻见萧琳举截前,跃跃欲出,都知厉害,纷纷避后,功力不济着连滚带爬起来百花公主见萧琳此举一怔,怫然道:“虽然你长的很像小玲公子,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从小就知道跟我争强斗胜,每一次都输给我还不服气,真是个十足的笨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比他也好不到那里去”萧琳怒笑道:“你可以试试,什么小玲公子,听了就恶心”
百花公主的声音一寒,哼道:“你是铁定了要替九大门派的这群饭桶出头了?”萧琳嗤笑道:“这群饭桶死活干我屁事,我犯不着为谁出头只不过看你这么张牙舞爪很不顺眼,想称称你有几两骨头”百花公主的声音缓了一些,但是透出十足的傲气,淡笑道:“那么,你就见识一下九彩雪莲的威力罢,死了不要来找我!”呼地吹出一大口气来
刹那见天地悲鸣,呼呼狂啸的声音仿佛从宇宙无数寂寥的角落里一齐钻出来上彻苍穹,下撼河岳萧琳瞬间不能透气,双目微暝,手腕一抖,长剑豁然出鞘
一团淡碧色如清冷月光似的光辉瞬间弥散开来,铺彻大地,宇宙的悲鸣停止了,宁静安逸的华光取代了这一切漆黑如墨的夜空消逝了,整个苍穹都映做了碧绿的清辉,微微透出晶莹的流光,仿佛流动着生命的火焰天地一切物都披上了柔和的碧玉清纱,飘逸如微尘轻拂,在这古老苍茫的气息里微微沉醉了
众人大惊,目瞪口呆,无复言语百花公主紧紧盯着萧琳手中散发着柔光的长剑,凝视良久,才庄严肃穆地,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碧―月―玉―光―剑!”
“碧月玉光剑”这五个字一出口,人群里瞬间像炸开了一般,沸沸扬扬,不知所言九大门派诸掌门面面相觑,无以言语静心神尼,摇头挥手示意众人退后,金光上人注视萧琳已良久,徐徐开口,道:“果然不出老衲所料,方才伤我的那一掌,便是碧月玉光剑之剑气”静心神尼苦思不解:“逍遥渐一生傲视天下,武林共尊,为何会选这种孩子作为碧月玉光剑的传人?”晓天禅师半天吐出六个字来:“误尽天下苍生”
百花公主把手一挥,沉声道:“幽兰绿萍,带大家先回百花谷,不要在嵩山附近逗留”绿萍叫起来:“不要啊公主,我们不要丢下你一个人”百花公主哼道:“绿萍,你也不听话艾叫你们走,你们就走”说罢,指尖轻划,点一点雪莲,引出一条五彩的霞光,拂袖时便往绿萍幽兰等一众婢女卷去众婢女都一齐哭道:“不要啊公主,我们要和你在一起啊”其实霞光卷起她们,一瞬间飘入苍穹,消逝于夜空那深深凝重的碧绿色中
萧琳回头一下,冷笑道:“你们不走吗?”晓天禅师怒道:“少林数百年基业,岂能弃之不顾?”萧琳冷笑一下不再说话,双目如电凝视着百花公主手中的九彩雪莲其实百花公主也在冷冷看着他,哼道:“给你们时间走你们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了”话音落定,双目微瞑,双掌轻托着九彩雪莲,举过头顶,姿态翩翩若舞
刹那间百花公主手中的雪莲花蓦地绽放开来,朦胧如雾,九彩流光,映在蒙蒙的雾气中透彻苍穹须臾,天穹雪飘,纷纷扬扬,每一片雪花就是一只流光异彩,若影朦胧的雪莲花,刹那间笼罩了整个苍茫的大地萧琳开始还觉得好玩瞬间就觉得雪莲飘零,如苍穹崩裂,直塌下来,血气一阵翻滚,身后已残叫连起,功力不济者纷纷倒地,鲜血狂喷方才知道这股力量的可怕,长长吸一口气,剑气激荡,碧芒划破天际,近身的雪花纷纷消弭于无形庞大得无以言状的光辉一点点把百花公主散落的雪莲逼退回去
百花公主一动不动,仿佛沉睡,雪花纷飞,不断向萧琳那边卷去萧琳全身都笼罩在那团碧蒙蒙的真气中,剑光流转,泻落红尘,四处跳跃着点点星光两股力量在二人中间凝滞,僵峙须臾,大地就传来隆隆的呼啸,闷雷平地涌起,潮水般澎湃地倾泻红尘,瞬间无处不在蓦然喀地一声剧响,山峦飘摇不定,两股力量的交界之处,轰然中开,豁起一道数丈宽的裂口,长不可量,流入天际,须臾已至数十丈宽,深不可窥,下通幽泉这个嵩山骤然中分,苍茫大地顿起沉脯片刻,两山已隔百余丈,山崩地裂,仿佛混沌重现,鸿蒙再劈,天地一片迷朦静心师太如此高手都无法立定,默望天地,长叹如斯,瞑目诵经,以求佛佑
百花公主忽然睁开眼,吓了一跳,大叫道:“萧琳,你再不住手整个嵩山方圆数百里,天地万物尽化劫灰,你的罪就大了”萧琳自己也害怕起来,叫道:“你先住手!”百花公主怒道:“为什么是我先住手,难道你比我厉害吗?”萧琳一听火也上来,哼道:“那难道是我怕了你?要我先住手?”百花公主道:“你不先住手,是要这里的人都死吗?”萧琳亦怒道:“你先收手他们一个个都不用死了”百花公主呸了一声,喝道:“你先收手,你一停剑,我也椭”萧琳也叫:“先叫你的鬼莲花不要再落了,我立刻撤剑”百花公主怒叱:“你敢骂我的莲儿叫鬼莲花,先收起你的破铜烂铁”萧琳大叫:“可恶,竟敢说我的剑儿是破铜烂铁……”
静心神尼跟金光上人相互一视,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两人还为了一点口舌之争不肯收手,看来是天生劫数无可避免回看嵩山,半数以上的山峦已轰然倒塌自己所处的此处也不断塌落,其中古木参天,飞禽走兽,死伤无数,尽化劫灰,不由得仰天长叹,无可奈何
萧琳跟百花一边对骂,一边僵峙,谁都不愿先行收手片刻嵩山四处,狼烟飞尘,浑然涌起,平地风云,笼罩尘世百花公主恨恨地叫:“萧琳,是你毁了这一切”萧琳叫道:“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众人听的齐哭,早把百花公主和萧琳的十八代祖宗跟十八代子孙都诅咒遍了,也不能对苍天长呼
不知何时苍穹里传来一声清脆可透彻混沌天地的鸟鸣一鸣之后,压抑凝滞的空气瞬间畅快淋漓,再鸣之后滚滚尘烟,混沌之气刹那消弭当空,三鸣之后嵩山万物俱复如初,曾经的天翻地覆仿佛隔世尘封的记忆碧月玉光剑和九彩雪莲所迸发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消失了,晚来风寒,冰凉如水的月辉安逸祥和地普照大地,天地又恢复了那古老深沉凝重的神秘气息,就在瞬间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梦境般飘遥,梦醒时分,眼前的一切变的清晰而真实众人纷纷起身,用力揉着朦胧的双眼
一只全身雪白的雕盘旋在空中,俯视着下面愣愣发呆的百花公主和萧琳,忽而一个俯冲下去萧琳长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骂:“死鸟,要你多事!”百花公主呆呆地说:“血影玉雕……”
静心神尼,金光上人闻言变色,一齐回头喝道:“统统退下……”刹那间玉雕已俯冲下来,众人掉头狂奔,没命飞跑玉雕的身子庞大无比,转瞬遮住了半个天穹,巨大的翅膀扑地一拍,萧琳手中的碧月玉光剑,百花公主手中九彩雪莲,一齐飞脱,齐指苍穹,转瞬消逝苍茫夜空萧琳怒道:“你这死鸟还我剑儿!”百花公主哼道:“不想死就住口啊”玉雕又一个俯冲下来,两只巨大的铁爪轻轻掠过地面,一手抓了萧琳,一手抓了百花公主,长啸一声,飞入天穹,啸声回荡,久久不绝
人群里忽地有人哇哇大哭起来,喊道:“这只大鸟把琳哥哥抓走了艾琳哥哥那么鞋还不够它当点心的艾呜呜……呜呜……”
薛光豪脸色陡变,冷喝道:“住口!”一手捂了薛晚灵的嘴巴,掉头就走,一路飞奔而去静心神尼金光上人心中无不叹息,目视玉雕抓了萧琳和百花公主消逝在天际……
第三回 风满危楼(一)
萧琳刹那间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刹那之后灵魂仿佛在浩淼的宇宙里飘,从天的尽头飘到另一个尽头豁然梦醒的时候,耳边满是呼啸澎湃的嘈杂声,眼前百花花的仿佛一堆新雪落在脚下,朦胧不清用力搓着眼睛好一阵子,长长呼吸着那冰凉湿润的水气,似乎要将心中的压抑和沉闷一起吐出来待心魂方定,才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两边高耸入云的连山遮去了整个天空,轰轰如雷鸣的浪淘声长啸不止,如雪一样的江水激荡着东去不返身下是暖暖的密密麻麻的鹅卵石
萧琳咬了自己手指头一下,有点疼,确定没死后,连忙起身去找碧月玉光剑
百花公主竟然就躺在萧琳身边,还带着那层神秘的面纱,仿佛一片蓝色朦胧的云,更可恶的是碧月玉光剑竟被她压在身子底下萧琳坐着不动哼了一声,道:“猪艾还不醒来”百花公主竟仿佛听见他对自己说话,哼地呓语,叫:“你才是猪,可恶的萧琳,总有一天要你见识见识本公主的厉害!”一边说,一边用力爬了起来,半倚着一块石头坐稳,用袖子去轻轻揉着眼睛
萧琳不客气起走去一把把碧月玉光剑拿了起来,轻轻一扬,道:“你的鬼莲花呢?八成被我的剑气劈了把”
百花公主一楞,恍惚收集着昨夜的记忆,惘然失魂,呆呆地道:“血影玉雕,还没有把我们吃掉啊……或者我们现在已经是灵魂……”
萧琳嗤笑道:“一只死鸟,下次见了把他烤来吃”
百花公主猛跳起来,豁地一个耳光扇将过来,喝道:“你住口……真的是嫌命长吗?”话音未落,那记耳光已着实地刮在萧琳脸上,萧琳雪白的脸上登时四条血红的印记,火烧般地疼,“啊”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险些跌倒
百花公主打了人还很不解很似的,忿忿地说:“不想死的话,就别开口闭口死鸟,要是她被你激怒了,我可不想跟你陪葬
萧琳怒道:“我就骂,死鸟,烂鸟,白痴鸟,有本事再来看我不一近了你拔光羽毛烤了当点心”他一边骂,一边对天穹高呼,生怕那玉雕听不见似的,百花公主气的双目圆瞪,就是说不出话来,萧琳骂完还很得意地道:“怎么样,不敢来了把!”
百花公主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伴随着苍穹那声清澈入云霄的雕鸣,刹那之时,全身如一片雪一团云似的大雕便凌空直下,飘在两人面前萧琳叫一声:“你还敢来!”碧月玉光剑刷地出鞘,当头就劈
百花公主绝望地叫着:“不要打啊……”最后一个啊字还没说完,伴随那声清脆的玉石击鸣之响,豁然一招发出,茫然不知所措,萧琳觉得自己在用空手打那只雕碧月玉光近胧的仿佛一片星光,一缕柔云,最终化作了一片闪光的碎沫,铺满江边,到处是鳞光闪闪的云霞
百花公主轻轻地说:“我没有打你啊雕儿,要吃就把那个屡屡冒犯你的萧琳给吃了把,你不要吃我好不好……”玉雕轻轻地叫着,雪白的身子围着百花公主不断地转圈,越转越鞋最后仿佛才一只鸽子那么大,一团毛绒绒的雪球,缓缓落在百花公主肩头百花公主一惊,哇地哭了出来,抽泣着说:“我有没有打你,你为什么老喜欢吃我,那个萧琳那么可恶,你为什么不吃他……”说是双臂掩面蹲了下去,呜呜地仍旧哭萧琳一旁呆呆地看,豁然魂不守舍地说:“也许她只是想跟你玩,不是想吃你……”
但是百花公主好象并没有听到,只顾哭她的,直到耳根后有人轻轻地吹着气,暖绵绵的很舒服,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伸手一摸,原来是团软绵绵的绒毛,拿起来看时,竟然是刚刚那只大雕,只有巴掌那么大了,放在手心里毛绒绒的很舒服很好玩于是她开始相信雕并不是想吃她,怔怔地呆问一句:“雕儿,你不是想吃我,你是想跟我玩是不是?”玉雕轻轻地咕咕地叫着,在她手上跳来跳去百花公主长长舒了一口气,双脚脱力,一ρi股做倒在地上
萧琳仿佛换了一个灵魂,满脸都是令人不解的肃穆和冷涩,无声无息地走来,伸手去抓那团雪球,幽幽地说:“很久以前一只大雕把我姐姐带走了……就是你把……你是什么东西……把我姐姐带到哪里了?”百花公主本能地一缩手,道:“不给你摸……”但是萧琳已飞快地把那团雪绒抓在手里,凝望着她痴痴发呆
百花公主一跳起来,叫道:“给我……别太用力捏她啊……”
平地里骤起云霓,柔风拂过七彩的霞光,将天地万物笼罩在似真似幻的梦境中萧琳手中的玉雕就不见了,流转于天空化作飘零的白云,随和风起落碧月玉光剑的碎末纷纷飞扬,轮回于天地,渐渐聚合,复还回原型,Сhā于山崖的峭壁中须臾,云飞雾散,烟雨消弭,一切梦境都逝去不见,那玉雕似乎也去了天地的尽头,眼前的世界又渐渐清晰而真实起来
萧琳努力不想从梦境中醒来,无奈在弥留之际,百花公主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咦……雕儿把我的莲花还给我拉……你那把破剑呢?雕儿也还给你拉……”
萧琳悚然一惊终于回到现实里来,方才发生的一切无论从记忆里还是在感情上都变的如此模糊,仿佛前生的追忆,片刻就不再去想百花公主见他还在发呆,冲着耳边又叫了一句:“聋拉,叫你半天像死人一样,你还要不要那把破剿,不要我就顺带拿了啊……”萧琳哼了一声:“不许再说我的剑儿是破剑!”说罢,不再理她,大步走到山崖边去拔碧月玉光剑,百花公主一边抢着来一边叫道:“刚才不知什么东西化成了一地碎沫……”
萧琳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剑拔出来,百花公主倒帮了他一把,不知为什么Сhā得这么紧,拔得两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末了,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百花公主忽然咦了一声,道:“你看这石头上有字,倒像是写给我们的”萧琳终于完全冷静下来,抬头去看,石头上殷殷微红的字迹,写的是:
“萧琳,百花公主,你们两个小东西再给我胡闹,一起吊起来打ρi股”
落款是:雪儿萧琳跟百花公主一起笑起来,然后一起掉头看看对方,不由问:“雪儿是谁?”同时一楞,哼一声,又各自掉过头去僵持了片刻,萧琳心里有点不耐烦,心想懒的跟你斤斤计较,就说:“对了,你说雪儿会不会是刚刚那只死鸟?”
百花公主楞一楞,哼道:“还叫死鸟,那是血影玉雕……恩?你觉得一只雕会写字说话?”
萧琳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怔了一下,说:“那你说说,雪影玉雕是什么东西?”百花公主想了一会说:“传说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异兽……你知道什么是异兽吗?”
萧琳一呆:“不知道……”
百花公主骂一句“苯死了”之后说:“异兽,就是一些奇异的,不可思议的怪兽……他们可能变幻莫测,千型百态,具有超乎常人的可怕力量同时,他们的一切举止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所以被称为异兽而雪影玉雕,被称为十大异兽之首,是传说中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东西……”
萧琳皱着眉说:“传说中……那么你并没有真的见过他,今天看来,也不是很可怕的”
第三回 风满危楼(二)
百花公主道:“没有人知道真实是什么样的,也许,她并不爱吃人,也许,她只是想跟我们玩,也许,她一高兴就把我们吃了……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要开口闭口就是死鸟,把她惹火了你没好果子吃”萧琳一呆,硬着皮头道:“我才不怕那只死鸟……”百花公主哼了一下道:“你应该见识过她的厉害了,逞什么能……你觉得你这把看起来能毁天灭地的碧月玉光剑在她眼里跟一块废铁有区别吗?”萧琳欲辩无语,呆呆地低下头去不吭声,想到昨天晚上天翻地覆地那一瞬间,不由得感到后来,全身泛起一阵阵冷瑟冷瑟地寒意
百花公主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以后少拿碧月玉光剑来吓唬人,我也不用九彩雪莲了……免的被她吊起来打ρi股”说到这时两人都忍不住一起失笑
两人坐着沉默了片刻,百花公主站起来说:“我要回百花谷了,你也回少林?你还是好好警告那群笨蛋……九大门派不知还能在江湖上混多长”萧琳呆了一下,沉思着道:“我不回少林了,本来我就不想在那里,我也没学他们的武功”百花公主咦了一声道:“你会武功不会?”萧琳道:“不会,也懒的学,我只要有剑儿就行了”
百花公主哼道:“你还真笨艾这样把,本公主勉为其难就收你做弟子把,以后我教你武功”萧琳不由怒起,叫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嘛,不然怎么被静心师太一招就躺了?”百花公主道:“你知道什么?静心师太跟我师傅平辈,就是跟你爷爷一起时候的,跟金光上人两个是六十年前司马风云一战后九大门派仅存的两大高手,自然厉害,其他人都还不放在本公主眼里”萧琳想了想又问:“那么他们跟我爷爷比呢?”百花公主一怔说:“你爷爷是你爷爷,你是你,不要以为你爷爷厉害你就了不起”萧琳道:“那么说我爷爷是很厉害,那么这样个世上还有比我爷爷更厉害的吗?”百花公主听说,忍不住嗤笑起来
萧琳道:“什么好笑?”百花公主道:“原来你比那个小玲公子笨多了,他虽然整天做着他日后天下第一的白日梦,但至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点武功不会,成天就知道一把破剑吓唬人”萧琳楞了一下说:“我不是不想学,这些家伙的武功太垃圾了,我要学就学天下第一的武功”百花公主道:“天下第一,想都不要想,你爷爷也算一带大侠,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是跟天下第一比起来,还不知道差到哪里去而且江湖上藏龙卧虎,高人不知道多少,想天下第一,下辈子把”萧琳不由好笑:“那么你算天下第几?”百花公主道:“什么都不算,我本来武功就不高,我敢去少林是因为我知道那些家伙都垃圾的要命,而且我还有九彩雪莲”
萧琳又要问:“为什么九大门派除了静心师太和金光上人其他人武功都那么差劲?”百花公主道:“这个事情关于六十年前的一场武林浩劫,简单的说就是高手都在那场浩劫中死光了,无人继承,所以一天天衰落其实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萧琳忙问:“什么秘密?”百花公主得意地笑了起来,很骄傲地说:“告诉你了还叫秘密吗?”萧琳不由火起:“什么了不起的,不说拉倒”百花公主道:“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萧琳哼道:“想都别想”
百花公主道:“那你就别想知道这样秘密拉”萧琳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一定不能低头,哼了哼:“你想告诉我,我还不一定想听”百花公主瞪了瞪眼睛,道:“好吧,那本公主可要回去了,你就在这天地间自生自灭把,万一不小心被野狼叼了,被豹子咬了,可没人救你”萧琳怒道:“岂有此理!”百花公主轻轻一哼,挥袖瞬间,已化作天边的一丝云彩,飘然而去萧琳看着恨恨地说:“飞得高,摔得痛”
直到那缕云彩完全从视野里消失,萧琳不知为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耳边满是澎湃的浪滔声,很有种海阔天空的意境,不由使人全身舒畅了许多于是极目远眺,江的尽头,一片茫茫,不知去往何方
朔气金秋,萧条天际,拂云飘飘,烟云淡淡,看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流淌的江水,一种天大地大,我独一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落雪纷纷,如雾如迷,带着淡淡清冷的气息,不断席卷着岸边的思绪,随着苍茫孤独的风声,飘零远方
不知何时一股浪花雪气里渐渐浮起一层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开始并不很重,后来竟渐渐明显了起来萧琳呆望了天际许久,蓦然觉察,低头看时,江水已微微红色,悚然一惊,虽然碧月玉光剑的威力足一让他傲视一切,但这么多血还是第一次见一怔之下,便往上游跑去,跑不很远,血色越重,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拌了他一跤,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掉头看时,不禁一个哆嗦,往后跳了一下一个衣襟破碎,全身鲜红的中年汉子躺在岸边,一大片鹅卵石都映的透了,全身血肉一片模糊,显然已气绝多时萧琳说一句:“没的救了”碧月玉光较涌起一道淡淡的毫光,光芒拂落,那具尸体瞬间化做一团云烟,刹那之后,云飞烟灭,生命的尽头就如此而已了
继续往前走了数十步,又一具尸体躺在脚下,全身不知道被穿了多少个透明窟窿,看这架势也是不行了萧琳说一句:“不是我不想救你”于是把他的尸体也化了,怎么说变成云也比暴尸荒野的好再往前尸体不断,接二连三的出现,当然免不了做好事送他们一程再连收拾十来具尸体之后忍不住骂:“谁这么无聊杀这么多人”
第三回 风满危楼(三)
正在忿忿时,隐约有金石交击之响,似从岸边山上传来,正自一惊,蓦然听见惨叫连连,凄凄涩涩,一个黑色的影子当头便砸来下来,血花如雨飘零,萧琳下意识地把剑一挥,身子闪电半掠了开去影子又苯又重地摔在地上,一缕血箭就迸射出来萧琳登时大叫一声:“什么人在杀人,滚出来”
头顶登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怪笑:“老子杀人也有人管,中原的这群乌龟什么时候从壳里专出来了?”说罢,山头风声呼啸,又一个黑黝黝的影子给抛了下来,人未至,血先流萧琳正无聊没事做,听的一肚子火,心想这年头活够了的人还真不少剑气席卷,将两具尸体化去,身子飘飘就飘上了山崖满眼望去一片黑气森森,山头密密麻麻站了不下百名黑衣刺客,皆不以真面目示人,被他们围在当中一群人也有数十,灰衣青带,男女老少皆有,不过是平常的江湖人事,无特别之处个个都已伤的不轻,或跌或坐,无力反抗,残剑碎沫,撒了一地,对着黑衣刺客手中泛动的冷冷青芒
众黑衣客见一个小孩子从山下这么轻松地飘了上来,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惊异,但瞬间又被死沉沉的杀气所取代,一个黑衣客提了剑向萧琳这边走来,剑尖指了指萧琳,又指了指中间那群武林中人所躺倒的地方,用从地狱里出来的声音说:“你,小鬼,站这里来”
萧琳其实正一步步走去,听得一肚子火先不发作,装的很害怕的样子说:“你,老鬼,再说一遍!”那黑衣客似乎并不对萧琳叫他老鬼有异义,依旧冷森森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便,萧琳道:“叫你说你就说,老鬼还真听话,我问你们,人是谁杀的”黑衣客一楞,诡异地笑:“小鬼原来耍滑头,给我躺下去”说时冷森森的剑气豁然划出一道电光闪了过来
萧琳站着冷冷地说:“我好害怕!”缓缓闭了眼不看黑衣客以为他闭目待死,心想很乖,倒不能让你这么快死了,于是剑峰豁转,一剑直挨着萧琳右臂斩了下去,真的是直斩到底正等着萧琳哇哇大叫,奇怪的是萧琳并不叫,来不及想为什么,凌空一声清叱:“幽冥宫的手段也太狠了把,连一个怎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说时漫空霜影纷舞,一股极淡的清香弥漫开来黑衣客的声音一变,悚然道:“蓝教主大架,怎么轻易走下凡尘?”萧琳听那声音很清脆,转身去看时,原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女子,面容清秀,略点妖艳,如风飘来
那女子刚刚立定就把目光注视在萧琳身上,先嘿嘿地笑了两声,左看又看,似乎不怀好意地说:“小弟弟眉清目秀的长的好楷姐姐我是越看越喜欢”一边说一边啧啧不停
萧琳听了不由一皱眉,就听见那个鬼一样的声音恻恻地阴笑起来:“感情蓝教主看上这小子了,不过就是太嫩了点,皮还算鲜滑,可惜少了条手臂……咦,小鬼的手臂被我砍了居然不哭……啊你的手没断!”
最后一句叫的有些惊恐,发呆一下,自又鬼笑起来,瞅着那红衣女说:“蓝教主果然好手段……”
红衣女冷笑道:“我刚来什么事都还没做,自己剑法粗糙砍不下人家手臂真是可笑”黑衣客大惊,悚然道:“什么,老子精研剑法数十载,居然砍不掉一个小鬼的手臂,荒唐之极……啊……”
蓦然间眼睛里现出恐怖之极的神色,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豁然诡笑起来:“蓝教主,我们幽冥宫似乎没有得罪贵教把,蓝教主也似乎太不把幽冥宫放在眼里了”
红衣女嘿嘿地道:“殷门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黑衣客掣出长剑来看时,却见只有剑柄一截,巾早不知道哪里去了,阴恻恻地说:“幽冥宫每一柄剑都是上乘寒铁锻造,中原难得一见,蓝教主何以出手就毁我宝物?”
红衣女冷笑:“殷门主过奖,小女子愧不敢当,本来武艺平平,如何能出手就毁贵派宝物?”
那个叫殷门主的黑衣客被一怔,随即嘿嘿怪笑,森然道:“你们五毒教武功不高,但是什么希奇古怪的毒物倒是不少,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法把这剑毁了……难不成……好好的一柄宝剑会自己无缘无故断了?”
红衣女有点不耐烦起来,道:“殷门主好不会说话,自己的剑不中用,砍一个小孩的手臂都会断,赖到我头上,难到要我赔你一把上古神剑不成?”
那个殷门主怒笑道:“蓝教主不是说是这小鬼把我的宝金断把?咦……小鬼……你做什么?”
萧琳正坐在一堆杂七杂八的断剑堆前,时不时拧起几把来,用手指这么一弹,又一弹,那些剑刃就一截一截地叮叮叮地化成了废铁碎片,看他好象很好玩的样子黑衣客下意识地去看自己手下手中,满眼望去,果然个个都拿了把剑柄楞楞地发呆那红衣女想笑他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跟着所有人一起直直地盯着萧琳看,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样
萧琳似乎漫不经心地得意地笑了笑:“殷门主?蓝教主?这年头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称门称派了……”
那个殷门主大怒,目泛精光,阴森森地道:“小鬼难道不怕死吗?”
萧琳歪了歪头,嗤嗤地说:“你是在问我吗,还是在问你自己?”说着,叮地一弹,把一截短剑弹了开来,嗖地往那殷门主面门激射而去,殷门主大惊失色,豁地一越往后跳开,一越就是七八丈,险些跌倒萧琳吃吃地笑起来,道:“是你怕了,还是我怕了?”那个殷门主目泛惨光,诡异不定,阴森森地看着不敢过来
那被称作蓝教主的红衣女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抿嘴故作姿态,道:“幽冥宫一向就喜欢吓人,看来这一次要反过来了”
黑衣客怒盛,一拂不知从哪里又掣出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反手就是一下,黯淡的青芒仿佛毒蛇吐芯直往红衣女面门欺去,口里喝道:“明年今天是你祭日!”红衣女身型微动就闪了开去,嗤笑道:“不堪承受如此大礼,不过素素不倒是不介意明年今日给殷门主烧点纸钱!”话未落,袖如风动,一梭红云飘过,黑衣客手中长剑飞脱出去伴随着一声愤怒的闷哼:“你使毒,你好卑鄙……”余音似乎未断,在场哀号叫骂声迭起,所有黑衣此刻全部瘫软下去,如一摊软泥
红衣女子得意地向萧琳笑笑,道:“小弟弟,姐姐的手段还过得去把!”也不等萧琳反映,回头又笑:“一群猪头,连我五毒教是吃什么的都不知道了――啊――什么人……”
萧琳一抬头,看见那红衣女子面色怪异,身体一动不动,而她的身后,赫然又多了七八个衣着怪异的武林人士,皆不是中土打扮,个个面色枯槁,人不似人,就个刚才那个黑衣客一般萧琳看了大皱眉头,摇头道:“一个比一个恶心,都是些什么东西?”
其一人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些什么在手掌上,蓦地一扬,一股淡白的烟气弥漫开来,却无任何气味不须臾,所有倒下去黑衣客都恢复了力气,纷纷站起那个叫殷门主的走到那七八个怪客面前,倏地一跪,拜道:“属下殷天雄参见圣使,多谢圣使救命之恩”萧琳想也不想就来了句:“殷狗熊多谢狗屎救命之恩”
第三回 风满危楼(四)
红衣女的声音一寒:“幽冥八使全数亲临,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情,幽冥宫主真是志在必得……”
幽冥八使是什么萧琳并没有听说过,虽然好奇,但还是摇头说:“无名之辈……”众使者齐怒,纷纷掉头瞪了萧琳一眼,但不计较,其一使冷森森地道:“幽冥八使在此,五毒教之流江湖宵鞋退避三舍”说者凌空向那红衣女一点,又道:“念你一女子,不与计较,五毒教之流,没有资格趟今天的混水,你去把”说罢,那红衣女的茓道已解
萧琳冷冷地看,也不说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失笑一下,回头问那些被困于地上一群伤者:“你们是什么人翱为什么被他们追杀?”那些人也一个个很惊奇地看着萧琳,好象萧琳长得很好看,看得萧琳有点恼火,脸上不由一热,哼道:“问你们呢,看什么看,一会就没命看了!”
众人一楞,好象回过神来,其一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长长舒了一口起,叹道:“我们只是惊异少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身手……”萧琳一楞,不由脸上又一热,心想:笑我不会武功就直说其后那青年说了什么没留意去听
思绪未定,外面嘈杂身一片,仿佛有千百人呼,千百人啸,千百人叫骂一抬头时,满目往去四周密密麻麻一片,黑鸦鸦的净是各式各样的武林人士,千奇百怪皆有不一而足萧琳也不禁一呆,连忙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一回,回头道:“这是怎么拉?”
那青年男子长叹一声:“他们是为我们而来,全天下都为我们而来……”
“你们得罪了整个武林……”
“我们一个人也没有得罪……”
“怎么看来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啊……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
小小的山头上顿时像一锅沸水热闹了起来,吵得萧琳好是心烦,刚一皱眉,远处的江水中一个清澈悠远的声音缓缓透了过来:“各位英雄雅兴,居然为了小女子如此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小女子实在愧不敢当!”声音像一泓秋水般铺了下来,婉转中透着清冷和愤怒,听口音大概是个中年女子萧琳正要去张望找人,眼前一个黑色的影子飘落,伴随着那个黑影的还有一屡青影,影若翩跹,正好挡在了萧琳眼前
萧琳咦了一声,忙跑到前面去看两人什么样子其实那个青影低头像萧琳道:“小弟弟,谢谢你仗义相久,今日之事,非你一人之力能及,你先稍作上观”那个声音很清脆很好听,温柔得像一缕春风,萧琳一呆,看清楚来人是一个一身黑纱的中年女子和一青纱少女,一人三十来岁一个十六七岁涅,清秀的面庞都带着冷冷的怨怒,于是萧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彼此面面相觑,一时沉寂须臾,不知道哪里的声音起的头,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嘿嘿地道:“弟妹,贤侄女几年不见,一切都安好否?”萧琳循声看去,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老者,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显得很结实,肥肥的脸上总挂着一丝诡异诡异的笑容,叫人看得心里发毛的阴笑好象被感应了一样,萧琳不禁向那老者嘿嘿一笑,也是笑的略带诡异倒是那老头笑容一僵,目光扫过萧琳,呆了一呆
黑纱女子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并未开口,青衫少女冷笑道:“月神教的小日月神功只怕也能独步武林了,为何还如此贪得无厌?”那老头目光傻了一傻,刹那就恢复了那种几分无赖几分诡异的皮笑肉不笑,嘿嘿一下:“好侄女以前可没有对伯伯如此生疏翱”
青衫少女一如刚才的平淡冷漠,道:“玉儿可承受不起独孤教主这样大义灭亲的伯伯……”黑衣老头继续嘿嘿着:“玉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父是替你们消灾来了”那青衫少女似乎一呆:“如何消灾?”黑衣老者嘿嘿道:“把那件东西交给老夫,天下再没一个人会为难弟妹和贤侄女”青衫少女脸色一寒,哼道:“好个消灾……”
黑衣老者一副惋惜的样子,叹息道:“弟妹,今天的局势你也看到了,绝非玄剑门之力能够抵抗,就算上官老弟在,也难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武林愚兄的月神教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是保你母女二人周全倒也勉强能办到,只看弟妹是否舍得了为了一件身外物闹得兄弟反目,性命堪忧,实在不智”黑纱女子答道:“独孤教主的好意,小女子心领,月神教虽然强过我玄剑门,不过要想在今日能保得宝物周全,且全身而退,恐怕独孤教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把”
那个什么独孤教主笑容不改:“只要弟妹有心,愚兄当尽力为之……”
“叭”地一声脆响,地上贱起一阵淡蓝色的火花,一柄冷森森雪亮亮的大刀就Сhā在了场地中间,半截没入岩石凌空跳来一彪形大汉,虎目虬髯,喝道:“家常拉完了把――今天大伙来此,是来拿东西,不是听你们叙旧的玄剑门的人听好,不想被灭门的话,把东西放下,你们走人”众人皆一楞,瞪眼看那人,皆不认识,一时狐疑,面面而视
半刻无声,即便有人拍手笑道:“很好很好,这位兄台所言甚是,我等想要的不过是那玉尺,完全没有半点和玄剑门过不去的意思东方门主,你等交出玉尺,便再无一人为难于你”黑纱女子冷笑道:“今天虽然鱼龙混杂,但还轮不到你于文龙在这里指手划脚”那句“鱼龙混杂”正好嘲笑那于文龙的名字,实在贴切,萧琳冷不防嗤地一笑
于文龙人如其名,一身白衣,面容俊郎,手持白色香扇一把,看起来确实风度翩翩,儒雅风流当下一笑,道:“在下自知天下英雄皆聚于此,于某人可不敢自台身价,亦不敢存有非分之心不过诸位想想,就算东方门主交出玉尺,又如何定夺得主,难道大家都杀到血流成河方休么?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总要有个处事之道,既是武林中人,当然是比武夺宝,能者得之总好过拼个你死我活,也避免一些无能阴险之辈黄雀在后,坐收渔人之利”
这最后一句正中要害,天下武林之人良莠不齐,武功高低,差之天壤,总有混水摸鱼之辈于文龙这话一出,一些二三流的帮派就只有看热闹的份了,一时间一阵骚动,不过那些既是二三流的角色,此时场上不乏高手,这些人当然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的
那虬髯汉字楞了一楞,瞪目喝道:“比什么比!不如杀的爽快,且吃我乾坤刀王一刀!”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雪亮的大刀横空掠出,直往于文龙面门劈下于文龙一楞:“乾坤刀王?好名字,可惜没听说过……”脚尖点地,身体飞跃飘出虬髯汉子大怒:“那么今天你就见识到了――啊“
一声惨叫,一梭阴风,一丝血腥,那虬髯大汗手中大刀已折,半截直直嵌入他咽喉里,他的脑袋歪了半边,人随即歪了下来半截长刀峥地落地,贱起一点火花,又瞬间熄灭
萧琳以为那于文龙下的手,心里一下发抖,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道:“如此武艺,也来丢人?倒是于兄受惊了”话落人现,一青衣中年,一脸的不屑和嘲笑,上去一脚把虬髯大汉的尸体踢开于文龙落地回头笑道:“宇文兄出手的确利索干净,就是毒了点”那个叫宇文兄的青衣中年答道:“彼此彼此,非我想痛下杀手,实在是此人不堪一击”于文龙便笑:“宇文兄神功盖世,小弟佩服,不敢有争胜之心,先作壁上观罢……”
第三回 风满危楼(五)
说时一抱拳,便欲退下那中年一伸手按住他肩头,呵呵地笑:“哪里哪里,于兄当天下英雄之面提出比武夺宝,何必过谦?”于文龙刹觉得半个身子如遭电击,脸色一寒,折扇往那青衣客手腕脉门点下青衣客左手一抓,正好和折扇碰个正着,两人身体均是一震,各自收手退下三大步
青衣客嘿嘿一笑,道:“兄弟领教于兄的高招”霍然运掌,青白之气沸腾,空中隐约有雷鸣之响众人一凛,已有人叫道:“惊雷掌法,他是宇文世家的人!”于文龙大皱眉头,运气退避,一个跃起往萧琳这边掠了过来
青衣客好象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直追过来,掌心一道青白的电光豁然呼啸而出,仿佛毒蛇出洞,直取于文龙背心,刹那似乎就要正中
但是却没有打中,那道掌风豁然迎上一道剑光,轰地一下倒弹而回那青衣客大惊,凌空连打几个筋斗,才把剑气掌风化去,怒喝道:“什么人!藏头漏尾算什么英雄!”
话未说完,一个高大的影子就落定下来,一个冷清微怒的声音道:“在下孟剑华,从不藏头漏尾这位于兄并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必出手如此狠毒?”
“孟剑华”三个字一出,人群里立刻议论纷纷,众人神色各异,各自鬼胎
“中原大侠”那青衫少女微微一笑,轻轻地道:“天南海北潇湘客,中原一剑无双侠”萧琳闻言一呆,拉了拉那少女的袖子,忙问:“什么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青衫少女低头看了看萧琳很可爱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这是说近年来江湖上刚出的四名名动武林的新秀天南是说柳月山庄的少庄主柳江南,海北是说万木山庄的少主岳冰天,潇湘客是说湘江大侠的女儿潇湘仙子,下一句就是孟剑华了,人称中原一剑无双侠这四虽然都行侠仗义,但是柳江南行事诡异,岳冰天为人过于清高自傲,潇湘仙子年纪尚幼,唯有孟剑华,一身正气,为人谦卑不阿,最为天下人景仰虽然年未二十,但是已是名满天下――咦,小弟弟,你这些不应该不知道啊”
孟剑华回头向青衫少女一抱拳,道:“东方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做应做之事”萧琳很认真地看着孟剑华,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灰袍,脸说不上好看,但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看了一回,怔怔地说:“这样就是大侠的样子?”
萧琳一直在看着孟剑华的时候青纱少女却在看着他,好笑觉得萧琳很好玩,忽然扑哧一笑:“大侠哪有什么样子,大侠要有的是心”萧琳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那个被孟剑华一剑逼得失魂落魄的青衣客仿佛回过神来,镇定了一下,走到中超抱拳道:“孟大侠就是孟大侠,武功盖世,在下佩服”这话带刺谁都听得出来
到是那个于文龙走来谢过孟剑华相救,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将此事放在心上,回头像人群里抱拳喝道:“诸位,既然这件事有孟大侠在,该知难而退了”孟剑华双眉一蹙,朗声道:“在下知道诸位为何事而来,在下决无想过将玉尺占为己有,只是消诸位了却强取豪夺之心,此物仍有原主所有,那是最好”话因刚落,下面一面哗然,称着有之,骂孟剑华多管闲事着有之,说他心怀不轨者亦有
那姓宇文的青衣客大笑,道:“孟剑华,面子是江湖朋友给的,不要过分抬举自己,你名声再响,却不知是否浪得虚名何况天下英雄不是被你吓大的,不要以为你一句话,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话毕,即有一大群人附和
孟剑华道:“在下绝无此意,在下只是一人,最多尽一人之力而已”
青衣客冷笑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替玄剑门出头了?”
孟剑华脸色也一冷,道:“在下尽一人之力而已”
青衣客哼了哼,掉头就走,一下没在人群里了,众人称奇,正在议论纷纷人群里随即走出一灰衣老人来,约莫和刚才那个独孤教主差不多年纪,样子倒和方才的青衣客有几分神似,约莫是什么宇文世家之人走到孟剑华面前,抱拳道:“孟大侠好!刚才犬子言语有所冒犯,在下宇文惊雷给孟大侠陪个不是”
孟剑华一楞,还礼道:“二当家好,在下不敢当”
萧琳最讨厌看这些了,哼哼了几下,切了一声:“无聊……”
宇文惊雷同其兄宇文惊涛,其第宇文寒涛并列为宇文三英,是宇文世家惊天神掌的正统传人,武功之高不必说均是一流之列其兄宇文惊涛因为修炼惊天神掌的最高境界,长年闭观,宇文世家其实是宇文惊雷掌家,只不过掌家之位还没有名正言顺地传给他,所以孟剑华称呼他一声“二当家”孟剑华名声虽大,但是名声归名声,毕竟别人比他多了数十年的修为,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赶上的
宇文惊雷干笑几声,目光如炬,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看孟剑华,回头向人群里喊道:“孟大侠说了站在玄剑门一边,诸位还有对今天这宝物有兴趣的不妨说一声我们宇文世家恐怕是要拂了孟大侠面子了”
沉寂许久的幽冥八使,忽而一人开口说道:“幽冥宫志在必得,尔等宵鞋请自量之”萧琳最不喜欢别人嚣张了,不自觉嘿嘿嘿嘿地笑了几声那青衫少女非常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萧琳道:“这里有几只蚂蚁学人说话,学得人摸狗样的很好笑”青衫少女皱眉无语
宇文惊雷继续干笑:“幽冥宫真是好煞气,视天下英雄于无物”
月神教的那个独孤教主似乎很喜欢看热闹,好不容易凑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依旧带着诡异的坏笑说:“月神教也绝不放弃,嘿嘿,嘿嘿!”
萧琳不知道这个玉尺到底是何等宝物,能引起这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垂涎三尺,正想问个明白远远的山下传来哈哈哈哈地怪笑:“希奇希奇真希奇,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劳动宇文世家,幽冥宫,月神教倾巢而出,看来我们中州二奇也好来分一杯羹了”这个声音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的,带着一丝阴阴的气息,一丝嬉笑地气息,让人听了心里略略发毛于是地面上现出两条奇怪的阴影来,一晃又一晃
那个独孤教主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带着嬉皮笑脸的诡异神色,嘿嘿地说:“你们两只跳梁小丑,怎么知道有羹可分?”
奇怪的影子与身形交合了,现出人来来者二人,一胖一瘦,胖者奇胖,瘦者奇瘦;一高一矮,高者奇高,矮者奇矮;一黑一白……对比绝对鲜明那胖子一身白衣,面白如玉,眼小如豆,却精气凛凛,叫人发寒;那瘦子一身黑袍,面黑如碳,眼大如斗,却萎靡不振,叫人发笑萧琳扫了两人一下,忍不住嗤地笑出身来,“哇”地叫了一声,又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第四回 三光乍现(一)
两人也扫了萧琳一眼,似乎见怪不怪了,那胖子回头对独孤教主笑道:“一群旁门左道聚合一堂,说没羹可分鬼才相信!独孤一尊你这老鬼死坏死坏,不要以为天下人不知道,嘿嘿,那把开启一天神君日月天星大法的玉尺,在谁的身上翱”说时,两双贼溜溜的眼睛在众人身上忽悠忽悠地瞄来瞄去
萧琳并不知道一天神君是什么人,仿佛隐约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就是了,不过再厉害也没剑儿厉害原来那个独孤教主的名字叫“独孤一尊”,真不知道谁起的名字,又嚣张又难听,一定是脑袋被门缝夹过的,萧琳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众人哗然,这个秘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先开口捅出来不过那个中州二奇倒是胆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众人议论纷纷一阵,独孤一尊一如既往地笑着,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宇文惊雷哈哈一笑,道:“果然奇人奇语,不过据老夫所知,两位人奇事奇惟独武功不奇,好象今天幽冥宫和独孤教主面前,两位可要自量而行,免得陪了夫人又折兵艾哈哈……”独孤教主嘿嘿一笑:“二当家的好不会挑拨”
那黑衣瘦子有气无力地道:“真是不劳宇文老家伙操心,天下事不是武功高就能代表一切,我们敢来,自然有敢来的资本,嘿嘿,嘿嘿……”病怏怏的声音中透着丝丝邪气
宇文惊雷一楞,显然是对那个“宇文老家伙”称谓大是不满,但是很快继续朗笑起来:“好说,好说,既然有这么多江湖同道志同道合,是不是得划下个道来?”
独孤一尊笑道:“武林人士,能划什么道?当然是以武会友,能者得之了刚才令公子的武功之高,实在另人刮目想看,想必孟大侠现在已深有感触不知孟大侠感觉如何?”宇文惊雷的儿子明明是被孟剑华一剑就逼得狼狈不堪,独孤一尊此问不能说不妙
宇文惊雷一哼,道:“那么请独孤教主划个道儿!”
独孤一尊笑而不回,大家心怀各异,须臾,独孤一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好象又有朋友来了艾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朋友,请现身一见!”
众人一片悚然,谁也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不凡的高手到超独孤一尊这老家伙果然厉害来不及细想,苍穹里一声朗笑:“独孤教主高明,在下凌霄龙失礼了!”说时一缕清风拂面而来,众人心中不自觉一松,眼前忽如飞花拂柳般,烟絮蒙蒙,正一分神间,几道身影已经飘然而立
凌霄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白衫当风舞动,面容英楷气宇喧昂,风度翩翩,眼神中略点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就是天下第一镳局金金局的总镳头金金局资历其实甚浅,乃是十年前凌霄龙所创,短短十年,一跃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镳局,是因为自创立以来,未失一镳,实属天下镳局从未有过的奇迹
奇怪的是凌霄龙身后还跟着三名小女孩!
为首一女孩,约莫和萧琳差不多年龄,一身淡黄的罗衫,面色秀美绝伦,实在无愧倾国倾城一谓,但是美丽的脸上朦胧了一层冷冷的轻纱,清澈的目光里透着丝丝凌厉的冰寒,仿佛孤傲的仙子带着点点冷笑和不屑来俯视着大地手中握着一把通体白色不然纤尘的宝剑,连绞也是纯白之色,剑气隐隐生光,把整柄宝剑映得仿佛一块通体透明的水晶,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后面两个女孩似乎是她的丫鬟,容貌姿色也算上上,全身雪白的罗纱,凌风飘遥,有若天女所不同的是眼神里透着新奇的天真,到处打量着这个似乎没见过的世界
她比灵妹妹漂亮,比莹姐姐漂亮,比这位上官姐姐也漂亮,只有那个百花公主也许跟她有得一比,难怪她的眼神这么高傲,可是我最不喜欢嚣张的人了,哼哼,长得好看了不起翱萧琳狠狠地想着,冷冷地看着那黄衣少女
众人乍一看这个架势,登时一傻眼,不知道凌霄龙搞的哪一出,带了三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来凑热闹中州二奇的那黑衣瘦子把病怏怏的脑袋一歪,颓然的眼神流露出畏亵的坏笑,一样有气无力地说:“凌总镳头好福气,古人说享齐人之福,你凌总镳头是享齐齐齐人之福……不……还不够,连走江湖拼命也不忘记享齐齐齐人之福……啊……”
病怏怏的尖叫分外诡异,当场所有人心中一颤
那黄衣少女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似乎没动,萧琳实在看不真切了那个诡异的尖叫过后,,刚才说话的黑衣瘦子衣服袖子没了,漏出了两条枯瘦枯瘦的胳膊,相当长,相当细,相当有骨感
“竹竿”萧琳不自觉说出两个字来,声音很清脆利落,仿佛珠落玉盘人群里轰地一下笑开了话,身边那黑衣少女也不由得用手捂着嘴偷笑
“对对对,竹竿竹竿……”黄衣少女身后的两名婢女一起格格地笑起来,声音比萧琳的声音更好听,连那黄衣少女也忍不住微微莞尔,冷傲的神情舒缓了一些,更显天资绝色
“小惩大戒,好自为之……”这缕幽幽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仿佛是遥远苍穹的天籁,直透到每个人耳里,声音轻柔不乏清澈,温和略点冷漠竟能让萧琳心情一阵舒畅,萧琳于是楞了一楞,呆了一呆
明显应该是那个黄衣少女的声音,但是没有看到那黄衣少女开口,或者是那层朦胧的轻纱弥漫,让人无法分辨?
“好!好!好!”宇文惊雷的朗笑盖过了人群的轰笑:“凌总镳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不仅天资绝色,连功夫也是出神入化,真是羡煞老夫”
凌霄龙一楞,正色道:“二当家请勿如此之说,凌霄龙何德何能有如此出色的女儿?这位姑娘是在下的贵宾……”说到这里,凌霄龙的嘴角边露出了丝丝微笑,声音透了出去:“也是在下以及各位的――财主!”这话说完,所有人均是一怔,全场诡异般的安静
独孤一尊再一次笑得非常灿烂:“财主我很喜欢,独孤一尊跟天作对跟地作对也不跟银子作对,想必大家都有此同感把,嘿嘿”其实以独孤一尊现在的武功和地位是不愁没钱的,但是没人会跟钱作对,他真是说了句大实话
宇文惊雷狐疑地扫视着独孤一尊,心怀不定地开口了:“独孤教主这话老夫比较爱听,不过老夫觉得,以独孤教主现在的地位和武功,日月天星大法比银子更有用”当他说出“日月天星大法”六个字的时候,全场人的神色刹那一变,登时冷静得几分可怕,几分诡异
独孤一尊是个例外,脸上永远是一副天塌下来砸到你们也砸不到我的坏笑:“日月天星大法,你们就这么想要?为了一本秘籍连命都不要?”
凌霄龙淡淡一笑,笑得那么自信,说道:“独孤教主所言甚是,为了一本秘籍,有命拿没命学实在不值得既然这样,在下想和独孤教主一起做桩生意,不知道独孤教主意下如何”独孤一尊嘿嘿了下:“什么生意,这要看赚不赚得多了?”凌霄龙又笑了,笑得更自信:“一百万两黄金的总酬金,不知道独孤教主想拿几成?”独孤一尊正在漫不经心地笑看凌霄龙,猛地笑容一僵,倒吸一口凉气,谁知道一口气吸得呛着了,“啊”地一下又喷了出来,原本红润的脸上布满了血色一手拍着胸口一下接一下地咳了起来,一口气咳了好多下,一时怕是咳不完
第四回 三光乍现(二)
宇文惊雷神色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神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凌霄龙的脸上,打个哈哈,道:“凌总镳头好大的口气,一百万两黄金,就算当今天子倾天下之财力也未必凑得出一百万两黄金……不知道这位财主有什么能耐能兑现一百万两黄金?”这最后一句是对那黄衣少女说的
宇文惊雷这话确实不虚,一百万两黄金实在是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口凉气是所有人都吸进去了那黄衣女孩看着全场不知所搓的神色,冷笑一声:“如果宇文世家退出这场玉尺之争,自也有黄金万两相赠,幽冥宫也一样,至于童黄和金奇,你们两个老怪平时好东西搜刮太多,你们那份钱就分给这些不入流的江湖宵鞋也好让他们养家胡口”她话说话,凌霄龙就把手一挥
其实一群金金局的镳头推了七八两车子一边吆喝:“分银子咯……分银子咯……”一边把车子推到场地中间来凌霄龙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不远万里而来,虽然得不到宝物,也不叫大家空手而回,这里的银子,每人一百两,人人有份,领完之后速速离开,不得私下强抢否则,有如此石”说罢,手臂一扬,腰间长剑豁然出鞘,一道华丽的金光直扫出去,正扫中数十丈开外一块三丈多高的巨岩上金光忽敛,了无痕迹,初始微尘不惊,只一瞬间轰然有雷鸣声,那块巨石从中而分,滚落两旁,切口处光滑如镜
众人无不骇然,那些不入流的角色深知自己有十条命也挨不了这一剑有宇文世家,月神教,幽冥宫这样的门派在超自己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每人落得一百两银子,已经是白捞了莫大的好处,自然有落得做人情当然没人敢异义,皆抱拳相谢:“多谢凌大侠馈赠,一切愿听凌大侠安排”有了钱凌总镳头就变成凌大侠了,当下那班江湖中人都按那些镳头的分配去领银两
萧琳很不以为然,摇头道:“你们好笨艾那些小蚂蚁,你们不给他钱他们也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浪费……”众人都是一怔,第二次听萧琳说蚂蚁了,都觉得很好奇这个小孩为什么这么喜欢蚂蚁凌霄龙,黄衣女孩,独孤一尊,还有那黑衣妇人黑衣少女都一起投给萧琳一个白痴的眼神,而且看了一会还在看,仿佛萧琳很好看看得萧琳很不自在,大为恼火,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独孤一尊嘿嘿地笑:“好看,很好看……很漂亮……嘿嘿……”萧琳脸皮还爆被独孤一尊这么一说,脸色忽地一热,滚烫滚烫,叫了一声:“你!”倏地转过身去,恶狠狠地叫道:“不想死的都闭嘴!“众人一楞,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
那黄衣女孩又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轻哼了一声:“你比我的丫鬟门还会害羞”身后的两个婢女一嘴一舌地开始议论起来:“哇,他比我们还会害羞”,“他长得好漂亮哇”,“就是,他好可爱啊”,“要不要我们把他带回去玩”,“可是圣母说男孩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不可爱了,玩不了多久的”独孤一尊一边听得瞪大眼睛张大嘴,好久回不过神来,活像个癞蛤蟆
直到黄衣女孩叫她们闭嘴,耳朵才清净了下来,萧琳狠狠地想拔出碧月玉光剑来,想想血影玉雕的可怕力量,想想山崖上那些警告的文字,恨恨地咬着牙忍着
一时那些拿银子的江湖人士走了半数有余了,但是幽冥宫宇文世家独孤一尊似乎没有动的意思,孟剑华一边看着好象也雷打不动凌霄龙微微一笑,走到孟剑华身边,像孟剑华抱拳道:“孟大侠,久仰大名,辛会辛会”孟剑华还礼淡淡地道:“不敢当,虚名误人,在下只是做当做之事”凌霄龙笑道:“如若孟大侠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那一百万两酬金……”孟剑华把手一挥,正色道:“当为之事,在下定当全力以付,不当为之事,就算金山银山,孟某人也不为之心动”凌霄龙一楞,很快大笑,道:“孟大侠高义,在下佩服”
在孟剑华那里碰了个钉子,凌霄龙又转头想宇文惊雷道:“不知道二当家的以为此事如何?”宇文惊雷已经琢磨了好一翻时间了,还没琢磨完,此刻看着凌霄龙,又看看独孤一尊,再看看一脸死气的幽冥八使,眼睛一转一转地,忽然道:“区区万两,我宇文世家亦不是拿不出手,对于我们武林人士来说,一门绝世界武功可比银子要紧得多啊”
凌霄龙一楞,很快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二当家高明,高明,实在高明……”一边笑,一边去怀里取出一叠纸张来,然后一张一张地数,数了五张,递了过去,道:“这里五万两黄金的银票,可在天下任意钱庄兑现,兑不出银子的话只管上我凌某人府上来要账”宇文惊雷似乎还在犹豫,手伸出去,半接不接,那黄衣女孩似乎不赖烦了,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贪得无厌,你们宇文世家全部家当也不值这么多,爱要不爱,不要算了……”凌霄龙听这样说,微微把手一缩那宇文惊雷慌忙把手一深,紧紧地纂住了银票,嬉嬉地道:“好说,好说,既然凌大侠如此给宇文世家面子,在下也不忍拂了凌大侠面子既然如此,我宇文世家绝不介入玉尺之争,不过作壁上观凌大侠不反对把”凌霄龙一楞,这个“作壁上观”真是观得不怀好意,正想说什么,那黄衣女孩说道:“随他看好了”凌霄龙于是一笑,抱拳道:“请便!”
回头就问幽冥八使:“幽冥宫意下如何?”八人皆不言语,型如木呆凌霄龙正奇怪这八个人莫非是聋子,空中蓦然吹来一阵凄冷的阴风,冷冷地直刺肌肤,直吹得所有人毛骨悚然,风未止,笑声忽至,有如杜鹃啼血,子规夜哭般凄厉,真不知是哭是笑,震颤心肺,叫人不由得血气大震众人心惊,不知是谁,纷纷运动抵抗,那些尚未领完银子走人的江湖人士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声音,一个个口喷鲜血,金金局的那些镳头也管不得他们了,只能运功自炳剑门的那些弟子本身就受了不小的伤,这一触动,旧伤新患齐发,功力低的几个立刻喷血昏死过去萧琳一惊,小手猛地一抓碧月玉光剑,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他的手那么鞋一时没握稳,剑就没拔出来,但是一股淡淡的气息已经弥漫了开来,像一缕月光,可惜在白天看不真切
笑声越疾,鬼哭狼嚎,铺天盖地萧琳在把碧月玉光剑拔出前一刹那,忽一声破空之响,嗖地仿佛一梭流星划过天穹,紧接着叮地一声琴音,仿佛直透入每个人的脑海里,春风乍吹,暖流忽生,那股沸腾的血气一下子平缓了下来萧琳一呆,拔剑之心悄然消退,耳边沐浴着悠扬的琴音,就呆呆地不动了
琴音很悠扬,很幽雅,仿佛春暖花开的大地,万物复舒,生气盎然,都沐浴在暖暖地让人沉醉的和风中有绵绵地阳光,幽幽的碧草,清香的野花,熏人的烟柳,涓涓的溪流,一切都简单而又自然,淳朴而又美丽一个平平凡凡的春天,平平凡凡的人弹着平平凡凡的琴,享受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寄托着简简单单的愿望,一个天真无暇的愿望,如此而已
第四回 三光乍现(三)
琴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奇怪的是,在此琴声之下,那鬼哭狼嚎铺天盖地的笑声居然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抑住了,不得施展,越来越鞋越来越鞋最后几乎消弭于无形众人总算松下一口气,去寻找刚才的琴声所在,一个黑色的影子坐在方才被凌霄龙剑气劈做两半的石头上,衣袂飘飘,仿佛一缕黑色的精灵,轻幽幽地凌空而来
那个黑色的影子站定了,竟然是又是一个和萧琳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很漂亮,很纯洁,几乎可以和那个黄衣女孩媲美,甚至和那黄衣女孩有几分神似,但是不同的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冷漠和高傲,有的只是纯洁中带着丝丝的悠愁,一份淡淡地,飘忽不定,似有若无地忧愁,给这个美丽的女孩增添一份朦胧的神秘和朦胧的美丽,一种让人想去怜惜的美丽,一份似乎要飘渺远去的美丽
独孤一尊想不明白,最近这个江湖是怎么了,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跑进来搅得不亦乐乎,真是莫名其妙但是脸上还保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怪笑,嘿嘿地说:“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嘿嘿……嘿嘿……”
黄衣少女难得微微一笑,走到那黑衣女孩面前,轻轻地道:“你是潇湘仙子?”黑衣女孩也报以微微一笑,道:“我叫叶玉真,也是潇湘仙子,敢问姐姐芳名”黄衣女孩微微一笑,想了想,说:“我悄悄告诉你,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于是把嘴凑到潇湘仙子耳边悄悄地说着萧琳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那黄衣女孩叫什么,见她这样,心中不高兴,哼了一声,说:“鬼鬼祟祟”
潇湘仙子和那黄衣女孩说了还不够,又跑过来拉萧琳身边那个黑衣少女,潇湘仙子很热情地问她的名字那黑衣少女比她们两个都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她们两个很可爱,为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地亲切感呢,于是告诉他们自己叫东方玉潇湘仙子就拍手笑道:“我们三个人名字中都有一个玉字,可见缘分是天注定的,两位姐姐可肯听小妹一言”东方玉好象遇到了可爱的小妹妹一样,不知道如何拒绝,只能报以可爱的笑,说:“你说把”潇湘仙子于是拉着东方玉低下身子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萧琳最讨厌她们说悄悄话了,白了三人一眼,忽然就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没反映过来,一个非常甜非常嫩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喂,你叫什么名字?”萧琳一惊,一跳跳开,回头看时原来是那黄衣女孩的两个婢女,对着自己咯咯地笑萧琳哼着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二女其中一人笑道:“我叫寒星”另一人道:“我叫冷月”“看我们都把自己名字告诉你拉,你还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
萧琳切了一下,说:“我又没问你们名字,是你们自己要说的”寒星张眼睛说:“你好小气艾比我们女孩子都小气,还害羞,你真丢人”萧琳怒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们就是,我叫萧琳”冷月歪着脑袋问:“什么小铃,女孩子才叫小铃”
“叫萧琳不叫小铃,你耳朵有毛病啊”
“我听不见,你说大声点!”“你去死把!”
“喂,生气拉,不理我们拉?”“……”
“有你那么小气的嘛?”“……”
“有你那么害羞的嘛?”“……”
“你哑巴艾小铃……”“去!死!”
“喂,小铃,你有没觉得你和公主还有那个潇湘仙子长得都有几分神似翱”
“才怪,谁像她们……”
“你觉得是我们公主漂亮还是潇湘仙子漂亮翱”
“哼……都不怎么样……”
“啊……你……你……”
“艾你是觉得她们都比不上你拉!”
“去……”
萧琳要被这两个小丫头气昏了,还好那黄衣女孩及时过来制止住了她们两个,萧琳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就给了她一白眼那黄衣女孩微微一哼,递来一个高傲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讥笑
不知道潇湘仙子对东方玉说了什么,东方玉走到那黑衣妇人身边,微微一拜,轻轻地说:“娘,女儿有一事相求”黑衣妇人一楞,叹息一声道:“从未见你向为娘行如此大礼,你有什么事就说把”东方玉道:“自从玉尺的秘密传出江湖,玄剑门遭逢大劫,门人死的死伤的伤人心贪婪,无止无粳就算交出玉尺,也只能掀起江湖上又一场腥风血雨,所以女儿肯请娘当天下人之前毁去玉尺,永远消弭祸端”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大惊,原来潇湘仙子给东方玉出的是这个主义连那黄衣女孩,凌霄龙,独孤一尊脸色都是一冷,似乎大为不悦现在那些江湖末流走的走伤的伤,只余下几大门派的门人,无一人起哄,一时间全场死一样的寂静
孟剑华略一思索,便道:“此计虽然可惜,但是能消弭无尽的纷争残杀,实在是功德无量的事情武功再高,不能为天下人谋福,只能带来无穷杀戮的话,不如不要”
孟剑华话音未落,阴森森的一个声音便凌空传来:“无知!”说时迟,那是快,一道墨绿的烟气直往孟剑华当胸射来孟剑华剑光闪动就迎了上去,“铮”地一下脆响,孟剑华只觉全身一热,气息翻滚,刹那间如同失去了知觉一样,身不由已地飘了起来众人骇然,来不及细想,孟剑华的身子已被抛了出去,手中流云剑直洒长天此时,第二道烟气瞬间就至,直指凌霄龙
凌霄龙知道厉害,长长吸一口气,运力剑尖,一道金光先泻了出去,迎头先拦一烂那道墨绿之气脚尖轻点,人先飘了起来,方才硬接对方的力道饶是如此,一交过后,仍是气息不能自抑,腾腾腾腾凌空倒退了十来丈,持剑勉强立定,摇摇欲坠
刚伤完凌霄龙,第三道真气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这一次指的人却是潇湘仙子萧琳怒道:“哪只鬼鬼祟祟的小蚂蚁给我出来?”一步跨出想帮潇湘仙子去化去这击潇湘仙子淡淡一笑,素袖一拂人就飘了起来,远远躲开那道真气萧琳见她根本不打算接这一招,呆了一下,呆呆看她想要如何潇湘仙子仿佛孤独失落的仙子,一个人孤独地飘荡,优雅地轻舞,须臾就摆脱了墨绿色烟气的追击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不知道到底在那里,冷冷说道:“小丫头,倒是聪明!”
第四道真气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已经射向了那黄衣女孩独孤一尊刚去救了孟剑华回来,笑骂道:“他妈的杨老鬼你欺负小孩子有完没完啊”黄衣女孩看着那道碧烟依旧高傲的冷笑,罗衫轻舞,手上的玉剑微微露出一道三寸长的霜刃
那一瞬间霜舞九天,雪影纷飞
此刻日已微斜,阳光铺成一片金黄的地毯,清霜漫空,和金色的光辉响映交错,平添了一股神秘的朦胧,整个山头都笼罩在这层朦胧的烟霞之中那道墨绿的真气尚未飞到黄衣少女身边,直接化散不见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独孤一尊嘿嘿地笑着:“无尘剑,尘封了近六十年,终于重现江湖了”
“这就是天下四大神剑之一的无尘剑?”虽然在场人已不多,但还是一下炸开了锅萧琳环顾四周,嗤笑了一下,仿佛自言自语道:“一把破剑,大惊小怪”
空气中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不住怪笑:“很好,很好,很好,无尘剑出世,其他三把也快了把,这个江湖,好久没真正热闹一下了”说时,一缕青烟直像萧琳面门划了过来
萧琳吃吃地笑:“如果有人一心求死,我不成全他,那倒是我的不对了”轻轻抬起袖子但是那道碧烟居然没有透过来,被一缕雪亮雪亮的月光拦了下来,一起消弭于无形萧琳呆了一呆,明明太阳还没有落山,何来的月光?而且还亮得刺眼的月光?没来得及想,一个黑影一闪,独孤一尊就挡到了自己面前,阴笑道:“杨老鬼你皮痒了说声就是,就剩下欺负小孩子的本事了?”
第四回 三光乍现(四)
“好一招‘孤空展月’,独孤教主的小日月神功又进步不少啊”那个声音隐约透着几分杀气转瞬间天空中一道黑影疾弛而落,像一颗黑色的流星就着独孤一尊脑袋正砸下来独孤一尊骂了一声,袖舞风动,双掌乍挥,掌风一道炽热如火,艳如骄阳,一道阴冷如冰,霜影满空,就像那团黑色的陨石上迎了过去
空气蓦然一闷,众人刹那觉得耳鸣目眩,气息一闭,待须臾,就看见两团黑影在空中游走不定,上下飘忽黑影之间隐隐有雷声轰鸣,电光交错,便知道独孤一尊和那个他说称呼的“杨老鬼”打了起来每一招都风驰电掣,若有还无,实在看不真切
独孤一尊一边打一边冷笑:“这么多年不见,杨老鬼的功夫怎么没见长啊”那人的声音始终有如地狱里吹来的阴风一样令人毛骨悚然:“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只斗了须臾,独孤一尊不知何时手上的真气已凝聚成一团,好象一只手上抓了只太阳一手上抓了只月亮难怪叫小日月神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个小字,难道还有大日月神功?萧琳正在奇怪地想着眼前猛地一亮,就见独孤一尊手上的两团真气陡然聚合,化做一团无形之气,那黑衣怪人掌中青烟也愈来愈浓,聚成一团黑雾刹那之后四掌相交,山峦豁然长啸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地面猛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无形的真力如水银泻地一样弥漫开了,功力不济者身不由己地往后飘去由于二人交掌的地方离人群较远,外泻的真气倒也没伤到什么人,那边原本有块被凌霄龙劈开的两块巨岩,岩石上还有潇湘仙子方才弹奏的一架古琴,瞬间古琴化做一片粉尘弥散在空中,两块巨岩像浮舟一样凌空盘旋起来,好象没有一点份量似的
等到烟尘散却了,夕阳越发金灿灿地辉煌起来,独孤一尊和那个黑衣老鬼相隔三丈面对面站着不动,好象在互相瞪着对方良久,那黑衣老鬼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鬼啼哭,笑完便道:“这招‘日月合极’真是使得似模似样,小日月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就算差我数成功力,仍能和我战成平手,独孤老儿你最近可真用心哪”独孤一尊嘿嘿一笑:“你好象长进不大啊”身子晃了一晃
那黑衣老鬼一哼,把袖子一挥人就飘了过来,影子未定,幽冥八使领幽冥宫一众其刷刷地跪下,齐刷刷地叫道:“参见宫主!”余人皆骇然,惟独萧琳一声冷笑,那黄衣女孩冷而不笑
幽冥宫主全身黑衣,只留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实在不可见,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只有他的声音之阴森凄厉,叫人挥之不去当下他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怪笑一声,直接走到那青衣妇人面前,把手一伸:“东方云兰,玄剑门的几十条性命要紧,还是一本秘籍要紧,自己掂量”萧琳才知道玄剑门的门主叫东方云兰,“名字还不难听……”于是这样想
东方云兰双眉一蹙,冷声道:“先祖训示,玉尺绝不可交给大奸大恶之徒!”
幽冥宫主的目光好象惨兮兮的鬼火一样,直盯了东方云兰半晌,蓦然道:“很好”蓦然一掌向东方云兰顶门拍落,黑气森森
萧琳正要一剑拦过去,倏地一道霜气划过,一把白色玉剑就架住了幽冥宫主的掌风,掌风一泻,就刮得众人冷冷打的寒颤瞬间又一把剑拦了过了,是东方玉的,一把普通的长剑
幽冥宫主的声音还是如地狱里吹来的一样冷漠:“小丫头,你都不看自己才长了几根毛,你以为有无尘剑在手,就能赢我么?”一边说,另一只手伸了出来,两根枯瘦的手指先夹住了东方玉的长剑,微微一弹,怪笑道:“你么,根本不需要来凑数?”说时东方玉被连人带阶了出去,仿佛狂风里的一片枯叶,任意飘零东方云兰大叫一声:“玉儿!”想要脱身去救她,无奈全身笼罩在幽冥宫主的真气之下,分毫动弹不得萧琳把剑一挥就飘了出去,然而潇湘仙子比他更快地已经抱住了上官玉,徐徐飘落
那黄衣女孩面色冷冷,毫无表情,举着无尘剑一动不动,漠然如天女幽冥宫主倒似乎一怔,想了想道:“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也有我要的东西,真要动手的话,也要把东西拿到再动手不迟你现在拦我,莫名其妙!”那黄衣女孩听了,脸上冷冷地表情消失了,只剩下一脸漠然,漠然地笑:“前辈刚一现身,就将这里视若无人,也真需要几分本事,还需要几分脸皮”
幽冥宫主怪笑:“那么你认为这里还有人能再和我动手么?强如独孤一尊,你以为他还能动手之力么?至于你,本宫主没有看到,本宫主只看到无尘剑而已,可惜你现在功力远远不能驾驭无尘剑,小小年纪就学会不自量力就没有机会长大了”黄衣女孩漠然一笑,道:“你还看到无尘剑的来历……”幽冥宫主目中煞气一现,又慢慢消退,狠狠看着笑得一脸漠然的黄衣女孩
黄衣女孩缓缓地道:“我想和宫主谈一笔交易,不知道宫主有没兴趣听?”幽冥宫主一肚子火气,森然道:“你说来听听!”黄衣女孩道:“我托了凌总镳头一趟镳,保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我不准备拿走,只想把它放在在场的某个人身上保管,而接镳之人要扁个人和镳物五年的安全和行踪一共是一百万两黄金的酬金,凌总镳头一人实在有点力不从心,独孤教主能参与也欢迎之至,不知道宫主有没兴趣赚点小钱,而且,保管这个东西的人,说不定就是宫主你哦”说着,淡淡一笑,似乎不那么冷漠了,终于有了一点叫人说不清楚的表情
大家听得一肚子莫名其妙,花了一百万两黄金,东西自己还不拿走,简直怀疑这个黄衣女孩是不是发烧脑袋烧糊涂了独孤一尊此刻走了过来,嘿嘿笑道:“好象很有趣,那么算老夫一份,这个钱嘛……”黄衣女孩道:“一百万两黄金都已经给了凌总镳头,各位去凌总镳头府上直接拿就是,至于你们怎么分,我不干涉也不过问”幽冥宫主冷恻恻地道:“钱是不少,不过幽冥宫一向不缺钱花,如若缺钱,想要也是探囊取物”黄衣女孩很神秘地笑着:“如今风云变换,天下大乱,想要找钱好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况?”黄衣女孩退一停,故做神秘装,须臾才说道:“一天神君和九大神魔到底把秘籍藏在何处?就算有了玉尺,谁知道如何才能开启这个宝库?现在就把玉尺拿在手中,成为众矢之的,我想宫主不会那么傻把”幽冥宫主嘿嘿阴笑:“老夫手里的东西,不怕别人来抢”黄衣女孩又一次露出了不冷的笑容:“是吗?貌似天大地大,宫主虽是一流高手,但是要说登峰造极,盖世无双,宫主恐怕还远远不及把”
幽冥宫主一楞,目光里煞气一现,几次想要喷出,又忍了下去,森然道:“小丫头,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老夫当然是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能完胜老夫之人,恐怕世上也寥寥无几,这些人早已不在世间走动了,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黄衣女孩幽幽一笑,装做非绸秘的样子,话音忽然变得很温柔,轻轻地说:“比如说,琴中箫……”
独孤一尊忽然瞪大很圆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喝道:“小丫头别说那个名字!”果然,幽冥宫主一听到这个名字,全身大震,掌上黑气大盛,“铮”地一声就将无尘剑荡开三尺,一爪就往黄衣女孩面门抓去,历声道:“你是琴中箫什么人?”黄衣女孩咯咯地笑,身如轻燕飘去,无尘剑气轻扬,霜影纷飞,把幽冥宫主的招式一一化去,一边道:“宫主无须激动,小女子只是偶问琴大侠大名而已,何况,宫主和琴大侠也没深仇大恨,这般纠缠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一边说着,两人剑来掌往,比画了数十招那黄衣女孩有无尘剑护身,一时也未落下风
独孤一尊冷冷地道:“杨老鬼你也曾是万人景仰的大侠,自甘堕落也就算了,纠缠一个小女孩真是连身份都不要?”
萧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冷月,寒星两个小丫头混得很熟了那是因为萧琳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忽然觉得很饿,一觉得饿越觉得饿,肚子咕咕直叫冷月寒星一边笑他一边拿出烤牛肉干给他吃,开始萧琳还板着脸不吃,后来两人哄萧琳说话,冷不防把一块牛肉干塞到萧琳嘴里,萧琳一口塞满了吐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嚼起来然后三人就坐在一起看戏吃牛肉干,她们带来的牛肉干真的非常好吃,色香味俱全,比在少林整天青菜萝卜好吃几百倍,比周云龙不知道从那里给他带的那些鸡鸭鱼肉都好吃于是越吃越想吃,冷月寒星给了好多给他,够他吃好几天的这个时候萧琳把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刚嚼了一口,听见独孤一尊的话,蓦地双眼一瞪,脖子一伸,猛地咳了起来,满面通红,连忙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咳冷月笑道:“叫你慢点吃,偏吃那么快,又没人抢”
萧琳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红着脸去瞪那个幽冥宫主:“这老怪是大侠?还万人景仰?独孤一尊你脑子被门逢夹过?”幽冥宫主愤然一掌把那黄衣女孩逼退三尺,随即收手,怒道:“老夫怎么就不能是大侠?不过好人做腻了,现在老夫要做坏人,你们不要给我婆婆妈妈的了,快把玉尺交出来,不然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生离此地小丫头不要以为你有无尘剑老夫就怕了你!”
第四回 三光乍现(五)
东方云兰见那幽冥宫主一出手瞬间就伤了孟剑华和凌霄龙,独孤一尊虽然全力一战也不能胜,那黄衣女孩虽有无尘剑在手无奈过于年幼,最多档住幽冥宫主一时半刻思来想去,虽然众人为了夺玉尺而来,但隐约之间好象凌霄龙,独孤一尊还有那黄衣女孩都在为自己苦战,为了玉尺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忽然想起孟剑华的话:武功再高,不能为天下人谋福,只能带来无穷杀戮,不如不要于是长叹一声,心想:这样也罢遂言:“大家都不用再打了我把东西交出来就是”
黄衣女孩微微一笑,道:“这才对嘛,何必死藏着呢?你拿着它真是没有一点用处不过呢你也不用交给别人,交给你的宝贝女儿,玉姐姐就可以了玉姐姐艾你就替我保管这把玉尺五年好了,五年后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开启宝藏就是了”
“翱”所有人一起惊呼,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玩的什么跟什么嘛,原本以后黄衣女孩说自己不拿,东西八成是放在她的丫鬟或凌霄龙那里,谁知道闹来闹去花了一百多万两黄金居然是要东方云兰把玉尺交给东方玉,真是莫名其妙,奇哉怪也
幽冥宫主好象恍然大悟地怪笑起来:“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这样更方便,快把玉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可一个一个清过去了”萧琳虽然比较喜欢看戏但最讨厌别人嚣张,当下学着那幽冥宫主的口气嘿嘿嘿嘿地笑了几声,道:“捏蚂蚁当然是一下一个,还没看见蚂蚁咬人能一口一个呢?”当然是学得非常不像冷月非常奇怪起问:“琳琳你说什么蚂蚁啊人翱”
东方云兰冷冷道:“不必,你想要我给你就是!”说时去怀里取出一把大约七八寸长,寸许宽,雪白雪白的东西来,两侧尽是奇形怪状的矩齿,两面皆刻鬼斧神工般花纹幽冥宫主心中狂喜,把手一伸,喝道:“拿来!”东方云兰冷冷看了他一眼,漠然道:“我这就给你!”
这个“你”字未落,手中剑光乍动,青芒如电,“叮”地一声,已是剑刃相击,火花迸射
幽冥宫主怪叫一声,一爪就往东方云兰面门抓到,黄衣女孩厉声道:“住手!”无尘剑剑气陡涨,刹那见霜华漫天,把昏昏的晚霞映成一片辉煌,剑尖抵着幽冥宫主背心追了上去幽冥宫主一把抓过东方云兰手上的玉尺,顺势那拳就击在东方云兰肩头,其时无尘剑气已呼啸而至
东方云兰那一剑下去,玉尺纹丝不动,长剑早已断成两截,只一楞的瞬间,玉尺就被幽冥宫主夺去,同时被幽冥宫主一拳震飞东方玉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潇湘仙子永远比她更快就接住了东方云兰,萧琳见势不妙也忙飞奔过去看东方云兰怎么样了,冷月寒星跟着萧琳一起奔去独孤一尊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凝滞了,慌忙也跟着去
幽冥宫主见了玉尺过于激动,忘了无尘剑紧随其后,在他一拳击飞东方云兰的刹那间剑气已袭至脑后虽然幽冥宫主并不怕无尘剑在这个小女孩手上,但是硬挨无尘剑一下可没人想笑话,给无尘剑穿个透明窟窿就算大罗神仙也没命了,情急之下,想都不想,本能地拿玉尺一挥,抵挡无尘剑的锋芒
众人一刹那又是耳鸣目眩,惟见剑尺相交之间,数十条紫电青芒,漫空飞舞,烟云缭绕,良久不绝
幽冥宫主和黄衣女孩都是全身一震,各自退开三五丈,才稳住了幽冥宫主忽然想起自己居然是拿玉尺去硬挡无尘剑锋芒,一阵心惊肉跳,连忙举起玉尺反复来看这一看不打紧,一看便兴奋起来,蓦地哈哈大笑,终于不似以前那个坟地里爬出来的声音了,叫道:“好!果然是天造神物,居然连无尘剑也不能伤他分毫,看来就算不能开启宝库,玉尺本身就是一大宝物今天真是赚到了,哈哈,哈哈!”
萧琳正在把碧月玉光较的真气输入东方云兰体内,其余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虽然不知道怎么救人,但是想多输点真气进去总不是坏事潇湘仙子东方玉修为尚浅,独孤一尊刚才一战已经殚精竭虑,自己也受了点伤,能够做点什么的只有自己的但是真气输入,如泥牛入海,好象没有什么效果,那边黄衣女孩还跟幽冥宫主对峙不下
幽冥宫主得意地狂笑,本来他就不怕对方,现在有了能抵挡无尘剑之物,更是完全不把那黄衣女孩放在眼里,于是越想越得意,越得意越笑,笑着笑着,蓦然觉得身体一阵发冷一阵发热,一阵发冷又一阵发热,陡觉不对,连忙不笑见那黄衣女孩也是神色怪异,身子一晃又一晃,慢慢坐下去,屏气凝神
目光一扫,好象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起来,一个个自运气调息,心头火起,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在暗中做手脚?给我出来!”
于是耳边响起童黄金奇肆无忌惮地畏亵地笑声,实在不比他的笑声好听到哪里去一个说:“你就认栽了把,杨大宫主”一个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刚才连看都不看我们兄弟二人一眼,好威风啊好煞气艾我们这个火海冰蚕的毒滋味好受把”
一个又说:“杨大宫主,你还不快运气逼毒,一会毒发攻心,饶是杨大宫主功力神通,不死也掉半条命啊”一个又道:“你们乖乖逼毒,把玉尺丢过来就好,嘿嘿,杨大宫主你快丢艾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
一个再说:“杨大宫主,你还不丢,嘿嘿,我们可要放冰蚕咬你拉”一个再道:“被这家伙咬着可不是吸入一点毒气那么简单的拉,那真是天下无药可救,神仙难逃一死啊”
“是也是也,杨大宫主,命不是闹着玩的,对嘛,丢过来,这样才乖……”
幽冥宫主肚子里把两人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好在他们并没有把冰蚕放出来,只是把盒子开了一丝缝隙,这点毒气本来是伤不了人的,只是所有人过于专注两人的交手和玉尺,才不知不觉着了道幽冥宫主和黄衣女孩是刚才那一芥气消耗太剧烈,被毒气趁虚而入了幽冥宫主功力深厚,很快已经把毒驱了个七七八八,还是先把玉尺丢了过去,免得他们放出冰蚕来咬自己可大大不妙待一会把毒驱净,不拆了那两个老东西全身骨头才怪
童黄拿了玉尺,先是一阵把玩,赞叹一阵,忽然脑袋一歪,对金奇道:“兄弟,我们今天可大大的不妙啊”金奇半死不活地声音道:“明明非常妙,怎么大大不妙?”童黄嘿嘿一笑:“我们得罪的人可不少艾幽冥宫月神教宇文世家,还有中原大侠凌总镳头潇湘仙子”
“是啊连无尘剑的主人都得罪了艾我们在江湖上怕没立足之地拉!”
“你看杨大宫主的眼神多么不善艾他那么深的功力很快就驱毒完毕拉,我们不就要被碎尸万段拉”
“好可怕艾那我们怎么办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真乃至理名言啊”
“很好办很好办,把火海冰蚕的盒子打开怎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不好办呢?”
“果然是非常好办,好办至极!”
昏昏沉沉的天色中蓦地里腾起两团缭绕的蒸汽,一团雪白,一团火红,一团炽热,一团冰冷,冷热之气相映成辉,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头
“哇,好冷啊不,不,好热啊”要死不活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现在不跑,难道跟他们陪葬啊”
于是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忽闪忽闪地,须臾就消逝在昏沉沉地暮色中
幽冥宫主就差一点点就能起身了,那冷热之气忽然大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真气来抵御毒气,双目圆瞪,好不吓人其余人功力参次不齐,最多的也就能勉强自保,不行的已经开始发作,面色扭曲,痛苦万分,一时间哀号遍野
“萧琳!”那黄衣女孩的声音炸一般响了起来:“快去追那两个混蛋,不能让他们拿了,快!”萧琳最讨厌别人这样对他说话,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地说:“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帮人疗伤”
“你那叫疗伤?把真气输进去就叫疗伤?拜托你长点脑子,她身子那么虚,你输那么多真气进去会撑死她的冷月,把我们家的疗伤药给她一颗,对了也给我一颗,你们自己也吃一颗”萧琳“啊”了一声连忙把真气撤了回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目瞪口呆冷月连忙去怀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白瓷瓶子,倒出四颗金黄金黄地很小的药丸,捏一颗放到东方玉手里,然后她和寒星一人吃了一颗,就起身准备把最后一颗药交给那黄衣女孩
“等等,别动!”黄衣女孩忽然叫了一声:“小心那冰蚕!”
众人的目光早就集中在了那只叫什么“火海冰蚕”的东西上来,那是一只约莫有人拇指粗细,尺许来长的冰蚕,所不同的此冰蚕并非通体纯白,而是一半如同冰雕玉琢,一半如同烈火烧烤,同时散发着两种不同的毒气,古怪非常此刻它已经爬出了盒子,看着这边人群的一举一动,好象跃跃欲扑冷月看着那么古怪的气息,全身渗出了冷汗
大家一动不动,那冰蚕亦一动不动,众人皆不敢妄动,那冰蚕仿佛不屑一动在幽幽静静的月光下隐隐散发着一白一红两团蒸汽,委实诡异异常
须臾,忽然天穹里划来一道翠绿色的流星,一丝微芒,正往冰蚕的盒子附近砸了下来那冰蚕倏地一跃,有如电火流星般,就往那翠绿色的光芒上咬去众人骇然,幸好自己刚才没乱动,要不还不被它一口咬个正着正想着,叮地一声脆响,那道光芒和冰蚕一起落在地上细视原来是块翠绿色的令牌,半截没入岩石中火海冰蚕咬那令牌,一咬不动,二咬还不动,仿佛来了火,一个劲地在那咬了起来,十分滑稽
黄衣女孩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冷月,把药给我”冷月惊魂方定,连忙把药送过去黄衣女孩服了药调息只须臾,就站了起来,一手抓起无尘剑,脸色一冷,剑气更寒,森森地洒遍清霜,比月光更胜一筹幽冥宫主一见,心中大叫不妙
黄衣女孩并没有看他的意思,无尘剑起剑落,一片瀑布似地白纱直直地向火海冰蚕拦腰斩去
第五回 剑舞冰天 雷动紫霄(一)
如水的夜幕笼罩天地,如冰的月影弥漫尘世,如霜的剑芒划破长空,与苍穹月华相映生辉,刹那间就要将那火海冰蚕斩作两段
耳边忽然长啸绵绵,一个高亢急促的中年男子声音呼道:“姑娘请手下留情!”话说时分,凌空驰来一道金芒,电光火石,直往无尘剑气上一撞黄衣女孩手腕一嘛,不由抖了一下,剑气偏开数寸,擦着那冰蚕身边掠过,雪影缤纷铺洒在山岩上,火光映天,一时多少辉煌,地上已被切开一道数十丈长的缝隙,深浅莫辨转瞬一梭青影飘忽而至,一手拦着那黄衣女孩,一边慌不跌地叫道:“别打,别打,这可是稀世奇物!”
东方玉抬头怒道:“我们被人追杀,死的死伤的伤,你还顾着什么冰蚕?你让我和娘都死了算了,就顾着养你的冰蚕好了!”萧琳一呆,抬头去看那青影,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无奇,月光下看得不甚清晰,不知道是上官玉的什么人
那青衣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说话,去身边取来一个皮囊来,打开去皮囊里摸了摸,摸出一条火红火红的小蛇来,一丢就丢来火海冰蚕的盒子里那冰蚕见了小蛇似乎非乘奋,一个跃起就跳到盒子里,一口咬住不放青衣人凌空一指,盒子自动盖上,于是人冲将过去,忙把机关关牢,抱着盒子退下几步独孤一尊怪笑道:“上官老弟你什么时候开始养毒虫了?还搞得神秘兮兮?”青衣人苦笑道:“恩师仙逝,临终嘱托,你说我能不去么?这个冰蚕是先师临终前一再叮嘱要保管好待有一日交付于我师兄,不想半路被中州二奇那两个小丑偷了过去,是以一路追寻云兰,玉儿,让你们受苦了……对,对不起!”声音很苦涩很无奈,一边说一边把盒子包好,走到东方云兰身边,把萧琳的小手轻轻拿开萧琳呆了一呆,茫然地站起来,望向四周,一时见众人寂然
幽冥宫主终于也站了起来,要死不活地怪笑道:“那两个跳梁小丑还真会到处兴风作浪,下次让我撞着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天真是便宜了他们了,居然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凌空呼呼有风声作响,瞬间一黑一白两个奇形怪状的身影就被抛了过来,趴趴落在地上,摔得脆响定睛看去,正是中州二奇,一边叫痛一边叫骂,一个说:“哪个乌龟王八蛋暗算老子”一个说:“暗算老子的全家都是乌龟王八蛋!”挣扎着要爬起来,四肢乱抓
幽冥宫主怪笑着打了个要人命的哈哈,嘿嘿地道:“两位别来无恙,今天本宫主一定要好好招待两位!”说时,手成爪状,在月下的影子异常诡异就听到中州二奇忽然啊啊地怪叫起来,叫声中充满了恐怖和绝望众人心下惨然,都知道落在幽冥宫主手里的人可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是这两人放毒在先,更何况谁愿意为了要害自己的人去得罪幽冥宫主
独孤一尊喂了一声,道:“杨老鬼,玩玩就好,别玩太火,这两人还罪不至死……咦……”
幽冥宫主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自己明明还没动手,两人就吓成那个样子,实在废物,不过也些许自喜但很快就自喜不起来了,眼中的中州二奇半跪在地,一边鬼叫,手上捧着一块碧绿碧绿的令牌,一脸绝望的死色,显然是被手中的令牌吓到了,绝非自己
幽冥宫主像死人一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色了,伸手一抓,那块碧绿碧绿的令牌就到了自己手里通体深深的翠绿之色,晶莹剔透,冷光幽幽,正面书一个大大的“木”字,反面雕刻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不知用何种手法雕刻而成,居然让人一见,登觉得一片森然磅礴,无穷无尽的森林就仿佛在自己眼前,似乎有种一下就要把自己湮没的气势幽冥宫主死人一样的脸上也不由微微动容,神色万分怪异,琢磨不定
“宇内生万木,万木隐山庄”那黄衣女孩幽幽地念着:“万木令出,天下归宗!”
刹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带上了一层或多或少的恐惧,面面相觑,寂若死地
萧琳完全不知道“万木令”是什么玩意,哼了一声,道:“一群胆小鬼,不就块破令牌,把你们吓成……呜……啊……”东方玉从后面走来一手捂住了他嘴巴冷月仿佛也不知道万木令的样子,笑道:“琳琳说得对,看你们要死不活的,枉称武林中人”寒星一唱一和地道:“应该是枉自为人!”黄衣女孩微微一哼,道:“你们两个也闭嘴!”冷月呀然道:“公主,我们又不怕什么万木令的!”
幽冥宫主冷冷地楞了半刻,蓦然哈哈怪笑道:“既然万木山庄要Сhā手此事,岳庄主请现身一见,就凭一块小小的令牌,就想号令天下,万木山庄不觉得太目中无人,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么?”众人悚然无声,只有独孤一尊嘿嘿地笑道:“杨老鬼你真够种,真够种,在下佩服!”
须臾无人无音训,幽冥宫主继续笑道:“既然岳庄主不过缩头乌龟,那么万木令牌天下归宗之说,真是可笑可怜!”说罢,随手一甩,将那块令牌远远抛去,直抛向江心,瞬间绿光幽幽消逝不见众人都没来得及舒一口气,眼前绿光一闪,叮叮脆响,那块令牌又好好地Сhā在幽冥宫主脚下的岩石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里多了一个白衣翩翩的清影,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影子缓缓转过身来,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出尘,气宇翩翩的少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眼睛登时一亮,目光登时呆滞
“哇,他好漂亮……”这是萧琳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萧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赞叹,说完之后似乎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嘴巴冷月一个头两个大,一脸茫然来拧萧琳的耳朵,叫道:“这叫漂亮?你是白痴还是傻瓜?这叫英俊潇洒,长成你那个样子才叫漂亮,没一点男人样!”萧琳一把打开她的手,道:“他英俊就英俊好了,又不是我,你不要老喜欢拧人耳朵,很疼!”冷月咯咯地笑道:“我就喜欢!”伸手又要来努直到那黄衣女孩轻轻一哼她才收敛
其时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张英俊到无法想象的脸上带着丝丝冷冷的微笑,直要让人深深沉醉,一身如雪的衣衫映着月光竟如此潇洒脱俗,恍若天人,飘渺中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质,所有人一时居然看得呆了……
幽冥宫主只呆了一下就清醒过来,眼睛里不自己流露出一丝微微的愠怒,刹那化做诡异的怨恨,阴森森地盯着那少年看半刻,恻恻地说道:“阁下何人?与岳庄主如何称呼?”那白衣少年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微冷地说:“天下敢对我万木山庄与万木令不敬之人,你是第一个”
第五回 剑舞冰天 雷动紫霄(二)
幽冥宫主双目煞气一现,怪笑道:“万木山庄就派了个小白脸来,如此不把我幽冥宫放在眼里,也是前所未有”白衣少年刚才一直盯着萧琳在看,扫完幽冥宫主一眼继续去看萧琳,口里淡淡地说:“我不需要把幽冥宫放在眼里!”一边说一边仍然看着萧琳他正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孩子在自己的目光下还瞪着眼睛和自己对视,好象要和自己比谁眼睛大一样,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和自己对视,真是奇怪得很了
幽冥宫主森然道:“好!好!好!”说罢,双掌一错,黑云滚滚,两团看不清晰的烟气就像白衣少年面门冲撞而去白衣少年一边和萧琳互瞪眼睛一边自顾想他的心事,好象根本没有看到幽冥宫主突然发难,众人都不禁为他暗暗捏一把冷汗萧琳也忍不住来了一句:“小心”
眼看幽冥宫主的掌风撞到白衣少年身边不足数寸,忽然被什么东西阻住了一样慢了下来,愈来愈慢,推不向前白衣少年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似乎没动,拂袖微微一扫,清风霜影,袂舞翩跹,如梦似幻,仿若一缕白色的霞光,洒遍尘世,扫尽尘埃
幽冥宫主瞬间气息一闭,全身脱力,不凸唤地腾腾腾腾腾连退了五大步,方能站立众人一起骇然,幽冥宫主的武功绝对可以说是一流之列,居然被那白衣少年如此轻描淡写地逼退,简直无法想象刹那间所有人心里都忽闪出一个这个白衣少年是人是鬼的念头,转瞬一身冷汗
幽冥宫主仿佛遇到了平生最可怕的事情,以他这样的身手,江湖上能胜他的虽然还有不少,但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人,根本是闻所未闻有此功力,简直不弱于当年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司马风云……连司马风云最后还是死在自己剑下的……这个人……简直绝无可能……
“你不用想了,你不会想明白的,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你能明白的!”那白衣少年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想要的玉尺在我这里,要抢的话,连你们幽冥宫的黑白二老,幽冥八使一起上把,我给你机会,你们联手能接我三招东西就是你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地冷冷地,漫不经心地,仿佛幽幽的夜风徐徐地吹,但是在众人尤其是幽冥宫主听来,仿佛死一样的冷漠和凄凉
“你到底是谁?”幽冥宫主的声音终于不似以前那么的诡异和阴森,带着一丝悲愤一丝惶恐一丝茫然,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白衣少年终于把目光从萧琳脸上收了回来,身子微微动了动,目光扫视过众生,依旧是那个带着一丝丝冷冷微笑地目光,那个令众生倾倒的眼神然后轻轻地说:“我叫岳冰天”
萧琳微微一笑,却轻轻哼了下,说:“原来你叫岳冰天,天南海北潇湘客,中原一剑无双侠,刚刚听说”岳冰天给萧琳这种莫名其妙地话说得一楞,冷月的声音绵绵地响起:“哇,他就是岳冰天,岳冰天果然是名不虚传,人长得好帅啊”寒星好象被人下了迷药,不由自主地跟着说:“就是啊就是……”萧琳呆了一呆去看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冷月寒星都死死盯着岳冰天看,仿佛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般,月光之下活像两具呆木头再仔细一看几乎所有人都楞楞地瞪着岳冰天,那种迷惘茫然的眼神说不清楚表达了什么意思萧琳只能一个人去头疼,想了下,伸手就去拧冷月的耳朵
岳冰天好象很受用这样俯视众生的感觉,目光流转,微冷笑容似乎有了一丝丝的暖意,轻轻温柔地说:“你伤了太多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把”众人一脑子一阵凝滞,有意无意地凝聚起空空的眼神,那个一身白衫的少年,裹着一层层柔和清霜,越来越飘渺地身影,渐渐朦胧着一圈圈若有若无的淡黄色的烟霞淡淡地轻阖双眸,微微地舒展双臂,优雅的魅影翩翩若舞,仿佛寂静地祈祷,倾情地拥抱无垠茫茫苍穹,深深溶入一泓秋水般地夜空中去夜色愈黑,少年全身的气息愈浓,一团团的金光覆盖了整个山峦,弥漫着神圣无暇的光辉,水银泻地一样地铺洒开来,直深深透入每个生灵的灵魂中去金光之中,一个九天飘落的仙子,长发与衣袂纷舞,仿佛上苍赐予众生的瑰宝那种神圣地气息让人们不由自主低下头来,不少功力较弱者几乎已经跪了下去,莫敢窥视
“柳菲菲……”萧琳忽然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份神圣庄严,倾倒众生的气息,他只见过一次,就是柳菲菲给周云龙疗伤的时候,但是柳菲菲显然不能像岳冰天这样潇洒自如地控制这份气息为什么岳冰天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神圣气息,萧琳看看周围倒下了不少人,似乎明白了
“应该没事了把”没有了那分微冷气息的岳冰天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忽如一夜春风来,那暖洋洋的感觉一下子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里般,说不出的舒服轻松,仿佛蕴涵着无穷的活力本来山峰之上有好多功力低微的江湖中人,包括玄剑门一些已经受伤的门人,在幽冥宫主的怪笑声中已是伤势深重,后来一些高手轮番争斗,真气激荡,更是奄奄一息,就不用说火海冰蚕的害热之毒了,岳冰天来之前已经有太多的人躺着等死了
萧琳明白柳菲菲连周云龙那样必死的伤势都能救下来,岳冰天更不会差果然,岳冰天这么轻轻一问,所有伤者已经纷纷站了起来,齐齐像他跪拜下去,呼道:“多谢岳大侠救命之恩,我等愿听岳大侠差遣,刀山火海,誓不皱眉”岳冰天微微地笑,仍然是那个倾倒众生的笑容,说道:“不用了,你们回去把,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干预的记住一句话:每一条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的,你们也是一样,愿你们以后也如此待人”
众人大感汗颜,面目无光,不敢仰视,不敢拂逆,一些再些,纷纷离去独孤一尊一脸木然呆滞的表情,那个笑了几十年的皮笑肉不笑终于消逝不见孟剑华走到岳冰天身边,重重一抱拳,正色道:“岳兄武功胸怀,天下无双,孟某一生景仰”岳冰天还是一样的笑容,温和地说:“孟兄言重了,做当为之事,孟兄与在下无二,在下不过是天生有些奇怪的本领,能为人疗伤罢了”
孟剑华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以恭维,想到自己和岳冰天齐名,武功却差之天壤,不由苦笑,摇头道:“孟某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边叹息回头走开几步岳冰天接着他的话道:“武功高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事情不想为却不得不为,有些事情苦苦追逐只能换来一声叹息,武功高又如何呢?”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黯然,若有若无地
萧琳很奇怪这样宛若天人的岳冰天似乎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抬头想看他一眼,已见岳冰天的目光转到了幽冥宫众人和中州二奇身上,慢慢地说着:“你们也走把,念今晚是第一次,你们之前的种种罪孽就一笔勾销,不再计较,日后再让我见到你们为非作歹,定不轻饶”中州二奇两个人完全变成了雕像,发呆完了接着昏倒过去
幽冥宫主长长吸着几口气,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岳老儿一生杀人无数,罪孽滔天,居然有个这样宅心仁厚的孙子,真是天意,哈哈,天意岳小儿,你如此自诩狭义,如果你爷爷作下滔天罪孽,你当如何?”岳冰天淡淡皱了皱眉,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杀了我爷爷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至于以后,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不会杀人,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杀人你也是,中州二奇也是,罪孽更深之人也是一样,我不会杀你们,也不允许你们杀人”说到这里,岳冰天退一下,继续道:“好了,你们走把,玉尺的事情不是你能干预的,我不想你自己送死”
第五回 剑舞冰天 雷动紫霄(三)
幽冥宫主脸色一沉,诡异的目光仍在岳冰天身上飘忽不定,幽灵般地说:“老夫一生经历无数,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岳少庄主今天不过十五六岁,就算在娘胎里开始修炼无上神功,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造诣昔年与岳庄主也有过切磋,不过与在下是伯仲之间,岳少庄主如何能达登峰造极之境,还请解在下不解之惑?”岳冰天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淡淡地说:“我不想告诉你,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觉得我的武功对你来说是个影阴的话,你可以选择忘记我这个人,当我不存在好了”
幽冥宫主倒吸一口凉气,冷冷地道:“岳少庄主好会说风凉话,越说越让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在下不才,敢请岳少庄主再次赐教”说时,身子一动,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幽幽闪烁着绿光的剑来,一恍又一恍,十分阴森诡异
岳冰天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道:“好把,幽冥宫的都一起上把”说罢,衣袖轻轻一扬,一把长剑飘了出来,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随随便便地就挥出一剑,一片淡金黄色的剑气就往幽冥宫一众人群里划去
幽冥宫主剑尖一点,退开三五丈,较绿色幽芒大盛,化做数十倒有形无质的剑影,迎头就往岳冰天的剑气上撞去那个幽冥八使,黑白二老也不甘示弱,但是都见识过岳冰天的厉害,哪敢托大,不知道用了个什么阵法,剑光翻腾,真气流转,纷纷聚做一线,追上幽冥宫主挥出的剑影,先撞上的岳冰天那缕淡淡的金色剑气
双方真气交锋,居然无声无息,幽冥宫襟所化成的剑气登时如滴入沧海的水滴一样,刹那化于无形,金芒纹丝未动,依旧不紧不慢地划像幽冥宫众人只瞬间,幽冥宫主的剑影也化于无形之中了,金色剑芒直直迫到眼前幽冥宫众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事情,但剑气已至,只得纷纷举剑迎上天穹里似乎轰轰做响,电光迸射的瞬间,若有龙吟,幽冥宫主,黑白二老,幽冥八使一起飘了起来,直抛出去,手中长剑化作点点星光,如烟火飘零,流星纷飞,点缀夜空,格外美丽,美得凄凉
岳冰天当什么也没做一样把秸了起来,淡淡地仍旧说:“这一剑应该伤不到你们,你们走把,我不想看到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说完,回头转向萧琳这里来,身子微动
除了萧琳,所有人像木桩一样呆呆地凝滞了岳冰天走到东方玉面前把手一伸,递过玉尺,道:“完璧归赵,东方姑娘请收下妥善保管好”东方玉失魂落魄地去接那玉尺,手刚刚触摸到玉尺冰冷的表面,悚然一惊,不自由地缩回手来,说:“这个,岳少侠自己留着就好,不必给我了”顿了一顿,又道:“岳少侠无论武功为人,天下无双,交给岳少侠,正得其所小女子武功低微,无力保护此宝物,更不想为师门再添凶险还请岳少侠勿再推脱”说时看了岳冰天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
“不可!”那黄衣女孩清冷的声音立刻传来,道:“东方姐姐你有所不知,其中详情此刻不便多言,总之玉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开启密宫之门在今天之后,一众江湖宵鞋谅也没胆子再打你们的主义”岳冰天也接着道:“此事正是如此,日后再有人与东方姑娘为敌,便是与我万木山庄为敌?”说把,环顾四周,忽见宇文世家一群人还在一边看热闹,不由一声音微冷,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要我送你们回去?”
宇文惊雷老大没面子,老脸一红,讪讪地笑道:“岳少侠神武,在下不敢不服,我们这就离开”说完带着宇文世家众人灰溜溜地就走,萧琳看着好笑,觉得他这个时候除了灰溜溜地跑掉也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了
虽然东方玉一再推托,但是那黄衣女孩和岳冰天一再坚持,一再劝说,直到东方云兰也说:“玉儿,这个玉尺祖上曾有训示,一定要传到你手里,否则必定祸乱天下,这也是为娘一直不肯放手的原因为娘并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如果不是因为有此训示,也不会坚持到今天至于其中原因,为娘并不清楚,想来是先祖自有深意”岳冰天点了点头,道:“个中缘由,非常复杂,连我也知之甚少,不过在下知道的是,这个原因绝非一般,绝非在场诸位所能想象待日后回万木山庄,还要继续向我爷爷请教”东方玉听他们说得如此慎重,只能接了下来,好好包起
黄衣女孩淡淡一笑,道:“东方姐姐也不必的,小妹花了一百万两黄金买你周全,这里的人想来都会全力保护你”萧琳嗤笑了一声道:“钱多了不起艾真是好笑!”黄衣女孩哼了一身,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叫萧琳?”萧琳百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东西?”
冷月一下来拧他耳朵,叫道:“她是我们的公主,不许你这么无礼”萧琳一跳闪了开去,叫道:“昨天晚上一个百花公主被我打得灰溜溜跑回去了,今天又来了一个,貌似比昨天的更不济”寒星叫道:“琳琳艾你再这样对公主说话以后没有好吃的了”萧琳楞了一楞,“啊”了一声
那黄衣女孩也忍不住淡淡地笑,道:“果然,你很好玩呢……”萧琳白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反正在黑夜里对方也看不见他的眼神,那一眼是白白了那女孩接着道:“萧明天是你爹,十多年前天龙教一役不禁丧妻之痛,出海未归,你爷爷五十年前与司马风云大战一场后便隐居山林,从此不再出现”萧琳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觉得很不喜欢,摇头道:“无聊,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好了,本来我是看到有人杀人,才上来的,现在什么事情也没了,我要走了”说罢,又回头对冷月寒星说:“谢谢你们的牛肉干,真的很好吃我走拉,以后有缘再见拉”装着很潇洒地挥了挥手,目光转到东方玉脸上,淡淡一笑,回首大步走去
众人皆是一呆,不知道为什么萧琳说走就走,难道是觉得在一起很别扭么?冷月大叫一声“喂”,说:“你去哪里?”萧琳从来没想过去这个问题,刹那间全身一震,脚步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慢慢跨了出去,略带落寞地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把……”所有人都觉得那股淡淡地凄凉就拥上了心头,也许是萧琳的声音很好听,被感染了一下,一楞神的瞬间,萧琳已经走到数丈之外
东方玉身子一动似乎要追萧琳回来,被那黄衣女孩把手一挥拦了下来,对她点了点头,自己走了出去东方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想留下这个小孩子,也许因为他长得可爱了点,也许因为最后那句莫名其妙落寞的话,神思恍惚中那黄衣女孩已经轻轻走出去了几步,幽幽地说:“你好象很可怜呢,没有爹娘疼的孩子……”众人一起白眼,不知道为什么黄衣女孩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不该说的话来
萧琳蓦地汀了脚步,月光下那个很小的白色的身影好象有一点点颤抖,冷冷地声音低低传来:“不想死的话,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去!”黄衣女孩“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微微笑意:“我收回刚才对没有爹娘疼的孩子说过的话”萧琳登时觉得头脑一热,全身大震,仿佛被一股无名的热流包裹着,眼前已经花了,不由自主地奔过去,小小的拳头带起一团翠绿色的星光,朦胧着砸了出去,砸了出去
第五回 剑舞冰天 雷动紫霄(四)
黄衣女孩拿着无尘剑就想拦下他这一拳,身旁的岳冰天忽然觉得不对,大喝一声:“闪开!”左袖一拂,一股无俦的气流将黄衣女孩直接扫了出去,手腕微动,剑气森然,金光爆涨,直直地向萧琳的拳头斩去众人大惊,想不到一向如此从容的岳冰天居然会如此慌乱,想叫“岳少侠”手下留情,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森然磅礴的混沌气息笼罩了整个山头,没有人可以一动
“轰隆”一声脆响,上彻寰宇,下撼幽泉,所有人登时一阵耳鸣,一阵眼花,身子都瘫软了下来岳冰天身子一麻,仿佛一块失去知觉的脔肉被抛了出去,长介然粉碎,化做片片清辉,当风飘零萧琳脚下一道数丈宽,长不可睹的悬崖,将整个山崖分做了两半,他在这头,其他人在那头
“这是什么……”所有人脑子里一阵混乱:“这到底是什么……”
黄衣女孩瞪着大大的滚圆的眼睛,双眸里一片惊骇的死灰,楞楞地看着萧琳半晌,晶莹的泪水一滴滴落,滴在冷涩干燥的岩石上,似乎有叮叮地声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冷月像白痴一样地看着萧琳,失魂落魄地说:“琳琳,这是你吗?那么可爱的琳琳,消失了……那么可爱的琳琳……消失了……”
“你真的那么恨我,想置我于死地吗……”黄衣女孩的声音一下显得那么冷清,那么忧伤,那么飘渺,如风中挣扎欲灭的残烛,转瞬凋零
萧琳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发疯一样地就一拳砸出去,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就砸了出去,岳冰天软软地倒在很远的地上,一动不动地很模糊,很模糊,所有人都那么的模糊,模糊得好象在梦中,梦醒了就和自己在两个世界,擦干泪水梦就会醒
“我……不知道……”萧琳觉得自己就要醒来,慢慢地闭上眼睛,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这样就不会醒了把其实天已经很晚了很黑了,这么晚应该睡着了,昨天一夜没睡好,现在更累了晶莹的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瑟瑟地颤抖,折射出幽幽清清地月的光辉,闪过七彩的迷茫,一闪,又一闪
“这就是碧月玉光剑的力量吗?”遥远的丛林深处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说,说得那么深沉
潇湘仙子一呆,回头道:“爹,你……”这一回头,叶湘江,一个全身灰袍,一脸迷茫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后
叶湘江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头,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有可怜的时候的……”说完也不管她懂不懂,径自站了起来,走到独孤一尊和那青衣中年身边,正色道:“独孤教主,上官门主,在下叶湘江有要事相商,请二位借一步说话”独孤一尊挣扎着爬了起来,叫了几声好痛,呆呆地问:“叶小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说萧琳手上的是碧月玉光剑……”叶湘江苦笑不答,拉着独孤一尊和那青衣中年一边远远地去了,身影很恍惚
东方玉迟疑了下,飘过悬崖对岸,把萧琳轻轻抱了起来萧琳眼睛也没有睁开,似乎觉得有人抱他,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碧月玉光剑还是牢牢地抓着不放开,可惜手鞋满把抓不下,其实抓得不是很牢
岳冰天似乎自己就醒了,大口大口地吐了几口血,挣扎着走了过来,苦笑几声,坐下来运功疗伤,一阵阵金黄的气息很快把他整个人淹没进去,一缕缕神圣的光辉直透云霄
冷月寒星看着东方玉把萧琳抱了回来,就一起来看他,带着复杂的可怜的眼神来看他冷月走到东方玉身边,轻轻地伸手去摸萧琳很白很嫩很小地脸蛋,美丽精致的脸蛋也掩饰不了淡淡的落寞忧愁,于是手就慢慢汀了,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对不起,我不是想打你的……”轻轻呓语萧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然后四肢一阵乱摆,用力地抓着什么
“咦……月亮怎么没有拉……漫天的乌云……”萧琳呆呆地说着,呆呆地看着天东方玉抬头看了看天,恩了一声,说:“好奇怪艾刚才还有月亮的艾一转眼就漫天乌云,好象还越来越厚”萧琳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离自己好近,好象就在自己耳边说的,又是一呆,眼睛一翻,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东方玉怀里“啊”地尖叫一声,脸上刷地通红通红,腾地就跳了出去,一身汗水
所有人都带着一脸白痴的神情看着萧琳,萧琳只好背过身去不看他们,东方玉微笑道:“不用这么紧张的把,不就抱抱你嘛……”萧琳听说,脸更红得厉害,似乎连脖子根都火辣辣地烧,哼了哼咬了咬牙不说话黄衣少女神情异常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岳冰天全身的金光散却了,缓缓站起来走到萧琳身边,轻轻拍了拍萧琳肩膀,一脸庄严肃穆地说:“你叫萧琳?看来命运卷进来更多的人呢”萧琳正迷迷糊糊地听得很不清晰,身子动了动,迟疑着转过头来,看了看岳冰天一脸严肃的神情,目光呆滞,又抬头看看天空
“我不是想打你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岳冰天一楞,黄衣女孩也一楞,都怔怔凝视着萧琳,完全没有注意到天穹滚滚乌云里隐隐约约的轰鸣声,直到一丝淡紫色的清辉划破黑的沉寂,华光如雨而下
萧琳大叫一声:“小心!”一把将岳冰天推开,紫色的电芒震耳欲聋,直刺得眼睛发痛,一恍惚间就劈在了萧琳脚下,火光迸射,青烟缭缭,一个水桶粗的大洞深不见底,黑森森地透着冰冷的气息抬头见苍穹,数十道如灵蛇蜿蜒般的紫色闪电在黑漆漆的云层间游走穿梭,映着闪电之光的乌云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野兽魔鬼,森然欲博人,分外诡异恐怖
岳冰天双眉一蹙,刚才那道闪电明显就是冲着自己下来的,若不是萧琳把自己推开劈中的就是自己,虽然自己未必怕那一下,可着实奇怪眼见满空的紫气霞光把如墨的云层映染得如鬼魅般妖娆,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预感,来不及去酝酿这份感觉,又一道电芒当着自己顶门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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