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不知道,因为他一天未归,曾大牛等人早就忙开了头,四处打听寻找,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今一见了他,当真是如获至宝,潘玉奎、季俊南以及莫闻玮等人都对他颇有顾忌,还不敢询问他去了那里,干什么了?
曾大牛却不管,一把将他抓了过来,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徐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右臂,也不说话。曾大牛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松开了他的手,道:“你出去,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有劳关心!我出去找你的,但是没找到,后来又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耽搁了!”
说着也不理他们,径自回房而去。曾大牛见他一脸落寞,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要问的话也只好又咽回肚子里。
徐玉坐在躺椅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想那个中年人,他说自己和他的一位已故的情人长得极是相似,难道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对了,他说的是情人,而不是妻子,显然他们并没有成亲。看那中年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份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可见他显然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杨先之来,他说他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少教主,而他所说的少教主身上的胎记,又和自己身上的一摸一样,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种巧合之事?想来自己得去一趟京城,查查身世。随即又想起,今天碰到的那中年人,会不会就是罗天圣教的教主,他武功极高,霸气天成,倒是极有可能。
他给自己换过衣服,不可能没见到自己身上的胎记啊,照杨先之的说法,他应该极想着要找到这位少教主,断然不会在见了自己身上的胎记而不认的理由,至少就算是怀疑,也绝不会就这么放他走人。
不自觉的,他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自幼一直佩带在身的玉佩,这个唯一关系着自己身世的信物。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世,在他的心目中,聂霆和徐思颖就如同他的父母一般,但如今遭聂霆陷害,却激起了他心里的最深处,对亲情的渴望!就算他的亲生父亲,是武林正道中人畏惧的罗天圣教的教主魔帝,他也不会在意。
徐玉慢慢的抚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的暖意从玉佩上传来,玉佩的正面雕有九龙图案,龙爪龙鳞,皆清晰可见,雕工相当精细,而背面篆刻着两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用金丝缕着。想起师娘曾经说过:这玉佩乃是难得一见的温玉,无论是雕工还是玉质,都是极好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他的父母,一定是非福即贵。而龙形图案,更是皇族的象征。
当时师妹开玩笑的说过:也许他是个王子呢!
忘事历历在目,但人呢?还能够保持着原本的和睦吗?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害他?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徐玉忍不住低低的念道,心中不明白,别人的玉佩上,都是篆刻着一些吉利话,像什么“吉祥如意”、“岁岁平安”、“长命百岁”等,为什么他的这块玉佩上,竟然篆着两句如此不祥之语?
情深果真不能够长久吗?
“师傅!”莫闻玮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什么事?”徐玉问道。
“我有些事想向师傅禀告,不知道师傅这时有没有空?”莫闻玮道。
“说罢!”徐玉道,同时挪了挪身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是!”莫闻玮看了看他,说道,“师傅,以前你是昆仑派弟子的时候,我有好些事不方便说,所以一直瞒着你,还望你毋要见怪!不知道师傅知不知道宝庆银楼?”
徐玉愣了愣,不明白他这时为什么提起宝庆银楼?当即道:“我虽然孤陋寡闻,却还听说过这宝庆银楼——它是中原最大的珠宝商行,财力之大并不在两大世家之下啊,听说宝庆的老板好象也是武林中人……”徐玉说到此,忽然顿住,心中猛的一动,道,“宝庆的老板好象姓莫,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莫闻玮闻言,笑道:“师傅果然聪明,不错,我就是宝庆的老板!”
徐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想宝庆可不是一般的珠宝商行,名气之大,财力之厚,那是无法想象的,自己身处边陲深山,都曾听过他的大名。本以为他只不过和莫家有什么关系,但如今听说他竟然是宝庆的老板,徐玉不禁心惊不已,同时也升起了满腹怀疑。
因为听说过,宝庆每隔五年召开一次珠宝拍卖大会,而每一次都轰动一时,拍出的一些奇珍异品,都是些价值连城之物,首饰那就不用说了。而那些达官显贵,富贾商人,更是趋之若骛,让莫家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你真的是宝庆的老板?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昆仑派去闹事?”徐玉满腹不解的问道,按理说他拥有如此财富,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持重于昆仑派?
“是!”莫闻玮苦笑道,“这种事,又怎么能开玩笑?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并不是花钱就能够解决的,昆仑派有我在意的一些东西。我本是莫家的独子,因一直体弱多病,蒙师傅不弃,收录门墙,带到了昆仑山上。后来师傅无辜失踪,徐师叔又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功,后来为了一件事,就将我和罗师兄逐出了师门,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就选择了回家。我们家世代都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回家过后,因本来就是独子,自然就接掌了整个宝庆的生意。这两年,国富民安,珠宝生意大兴,宝庆又采取了一些措施,没想到倒是名声鹊起啊!”
徐玉明白,他口中的师傅,指的是风清子,并不是自己,只是他不明白,他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种腰缠十万贯,不——应该是腰缠百万——千万贯的大富贾,昆仑派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呢?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徐玉问道。
“因为我准备,将今年的珠宝拍卖大会定在杭州召开,到时候还请师傅参加!还有,你的六师弟偷走了聂掌门的叶上秋露,我想昆仑派是回不了的了,所以我想请你对他说,请他过来,帮我做事,你看如何?”莫闻玮道。
徐玉想了一想,以他对师傅脾气的了解,要是他知道了季俊南偷了叶上秋露来救自己,必定会大发雷霆,他若回去,后果堪忧!而季俊南武功平平,在江湖中混迹,也未必能出人头地,但若去帮莫闻玮打理宝庆银楼,看在自己的份上,莫闻玮决不会亏待了他,于是笑道:“好!这事我会跟他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杭州?”
“明天!我准备也在今年五月召开珠宝拍卖大会,所以得赶紧过去准备!而且,这两天扬州城里江湖中人云集,聂掌门也在扬州,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莫闻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不准备前往杭州的,但既然你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那里开,我也只好去捧捧场了!我等崆峒派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动身前往杭州,你们明天先去就是。”
莫闻玮想了想,又道:“我曾问过曾少侠,他也要去杭州。昨天晚上,他遇上了魔帝传人,两人大战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他说过,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动身,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请他帮忙,护送师傅前往杭州。”
“哦?”徐玉心中暗叹,天底下做人家的师傅做到像他这种窝囊地步的,也算的绝无仅有了,竟然要徒弟为他打点行程,委托他人保镖。
“他怎么说?同意吗?”徐玉问道。
“他说你们本是朋友,顺路前往,那是再好不过了!”莫闻玮道。事实上,他瞒着徐玉,他的本意是想用黄金一万两,雇请曾大牛护送徐玉前往杭州的,但曾大牛坚决不受,并答应无论如何,一定将徐玉平安送达,莫闻玮方才不再坚持。
而且,扬州到杭州,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徐玉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动身罢!”
“是!”莫闻玮应了一声,转身就要退出,徐玉的目光忽然落到手上的那枚铁戒指上,想起欧阳明珠曾说过,这戒指叫什么释魂戒,好象大有来头,当即叫道:“等等!”
莫闻玮忙站住,躬身道:“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拜师礼就送我一枚铁戒指,也太小气了吧?”徐玉故意笑道。
“师傅,那枚戒指乃是我莫家的传家之宝,据说其中藏着一个大秘密,只可惜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没人能够领悟,所以就代代传了下来。而且,那枚戒指也代表着宝庆银楼主人的身份,你可以去任何一家银楼直接提取银子。”莫闻玮苦笑道,他几乎把整个宝庆银楼都送了给他了,他居然还歉少。
“有这中好事?”徐玉忍不住问道。
“当然!师傅若是不信,扬州也有我们宝庆的分店,你可以去试试。”莫闻玮忙道,眼见徐玉没有再说什么,方才退了出来。
第二日,莫闻玮和罗平以及季俊南一起动手,前往杭州。而吕靖终究受不了潘玉奎的酷刑折磨,说出了那三招不传之秘。众人又在扬州住了几日,曾大牛伤势大好,也决定即日起身前往杭州。
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这几日苦炼剑法,大有长进。徐玉吩咐他们留下两个弟子来照顾吕靖,不可再折磨于他,而让他们两人返回崆峒,设法接掌崆峒门派。
但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却始终不放心他,惟恐他那天不高兴,又要念动蛊咒,因此就让阿大跟着他,沿途伺候,徐玉也没有反对。
第二章
徐玉带着阿大,随同曾大牛一同起身前往杭州,一路之上,所有的行程都由曾大牛安排,徐玉也毫无意见。
这日,离杭州已经只剩下半日的路程了,晚上在曾大牛的安排下,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徐玉一路上皆郁郁寡欢,曾大牛明白,他武功被废,又是遭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陷害,心情不好,因此也不理他。
晚饭过后,曾大牛来到了徐玉的房间,见徐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阿大见他进来,忙去倒茶。
曾大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徐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曾大牛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我是要和你一起前往杭州的,但是,我刚刚收到了我那师妹的来信,说她在姑苏惹下了大麻烦,我必须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徐玉笑道:“你尽管去好了,这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还没谢呢!这里到杭州就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我和阿大自己去就是了。等你解决好了苏州的事,带你师妹一起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不是!”曾大牛摇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了我派门中驻江南管事水先生连夜前来接你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了。”
徐玉大奇,曾大牛本身就是一个迷,武功高强,正邪两道全不买帐,对于他的师承来历,他虽然也曾问过一次,但他没有说,徐玉也不便追问,毕竟江湖中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打探他人的师承来历,那是犯了江湖大忌。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私隐。
原本徐玉猜测,曾大牛的师傅必定是哪个武林中的隐世高人,所以才调教出这一对武功绝高,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妹,但现在听说他竟然也有门派,而且听他口气,这个门派好象还不小,却不知他到底出于何门何派?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门派。
他不可能是七大剑派中的人,更不可能是少林武当的弟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大全寺的时候,要杀了缘了。剩下的就只有魔门中人,但他曾和魔帝传人大打出手,又断然不可能是罗天圣教中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徐玉极是好奇,又是困惑,虽然明知道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这很重要吗?”曾大牛反问道。
“不是!你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他的反应早在徐玉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意外,接着淡淡的道,“只是这些日子来,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你又有事,所以也不敢再有劳了,我明天自己会前往杭州的,等你到了杭州,我们再联络吧!”
曾大牛一急就习惯的绕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早知道徐玉没有这么好说话,但还得奈着性子,向他解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徐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尽惹麻烦,你难道就不能够合作一点?”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的,你要我听你的安排,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我从来就不知道,江湖中还有这么个大门派?”徐玉冷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又故作神秘,我又怎能相信你?”
曾大牛神色古怪,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片刻,嘟囔道:“你不知道是事多着呢,你虽然聪明,但毫无江湖经验,偏偏又会惹是生非,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前往杭州,而且,这次宝庆银楼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杭州举行,到时候,杭州城必定鱼龙混杂,你若是再有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徐玉觉得好笑,道:“我的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们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朋友罢了。”
“徐玉!”曾大牛走到他身边,正色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所以,请你接受我的安排,等我这次从苏州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怎样?”
“包括你为什么从大全寺一路跟踪我?”徐玉笑问道。
曾大牛脸色一变,显得极是尴尬,搓搓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玉冷笑道:“你跟踪了我足足有二十来天,我要是都不知道,岂不成了地道的傻瓜?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我想找你帮忙的时候。”
“好!我向你保证!等我从苏州回来,我一定把这事情的始末,全都给你讲明白,但是,你得接受我的安排,还有,你得注意一点你的那两个徒弟,他们的身份恐怕不单单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么简单。”曾大牛道。
“好!明天我等你的人来接我就是。”徐玉听他提到莫闻玮和罗平,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实话,徐玉也确实在心里怀疑这两个徒弟,从他们强迫自己收徒,到告诉他许雪馨的事情,再到宝庆银楼的事,没有哪一样不让自己大出意外,大敢震惊的,他们真的就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那么简单吗?
就像眼前的曾大牛一样,他们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迷。
“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你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曾大牛道。
“我会注意!”徐玉点头,心想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益,还是等曾大牛从苏州回来,再作打算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除了贱命一条外,再也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片坦然。
“那好!我这就告辞了,水先生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曾大牛道。
说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自去收拾东西,前往苏州,暂切不提。
却说第二天早上,徐玉刚刚起身,阿大就来告诉他道:“公子,门外有人找,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所以没敢打扰。”
徐玉听了,知道必定是曾大牛说的他们门派中驻江南管事的水先生,忙道:“还不快把人家请进来。”
“是!”阿大答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这阿大跟了他数日,对他的脾气已略为了解,感觉似乎这俊美无比的少年,并没有他师傅形容的那么可怕,所以也就不再向原先那样对他畏惧了。徐玉也知道他本是一个弃儿,是人家生下来后养不起,扔在路边上的。
徐玉曾听说过,有些人家,生下了孩子,但因为家境贫穷,养不起,心狠一点的,就直接扔在马桶里溺死,一些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扔在路边上,企望能有好心的人收养,当然,若无人收养,最终这孩子要么就是饿死路边,要么就是被野兽吃了,下场也一样凄惨。这阿大就属于后一种,但是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潘玉奎路过,就把他抱了回去。
在徐玉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也对他颇为同情,他人本性子随和,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要人不招惹他,他也决不会招惹别人,所以对阿大倒也甚好,并没有因为他是潘玉奎的弟子就有所偏见。
不一会儿,阿大就领着一个年龄六旬左右的老者走了进来,徐玉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相貌仁慈,和蔼可亲,瞧他虽然年近花甲,但步伐轻盈,武功修为也必定不差。
徐玉忙迎了上去,正欲说话,哪知道那老者却抢先一步,拜倒在地,道:“江南管事阿水参见少主!”
徐玉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还反映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水先生道:“少主啊!”
“少主?”徐玉觉得自己的一个头快要涨得有两个大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少主了,当即忙道,“水先生,你没有搞错吧?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
水先生愣了愣,随即笑道:“公子是不是姓徐,单名一个玉字?”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啊!”
“这就是了,曾爷在信中将少主的名字、相貌、年龄描述的清清楚楚,老夫虽然年迈,还不至于会认错人。”
这个曾大牛在搞什么鬼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少主了,真是莫名其妙,转眼之见,只见阿大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水先生见他不语,忙又行礼道:“外面车马都已齐备,还请少主起程吧!”
第二章
徐玉带着阿大,随同曾大牛一同起身前往杭州,一路之上,所有的行程都由曾大牛安排,徐玉也毫无意见。
这日,离杭州已经只剩下半日的路程了,晚上在曾大牛的安排下,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徐玉一路上皆郁郁寡欢,曾大牛明白,他武功被废,又是遭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陷害,心情不好,因此也不理他。
晚饭过后,曾大牛来到了徐玉的房间,见徐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阿大见他进来,忙去倒茶。
曾大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徐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曾大牛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我是要和你一起前往杭州的,但是,我刚刚收到了我那师妹的来信,说她在姑苏惹下了大麻烦,我必须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徐玉笑道:“你尽管去好了,这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还没谢呢!这里到杭州就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我和阿大自己去就是了。等你解决好了苏州的事,带你师妹一起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不是!”曾大牛摇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了我派门中驻江南管事水先生连夜前来接你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了。”
徐玉大奇,曾大牛本身就是一个迷,武功高强,正邪两道全不买帐,对于他的师承来历,他虽然也曾问过一次,但他没有说,徐玉也不便追问,毕竟江湖中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打探他人的师承来历,那是犯了江湖大忌。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私隐。
原本徐玉猜测,曾大牛的师傅必定是哪个武林中的隐世高人,所以才调教出这一对武功绝高,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妹,但现在听说他竟然也有门派,而且听他口气,这个门派好象还不小,却不知他到底出于何门何派?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门派。
他不可能是七大剑派中的人,更不可能是少林武当的弟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大全寺的时候,要杀了缘了。剩下的就只有魔门中人,但他曾和魔帝传人大打出手,又断然不可能是罗天圣教中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徐玉极是好奇,又是困惑,虽然明知道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这很重要吗?”曾大牛反问道。
“不是!你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他的反应早在徐玉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意外,接着淡淡的道,“只是这些日子来,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你又有事,所以也不敢再有劳了,我明天自己会前往杭州的,等你到了杭州,我们再联络吧!”
曾大牛一急就习惯的绕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早知道徐玉没有这么好说话,但还得奈着性子,向他解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徐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尽惹麻烦,你难道就不能够合作一点?”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的,你要我听你的安排,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我从来就不知道,江湖中还有这么个大门派?”徐玉冷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又故作神秘,我又怎能相信你?”
曾大牛神色古怪,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片刻,嘟囔道:“你不知道是事多着呢,你虽然聪明,但毫无江湖经验,偏偏又会惹是生非,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前往杭州,而且,这次宝庆银楼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杭州举行,到时候,杭州城必定鱼龙混杂,你若是再有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徐玉觉得好笑,道:“我的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们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朋友罢了。”
“徐玉!”曾大牛走到他身边,正色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所以,请你接受我的安排,等我这次从苏州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怎样?”
“包括你为什么从大全寺一路跟踪我?”徐玉笑问道。
曾大牛脸色一变,显得极是尴尬,搓搓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玉冷笑道:“你跟踪了我足足有二十来天,我要是都不知道,岂不成了地道的傻瓜?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我想找你帮忙的时候。”
“好!我向你保证!等我从苏州回来,我一定把这事情的始末,全都给你讲明白,但是,你得接受我的安排,还有,你得注意一点你的那两个徒弟,他们的身份恐怕不单单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么简单。”曾大牛道。
“好!明天我等你的人来接我就是。”徐玉听他提到莫闻玮和罗平,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实话,徐玉也确实在心里怀疑这两个徒弟,从他们强迫自己收徒,到告诉他许雪馨的事情,再到宝庆银楼的事,没有哪一样不让自己大出意外,大敢震惊的,他们真的就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那么简单吗?
就像眼前的曾大牛一样,他们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迷。
“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你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曾大牛道。
“我会注意!”徐玉点头,心想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益,还是等曾大牛从苏州回来,再作打算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除了贱命一条外,再也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片坦然。
“那好!我这就告辞了,水先生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曾大牛道。
说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自去收拾东西,前往苏州,暂切不提。
却说第二天早上,徐玉刚刚起身,阿大就来告诉他道:“公子,门外有人找,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所以没敢打扰。”
徐玉听了,知道必定是曾大牛说的他们门派中驻江南管事的水先生,忙道:“还不快把人家请进来。”
“是!”阿大答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这阿大跟了他数日,对他的脾气已略为了解,感觉似乎这俊美无比的少年,并没有他师傅形容的那么可怕,所以也就不再向原先那样对他畏惧了。徐玉也知道他本是一个弃儿,是人家生下来后养不起,扔在路边上的。
徐玉曾听说过,有些人家,生下了孩子,但因为家境贫穷,养不起,心狠一点的,就直接扔在马桶里溺死,一些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扔在路边上,企望能有好心的人收养,当然,若无人收养,最终这孩子要么就是饿死路边,要么就是被野兽吃了,下场也一样凄惨。这阿大就属于后一种,但是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潘玉奎路过,就把他抱了回去。
在徐玉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也对他颇为同情,他人本性子随和,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要人不招惹他,他也决不会招惹别人,所以对阿大倒也甚好,并没有因为他是潘玉奎的弟子就有所偏见。
不一会儿,阿大就领着一个年龄六旬左右的老者走了进来,徐玉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相貌仁慈,和蔼可亲,瞧他虽然年近花甲,但步伐轻盈,武功修为也必定不差。
徐玉忙迎了上去,正欲说话,哪知道那老者却抢先一步,拜倒在地,道:“江南管事阿水参见少主!”
徐玉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还反映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水先生道:“少主啊!”
“少主?”徐玉觉得自己的一个头快要涨得有两个大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少主了,当即忙道,“水先生,你没有搞错吧?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
水先生愣了愣,随即笑道:“公子是不是姓徐,单名一个玉字?”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啊!”
“这就是了,曾爷在信中将少主的名字、相貌、年龄描述的清清楚楚,老夫虽然年迈,还不至于会认错人。”
这个曾大牛在搞什么鬼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少主了,真是莫名其妙,转眼之见,只见阿大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水先生见他不语,忙又行礼道:“外面车马都已齐备,还请少主起程吧!”
第三章
徐玉满腹疑团,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想来苏州和杭州相距不远,曾大牛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赶到,到时候非得好好的找他问个清楚不可,但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假冒少主,就非做不可了。
想到此,徐玉点了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徐玉跟着水先生到了客栈门外,就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早停在了门口等着,拉车的两匹马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神俊非凡,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千里良驹,用来拉车,倒真的是浪费了。
只听得水先生叫道:“天羽,过来见过少主!”
徐玉看时,见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衣饰华贵,气宇轩昂,相貌颇为英俊,这时忙走到他身边,跪下行礼道:“天羽给少主请安了,少主一路辛苦了!”
水先生忙介绍道:“这是小儿天羽。”
徐玉忙将他扶了起来,心想曾大牛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哪一天这个水先生知道了他是冒牌货,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当然,这事情都是曾大牛惹出来的,到时候也得由他出面摆平,应该是与自己无关的吧?
徐玉也不想想,在江湖中冒名顶替是何等罪名,而且还是冒充人家门派中的少主,到时候追究起来,又如何能够善了?
但现在,他也没想这么多,当即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曾大牛,一切听从他的安排,这个莫名其妙的少主也只好莫名其妙的冒充下去了。
天羽忙搬了张小板凳过来,给他踮脚,扶着他坐上马车。这是一个可供三人乘坐的大马车,马车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椅垫,坐上去像坐在棉花中一样,极是舒服。
水先生父子及阿大,都骑上了马,那宽大的马车却只有他一个人乘坐,眼见一切都准备好了,水先生隔着车帘道:“少主,您坐好了,要起程了!”
徐玉答应了一声,就听得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开始行动起来。徐玉坐在车中,觉得车行虽然迅速,但却并无颠簸之感,倒是甚是舒服。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徐玉已经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倒把他吓了一大跳,由于惯性使然,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只差点没有当场摔了出去。一惊之下,睡意早已全无。只见水先生卷起车帘,在车外禀告道:“少主,到了!请下车吧!”
徐玉忙点了点头,起身下车,阿大和天羽忙抢着前来扶他。
下得车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杭州城内,车子正停在一座庭院的门前,徐玉抬头看时,见院门上写着水云轩三个大字,两边各有一副对联,分别写着:
水气蒸腾接岚岛,云烟初散连流霞。
徐玉心想,这也许就是水云轩的名称来由了。
“少主,请!”水先生忙过来,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徐玉点头,跟随着他走进了水云轩。进入水云轩,顿时眼前一亮,景致开阔起来,只见好大一片的湖水连接,也不知天然形成还是人工造成的,湖岸两边种着碧桃和垂柳,如今正直清明时期,柳絮飘飞,碧叶如眉,桃吐新红,色若胭脂,正是那江南最柔媚的风光,湖面上有曲折的小竹桥,九曲相连,四通八达,连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岛屿,远远看去,只见岛上绿树红花环绕中有精舍数间。
眼见水先生已经踏上了竹桥,向那小岛走去,徐玉也顾不得欣赏,忙急急跟了上去。
水先生边走边向他介绍道:“这水云轩是一座独立的庭院,平日里都空着,是专为接待贵客用的。属下父子就住在东边,从那里有门可通,少主若有什么吩咐,只需要遣人过去通报一声就是了!”
徐玉点头应了一声,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小岛上。徐玉眼见小岛四周皆有白玉栏杆围绕,更有奇花灿烂,佳木葱茏,美不胜收,期间种种景致,一时也说不清楚,那水先生径自把他带入到精舍之内,徐玉举目打量,见房内四周墙壁上皆是雕空玲珑木板,地面是清一色的彩釉铺地,四周摆设精致典雅,华贵异常,更早有数十个娇童艳婢伺候其中。
“少主,委屈你了,你看这房间可还满意吗?”水先生问道。
徐玉心想这地方大概是连神仙也可住得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委屈,但眼见水先生一脸的小心谨慎,倒惟恐他不满意似的,当即忙点头道:“好!好极了!”
“那就好!”水先生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忙又道,“少主一路上车马劳顿,我已经叫人预备好了热水浴盆,请少主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晚上我再摆宴为少主接风洗尘,如何?”
徐玉点了点头,看着水先生父子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方才向他告退,辞了出去。
于是,徐玉便在这水云轩住了下来,等待曾大牛的到来,然而一连数日,曾大牛却依然毫无消息,徐玉心中闷闷不乐,水先生父子尽管小心殷勤伺候,却也无法让他开心。
这日早晨,徐玉心情郁闷,沿着竹桥顺步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出了水云轩,来到了杭州城内,他到了杭州数日,却从未游览过西湖风光,心想既然出来了,不防四处走走,于是顺着西湖湖畔,一路走来,只觉得景致如画,美不胜收,想起旧时看书时,古人称赞西湖之美——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
心想这西湖果真如同一个妩媚动人的美人,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不知不觉间,日已正午,徐玉猛然闻到一股酒菜的香味,方才觉得肚子竟然有些饿了——抬头一看,见自己正好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前,那酒楼上写着“楼外楼”三个字,想必是出自“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典故。
当即举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他相貌俊美、衣饰华贵,忙陪着笑上来招呼道:“公子爷,你来了,楼上有雅座,您请!”
徐玉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几个江南特色的小菜,要了一壶好酒,自斟自饮,他本心情郁闷,不知不觉间喝得有了六七成醉意,方才踉跄着回去。
在水云轩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水先生凭栏而立,脸色慎重,看着天羽问道:“他今天都去了哪里?”
天羽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道:“他只在西湖周围走了走,然后去了楼外楼喝酒。”
水先生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要注意了,多加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可千万不能让他在杭州再出一点儿差错,否则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天羽点了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水先生想了想又道:“你还得注意了,千万别让他发现了你派人跟踪他,否则的话,得罪了他,后果一样勘忧。”
天羽沉思了一会儿,道:“爹!他武功被废,不可能会发现我派的人的,更何况,我所派的都是一流的高手。”
“他武功被废,谁知道?”水先生忍不住冷笑道,“他整治崆峒派的手段你也知道,那是一个武功被废的人能做得出来的?曾爷说过,他问过崆峒派的一些小弟子,说他本来被关在牢房里,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只不过两天时间,他不但全身伤愈,而且还扭转乾坤,杀了吕靖的弟子,抓了吕靖,废了他的武功,至于他用什么手段唆使潘玉奎等人叛变,就更加无人知道了。”
“这么说,爹爹是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被废去武功?”天羽道。
“我也搞不清楚,按理说他自破丹田|茓,绝对不可能作得了假,否则又怎么瞒得过吕靖和聂霆两人呢?”水先生沉思,接着又道,“这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好他,只要他在杭州不出差错就行。”
“我明白了!爹,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天羽道。
徐玉根本就不知道水先生父子派人暗中跟踪他的事,他就更不知道这水先生父子真实的身份了。反正这一切都是曾大牛安排的,想他曾答应过他,这次从苏州回来,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是以自那天在楼外楼喝酒过后,他倒也喝出兴致来了,每日午时,必定前往楼外楼喝酒。
楼外楼的掌柜早得到水先生父子的暗中嘱咐,自然是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呼伺候着,却说这日,徐玉刚到了楼外楼坐下,还位来得及点菜,猛然瞧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竟然是他的六师弟季俊南。
徐玉见了他,不禁大为高兴,忙向他打招呼道:“六师弟,你也来这喝酒?”
季俊南见到他,大喜过往,道:“二师兄,我哪有这闲工夫来这酒楼喝酒,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第四章
“找我!”徐玉好奇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师兄啊,你是怎么进城的,我们到了杭州以后,就每天派人守在城门口,等你的到了,我们算算时间,你应该早到了,这一连数日,你都毫无消息,可让我们都急坏了。”季俊南顾不得回答他,反问道。
“你们天天都派了人在城门口等我?”徐玉问道,心想自己是坐马车进来的,他们总不好把人家的每一辆马车都拦下来检查吧?找不到自己也算是正常的事,接着又问道,“你们找我有事?”
季俊南点了点头道:“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恐怕得你出面才行了。”
“什么麻烦事,有人要打劫宝庆?”徐玉好奇的问道,心想就算有人要打劫宝庆银楼,找他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接着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的?”
季俊南道:“我们吩咐了几个人,告诉了你的年龄长相,衣着打扮,轮流守在城门口等着,这几天都没有消息,莫老板担心你会出事,急得很,心中只后悔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扬州。昨天我们有一个人在楼外楼无意中看到你,觉得你的外貌和打扮就很像,回去对莫老板说了,所以他就让我来这边等着,看看到底是不是。”
徐玉不禁苦笑,道:“我这个做师傅的,做到这种地步,也够窝囊的了,尽让徒弟操心。”
季俊南一直想问他是怎么收莫闻玮和罗平为徒的,这时候再也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收他们两人做弟子,这事要是让师傅知道了,可了不得!”
“你以为我愿意?”徐玉再次苦笑,想到莫闻玮和罗平,就觉得莫名其妙,道,“我是被他们两人强迫的,反正现在我也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了,倒也不惧了,只是连累了你。”
季俊南摇头道:“二师兄,你别这么说,我是自愿的,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更何况,如今我在宝庆做事,也没什么不好!”
徐玉点了点头,道:“你好就行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长久在宝庆做下去吗?”说实话,对于季俊南,他有着一种深深的歉疚,若不是为了他,他现在一定还和师傅师娘们在一起,过着他快乐的日子。
“在宝庆做事也没什么不好啊?莫老板给我的待遇很不错啊,我的武功并不好,在昆仑派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大师兄他们又都不喜欢我,如今你又走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留在宝庆,也好混口饭吃。”季俊南故作轻松的道。
徐玉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明白,他表面上说得轻松,事实上,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昆仑派就是他们的家,有着他们的童年和欢笑,有着他们浓浓的,化不开的感情,而如今有家归不得,那种失落是滋味,当真是苦涩得很。
“师兄!”季俊南道,“你别多想了,我们先去见莫老板他们吧!”
徐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随他出了酒楼,却见季俊南站在酒楼的门口,左右看了看,猛得拍了两下手。迅速的,在酒楼的墙角里,转出一乘软轿来,由四个青衣小童抬着,走到他们跟前,为首的那人向季俊南行礼道:“季爷,您好!”
徐玉看想着季俊南,笑道:“不错啊!才几天时间,出门都开始坐起轿子来了。”
季俊南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了,苦笑道:“二师兄,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只不过是宝庆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就出门都坐轿子了?这轿子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徐玉满心好奇,道,“你就有把握今天一定能够找到我?连轿子都备好了,不会是哄我的吧?”
“没有!”季俊南摇头道,“我们一点把握都没有,但除了这里,城门口可每天都准备着轿子在那边等着呢!”说着,季俊南掀起轿帘来,道,“师兄,您请吧,我们先回去再说,别尽站在大街上说话。”
徐玉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平时走路都靠两条腿,心中既觉得新鲜又是好奇,看着那四个青衣小童,又有点担心他们是否抬得动?在季俊南目光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
那四个小童想必平日训练有素,走得极是平稳,也不过莫约一柱香的时间,穿过一条街,轿子抬进了一朱漆大门里,徐玉从里望外看,见这宅子极是气派,大门两侧各停着一只大石头狮子,心想这必定是宝庆的产业了,门口守着五六个衣冠整齐的大汉,季俊南对其中一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人飞也似的转身跑了进去。
轿子抬见正门不久,就见莫闻玮和罗平两人,急急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在轿子前跪下行礼道:“弟子给师傅请安了!”
轿子停了下来,莫闻玮忙亲自上来,打起轿帘,扶他下来,徐玉何时见过这等排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师傅,请里边用茶!”莫闻玮道。
徐玉点了点头,随同他们进入大厅里坐下,莫闻玮亲自奉上茶来,季俊南因如今在宝庆做事,莫闻玮又是老板,见他站着,故也只得陪着伺立在一侧。徐玉平时并不注意这些,在昆仑派的时候,师兄弟平日里打闹玩耍,更从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小事,如今见他们都站着,忙道:“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
“是!”莫闻玮答应着,方才在他的下首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进城的,我们日日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也没见到师傅。”
徐玉道:“我是坐车进来的,除非你们每一辆车都拦下来检查,否则的话,你们又怎么能找着我?”
莫闻玮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那帮小子们撒谎呢,倒是错怪了他们了!对了,师傅如今在哪家客栈下榻?我们这里特地为师傅准备了房间,何不搬过来住,也好让弟子晨昏伺候?”
徐玉摇了摇头道:“我和曾兄有约,现在住在他朋友家中,他去苏州办点事,想必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达杭州了,倒时候我们也好聚聚。”
莫闻玮并不知道他与曾大牛的交情到底如何,听他如此说法,也只得作罢。徐玉想了想,道:“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事,想找我帮忙,不知道是什么事?”
莫闻玮笑了笑道:“师傅不说,弟子还不好意思开口呢!事实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想请师傅出马,去帮我们请一个人罢了。”
徐玉大觉好奇,原本听季俊南说他们遇到了麻烦,必定是什么大事,没料到只不过要请一个人,当即问道:“请什么人?”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莫闻玮苦笑道。
徐玉已经有过多次这种经验了,大凡他说了这句话,接下来的事都会大出他的预料,因此小心的道:“你先说说看!”
“是杭州城里柔情司的媚儿姑娘。”莫闻玮道。
“媚儿姑娘?我认识吗?为什么非得我去?这柔情司又是什么地方?”徐玉问道,心里却在想,这柔情司的名字咋就觉得怪怪的。
莫闻玮和季俊南对看了一眼,均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最后还是季俊南大着胆子道:“师兄,是这样的,每一次宝庆举办珠宝拍卖大会,都必定会请当时红极一时的名牌姑娘作形象宣传,这次我们想请这位媚儿姑娘,没料到她的架子还真大,我们可都吃了闭门羹。”
徐玉听得模模糊糊,还是不怎么明白,问道:“什么叫形象宣传?”
莫闻玮忙解释道:“师傅,你也明白,珠宝最主要是卖给女人的,这美女和珠宝那是天生的绝配,美人因珠宝而增色,珠宝因美人而生辉,只有请漂亮的女人作宣传,珠宝拍卖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徐玉虽然还有些迷糊,但多少已经有些听明白了,问道:“就是说,你们想请一个漂亮的姑娘给你们的珠宝拍卖大会作宣传?”
莫闻玮和季俊南连连点头。
徐玉想了想,那个曾大牛的师妹,可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若是请她,倒是不错,而且她这几天也要来杭州,因此道:“那为媚儿姑娘不同意就算了,难道就不能请别人?我认识一位姑娘,过几天她就要来杭州了,到时候我帮你们问问看,看她有没有兴趣,帮你们作宣传。”
莫闻玮想了想,方才小心的问道:“师傅认识的这位姑娘,必定是哪家名门闺秀吧?”
徐玉想了想,他虽然不知道曾大牛师兄妹的真实身份来历,但瞧那水先生不过是一个江南管事,就有着如此大的庭院家舍,他们的来头必定不小,当即点了点头,道:“不错!”
第五章
莫闻玮摇了摇头,心想他是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形象宣传的具体意思,当即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你一定要那为媚儿姑娘不可?”徐玉问道。
“都不是!”莫闻玮解释道,“师傅,你也知道,这所谓的形象宣传,就必须得让这位姑娘抛头露面,甚至还得让这位姑娘上台献歌载舞,一些轻薄子弟,难免指首评足,你让那大家闺秀的脸面往那搁呀?而且,这关系到一个姑娘一辈子清誉呢,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够打发的。”
徐玉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没有考虑到,想想也确实有道理,那些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居深闺之中;江湖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便外出做宣传,让人指首评足的议论啊!
“那你前几次都是请的什么人?”徐玉问道。
“都是些当红名妓罢了!”莫闻玮道,“我们出的价格也高,而且,这形象宣传,对提高她们的知名度也大有影响,所以上几次被我们选中的姑娘,都是一说必妥的,惟有这次,遇上了点麻烦。”
徐玉到现在为止,总算搞明白了,原来他们说的那位架子蛮大的姑娘,竟然是位青楼女子,但心想既然是青楼女子,那就好办了,只要多给几两银子,还愁事情摆不平?莫闻玮是宝庆银楼的大老板,别的没有,银子肯定是多多的,哪还用得着请他出面?当即满心好奇,问道:“你是宝庆银楼的大老板,难道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摆不平?”
莫闻玮苦笑道:“这位媚儿姑娘,与别的女人不同,她并不是单单要银子那么简单。”
“怎么个不同法?”徐玉问。
“她是个游妓,今年过年之前刚到杭州,据说才貌双全,不久就艳冠群芳,成为西湖之冠,如今在柔情司暂住,每天晚上为了见她一面的客人,几乎挤破了柔情司的大门。但她每晚就只弹奏一首曲子,或者唱一首小令。然后由她的侍女在场中挑选出十人,再由这十人竞选,其中出价最高者才有资格一亲芳泽。”莫闻玮道。
“还有这中事?”徐玉大感好奇,心想这大千世界,倒还真是无奇不有,一个青楼女子也有这么大的架子。虽然他从来没有逛过妓院,但也知道大凡情况下,都是恩客挑姑娘,这姑娘挑恩客的事,倒还是头一回听见。
“我们都去过了,但人家姑娘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而且,上次俊南急了,跟柔情司的老鸨大吵了一场,如今我们可都是不受欢迎的对象。”莫闻玮苦笑道,心想自己可是一大把年纪了,不受欢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没什么丢脸的,但季俊南在妓院里跟老鸨吵架,那可是丢脸丢到哇爪国了。
徐玉看了季俊南一眼,见他满脸通红,尴尬之极,忍不住笑道:“既然你们都不行,我去大概也不成,我看你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莫闻玮摇头道:“我们不成是因为我们不是老了就是太丑了。”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季俊南一眼,道,“但师傅你就不同了,你相貌俊美,世所罕有,只要你肯去,我敢保证,那位媚儿姑娘,一定会选中你的,只要你能够跟她接近,你再提出我们的要求,我想,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徐玉想来想去,他们说了这么多,最后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自己去诳妓院罢了,当即摇头道:“我不去!”
“师傅!”莫闻玮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跪下道,“算我为了宝庆银楼,求你如何?”跟着罗平和季俊南也走到他面前跪下。
徐玉大感尴尬,心想哪有徒弟跪在师傅面前,不为别的,就为了求师傅去逛妓院的,这天底下的荒唐事,还都让他给碰上了。但想到他们三人曾不惜开罪崆峒派去救自己,而季俊南更为了他偷了师傅的叶上秋露,如今落得了在宝庆做个伙计,思来想去,自己欠他们太多,当即点头道:“你们快起来吧!我去一趟不就得了,不过,若是不成的话,我看你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还有,你们中可得有一个人陪我去,我什么都不懂。”
莫闻玮闻言大喜,站起来道:“只要师傅肯去就行,今晚我陪师傅去就是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我要回去了,出来这大半天了。”
莫闻玮一边送他,一边问道:“师傅现在住在哪里?晚上我好去接你。”
“水云轩。”徐玉道。
莫闻玮吃了一惊,暗想难怪自己找不着他,原来他一直在水云轩。徐玉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莫闻玮摇了摇头道,送他到门口,吩咐人依然用轿子送他回去,看他坐上轿子,又道,“师傅,我晚上去水云轩接你就是。”
季俊南也忙笑道:“二师兄,那我们晚上再见。”
徐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含首。
莫闻玮眼看着徐玉已经去远,才转个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季俊南一眼,罗平却直接冷笑道:“俊南,以后你别叫他师兄了,知道吗?他已经不是昆仑派弟子了。”
季俊南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他本来就是我师兄,我不叫他师兄,我叫他什么?”
“你可以叫他徐公子,徐少爷,但就是不能叫他师兄,知道吗?”罗平道。
“为什么?”季俊南不解。
莫闻玮原本已经背负着手走了过去,这时候听得他两人说话,又转过身来道:“你是不是要我们也叫你一声师叔,你才满意?”
季俊南顿时呆住了,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想了想道:“好!我以后注意就是。”
莫闻玮点了点头,道:“你注意就好!”说着径自转身离去,不再理他,季俊南只觉得无精打采,出了一回神,才呆呆的离去。
华灯初上,西子湖畔,早已笙歌一片,再加上湖中画舫,处处传出丝竹管乐之声,湖光水色,相映生辉,当真把个西子湖点缀的如同画中一般。
徐玉坐在轿中,看着窗外的景致,不禁点头赞叹,暗想这江南胜景,果真是不同凡响。刚傍晚时分,莫闻玮就带着人过去,水云轩中早得到了徐玉的吩咐,不敢阻拦,放他进来。在莫闻玮半央求半强迫的情况下,徐玉换上了他特地为他准备的华贵无比的衣服,坐轿出来。
“到了!”轿子在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徐玉抬头看时,只见粉红色的灯笼上,高高的挑起着柔情司三个大字,两边各有一副对联,分别写着:
红尘三千,惟有古今情难尽;
柔情万丈,望君怜取眼前人。
徐玉看了看,觉得这副对联写得有点儿不伦不类,但细读之下,又觉得这对联挂在青楼门口,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望君怜取眼前人”,心中暗叹:好一个怜取眼前人啊!
当即细细的看向落款的小字,竟然是“情魔”两字。
“师傅!我们进去吧!”莫闻玮道,说着又在他耳边低声的道,“进去以后,我就放肆,叫你一声公子了,你别见怪。”
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要他叫“师傅”,确实也不妥当。
“哎呀!莫老板来了啊,快里边请啊。”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倒把徐玉吓了一跳,忙向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上白粉涂得怪吓人的,如同刚刷好的石灰墙,偏偏还在两腮上,画上了艳红的胭脂,如同猴子的ρi股,横七竖八带了满头的花,正扭着肥胖的腰肢,向他们走了过来。
“她是谁?”徐玉忍不住低声的问道。
“她就是这座妓院的老板娘。”莫闻玮低声回道。
“哎呀!好俊的小伙子啊!”老鸨看到了徐玉,如获致宝,口里说着,一只手已经快摸到徐玉的脸上了。徐玉吓了一跳,本能的向莫闻玮身后躲去。
莫闻玮忙道:“妈妈!这位是徐公子,他是从京城来的,见过的美女可多着呢,如今慕名媚儿姑娘的芳名,所以今天特地前来求见。”
老鸨上上下下的把徐玉打量了个遍,只看得徐玉觉得心里发毛,全身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才听得她道:“要见媚儿姑娘啊,那里边请吧!”
第六章
徐玉在莫闻玮的带领下,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自有人殷勤的送上茶水,更有着莺莺燕燕的女子,不停上来挑逗搭讪,周围更是一片猜拳划枚,调笑无忌之声,完全是一副纸醉金迷堕落的景象。
莫闻玮眼见着徐玉不停的皱眉,一付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再过一会儿媚儿姑娘就要出来了!”
徐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恨恨的道:“下不为例!”
那知道莫闻玮却毫不介意的笑道:“今天不行,明天再来!”
“你说什么?”徐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没有听错吧?还来?
“我是一定要请到这位媚儿姑娘的!”莫闻玮笑着解释道。
“那是你的事!”徐玉怒道,“我讨厌这种地方。”
“别生气吗!多来几次你就不会讨厌了。”莫闻玮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
还多来几次呢?徐玉皱着眉头,厌恶的推开了又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主动勾上来的手臂,心想要是再多来几次,他大概连骨头都要让人给吞了,那些青楼女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矜持,对他上下其手,大吃豆腐,而他却毫无办法。徐玉看着莫闻玮一付似笑非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仿佛又上了他的当了,就向当初他强迫自己收他为徒时的感觉一样。
莫闻玮看着他的窘样,低声笑道:“公子啊!这可是你的福气,你看看我,想要找个姑娘,人家还不愿意呢!”
徐玉只好恨恨的盯着他,心想等离开了这里,我再慢慢的找你算帐。
忽然整个柔情司都变得鸦雀无声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取走了。徐玉的耳朵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忙看了看周围,见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目光集中的看着正中的花楼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啦?”徐玉向楼上看了看,并没有见有什么异样,忍不住低声的问莫闻玮。
莫闻玮看着他,道:“媚儿姑娘要出来了。”
徐玉点了点头,心中竟然隐隐之间,对这位艳冠西湖的大美人,也有着了一种期待。
又过了片刻,只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隔着帘幔传来,也不知是谁低声说道:“来了!”
接着,就见楼上暗处转出两个穿着水绿色衣裙,年约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来,在那两个丫头的背后,是一个云鬓高绾,身着鹅黄|色长裙的艳丽女子。徐玉忍不住仔细打量那女子,见她也不过双十年华,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腮凝桃红,鼻腻鹅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居高临下这么一看,眸子转动之间,所有的人心中仿佛都觉得,她所看的,正是自己。
徐玉心想这姑娘当真算是美极了,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人为她疯狂呢。只见媚儿轻移莲步,从楼上慢慢的走了下来,走到正中的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座位前,盈盈施了个万福,嫣然笑道:“各位辛苦了,媚儿今天为大家弹奏一曲《凤求凰》,还望大家不要见笑。”说着就坐了下来,小丫头忙给她抱过琴来。
徐玉听她的声音娇柔妩媚,而那笑容更是媚态天生,仿佛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甜意来,让人心神动荡。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莫非这姑娘竟然练有什么柔媚之法,自己只听了她一句话就把持不住?忙向左右看去,见除了极个别的几个人以为,几乎人人目光都痴痴呆呆盯在媚儿的脸上,移都移不开。
而这时,那位媚儿姑娘已经调整琴弦,开始弹奏起来。这《凤求凰》本是古曲,会弹奏之人极多,并不希奇,但不知怎的,徐玉听着,总觉得这琴音扣人心弦,勾魂摄魄,让人无法抗拒,心志几乎失守。猛得一咬舌尖,疼痛感迅速传遍全身,但他并不觉得难受,倒是那琴音,如同一个又一个的蚂蚁,爬进了他的身体,痒得难受。当即只得强自忍着,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透体而过,经过丹田|茓,散向四周经脉,徐玉心神一宁,忙抱元归一,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心中却不禁暗叫厉害,知道又是清源心经帮了他一回,否则的话,只怕他得当场出丑,同时又暗觉奇怪,为什么别人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当真是自己定力不够,见着美女就心猿意马起来了,但想到自己见着玲珑和绿萝时,好象并没有这种感觉呀?而玲珑和绿萝,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比起眼前的这位媚儿姑娘,那是毫不逊色的。
琴音已停了好一会儿,众人好象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开始鼓掌喝彩,顿时震天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徐玉趁着这个时候,低声的问莫闻玮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出身来历?”
莫闻玮摇了摇头,心想一个名妓罢了,谁还打听她什么出身来历啊?就算她原本是名门之后,如今也沦落风尘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知不知道,她会不会武功?”徐玉尤自不死心的问道。
“武功?”莫闻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只知道她会跳舞,舞功倒是一绝。”
“你真的决定非她不可?”徐玉问道,虽然现在看不出这姑娘到底是天生媚态,还是另有什么怪异之处,但他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多谢各位!”只见媚儿站了起来,又盈盈的向众人施了一礼,接着就见那两个穿绿衣服的小丫头,在她目光的示意下,手中拿着粉红色的帕子,向众人走了过来。
“重头戏来了。”莫闻玮低声对徐玉道,“只要拿到了那两个丫头手中的帕子,就有资格竞争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就是谁出的银子高谁就可以成为这位媚儿姑娘今晚的入幕之宾?”
莫闻玮笑道:“不错!银子不是问题,只要拿到那粉红色的帕子就行了。”
眼见那两个绿衣小婢在人群中穿梭,拿到帕子的人难免得意洋洋,向同伴吹嘘,更夹杂着淫秽的调笑,徐玉再次皱起了眉头。眼见一个绿衣小婢向他这边走了过来,看着他抿嘴一笑,将手中的一块帕子塞在了他的手中。
莫闻玮见状大喜,道:“我没有说错吧?只要你肯来,就一定会成的。公子,等一下你可以一亲芳泽了。”
徐玉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等一下我见着了她,我就把你请她作形象宣传的事告诉她,至于成不成,她愿不愿意,可都不管我的事了。”
莫闻玮点了点头,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杭州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她疯狂呢!”
徐玉这次连理都没理他,只听得一个绿衣小婢说道:“好了,就请拿到帕子的人开始竞价吧!”
“黄金十两!”开始有人开价了。
徐玉不禁又吓了一跳,心想普通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头,只怕也挣不到黄金五两,而这人不知道是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花黄金十两。当即向那人看了过去,见也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身材偏矮,微胖,一双小眼睛正色迷迷的盯着媚儿的脸上,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
“十五两!”
“二十两!”……
断断续续的又有几个人加了价,那矮胖的青年急了,猛然叫道:“五十两!黄金五十两!”
底下顿时安静下来,五十两黄金毕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五十两!”那青年得意洋洋的高声道,“怎么?没有人加了,那今晚对不住得很,媚儿姑娘可是我的了。”
“一百两!”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闻玮道,“黄金一百两。”
那青年转身过来,看着徐玉,忍不住怒道:“他妈的,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挣女人?”
徐玉没有说话,莫闻玮却冷笑道:“不是说谁出价高就可以得到媚儿姑娘的吗?如今还没结束,你尽管出价就是了,何必出口伤人?辱及美人清听!”说着还故意看了媚儿一眼。
“你……”那青年原本以为是势在必得了,哪知道平白无辜的冒出来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一张胖脸已是通红,怒道,“好!一百五十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七章
莫闻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从口中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
“二百两!”
胖青年的脸色已经由通红变得铁青了,嘴唇动了动,半晌终于恨恨的道:“好!算你狠!你给我记着!”
说着就带着跟随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莫闻玮还不忘了奚落道:“明天请早吧!”
“还有没有人出价?”那绿衣小婢高声问道。
二百两黄金已经是天价了,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的一夜风流,纵使有钱,也未必有人就舍得如此花法,顿时,整个柔情司里一片寂静,那绿衣小婢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再加价,当即向徐玉笑道:“公子,恭喜你了!”
说着,就取了一个小托盘,走到他面前,徐玉满心不解的看着她,莫闻玮却明白,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中的小托盘里。那小婢看了看,微微一笑,向徐玉道:“请公子跟我上楼吧!”
徐玉看向莫闻玮,却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徐玉心想都花了黄金二百两了,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那绿衣小婢走了过去。身后还不时传来一片羡慕、咒骂以及妒忌之声。
却说绿衣小婢领着徐玉上了楼,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请他进去。徐玉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沁人心扉,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脱口赞道:“好香!”
及至走入房中,只见房内摆设倒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全都是粉红色,相当旖旎,而一张大床上,媚儿正斜依在床榻上,见他进来,当即笑道:“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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