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许久不曾来到的未央宫，莫绝的心里出奇的平静。一步一步的走过长廊，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满满的承载着回忆。近来总是频频的思及往事，难道真的是老了吗。

越是接近柯凤炎，莫绝就越平静，站在他的龙榻前，看着他由于发烧而泛红的脸，看着他由于生病而清瘦的面颊，不知怎地，莫绝伸出了手，抚上这个自己爱了前半辈子的男人的眼睛。

凤炎，你，怎么可以生病？

像是有感应一般，柯凤炎的眼睫颤了颤。

莫绝抬起了他的手腕，开始把脉。皱起了好看的俊眉，莫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转身让人拿来了纸笔，写下了一个普通的退热的方子和一个食补的方子。

“去办了吧。”

小太监领命下去交给太医。

“殿下，陛下他？”流丹不确定的问道。

“吃几副药就没事了。”莫绝看着在一旁伺候着得方绪，说道，“这段日子一直是你照顾皇上？”

方绪听到莫绝的问话，立刻行了个礼，道，“回殿下的话，是臣。”

莫绝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没有再说话。流丹以为莫绝不满于方绪，就对方绪挥了挥手，“方容纾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方绪心里咯噔一声，行过礼后就要下去。莫绝却说道。

“明日一早过来伺候。”

得到这句话的方绪震惊的看着莫绝，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他的心里清楚，莫绝这是同一自己照顾皇上了。

“谢殿下！”方绪难以掩饰自己的喜­色­。

莫绝却在心里叹息，这后宫，争宠总是断不了的。

“殿下，臣去看看药好了没。”流丹找了个理由将内室空出来，留莫绝和柯凤炎两个人。

内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火炉里燃烧的声音。

“凤炎，过几日就醒来了吧，这国不能一日无君。你总是很这么睡着是不行的。”

“虽然病情不重，但是你要是继续睡下去的话，就会醒不过来了。”

“你能感觉到我的，是不是？”莫绝握住了柯凤炎的手，叹息。

“你怎么可以这样，在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不肯醒来。”

莫绝将柯凤炎的手抵着自己的脸，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柯凤炎，“我们也纠缠了十几年了，你怎么又像十几岁那时一样了呢？”

莫绝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一般，“十四岁的你，可比后来可爱多了。那时你的眼里都是我……”

说到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

“可惜，一切都是我的错觉。”莫绝苦笑起来，“我们，始终错过了太多。”

“只是 ，我不明白，这一次，你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肯醒来？”莫绝握着柯凤炎的手开始用力。

“你是想用这个方式把我拴在你的身边吗？”莫绝的声音微微的抬高，却掩饰不住痛苦。

“第一次，你为了留住我，而用了醉相依。呵呵，我以为我会忘记，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我爱的人对我下毒！”

莫绝单手捂住了眼睛，“每次都是你亲自喂我定期解毒的药，凤炎，原来有些伤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醉相依是莫绝不愿去想的一段，如果回忆的柯凤炎带给自己的怕，那么那一次就是心痛。被爱的人下毒，试问，又有多少人能坦然的面对？莫绝起初做到了。他对自己说，这是失忆了的柯凤炎，不是曾经那个爱着自己的柯凤炎，只要寻回了以往的他，那一切都会过去。这是莫绝唯一的希望，可何曾想到过，那个曾经和自己信誓旦旦、不离不弃、彼此交换身心的柯凤炎竟然会在一开始就选择了遗忘自己！

世界，一下子崩塌了。

莫绝的爱，随之埋葬了。

“第二次，你用你的生命留住我。”莫绝扶着柯凤炎的鬓角，目光柔和，“你何时能为我着想一下？”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要离开我，你说你要将我带回来。凤炎，这些都是你想的。可是，你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吗？”

说到了这里，莫绝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想要厉害这里。”

“这些话我只能这个时候跟你说，我也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话。”莫绝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凤炎，让我离开吧，好不好？”

让我离开吧，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莫绝就这样握着柯凤炎的手，流丹在帘外看着二人，只觉得莫绝周身笼罩着一股气息，一种想要解脱的气息。但与此同时又是那么的落寞。这种落寞可能连莫绝自己都不知道。

结果流丹手里的药碗，莫绝亲自哺喂了柯凤炎，就像是以前一样，二人不仅分享着甜蜜，就连苦涩也要一同品尝。

莫绝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柯凤炎两日。这期间他除了第一日和柯凤炎说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之外，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夜­色­很美，银白的月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竟是这般的惹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