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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古瑟哀弦 > 第二章上孝哭灵仪式。

第二章上孝哭灵仪式。

老姨太的学问,浣青是相信得过的,于是择定日子准备举办。

虽然盛畹呣子不在京中,婉仪自愿代表,前三天她便把梅姑娘接到她那边去,由查老太太拿出两万两银子,一万两铺箱,一万两置办妆奁,倒也是应有尽有。

到了吉期那一天,照样的结彩燃灯,鼓乐俱备,一般也请赞礼,伴娘,新娘穿戴着凤冠霞帔,走的也还是毛毯帖地。

但新郎呢?新郎只是一块灵牌,这一块灵牌由顺侯斜立抱持着跟新娘交拜,一切如仪。

然后新娘就在厅旁围着一丈见方惟幕角落里脱去吉衣,换上了遍身麻布,出来时由顺侯手中接去灵牌。

大家围送她走进花厅,那地方已是安排好灵位,新娘把灵牌往桌上一顿,叫声“英侯……”人便昏倒地上。

等到大家忙着拿茶来灌,她已经自己撑着起来。

二度抢近灵位,伸手一拍桌子,嘴里再叫一声“英侯……”依然还是摔倒。

大家赶紧止住悲哀,送她进去洞房。

洞房里红烛高烧,香花馥郁,妆奁几凳,惟帐枕衾,一件件物事,都点缀着吉庆风光,但只看了新娘儿一身缟素,你就会觉得喜少哀多,凄凉满目。

这一夜燕尔新婚,谁也不敢设想那坏命运的新娘儿怎么样苦度了花烛春宵。

□□□□□□□□古礼教中有这么一回事上门守节,那真是不太容易的怪调儿。

她要一辈子守住空房足不出户,除了母亲和婆婆什么人都不便接待。

变通点说,也还不过偶然的姑许与小姑,或娘家姊妹们见面一两次。

屋里门虽设常开,窗户长年封闭,就是门缝儿也要拿绵纸来给裱个严密。

好的衣服当然不能穿,带有刺激­性­的东西也不可吃,目不见五­色­,耳不听五音,非要做到无限耳鼻舌心意。

总而言之,人生的一切欢乐与她无关,一切的哀怨却要她一个人承揽。

搞得好,表面上自有些好事的人们咂嘴诋舌来一阵赞叹颂扬,到盖棺定论时,还可以博得几副好挽章。

官府方面一些表彰。

搞不好呢,那是很糟糕。

所谓搞不好也不一定真要偷汉子,只要她带点言笑不庄,举动失检,罪名就算成立。

许多不甘独浊的娘儿们非要拖她下浑水,非要使尽吃­奶­气力设陷她,非要迫她走上自杀的途程。

然后那些娘儿们才能够呼出一口气,认为替­妇­女界洗刷了奇耻大辱。

所以,上门守节这玩意在古代也不能太多,谁也都晓得那是吃力不讨好的。

可是梅问竟会一头钻进圈套,她进京的目的只想奉姑守节,守节两个字在她视为殉情,决不带一点虚荣作用。

坏在老姨太婉仪讲究礼教,假使率­性­儿按照老古法澈底办下去也好,大不了还不过牺牲梅姑娘一生。

偏偏浣青又只是半瓶醋,她不忍将媳­妇­禁闭,认为那是把人家送进地狱,她主张变通,她说:“眼前闭户穷居,门庭冷落,家里除了顺侯,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子,他又是不常进来,我们对内实在不必泥守古法。再说,像我们家娘们也还能­干­出丢人的什么事?”

浣青这一讲,婉仪倒是不便反对。

因此,梅问就住到隔墙外女客厅里去。

那地方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不太大带着落地窗格子的厅,也有个很多花木的院子,说清静的确清静,关起两扇门,只有小鸟儿飞来飞去,连猫儿狗儿也难进来。

梅问她把厅布置成读书去处,两个房间一个算卧室,一个做盥洗室。院子里再拾掇出一块空地,预备晨起练练剑打打拳。

姑娘生来多才多艺,文学武技不必讲,她有一手好围棋,也会管弦丝竹,又有很好的园艺技能。

至于娘儿们该会的玩意,她还有什么不懂?

这客厅成了她的天地,她翱翔滑游其间,尽多自由,尽多乐趣。

像这样的守节,倒也算不了回事。

也就因为不算回事,所以底下弄出一场风波。

她移居以后,倒是不常出来,吃饭洗衣服,要茶要水,这些有浣青的大丫头银铃儿给办了。不相­干­的事,她总不肯随便叫人帮助。

银铃儿现在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她嫁给一个开药铺子的掌柜做续弦,姓李,南方人,夫妻两口子算是乡亲。

成婚后彼此都满意,不满意的只是李掌柜命中无子。无子那还成?两口子不免要加一倍努力。

努力还没有影子,这问题只好靠药力解决。

药铺子有的是扶阳滋­阴­十全大补,这就等于借债开销,其结果必然破产。

李掌柜不久得了疯瘫症侯,床上一躺十来年,钱花光了人也死了,银铃儿只得回来投靠浣青。

这也还是最近的事,现在便由她照料梅姑娘。

梅问给她的工作有限,而且有一定的时间,这使她感觉不大过瘾,所以她又兼着服伺查老太太。

说佣工眼前潘龙查三家只有三个人,一个银铃儿,一个邓妈,一个沈嫂子,以外有个门子老王。

沈嫂子专管厨房。

邓妈包办二老姨太宝莲屋里杂务。

婉仪、浣青的事多半自己­干­得。

玉屏侍候查老太太,一家子算她最忙。

沈嫂子也是个寡­妇­,她江南人会烧南方菜。

查老太太十分赏识她。

这个人很不错,出身也还是有名儿人家的侧室,以此婉仪相当敬重她,她有空的时间也总肯替婉仪做些事,不然就跟着参佛。

她的年纪和浣青差不多,大约也必是念过几年书,所以会吟诗也会填词,居然一派大家风范。

她的特长还是音乐,多老的古乐她都懂,拿手的要算一张琵琶和三弦子,可是她从不卖弄,除了婉仪,谁都不晓得地一肚子许多劳什子。

邓妈也很怪,她只有二十三岁,模样儿长得顶好,打扮顶讲究,老妈们的门槛也顶­精­明的。

她是宝莲的心腹,镇日价躲在宝莲那边,一般的弄粉调脂,择金戴银,风­骚­得像一条狐狸­精­。

婉仪管不了她,浣青­干­脆不理她,沈嫂子背地咀咒她,玉屏简直不愿意见到她。最后来了银铃儿,也还是不敢招惹她。

无奈宝莲认真爱护她,主仆俩相得益彰,有很多好把戏,这时候一家人还都蒙在鼓里。

要说有一个略知首尾的,那就还是守寡的华梅问。

梅问那天在街上发现宝莲和一个中年汉子同车,已经明白了这位二老姨太一大半的秘密来。

梅问虽不肯说破,却难免暗地留神。

来了还不过两三天,她就看穿了邓妈有为主子拉皮条的重大嫌疑。

然而姑娘有一副隐恶的好心肠,同时她的立场也不便多管人家的妙事,所以她不能讲,不敢讲也不屑讲。

宝莲住的地方是男客厅,那是属于左边的隔墙外房子。本来她住了婉仪的套间,潘桂芳死了,璧人又出门去了,她强自迁占了那个厅。

当时婉仪很劝她一些话,说是男花厅不是娘儿们的好去处,那地方独门另户四通八达,更不宜年轻守寡。

但宝莲讲得好,她讲,心正的人不怕邪,怕邪的必是自己心虚,二十八岁的女人那算年轻?

老娘胳膊上站得住人,大腿上跑得马,怕什么?

让她这样一讲,婉仪算垮啦,那就只可不管。

婉仪的佛堂本是书斋改建,那也是小小的一座厅,上面却有个文昌阁,阁里有很多藏书珍本。

婉仪近来不大看书,所以久不登阁。

这个阁高临男客厅墙外,假定站在阁中朝东那个窗户边,可以看得见至少听得见男厅里一些情形。

也许也因为有这一种关系,婉仪才不登临那个阁。

梅问守节个把月以后,恰到仲夏时光,天气热得很,她每日四更天就起来,拿凉水盥洗一番,便上佛堂去烧香礼佛。

回去时还不过天­色­黎明,等到她再练过一会剑,银铃儿也就来了。

吃了早点,她的工作是写字,以后进午餐。午后睡个小觉起来时又必定拈针引线。或者浣青来看她,婆媳俩就来一局围棋。

黄昏里她总是忙于浇花锄草,晚上院子里乘凉。

婉仪来了,谈一阵文章词赋。

碰着风雨之夕,她欢喜玩一回音乐,擅长的也是琵琶和三弦子,弹的却多是金戈铁马,悲壮的杀伐破阵雄征。

弹得传神,真个有万马奔腾,风雨骤至之势;要不也还是高山流水,光风霁月怡旷之音,使人如入清凉境界,俗念全消。

音乐感人的力量太大,在她每一次拨动弦子时,浣青和婉仪不约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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