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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偿还相思债

九魔投于白无邪门下后,因气味相投,便结成异­性­兄妹,号称九子天魔。

九人一条心,从此以后,形影不离。

白无邪并不大管他们,敬重九人也是一方之霸,任由他们来去。

九人便当无邪谷是避风港.爱来则来,爱去则去,很少停留,便只知小主人叫金宝。

每当杀了重要人物,受人追杀,便躲回无邪谷。

追杀众人,一追到无邪谷外,便讳于白无邪名头.硬是忍下,久而久之,便为白无邪种下祸根。

两年后,黑、白两道各大门派,已因积怨太久,便推选当时刚登上少林掌门宝座的心明大师,出面邀约白无邪。

白无邪为免九子天魔出面,将事情搞得更复杂,便让九人去西域采药,并下命令,不准再杀人。

九人出发后,白无邪以为九大门派的邀约,应只是论事,不会有惊险场面发生,便将两年前的提议说出。

“天诗,金宝如今已较健壮,应能承受长途之旅,我希望你带小金回那世外桃源一趟,打点好一切。

“无邪谷不能再待了,九子天魔心­性­难改,得带到无人烟之处.彻底改进,或能磨去他们的凶­性­。”

“这两年间,我去了世外桃源几趟,发现那里的东天峰上有罡风,正是训练武艺的最佳场所。”

“在那里,金宝必能在最短的时日内,修得最高强的武功,或许,还会在我之上。”

苏天诗略带忧心:“九大门派邀约,只你一人前往,妥当么?”

白天邪淡笑道:“放心吧!他们是正派人士,不会以多欺少。”

苏天诗闻言亦觉有理,方带小金上路。

白无邪要赴约之时,又不放心苏诗诗和白中红­妇­孺二人在家,便在无邪谷中,布下迷魂失心散。

中毒之人,会发狂残杀。

白天邪这次一反常态,将银驹、龙鹰留在谷中。单人赴约去。

他这一去,当然再也没有回来。

谁又能想到,一向标榜正义至上.侠义自居的九大门派,竟会勾结黑道高手.共同截杀白无邪。

苏诗诗一人在家,总觉得,心惊胆跳。

虽然儿子安静沉睡,她依然心浮气旺。

摸到腰间围着的“冰美人”,苏诗诗将之解下,凝视着。冰美人乃千年寒玉铁所铸,是六年前,白无邪无意间所得,请了位著名剑师,花了三年时间才铸成。

白无邪三年前和苏诗诗爱其晶莹清雅,便当成腰带在用,时时不离身,摸着冰美人,就像是摸着白无邪一般。

用着少得可怜的内劲,轻微一抖剑身。

冰美人依旧泛起迷人的七彩虹光,闪烁动人至极。

耍了一阵,苏诗诗已觉无聊,正想收回腰带,却听到房中传来白中红的嚎哭声。

苏诗诗忙放下冰美人,直往房中奔去。

口中还直叫:“金宝别哭,娘来了。”

白无邪被截杀消息一传出,立即有数匹人马直往无邪谷奔去。

苏天诗带着小金,自是马不停蹄赶回。

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则是顾念同门情谊,专程赶去保护苏诗诗。

另有一些人,相准无邪谷定藏有重宝,趁火打劫来了。

长恨客,当年的凌风追魂李不群,亦是其中一人。

几乎所有先到的武林人,因中迷魂失心散,自相残杀而死绝。

唯有武艺高强的长恨客,因内力深厚,硬是撑到屋中。

当时,苏诗诗将白中红哄睡,又回到客厅中坐着发呆。

才想收拾一下厅堂,不料长恨客竟跟着闯进。

苏诗诗惊得抓起冰美人,便向长恨客刺去。

长恨客武功高过苏诗诗何止数倍。

一把抢过冰美人,顺手一送,已然刺进苏诗诗心坎。

可怜的苏诗诗,就此香消玉陨。

长恨客当时神智仍未清醒,紧握着冰美人,歪斜步伐。一路撞出门,到了无邪谷外的一处树林中,方倒地昏睡。

当他醒神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冰美人,虽不知是何原因,总是意外之宝,自是收归己有。

楚天问三人前后步赶至无邪谷,自亦中了迷魂失心散。

三人功力相当,打成一团,自较长恨客耗费功力。

自谷内打至屋内,才因力竭,摆平在地。

楚天问功力较深厚,第一个清醒。

当他发现屋中情况时,自以为苏诗诗是他们三人其中一人,失手所杀。

连忙叫醒冷天寒和江天霸。

江天霸一抬回心神,乍见惨状,多年来压抑的情绪,突然完全爆发,­精­神为之崩溃,一路狂笑跑出,从此不知去向。

冷天寒虽是疑心,却也不知真相,已逃兵避般的迅速离去。

楚天问眼见满目疮痍,一屋子尽是天邪楼武艺掌痕,简直就要发狂。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是来救援的啊!

他呆了两刻钟,正想替苏诗诗收尸,却闻房中传来婴孩哭啼声。

楚天问进房中,见到嚎哭的白中红,自是抱在胸前,极力抚慰。

当苏天诗赶回时,楚天问背着白中红在谷中深处挖了个坑,想埋葬苏诗诗。

苏天诗一回无邪谷,见到血泊中的苏诗诗,又找不到白中红,只有满屋的师门打斗痕迹。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事实。

察看苏诗诗伤痕,致命伤乃心坎一剑,是冰美人所伤。

冰美人已失去踪影,必是杀人凶手夺去。

楚天问挖好坑,想回来搬苏诗诗遗体,却发现不见了,唯有墙上留着数句口诀:

“过断肠、出雁门、越恒山、穿千里大草原,闯八道天关。碧波狂潮,望时不惊。苏天诗”。

楚天问看得心惊胆跳,却没胆敢直闯目的地,便带着白中红出谷了。

银驹、龙鹰但见小主人被楚天问带走,一直跟在后头。

楚天问带着白中红、银驹、龙鹰,至黄山隐居。

在白中红长大些,便翻山越岭,寻找冷天寒及江天霸,要和二人对质,或一起到苏天诗眼前查凶手。

独自一人,如何能知清白或罪嫌?

当九子天魔自西域回来时,但见景­色­依旧,人事全非,除了紧守白无邪最后遗命:

不准杀人,便只有找寻主母与小主人了。

就此销声匿迹。

苏天诗带着苏诗诗的骨灰,一路东去。

在路上救了被盗匪杀了全家,险些失身的吟风、弄月姐妹。

两姐妹矢志服侍苏天诗一世。

苏天诗便带着二女到世外桃源。

二十年的岁月,就这样过了。

虽也努力寻找白中红,却总是毫无消息。

却让苏天诗探到白无邪的身世。

白无邪的父亲白玉京,本和武林中毫无关系,后和江湖武林世家翻天阁的大小姐展月影相恋。

翻天阁的规矩,没有嫁女儿,只能入赘。

白玉京不愿入赘,却又舍不得展月影。

在翻天阁住了一段时间,生了三个儿子,又学会翻天阁武学后,因不愿老死翻天阁,便带着长子白无邪浪荡江湖,将二子团结展月影。但知道这些又如何?

白无邪已死.白中红下落不明,迟来的讯息,无人去相认啊!

苏天诗与江天霸谈论往事时,白中红只听了前半段,便觉得与自己是无关系,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慢慢地向后,他开始退出了几步。

苏天诗在乍见江天霸时,已将龙齿剑顺手一甩,刚好甩到白中红身前,白中红趁机又将龙齿剑拾起。

苏天诗、江天霸二人沉浸于往事中,丝毫没有发现周遭还有人离去。

白中红在退出了三、四十丈之后,才敢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前,疾掠而出。

掠出五六里后,才停下来摊开手掌,他得到了通天令之后,便一直紧紧地抓在手中。

白中红望着通天令,禁不住心头如同小鹿乱跳。

这面令牌,看来并不特别。

它却可以使九个一等一的魔头听持令人的命令,简直是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这是每个学武之人的心愿。

有的人刻意去求它,有的人却将这个心愿藏在心底深处,从不说出。

没有一个人,不想自己的武功到达天下无敌的地步。

有了这通天令,虽然不等于自己本身的武功已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但有九子天魔可供驱使,效果相同。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将通天令举高,使得远方之人,亦能发现其湛然紫光。

白中红呆呆地望着通天令,却忽然滴下两行泪水。他想起了凌纤儿。

凌纤儿排除万难,就是为了这面通天令而来。

可是如今,通天令已到手了,但是……通天令的第一个用途……却是要命令九子天魔为她报仇!

白中红只觉得无限痛心,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

泪眼模糊中,忽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白中红有些呆眼,拎回心神,看向前去。

站在他前面的,正是九子天魔中的七天魔。

七天魔的目光,停在白中红手中的通天令上:“夫人已将此令给你了么?”

白中红憋声道:“她给我的?笑话!”

七天魔的脸上甚是诧异.望着白中红,张口欲言。

白中红却已一扬通天令:“七天魔听令!”

七天魔立既闭嘴,躬身道:“在!”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见到通天令,果然如此恭谨,暗喜在心,直觉至少可以替凌纤儿报仇了。

他沉声道:“我命你立即找到其余八人,再齐集此处,听我命令!”

七魔道:“是!”

白中红又道:“你们来此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七天魔瞄眼道;“连夫人也不能知道?”

白中红斥道:“我说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你没听到?”

七天魔憋声道:“是!”

于是向外激­射­而去,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白中红松了一口气,一脸欣笑地在一块大石上坐下。

两刻钟后.便见到九条人影一字排开,飞掠跃弹间,来势快觉,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白中红虽然有通天令在手,但光见到九子天魔以这样迅速的速度,来到面前,还是有些心惊胆跳。

自从他被九子天魔威胁着,要在凌纤儿身上套出她的秘密来之后,每次见到九子天魔不是被修理得很惨,就是他整九人。

像如今这样,大模大样地坐着,等九子天魔前来,还是第一次。

九子天魔在两丈外,停了下来。

一齐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了离白中红身前只有五六尺之处站定.一齐躬身道:

“参见小主人!”

“小主人?”

白中红听来甚是逆耳,直觉九子天魔似是欺负自己年纪小,故意加个“小”字。

他自是不能被压在下面:“小什么小!主人就是主人,通天令在我手中,你们不服么?”

九子天魔全都固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水夫人机灵,媚笑道:“各位哥哥,主人既然如此吩咐,就叫主人嘛!”

其余八人­干­笑道:“正是,参见主人。”

白中红这才满意:“很好,我有通天令,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照做?”

大天魔应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天魔怪叫道:“杀啊!杀得片甲不留!”

四天魔道:“武林各派高手,正在附近,我们先将他们完全消灭,再杀回中原去。”

白中红听得心惊­肉­跳:“胡说什么?”

三天魔、四天魔低下头去,不敢再说。大天魔道:“请小……小的该死,请主人下令。”

白中红道:“我命令既出,你们不准反驳,更不准你们不去做,也不准你们要我收回成命,知道么?”

九子天魔齐声:“知道了。”

白中红又道:“你们一听了我的命令后,立即前去,不准拖延,更不准费话!”

他因为要命令九子天魔去对付苏天诗,唯恐九子天魔不肯答应,才在下令之前,啰嗦这一大串。

九子天魔又答道:“当然。”

白中红冷声道:“好,我命你们九人,马上取白夫人­性­命!”

九子天魔九人,个个浑身一震,齐声惊呼:“什么?”

白中红手一扬,通天令高举:“通天令在些,你们敢不遵从?谁再多说一字,就是违令。”

九子天魔呆住了眼。

足足两刻钟,不知如何是好。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虽不敢说话,却仍站着不动,不由紧楸着心。

万一九子天魔思念旧情不肯听令,他不但报不成仇,而且马上就倒大霉了。

他霍地站起来:“你们还不走!”

九子天魔向后退起三五步,一脸困惑,突然一起屈膝跪下。

大天魔颤声道:“主人,请听我们一言。”

白中红冷声道:“不准!”

九子天魔全身冷汗,一脸无奈。

白中红仍是高举通天令:“你们是怎么说的?见令如见人,敢不从命?”

九子天魔呼啸出凄厉的尖声来,身子跃起,向外掠出。

九股尖啸声聚集于一处,震得白中红耳朵嗡嗡直响,半天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中红见九子天魔终于听令而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退后一步,仍在那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喃喃地道:“纤儿,你无辜送命,我自己无法为你报仇,只好派九子天魔去,你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不由又伤心起来,泪水直流。

他正伤心流泪,等候九子天魔回来,报告命令已顺利执行的消息。

等了片刻,只见远远有人,低着头掠飞而来。

那人到了近前,白中红已看清,正是江天霸。

他不想和江天霸打招呼,不便出声。

江天霸低着头奔了过来,也根本未曾发觉前面有人,直到了极近的距离处,他陡地抬起头来,才看到白中红。

他一看白中红,含笑道:“金宝,原来你在这里。”

白中红呆住了眼;“什么?”

江天霸又道:“金宝,他们正在找你啦!”

白中红感叹在心:“在我离开之后,江天霸不知和苏天诗又讲了些什么,搞得他们神经又大受刺激,成了疯子,见了人也不认识,还叫我什么‘金宝’,真是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江大侠,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江天霸瞪眼道:“我?我吃什么药?你快去吧!在那个狭长的山谷口啊!”

白中红弄笑道:“江大侠,你又神智不清了,要不要我帮你运转真气?”

江天霸呢了一声:“原来你还不知道!”

白中红瞄眼道:“我不知道什么?”

江天霸道:“你的小名叫金宝。”

白中红白眼道:“你的小名还叫金光哩!”

江天霸陡地跨前一步,双手疾伸,向白中红的肩头抓来。

白中红没防到江天霸会出手,被他一把抓住肩头。

白中红惊声:“你做什么?”

“你听我说。”

“你说就是了,何必动手?”

江天霸沉声道:“你小名叫金宝,你是无邪仙魔白无邪的独生子。”

白中红当他在开玩笑,懒得理地。

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天霸更是严肃:“你在两岁之际,你父母便遭了巨变,是大师兄楚天问一直将你带在身边的。”

白中红仍是敷衍道:“你说得是。”

他只盼敷衍过去之后,江天霸快些离开,那就没事了。

但江天霸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抓住了白中红的肩头,还不想走。

不一会儿。

续道:“分隔二十年,再亲的亲人也是认不出来啊!”

白中红耸肩道:“是啊!”

“小师妹本来也认不出来,是从你给她的那块玉佩上,认出你的身份。”

白中红本来一直只将江天霸的话当作耳边风,并未曾放在心上,他想自己的身世纵使不明,也不会是白无邪的儿子。

当江天霸这句话一出口,白中红也不禁猛地一震。

他呢声连连:“我的玉佩?”

“不错,这块玉佩,是因为你小时,夜来多梦,你父母给你佩在身上压惊的,楚天问带你走之后,仍一直让你佩着。”

白中红惊呆了眼,手中已隐隐有冷汗冒出。

他仍然摇头道:“不是的,怎么可能?”

江天霸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向白中红望了几眼,道:“我一见到你.便觉你和白无邪甚是相似。”

白中红斥声:“胡说!”

他大声否认,疾转过身,真气一提,已向前飞掠而出。

江天霸并没有追赶。

他只是沉声道:“小师妹说,如果你是她的金宝,在你的肚脐上,有一块朱砂红的新月形胎记……”

白中红身形起伏,向前窜去,已经掠出十七八丈。

他耳际依然不绝地传来江天霸话声。

江天霸最后一句话出口,传入白中红耳中之际,白中红脸都绿了,想收住冲势停下。

在那一时之间。

他心中慌乱到了极点,体内真气竟不受驾驭。

白中红想紧急刹车,身子却斜斜地向前直跌出去.去势极快。

眼前一黑,砰然大响。

他已结结实实撞在一棵大树上。

那—撞,直撞得白中红眼前金星乱闪,跌坐在地。

白中红跌在地上,只能猛喘气。

在那片刻间.他诧楞了眼,完全无法思考。

在白中红的肚脐上,的确有一块新月形的红­色­胎记。

胎记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有,他在腹际有一块胎记,自然很平常。

问题在于,他以为没见过面的苏天诗,怎会知道这点?

白中红实在无法想像。

自己难道真是白无邪的儿子?

在霎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一棵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像是整个翻了转来,要向他压了下来一样。

白中红抬头,向江天霸望去。

只见江天霸身形展动,已掠到他的身边。

两人互望着,谁也不先说话。

在那片刻中,白中红又想起甚多事情。

他想起了那头异猿,本来如此犯狠,但是一见到那块紫玉佩.便甚柔顺,当然是它也记得那块玉佩是它小主人所佩的缘故。

难怪九子天魔一见了他,便称他为“小主人”。

并非说主人有大小之分,而是老主人、小主人的分别。

苏天诗当然是对九子天魔说明了他的身份了。

九子天魔,九子天魔……当白中红想起了九子天魔之际.全身就无法抑止地发起抖来。

他已命令九子天魔,此际,定是危险万分。

自己取得了通天令,所下的第一个命令,竟是去伤害自己的母亲!

白中红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只是在喉间,呢了几声,无法说话。

江天霸奇怪道:“你怎么了?”

白中红挥了几下,才站了起来,倚树而立。

江天霸问道:“你脐上可是真有这样的一块红­色­胎记?”

白中红无力道:“九子天魔,九子天魔……”

江天霸瞄眼道:“九子天魔怎么了?”

白中红扬了扬手中的通天令:“你……你快去,拿通天令去,我命令九子天魔去杀白夫人了。”

江天霸一听,整个人直跳了起来:“你……”

他根本没时间听白中红解释其中原因,一伸手,将白中红的通天令劈手夺了过来,身形连闪三次,已消失不见。

白中红只觉得双腿发软,顺着树身滑下,坐倒在地。他实在想哭。

不知道九魔去了甚久是不是早已下手了?

白中红只觉得心中阵阵抽搐。

楚天问临死之前所讲的话并没有错。

只要白中红过断肠谷,越恒山,入大草原,出八道天关,碧波狂潮,望时不惊。到达目的地之后,但可以明白他自己的身世。

白中红如今的现已明白。自己的父亲是谁了!

他竟会是武林之中,近百年来第一奇才无邪仙魔的儿子!

这事让白中红有些禁受不住。

无邪仙魔是死在中原各派武林高手之手.在他的身上.有着血海深仇,仇人便是各门各派的高手。

白中红这时更明白,刚才何以九子天魔高声大叫“杀啊!杀啊!”,九子天魔何以兴奋到要先将在附近的高手株尽,再杀回中原去了。

那是因为他们九人,久已想为无邪仙魔报仇,但是却碍于白无邪最终遗命.而不能有所行动。

他们只当他们的小主人一定会下令解禁,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大肆屠杀.以报深仇。

白中红想到了这里,忍不住空号两声。

当他刚一知道无邪仙魔有一个儿子时,他便想到无邪仙魔的这个儿子,实是武林的一个大祸胎。

只要他一下令九子天魔,向武林各门各派寻仇,谁能够抵挡得住?

白中红又岂能想得到,这个祸胎正是他自己!

白中红苦笑不已。

他只挣扎站了起来,望着江天霸和九子天魔掠去的方向。

江天霸还没有回来。

苏天诗的命运如何,他还不知道。

如果苏天诗死了,他就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实在是罪大恶极,禽兽不如啊!

若苏天诗没有死呢?

白中红只觉自己和母亲因故分离已二十多年.终于又能再会面了,自然是一件大喜事。

他以为苏天诗既然是白夫人,当然也应该是他的娘亲了。他却又高兴不起来。

凌纤儿死了,是死在苏天诗之手,他的母亲又是害死他心上人的凶手。

白中红想得有些失神,只能发呆。

他只是低声叫道:“纤儿,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想及凌纤儿之死,更是内疚。

他不断喊着;“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此,我真的不该带你来此!”

每喊一声,白中红心中便感到一阵抽搐的奇痛。

连叫了七、八声后,竟然气血逆窜.再加上他多日来劳心劳力,一时无法承受逆血倒灌之势,已闷哼一声,晕倒地面;内伤不由加重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中红只觉得山风掠动,又把他给吹醒过来。

他醒了过来之后,四周围仍是一片沉静,一个人也没有。

白中红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做了杀害母亲的千古罪人,他更不知道.他自已明白了身世之后,应该怎么做。

他一醒神,在那瞬间,心中只想到了一个字,逃!

他想逃避自已是无邪仙魔儿子的这一事实.他要逃避为凌纤儿报仇,他要逃避杀死母亲凶手的罪名。

他根本不能逃出这个世界。

白中红发出了一声怪叫,翻身向外,疾奔而出。

他是向东天峰奔去。

不一会,便到了峰脚下。

他毫不考虑,便向峰上攀去。

到了山岗上,又顺着山岗奔去,来到那个山谷中.他放置凌纤儿的山洞前。

白中红自己也想不到.这一横下心掠走,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赶到了那座山洞之前。

他在山洞前停了下来,一抖手,已将龙齿剑掣在手中。

当他在东天峰绝顶.将全身冰冷的凌纤儿救了下来之际.已经有想到要陪凌纤儿一起到九泉之下.以免让她再孤苦伶仃.再受欺负。

然而他还有仇要报啊!

要死,也得等报了仇再死吧!

但如今,情形却起了剧变。

如果他报了仇.那么他便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如果他不报仇,那么他永远没有再报仇的机会,他绝不能明知是自己的母亲而仍会伤害她。

亲情终是比爱情更扣人心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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