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尴尬的是,他表面上是归有沫,是陈梦月倾心死守了十二年的人,其实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归有沫,陈梦月所爱的压根儿就不是他,而他还必须装出既被陈梦月爱又爱陈梦月!
他坐在一张铺在地上的虎皮上发闷,豹儿坐在他的旁边,归义几人散坐在他的身后。
这时,一个使女走过来,禀报道:“启禀主公,主母请你去马车中谈话。”
乐仁毅想了想道:“我有些疲倦,你回去禀告月妹,就说我过会再过去看她。”
正在这时,只见几个武帝门人,背着几个竟然是受了伤的武帝门人,飞跑而来。
一个武帝门人当先奔到,大声喊道:“启禀主公,花魔宫小宫主硬闯防线,与我武帝门人发生冲突,发射带毒铁花打死了我们弟兄一人,打伤四人,本门大护法五行剑扬和扬大侠带人赶到,方才拿下了花魔宫小宫主。”
乐仁毅喝道:“些许小事,为何如此惊慌?受伤的弟兄医治了没有?”
那人这才禀道:“启禀主公,杨护法擒下了花魔宫小宫主后,已逼她取出解药,给这几个弟兄服下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小姑娘说了许多不干不净的话,奴才不敢再说。”
“但说不妨。”
“她说——”。
那个禀告的小头目尚未说出,只听远处传来杨和的喝声:“住口!”
随着喝声,只是大护法扬和飞掠而来,又对那小头目道:“休得胡言乱语!退下!”
那小头目一听,连忙告罪,向后退下。
乐仁毅喝道:“且慢!杨护法让他把话说完。”
杨和道:“启禀主公,那花魔宫的小宫主说了些什么,属下也是知道的。属下当私下向主公禀报,不容这狗才多嘴多舌,使主公徒遭议论。”
乐仁毅一听,顿时想起当日从祁连山出来,进入中原后,曾在路上遇到过花魔宫小宫主,她说她是归有沫的女儿。想来那个小头目说的“不干不净”之话,指的就是这个了。
乐仁毅道:“左右退下。”
归义在后面道:“老奴是否也需退下?”
乐仁毅道:“你也退下,将豹儿也带下去。”
豹儿向来对乐仁毅崇如天人,亲情深厚,一声不响地便随归义退开去了。
周围的武帝门人都退走了。
杨和小声禀报道:“那个妖女说她是主公你的女儿。”
乐仁毅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说的是这个。”
杨和惊道:“主公施展地听神功已经听到了么?”
“不是。”乐仁毅摇头道:“我从西域进中原时,那花魔宫的小宫主已经在路上纠缠过一回了。”
“原来如此,那么,请主公定夺,今日之事当怎么办?”
乐仁毅沉吟半晌,道:“你已经将她拿下了么?”
“正是”。
“那就带上来吧。”
杨和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不时便将花魔宫小宫主伊沫水带了上来。
花魔宫小宫主伊沫水一走近就恨声道:“天底下只怕自古以来就不曾有过你这样狠心的父亲!你不但不认自己的女儿,反而令人将她的随从杀伤打散,还把她抓起来捆起来,你——一点人性也没有!”
乐仁毅沉声道:“小宫主,你在汉水边上就曾如此与我纠缠过一次,那次我就明确对你讲了,我是——”乐仁毅说到这里,陡然停住了说话,因为他听得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他明白那陈梦月和一直伴陪着她的太湖六娘子和衡山妙玉道姑。乐仁毅一听到陈梦月的脚步声,就记起自己此时扮演的角色是归有沫,而不再是乐仁毅。他可以对花魔宫小宫主伊沫水说自己是乐仁毅,可以对武帝门人说自己是乐仁毅(事实上,武帝门人也完全知道他是乐仁毅),可以对天下任何人说自己是乐仁毅,但就是不能对陈梦月说自己是乐仁毅!
小宫主伊沫水大声反问:“当日你说你是乐仁毅!如今你成了武帝门掌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归有沫,你还能再否认吗?”
陈梦月走近了,问道:“归大哥,这里出了什么事?”
乐仁毅道:“没有什么事,月妹,你还是回大马车中去歇息吧。”
陈梦月见乐仁毅支她走开,不禁心中犯疑。她调头望了望花魔宫小宫主伊沫水,不禁噫了一声,问道:“小姑娘,你这一身打扮,可是花魔宫的人?”
伊沫水大声说:“江湖上人称我花仙宫为花魔宫,其实谁当受那一个魔字,实在说不清楚!我是花仙宫花仙王的女儿,姓伊名沫水!”
陈梦月奇道:“武帝门此时只与大都帝师集团为敌,与武林人河水不犯井水,你为何要到武帝门来找麻烦呢?”
伊沫水大声问:“你是谁?”
“我是陈梦月。”
“哦,你就是武林皇后了?那我对你说,我是来找我父亲归有沫的!”
小伊沫水此话一出,陈梦月不禁大惊,陡然间,陈梦月张大了双眼,十二年前有一天晚上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骤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从她姨婆奇静仙姑控制下逃了出来找归大哥,却在途中被人莫名其妙制了昏睡|茓,等她醒来时,却看见她的归大哥正在和花魔宫花魔王*,干那乱淫之事。她当时一剑刺出,刺中了花魔王的肋部,然后抽剑一砍,又砍断了花魔王的一只手腕。然后她就气得大哭着越窗逃走了。归大哥追上来是以后的事。
当晚归大哥与花魔王干那苟交的事,虽说是中了七彩神女的乱性之药,但却确实有可能使花魔王伊人受孕,生下这个小伊沫水。而且这个倾国倾城之色的小伊沫水,单看那长相,就知是“良种*”的结果:归大哥帅,花魔王美,也只有她们的后代才会长得如此倾国倾城!
六娘子和妙玉仙姑一见陈梦月失态,尽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那一幕乱淫丑剧,归有沫被七彩神女一伙逼落红雾谷死去,而成了只有陈梦月、花魔王才知道的秘密。二人是不会对人讲的,因此天下也就没人知道那夜发生的事。大恩仇先生也从没对武帝门中的任何人讲过这件事,也没特别命令他们防范这一类的事。因此,这一类的事发生了,他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六娘子和妙玉同时齐声道:“主母怎么了?”
陈梦月定了定神,道:“你们先把这位小姑娘的牛筋绳松了,领她下去好好歇息,任何人不得伤害她。”
三人一听,顿时齐声作礼道:“是!属下遵令!”
大恩仇先生吩咐不得对陈梦月“主母”有丝毫不敬,他们自然只有俯首听令了。
然后,陈梦月向马车走去,一边说;“归大哥,你来马车之中,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讲。”
乐仁毅不知她要说什么,但看她刚才的失态,明白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便跟了过去。
六娘子和妙玉随后跟去。
陈梦月回头道:“两位请去照看好小伊沫水,我不是说了有话要单独和归大哥讲吗?”
六娘子和妙玉一听,顿时互相对望一眼,默默退下。
乐仁毅跟着陈梦月进了大马车。
二人坐下,陈梦月说:“归大哥,那位小姑娘只怕当真是你的女儿!”
乐仁毅大惊道:“此话怎么说起?”
陈梦月道:“归大哥,你忘了十二年前你中了七彩神女迷乱药物和花魔王苟合,被小妹刺断花魔王肋骨,斩断花魔王手腕那回事?”
乐仁毅自然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因为大恩仇先生并没有对他讲过这件事。
此时陈梦月说起这件事,他若说没有这回事,立时就会暴露出他不是真的归有沫,立时就会引起陈梦月的怀疑。如若因此生出什么是非,大恩仇一回来,立时就会暴跳如雷,立时就会生出杀意,祸及豹儿归义一伙,祸及万兽门人甚至阁皂山灵宝坛道人!
乐仁毅假作回忆,良久,才想到了一个退守的万全之策:“那么,依月妹的意思,我今日当怎么办?”
陈梦月叹了口气道:“归大哥,从人伦道德讲,你可以不认花魔王,可以憎恶花魔王,但小伊沫水却确实是你和花魔王苟合之后所生的女儿。你应当认她。”
乐仁毅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月妹你好好歇息,此事容我想上一想如何?”
乐仁毅说完,退出了大马车。
大马车外,六娘子和妙玉仙姑正守候在大马车门口,一见乐仁毅出来,连忙垂首作礼。
乐仁毅打了个手势示意妙玉道姑上车去陪陈梦月,又打手势叫六娘子跟他走,他有有话要说。
妙玉上了大马车。
六娘子跟乐仁毅走到离大马车百丈之外停下。
乐仁毅问:“你可知道大总管此时在何处?”
六娘子道:“这个,或许大护法杨和知道,待属下去将他唤来,主公可直接问他。”说完,飞掠而去。
不时,只见杨和飞掠而来,杨和见乐仁毅便作礼道:“主公要找大总管有什么事?”
乐仁毅道:“还不是因为花魔宫小宫主的事。”
杨和想了想道:“大总管此时正在北方一带暗中布置击垮帝师集团的大事。属下想来,花魔宫小宫主这件事可以暂时放上一放,不能干扰了大总管的大事。”
“那怎么安置花魔宫小宫主呢?”
“软禁起来就行了。”
“好吧。此事就交给你办好了。”
“属下遵令。”杨和说。“那边已经为主公摆好了午膳,请主公进餐。”
吃过午饭,收拾停当,队伍又向北进发了。
这天下午,陈梦月没有来请乐仁毅去大马车,乐仁毅明白,大约花魔宫小宫主伊沫水的出现,使她想起了许多往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乐仁毅骑在豹上,表面看去沉毅而稳重,显出高深的定力,其实心中明白,从陈梦月那用以说明十二年前归有沫与花魔王伊人的*关系那简短至极的两句话中,隐藏了多少心灵上的秘密和喜怒哀悲。大恩仇如若是归有沫,定然不高兴看见当年他不乐意时干下的*之事,今日竟有了一个后人!他一发怒,还不知要干下什么事情。
乐仁毅一个下午骑在豹上,走在大马车边,仔细沉思,心中有了主意。他决定这天晚上就让豹儿独自一个人逃走,以免他以后想干什么事的时,豹儿成了制肘的因素。
乐仁毅并不担心归义等人。这几人本来就是归有沫的旧人,与他无关。大恩仇若是归有沫,怎么发怒,也不会发在归义等人的身上。
黄昏时分,队伍在蒙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中住宿。打前站的武帝门人已经将小村庄中一家地主老财的宅子临时占为己用,将那老财一家人也赶了出去。这宅子本来安排了让陈梦月住的,但陈梦月问明情况后,不悦道:“如此骚扰乡民,武帝门当算白道还是黑道?”她不住。她临时决定住在大马车中。六娘子只好临时决定在大马车四周扎四顶帐蓬,作护卫的女兵住。
乐仁毅便带了豹儿归义及二十多个武帝门人住进了这宅子。
晚膳时,六娘子前来对着乐仁毅作礼道:“主母请主公去大马车内共进晚餐。”
乐仁毅想了想道:“你去对主母讲,就说我教务繁忙,一时无暇前去。”
刘娘子道:“奴才这就回去禀告主母。”
六娘子说着头微抬,瞥了乐仁毅一眼,眼光中充满好感,她很佩服乐仁毅处理事情的老练。
六娘子一走,乐仁毅便对豹儿说:“乖孩儿,你且骑了金钱豹去野外溜溜腿,让它自由一下。”
豹儿一听大喜,嗫嘴吹哨,那伏在院坝中的金钱豹便窜了过来,豹儿跳上去,驭着他向野外奔去。
门人送进了晚餐。
乐仁毅此时作为武帝门掌教,作为武林皇帝,地位十分尊崇,犹如国家的皇帝一般。尽管武帝门的实际操纵者是大恩仇,可是从乐仁毅成为武帝门掌教那天起,他就是一个人进餐,三男三女六个武帝门人服侍,其中以归义为头。
乐仁毅一个人随便喝了两杯酒,吃了点东西,便一个人向村外走去。
大护法五行剑杨和似乎是碰巧有事前来碰着,问:“主公要出去么?”
乐仁毅道:“心中发闷,出去走走,顺便唤豹儿回来吃饭。”
“请主公恩准属下陪同。”杨和作礼说。
乐仁毅眉头一挑,一句话险些冲口而出,他本来想说:“你想监督我么?”但他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免了,你忙你的事吧。”
杨和乃大恩仇先生亲信,明白这乐仁毅虽然是被迫在武帝门中做了傀儡掌门人,但武功之高,除了大恩仇外,武帝门中怕也只有一两个,从不公开现身的魔头才可与乐仁毅勉强一战。他要想暗中跟随监视,就绝对会被乐仁毅发现,所以看着乐仁毅向村外走去,他也没法。
乐仁毅来到村外一处小丘上,发出清啸。
少时,只见夜色之中,一阵急驰之声奔腾而来,豹儿骑在金钱豹上,如飞而来。到得小丘,那金钱豹一窜,便纵到了乐仁毅身边绕着乐仁毅转了两转,便在乐仁毅身旁卧了下来。
豹儿道:“父亲,你吃过饭了么?”
乐仁毅到引亢清啸时,便已运功查明百丈之内没人偷听,当下便说:“豹儿,为父要令你去办一件事,你不许多问,听为父说完,你立即就骑豹向北方飞速离去,不得多问。”
豹儿从小就被教养得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当下便问:“父亲要孩儿去办什么事?”
“我要你离开武帝门,自去逃生,最好去泰山与你古爷爷会合,自行练武。不管为父在这里是死是活,总之你不准再回来找我。我若没事了,我会出来寻找你们会合的。”
豹儿一听,顿时从心中引发出一种生离死别的凄苦情怀。这豹儿从不到一岁起,便被乐仁毅在太行山的悬岩下接着,带回了祁连山中,被万兽王以百兽|乳丸喂养,不但体质大异常人,具有先天绝命排打功能,致高手于死地的十倍之力,击打在他身上,竟不能伤他肌骨。而且他的心理素质也比常人不同,令常人七情迸发六欲滋生的事,在他却时常处于一种无所谓高矮左右的感受状态。这是一种灵智未开的半动物状态。
可是,自从乐仁毅、刀王与他揩二豹合战大恩仇失败后,他心中对大恩仇却充满了恐怖。他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对大恩仇怕得如遇鬼魅。大恩仇不在营中,他会很快回复无所谓状态;大恩仇一在营中,他会象受伤的动物一般整日依附在乐仁毅身边。天底下,他就只信任和崇拜乐仁毅一个人。
这种恐惧使他的人的灵智张开了一个口子。
如今他听乐仁毅要他自行逃生,去寻找刀王古豪,顿时悲从心生,这又使他的人的灵智再张开了一丝口子。
“父亲,孩儿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乖孩儿,别说傻话。你不在身边,为父做事就少了许多顾虑。你这就骑豹北上,逃生去吧。”
“孩儿北上找不到古爷爷怎么办?”
“找不到古爷爷,你可去西南巴蜀之国的青城山,隐在山中,修习为父传你的交泰神功。为父如得脱身,当先去泰山然后去青城山寻找你们。”
“好吧。孩儿去了。”豹儿说着,要行拜别之礼。
乐仁毅忙道:“不要跪拜作别。以免引人怀疑。你去吧。”
豹儿一听,立时以手掌在金钱豹臀上一拍,那金钱豹便一弹而起,向小丘下面纵射出去,向北飞纵跳窜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乐仁毅盘膝坐在这村外的山丘之上,一边运出地听神功,倾听豹儿远去的声音,一边查看是否有人跟踪豹儿。
他没有听出有人跟踪豹儿,却听出西方有两人飘掠而来。
乐仁毅立时将地听功夫从北方移向西方,专注地注意地听。
这两人这时还在五里之外,飘掠时大约很注意隐蔽自己,发出的踩地之声,十分小,其中一个脚步声更是接近于无。如非乐仁毅此时的功力已经接近仙流,是绝不可能地听出来的。
只听一个女声说:“帮主可在此地等候接应。”
只听一个男声说:“郡主小心,万不可再为那小子动情。”
乐仁毅一听,顿时明白,来人之中,女的是七彩神女,男的是黑袍帮主。七彩神女在十二年前追猎归有沫那帅绝天下的*,整个中原都是知道的。刀王游历中原,岂有不知之理?他数次到祁连山。自然要对万兽王讲。乐仁毅自然也听说了。
乐仁毅在九宫山和张天师决斗,七彩神女出现过一次,把他当作归有沫,向他讨还女儿倪妮。倪妮被大恩仇先生掠走了。
如今她又来了。
她失去了女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来的。
她的身影出现在荒原的夜色之中。
她身穿七彩迷你裙,头上七个贵妇髻上七朵铁花因她走动而微微抖动。她那巫女脸上惯有的狡黠、浮滑、灵动甚至带点疯意的神情没有了。因为失去女儿,代之而起的是悲哀。因为师父被神秘道士采用声东击西的偷袭手法一举杀了,她失去了依靠和扶持,更是心中凄苦。因此,那艳丽的春意盎然的绝美丽容,如今因为情质的沉淀而获得了一种外在美的升华,显得比原来深沉而清丽,华贵而略带真诚。
乐仁毅叹了一口气。
乐仁毅今年四十岁了,却从没亲近过女人。他在徐州兴化寺中就曾为七彩神女的绝色动过心,他不愿与况大逵打斗,却因七彩神女要他打,他便说:“既然你要我打,我就打吧。”
如今七彩神女在夜色中走来,尽管年月增长,那女人的美色丝毫没有流逝,反倒更成熟了。象乐仁毅这种由人生的悲惨经历而洞悉了人生的大悲大苦内涵本质的男人,是不可能对那种甚么也不懂的十五六岁的美少女发生纯*的或纯欣赏外在美的冲动的。他更倾向于喜欢成熟的美人,较有丰富经历、复杂情感的美人。
七彩神女走近了小山丘。
她站在山丘下面,看见乐仁毅,双目中就涌上了泪水。她是个*的巫女,她一生有过数不清的男人,有时是纯为*之好,而多数时间却是为练邪功所需。但她对归有沫的爱却是全心全意的。如若当初归有沫对她不是那么厌恶,她甚至可以嫁给归有沫,从此改邪归正。可是归有沫压根儿瞧不起她,瞧不起她是个巫女,瞧不起她是个*女,瞧不起她是元帝国帝师集团派出来的一条造乱的狗!因此她失去了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她望着乐仁毅,轻声说:“归大侠,如今你成了武帝门的掌教,而且是以归有沫的名誉做的,你总不能再说你是乐仁毅了吧。”
乐仁毅苦笑道:“是的,我如今不能再对人说我是乐仁毅。但我却确实是乐仁毅。十二年前,先父在龙虎山斗法失败而被迫逃亡,在琅琊山为飞龙长老所杀。在下逃亡时路过徐州,在兴化寺中与玉剑王况大逵打斗,使用的是交泰剑法。两个月前,在下在九宫山与张天师打斗,用的还是交泰剑法。这身份可以假冒,形象或有雷同,可武功是万难冒充的。神女如是确要认定在下是归有沫,在下也无话可说。”
乐仁毅一提到徐州兴化寺中那件事,七彩神女顿时相信,了这人真正是乐仁毅。
“那么你此时为什么要以归有沫的身份出任武帝门掌教呢?”
“这就不必对你多讲了。”
“哦,明白了,你是组建好了武帝门,才出山寻仇的。”
乐仁毅一声不响,不作回答。
“你为什么不回答?”七彩神女继续追问。
“因为没有理由必须回答。”乐仁毅心中对七彩神女没有恶感,但好感也不多。男女之情是不可能左右他的为人准则的。
七彩神女沉默半晌,问:“那么,你的长相与归有沫一模一样,你们可是双胞兄弟?”
其实,七彩神女是知道这件事的。十二年前在泰山,武林双奇奇静仙姑奇动师太揭穿了归有沫的身世时,七彩神女的手下就在场,过后向她禀报了的。但她却还想从乐仁毅口中得到一种证实。
乐仁毅沉默不语,闭上了双目。
“怎么,乐大侠不愿回答?”
乐仁毅仍然闭目沉默不语。
七彩神女见状,心念一功,潜运真力,悄悄运功发出天地日月彩虹迷神巫术,只见在夜色之中,她的全身象飞翔中的萤火虫一般一闪光即隐。
就在七彩神女的身体闪光之际。只见乐仁毅身体微微地一颤,双目陡地大睁,双目之中射出如电之光,厉声喝道:“在下与神女无怨无仇,神女为何要以邪功迷惑在下?”
七彩神女就在乐仁毅厉喝之声响起时,浑身一颤,那是发生的功力被乐仁毅的喝声震散时一种失败表现。只是乐仁毅天性仁厚、不想震伤她,所以没有发出交泰吼,否则七彩神女定然受伤无疑。
七彩神女这十年来采阳补阴,功力增长很快,可是和乐仁毅这种整日打熬内力武功,又有万兽王的百兽|乳丸助练真力的练功方式相比,七彩神女生活太过靡废,所以功力增长远不如乐仁毅。因此她的天地日月彩虹迷便迷惑不了乐仁毅。
乐仁毅再厉声道:“神女赶快离开,武帝的十二护法之中,倒有八人护着陈梦月姑娘到这里来了,只怕他们一来,你便走不脱了。”
七彩神女冷哼一声道:“我今晚前来,本就不想再活,见见这个陈梦月倒是幸事一件。”
乐仁毅厉声道:“你如不走,可别希望我能护你。”
七彩神女一听,顿时明白这乐仁毅心中并没把她当作敌人,不禁轻声道:“乐大侠,求你放回我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女儿不在武帝门中,我从那里放出她?”
“你的大总管大恩仇先生易容成少林和尚,在大都长春宫中劫走了我的女儿,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武帝门中的事,我知道的实在不多。”
“乐大侠不是掌教么?”
“是,又不是。”
“明白了,你为大恩仇要挟了?”
“住口!”乐仁毅喝道。
这时,陈梦月一行九人,加快速度飘掠过来,数十丈距离,转眼即到。
陈梦月一见七彩神女,立时身躯颤抖,颤声道:“归大哥你怎地一个人来这村外与这妖女私会?十二年前,她害得你还不惨么?”她说这话时,十分清晰地记起了她爷爷陈老英雄被七彩神女一伙抓破胸膛,抓走心脏,活生生抓死的惨景,所以气得浑身颤抖。这十一二年中,她先是因思恋归有沫不能练功,后来成了奇静庵主持,武功有成了,但明白自己不是七彩神女、黑袍帮主一伙的对手,也不想把奇静门人拖进血杀,所以一直没去找七彩神女报仇。如今见乐仁毅和七彩神女在一起,仇恨愤怒之中又生出了一种嫉妒和失望。
乐仁毅见状,连忙说道:“月妹万勿误会,我和这位七彩神女之间,绝没有半点私情。我在这里等候豹儿溜豹回来,不想七彩神女找上门来。各位护法,将她赶走!”
陈梦月颤声道:“归大哥,你为何不一剑杀了她,为我爷爷报仇?”
乐仁毅道:“要杀了她或拿下她还不容易?那只是迟早的事。她今夜一人前来找她女儿,咱们杀了她,传出去只怕招人非议。”
陈梦月尚未说话,只听得七彩神女道:“小奇静仙姑且听我说一句话,当年你爷爷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练那种抓胸破膛的功夫。啊,不!小奇静仙姑请勿打断我。这位归大侠,他究竟是归有沫归大侠,还是乐仁毅乐大侠?”
乐仁毅大喝道:“护法何在?将她赶走!”
大护法五行剑杨和铛地一声拔出长剑,欺声上去,刷刷刷刷刷一连便是五剑,谁知七彩神女对五行八卦之类的步法剑法十分熟悉,脚下一踩奇门步法,竟然躲了开去。
杨和一连五剑未见奏效,正待再使剑招,只听得陈梦月大声喝道:“护法住手!”
杨和一听,收剑弹身退在一边,大惑不解。
只听陈梦月道:“七彩神女,刚才你为什么要问我归大哥究竟是归有沫还是乐仁毅?”
七彩神女站定身影,冷声道:“只因归有沫和乐仁毅是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兄弟,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分清他二人谁是谁。”
陈梦月大吃一惊,惊骇地问:“归大哥,此话可是真的。”
乐仁毅道:“是真的。”
“那么你究竟是归大哥还是乐仁毅?”
“我是……归有沫。”
陈梦月尚未搭话,只听七彩神女大声道:“那好,归大侠,请你放出我的女儿来。”
“我已对你讲过了,你女儿不在我武帝门中。”
“那好,请你和我一起去找女儿!”
乐仁毅冷笑道:“笑话,我为何要和你一起去找你的女儿?”
乐仁毅话音一落,只听得好几个武帝门的护法同时发出冷笑或冷哼之声。
七彩神女大声说:“冷笑什么?只因我的女儿,就是归大侠你的女儿!你不当和我一起去找么?”
七彩神女此话一出,在场的八个武帝门护法和陈梦月乐仁毅无不大为吃惊,好几个人甚至惊骇失声“啊”了起来。
众人正惊愕间,只听得七彩神女突然失声大哭起来,哭喊着说:“归大侠,那个易容为少林和尚的人拐走的是你的女儿呀!倪妮是你的女儿啊!此生我只有和你那一次……同床……没有运功,所以才有了倪妮,你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你若还有一点人性,请你务必让大恩仇先生放出我们的女儿!”
说到这里,七彩神女因为过分激动而感到眩晕,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就在七彩神女大声哭喊时,一个黑袍蒙面人从夜色中闪电般地电射而来。
乐仁毅大喝:“这是黑袍帮主,各位护法小心护法主母!”
但那黑袍帮主电射掠近众人后,却不对在场的任何人出手,只是一把扶住七彩神女,一声不响,挟着她就走,直向来路电射回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黑夜的荒原之中,倏忽不见。
众人惊愕当场,一时尽皆没有出声。良久,只听得陈梦月长叹了一声道:“归大哥,你又多了一个女儿,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陈梦月说完,转身便向村庄走去。八大护法一见,顿时一齐跟去,护定陈梦月回到大马车去了。
只留下乐仁毅一人,站在小山丘下,独对夜空,只觉得心中发痛,也不知是气,是闷,良久,才百感交加的发出一声清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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