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我终于确定那是钟声。深山里的钟声大都出自寺庙,这么说,这深山里有座寺庙!一闪念,我双腿簌簌地发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精疲力竭,反正我知道我不会渴死在这红叶林中了。
当——当——当——,钟声是那样的绵长悠远,让我惶恐失措的心渐渐安宁下来。当——当——当——,钟声是那样的悠远绵长,越过一个又一个的世纪,穿透一个又一个的空间,把人安宁下来的心带出了尘嚣。我终于看到那青瓦红墙了!
我沿着红墙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寺庙的大门。大门匾额上四个大字:西山禅寺。字体飘逸又遒劲,一派道骨仙风,却又脚踩大地。匾额上没有落款,不知出自何人。附近也没有看到任何说明文字,不知该寺建于何时。
大门半掩着。我拾级而上,轻轻推开山门,跨了进去。山门里没有哼哈二将,庭院中央有张小方桌,桌上有一茶壶和一只茶碗。我摸摸茶壶,很烫,刚沏的,似乎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倒了半碗茶,吹了吹,徐徐喝了几口。少顷,又吹了吹,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我所有的焦灼——生理的和心理的,被茶水一浇,哧哧地气化成一缕缕白烟,渐渐散了去。
我迈进庭院,两侧是钟楼和鼓楼。钟声依然一阵一阵地从钟楼里传出来,近了听,更加清脆,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撼力。我走进钟楼,看见一个小和尚在撞钟,约摸十八九岁,也许更小。小和尚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惊诧,依旧一下一下地撞着钟。我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于胸,说:“小师傅,为何撞钟?贵寺在做法事?”
小和尚说:“师傅云游归来,鸣钟以示迎接。”
我立刻想到那位老者,心里似乎有些明白。
我又问:“山门里的茶水是为谁而备?”
小和尚说:“为渴者而备。”
小和尚话藏机锋,不可小视。
我又问:“可否引见尊师?”
“师傅在寺后的禅室休息,不可打扰。”
“那我可否在贵寺四处走走?”
“请便。”小和尚依然一下一下地撞着钟。
出了钟鼓楼,往里是天王殿,但殿里没有一般寺庙都有的四大天王塑像,也没有佛教护法神韦驮,只有一尊大肚弥勒佛。天王殿往里是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两侧是配殿。东配殿里供着一尊佛像,牌位上写着是药师佛。不用看,我就知道西配殿供的是阿弥陀佛。三世佛如此布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庭院的正前方是大雄宝殿。殿前两侧翘首挺立着两棵粗大的白皮松,古朴苍老,遒劲有力。看这树的模样该有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了,那么这西山禅寺至少也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佛像是晶莹剔透的白玉雕成。我并不信佛,以前到寺庙里游玩也没拜过佛像,但此时的我不是在游玩,钟声萦绕的静寂中,释迦牟尼那圣洁安详的尊容,透出一股摄人心魂的力量,我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拜了拜。
绕过释迦牟尼佛像的背壁,有一道后门,上着门闩。透过门缝,我看见外面是一片树林,已是寺外。这就看完了?这西山禅寺并不大啊。寺里很清静,没有看到别的人——僧人、香客或游人,只有清脆的钟声后浪逐前浪,充盈在整个的空间,袅绕不散。
我在寺里走了一圈,没有找到那禅室。我并不想打扰那小和尚的师傅,但我想瞅一眼是不是那老者,以证实我所有的特异感觉。我又在寺里寻摸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那禅室。这就奇怪了,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会找不到?仔细回想,小和尚说的是“寺后的禅室”,那么禅室该在寺庙的后面。于是,我第三次走进大雄宝殿,径直走到佛像背壁后面,轻轻抬起后门上的门闩,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这才看清楚,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梨树林。正是秋实满枝的时节,每棵树上都结满了梨,沉甸甸的,压着枝头伸向黄|色的泥土。梨树林深处,隐隐约约似有一房屋。这真的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我想,那应该是小和尚的师傅休息的禅室了。我轻步穿过梨树林,清楚看见那是一间木屋。我过去,悄悄从窗户张望,怕打搅禅师休息。木屋里堆了很多杂物,并且落满了灰尘,还到处是蛛网,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里面也没有人。我轻轻推开木屋的门,跨了进去,仔细看了一番,的确没有人。真是奇怪了!我便转身出来,关好门,走到一棵梨树跟前,摘了一个梨,坐下来,一边吃梨一边闷闷地想。一下午都没闲着,这一坐下来才感觉真有些累了,我便靠在梨树上想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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