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月亮城的三百大刀队也在澹台焱副将曹子川率领下来到,和韩钰的侍从合二为一,悄悄的向卫城北面的大山出发。
靖王却依然没有发兵,只是令人赶回了一群羊,找回了上百面大鼓,开始按计划行动。
半夜时分,卫城守军正在香甜梦中,却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惊醒。以为是安澜兵马趁夜攻城,于是慌慌乱乱的披甲执戟,集合队伍,上城楼迎敌。
谁知左看右看,城下黑沉沉一片空旷,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安澜竟是干打雷不下雨,战鼓擂得滚地而来,一个人也不出营。
气得漠北兵将破口大骂:“奶奶个熊,不敢出来做缩头乌龟就算了,敲什么鼓?神经病!”骂完了,打个哈欠接着去睡觉。
谁知被窝还没捂热,鼓声又起,只得再爬起来,依然还是只有鼓声没有动静。
就这样,安澜军营敲了一夜的鼓,卫城里的漠北兵士折腾的整夜都不得安宁,早上起来,个个睡眼惺忪疲倦不堪。
于是,上官真定召集帐下众将和谋士商议,大将彭逊道:“安澜这分明就是疲兵之计,战鼓搅扰,令我们不得安宁,不必理会就是。等天降大雪,看不冻死这帮孙子!”
谋士程基洌不屑的看了彭逊一眼:“如果仅是疲兵之计,那安澜军营可是比我们还要疲的多,又是何必?依我看,其后必有古怪!”
一时间议论纷纷,上官真定摆摆手:“大家不必争议,派探子好好盯着,如果安澜军营有异,我们再做安排,众将官这几日小心了,管好手下兵士,随时待命!”
众人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安澜军营的鼓声连续敲了两日两夜,漠北兵士逐渐习以为常、不再理会。第三天,安澜营中的鼓声渐渐减弱,时断时续时小时大,仿佛见不到任何效用自己也疲惫不堪了。
上官真定暗暗欢喜,时机到了!风流王爷自以为得计,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这疲兵之计,疲的哪家之兵!一声令下,漠北兵士倾城而出,杀往安澜兵营而来。
冲进军营,大吃一惊,原来安澜兵营竟是一座空营!
循鼓声传来之处一看,更是险些把上官真定的鼻子都气歪!
打鼓的竟然是几十只羊而已。细看,却是羊的后腿被倒挂绑在树上,前蹄下放了大鼓,羊一挣扎落蹄,鼓便会阵阵响起来,安澜的军队却已转移。
心知大事不好,上官真定急忙指挥了手下往卫城撤退,半路堪堪与安澜伏兵相遇,一场厮杀,各有死伤,狼狈的退回城边,却见卫城城楼安澜旗帜已高高悬挂,原来韩钰等人利用漠北兵士疲惫不堪的两天,从后山寻机入城,城门一开,便是安澜天下。
上官真定气得吐血,但已于事无补,卫城径入安澜手中。
断剑残矢,横尸遍地,拼杀后卫城城内外一片狼藉,放眼望去,烟尘冉冉,冬日的傍晚悲风四起,夹杂看来自战后的硝烟和血腥,带来苍凉沉重。
木含清跟在靖王和韩钰身后纵马城内,两个男子对周围巷战之惨烈恍如都不曾入眼,一个清峻大气,一个温雅如玉,看惯铁血杀伐,有些东西深已入骨。
木含清静静随行于两人身后,一路沉默。
血腥气息四处弥漫,半明半暗的火把光彩下,死去的人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曾经嬉笑怒骂、曾经幸福哀伤,霎时间永远无声,永远无息。
这就是战争,人祸,生命贱如蝼蚁。
回到暂作了靖王行营的卫城将军官署,卿尘下马回身,夜色在她眉间淡淡笼上了黯黯的忧郁,明澈的眼眸中浮起的哀伤越来越浓。
靖王看着她,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去安排清理战场、布防等事宜。
韩钰陪了木含清转回内院。夜幕已沉,内院寂静无声,已是俘虏的侍女跪伏于地,战战兢兢迎接新的主人。
刀光剑影可能真是男人的世界,这一刻木含清发现自己心底竟是这般软弱,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战争,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和落寞。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倦了,木含清四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步履有些不稳。忽然腰间一紧,韩钰环上纤腰,坚强有力的手臂给了她稳固的支撑。
木含清微微抬头,一瞬间的对视,韩钰脸上缓缓一笑。隔着月白色骑装,韩钰缓慢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处,他将她在怀中揽紧:“攻城掠地的辛苦,不太适合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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