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位及人臣,说得就是眼前这位聂中堂,如今他被天子派来查贪污案,至于审不审理、定不定罪,其实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原先戚世发想,男人嘛,不外乎财色,投其所好便是,可接触了几日,却觉得这聂狩臣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古玩字画、珍珠玉器、黄金白银,一箱箱抬进人家住的驿馆,收倒是收了,可到了第二天,案子继续审,完全没有一点儿买账。
这下戚世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收了礼,仍然没能吃着定心丸,难道说没送到点子上吗?
其实说起来大家都还是亲戚,郡主虽然还没嫁过去,不也是铁钉钉板的事吗?再说他现今亲爱的侧夫人,不也是咱戚家的女儿吗?
这样一想,戚世发又觉得有了几分希望,向画舫中间正翩翩起舞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会意上前,半跪于聂狩臣身前,执起酒壶,娇滴滴地道:「珍娘敬大人一杯。」
珍娘是清州最色艺双绝的花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晚如被中堂大人看中,也不枉戚世发下重本请来。
男子微微蹙眉,并不看那美人一眼,自顾自地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似乎并不急着将杯中酒饮尽。
珍娘有些发窘,这男子不比那些流连欢场上的浪荡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势,眉宇间尽是锐气,她哪敢如以往会见客人般上前嬉闹调笑,现在仅仅只是看着他,就教她忍不住膝盖发抖。
戚世发见状,又朝珍娘使眼色,示意她主动进攻,珍娘只得硬着头皮凑过去曲意奉迎。
可惜,不待美人偎于君膝,从舫外突然进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众目睽睽下,他走到聂中堂身侧,耳语几句。
戚世发发誓自己没有看错,虽然聂中堂脸上仍旧是一丝笑容都没有,但那双眼睛,在听到报告后登时一亮。
「大人……」珍娘仍不放弃。
「中堂大人……」戚世发见他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当场就慌了。
然而聂狩臣已站起身来,淡淡地说句「聂某告辞」,便大步朝外走去。
待他出了画舫,上了另一艘乌蓬小船,笑意已经漫上了他的唇角。
河面上某一艘画舫有弹词唱曲的歌女,嗓音缠绵,正幽幽地唱着:「斜分细雨又迎春,莺燕娇音耳际闻。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
这样的夜晚,正适合与意中人重逢。
小小的客栈某间上房中,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又重新燃起,摇曳生姿。
床榻上的女子却毫无察觉,拥被睡得正熟。
白色的纹帐被掀开,坐于床侧的男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美丽容颜。
她就在这儿,近在眼前……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雪嫩的脸颊。
手指缓缓地沿着额头的线条、鼻梁的线条、唇角的线条,一直到锁骨,他仔细地绘着她的轮廓。
单薄的衣衫渐松,所到之处,手触如云屏、柔滑如脂、酥软如绵……
遇上她,定力这事儿就成了笑话!他低笑,这撩人的小妖精!
当大掌握住一只雪白皓腕,看到那只他替她戴上的镶金玉镯仍好端端地环在那里时,黑眸尽是柔情。
她一直戴着呢!这母亲留下的珍贵遗物,他只想赠予她。
他俯身,唇齿放肆地吻上一对浑圆饱满的娇挺,不算温柔地舔弄吮啃,粉色的蓓蕾染上津液,水光诱人,看上去更加娇艳。
初蕊下意识地嘤咛,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她浑身燥热,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人摸索,男人气息阵阵袭来。
没错!她一定是在作梦!否则她怎么会感觉到那个无情的男人?
可是,梦会这样真实吗?
「嗯……」如溺水般猛地睁眼,美眸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眼前的这张脸孔,让初蕊觉得自己仍然置身于梦中。
「醒了?」聂狩臣从她胸前抬起头,高大的身躯仍旧半压在她身上没打算起来,撑起胳膊,黑眸兴致勃勃地盯着她惊讶的小脸,似乎对她这个少见的表情饶有兴趣。
「你……」初蕊这下倒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她满脸震惊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粉嫩小脸乍红又白,一对水眸瞠得圆圆的,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洁白粉嫩的圆鼻下,樱花般的小嘴也因为受惊而半张着。
真可爱!可爱到恨不得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一番。想必,这才应该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吧!
头一次,没有满口恭维貌似谦卑地叫着他「爷」,漂亮的小脸蛋上也没有挂起假假的笑容,会说话的瞳眸里没有暗藏不屑……她根本就不知道,往常的她,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口蜜腹剑」那个成语。
每当那时,他心头就窝着火,忍不住地冷嘲热讽,想要将她的假面具揭穿。
可现在,多么招人疼啊!仅仅只是静静地瞧着,就让他喜不自禁。
「不爱见着爷吗?爷可是专程从京里来祭拜不幸早逝的爱妾啊!」他懒洋洋地牵唇,似笑非笑,「没想到爷的爱妾不仅死而复生,而且还活得好端端的,真是教人惊喜啊!」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而且她也笑不出来。
初蕊扳着小脸,冷若冰霜地瞅着他,樱唇一张,吐出三个字:「放开我。」
「放开你?」聂狩臣唇角一勾,灼人的黑眸在烛光下熠熠发亮。「好让你再从我眼皮底下溜掉一次吗?」
不溜掉,难道让你再把我丢弃一次,再关进刑部大牢一次吗?
想起那寂静冰冷的牢房,初蕊心中愤懑,愠怒道:「那你想怎样?」
「跟我回京。」
默然片刻,初蕊敛起脸上的愠色,轻声笑了笑,平静地说:「聂大人,清州有一句旧谚,老人家们常常用来教导子女,猜想大人不曾耳闻。」
听她口中唤出「聂大人」三字,聂狩臣锐目微微一瞇,神色瞬间转冷,「什么旧谚?」
「人曰:『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她口齿清楚地解释道:「意思就是说,人要自食其力,不依靠任何人生活。」
「唔,」他赞赏道:「有骨气。」
那是当然!她越加正气凛然地道:「况且在京城,我是已死的人,与大人再无瓜葛,又怎能随随便便地跟大人走呢?」
「再无瓜葛?」他眼神倏地沉了沉,缓缓朝她倾靠过去,语气中充满了不置可否:「你年纪轻轻,记性怎么这么差?」
初蕊戒备地瞪着他,感觉炙热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住自己!
「爷以前不是跟你说过,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深邃的眸中泛起不悦,男人磁性的嗓音微扬,「走或留,你以为……由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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