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乾宫的天殿里,灯火明亮。
皇帝宛如雕像般俊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疑惑。
在他的面前,行书、草书、楷书、隶书,各式的字体与诗文,静静地铺开着。
与其说让他惊讶的是豪放大气的笔迹,倒不如说是那些诗词。
这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出于昔日的上官灵之手。周乾允知道,皇帝也清楚。
他抬手慢慢卷起一轴诗,以周乾允的才智手段,不出几日,事情就该有结论了。
寒冷的天牢里是难得的安静。
清浅坐在能稍稍避风的墙角,看到对面喊冤不绝的那名中年男子已经睡了。
真像是做梦。
来到一个没有记载的朝代,遇见奇怪的大臣,做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去做的事。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没有知觉、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没有了曾经的亲人与朋友,没有了曾经的世界,她究竟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走下去?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清浅记得自己在一部小说里看到一种说法,叫做“凭借惯性活下去”,现在她总算明白了,那是什么感觉。不能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不能照顾自己想照顾的人,不能在自己想在的世界里,没有理由,没有目标,无能为力,无处诉苦,只是这样活着。
想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一刻都坚持不下去了,曾经那么看不起自杀的人,现在她终于懂了。
太难过的时候,活着才是进了地狱。
连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一遍遍的浮现在脑海里,那些细节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无情的淹没她。
清浅擦擦泪,想起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个人,他走的时候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想让你们那里关心你的人放心一些吗?”
关心她的人。她已经永远失去他们了。
无论那个世界是一个梦,还是这里才是一个梦,她都快要撑不住了。
她不想在乎梦会不会醒、醒来的现实又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赵清浅没有办法,让自己在这个没有父母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乾允都会在每日午时出现在天牢里。让他耗上这么长时间和功夫去审讯的人并不多,不少朝臣都在幸灾乐祸的等着他因刺杀案失利。
根据眼线传出来的消息,天牢里的情形据说是“周乾允无能为力”,虽然众人心知肚明,眼线传出的消息都是周乾允想让他们传出来的,让周乾允无能为力的事情也几乎不可能出现,但是毕竟到现在,表面上这起关于灵妃的刺杀案是没有什么进展的。
清浅每天接受太医的“问诊”,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周乾允每次来都不像是审讯而更像是老友来叙旧。她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为难一名如此好的主审官,三番两次劝他定案判罪,周乾允置若罔闻,每次都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次数多了,清浅觉得自己简直是欠了他的人情,因此他问什么她便如实答,有时候也提起精神接过他的话头主动问一些这里的事情。
她知道个世界虽然与自己学过的历史并不吻合,但是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却出奇的相似。历史上的许多学说门派甚至制度,在这里都是存在的。这个叫做南国的国家很是年轻,大名鼎鼎的祈平大帝是第二代皇帝,据说励精图治心思精明。清浅听周乾允这么说的时候随口附了一声:“哪个朝代的头几任皇帝不是好好的,魏征早就说了,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惹得周乾允冒犯圣威的大笑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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