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皇帝派人捎话回来,说有事不能回来。到了午膳的时辰,有又小太监过来通告一遍,说圣上在召见两位王爷,八成是不能过来用午膳了。清浅赶忙叫人去御膳房传话,把中午的几十道菜缩减成了几道,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干脆到了榻上一躺开始午睡。
整个中午大殿里都没有一丝声音,烟罗她们似乎也有事情要忙,只留了几个清浅不是太熟悉的婢女在外面候着,清浅睡的过了头,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起身整了整衣裳,又裁了几张纸,研好墨,准备写日记。提起笔来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写的。
她扔了笔,把皇帝平时画的画都翻出来,一张一张的展开看。
都是些风景,很淡,看起来却很有几分意境。全部是些山山水水,真不知道皇帝每天待在宫里批折子怎么能幻想出这么些好景致来。翻到最后,清浅很意外的看到一幅不一样的。
是幅梅。好像还没有完成,一枝嶙峋的树枝斜占了半幅画卷,花也只画了几朵。她想了想,在一角画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太阳,又很骄傲的在题着皇帝名字的“端木祈”旁边写上“赵清浅”。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越发觉得自己硬添上的那个太阳不是很碍眼了,最后她甚至找到了一种“斜阳草树”的意味。
忙完了之后,清浅把画卷统统卷好,一起放到原来的地方。总觉得殿里空荡荡的,很无趣。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就要离开了,她还没有为出宫后的事完整规划过——要不要临走前在这里偷点玉瓶子金碗之类的?
烟罗说,妃子们都是有月份银子的,但是似乎她从来没有收到任何银子金子之类的东西,皇帝说她的吃穿用度都是直接算在天殿的,所以一个铜板都不会给她。清浅所有的家当居然就是当初做宫女的时候攒下的几两银子,一直放在烟罗给她做的一个钱袋里,有一回被皇帝发现了,他用一种很深沉的眼光看着那个钱袋,正在数银子的清浅顿时好不心寒,吓得赶忙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防止他抢。
可能是皇帝的良心克制住了他的贪欲,那几两银子一直很安全。
——端木祈经常用那次看银子的眼神看清浅,并且越来越频繁,让她心神不宁。银子不会被抢,是因为有她保护;她被抢了,谁来保护?清浅只有安慰自己,皇帝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时间一到她就会离开,所以他万万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事情引出让皇室骨血流落民间的惨剧……
每次关于离开宫中以后的计划,都以清浅如此这般的胡思乱想结束。
高考前,数学老师对清浅说,你做不出来的题目,都是因为你不想做。如果你真想,题目都是可以解开的。她想,出宫以后怎么办的这道题目,她之所以迟迟解不出来,可能也是因为不想解吧。
至于不想解的原因,又是另一个她更不想解的题目。
在大殿里发呆到了黄昏时分,清浅听到鼓乐声。她出了大殿,看到圣宫的方向灯火通明,像是有什么大事。刚想找人问问,就见烟罗绿罗她们一同回来了,急急忙忙的,推着清浅就往殿里走:“外面闹的乱七八糟的,您还是别出来。”
“什么事乱七八糟?”清浅追问。
“圣上就是怕您操心才不叫您过去,您就听奴婢们一句话,今儿个夜里待在宫里等着圣上回来,有什么吩咐就叫婢女,我们几个都有差事,抽不开身。”
清浅想了想:“到底什么事,倒是说句话啊。”
“反正您不要去就是了,”紫韵上前劝道,神色匆匆的,“我们片刻就要走了,您好生待着。”
她没来得及再问,一行人就急匆匆的又走了。清浅见杨晋守在外面,还有几十名黑衣卫,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都穿着喜庆的大红色——
等等……大红色?
清浅耳边突然响起那日偶然听到的宫女的议论,有个什么国家的公主要过来联姻。
莫不是,今天?
怪不得了,迎接公主,阵仗一定小不了,这几日皇帝一直没什么异常的,很是悠闲,只到了今天,忙得连饭都没来得及回来吃。
清浅呆呆的站着,看着烟罗过去跟杨晋说了几句话,杨晋点头,然后烟罗离开了。
既然是皇帝吩咐不叫她过去,那么——杨晋一定是来守门的吧……
清浅转身进了大殿,脚步有些虚浮。心里并不如何波动,像是刮了一场冷风,冰凉到麻木。她低低的自言自语道:“本来就该这样……”
在殿里走了两圈,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与端木祈相处的每一件事都能清晰地在她脑子里重演一遍,情景不改,台词没变。她居然还天天都提醒自己三宫六院帝王薄幸,指望着自己能想开一些,没想到在心里念叨了那么久,事到临头了,居然没有什么作用。
只要想到他坐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清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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