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仙怪笑两声道:“嘿嘿,不用担心,我和阿贵一定有办法将她捉回来的,你在家安心养病就可以了。”
刘富点点头,没再说话。一旁的妇人开口道:“老头子,你就好好养病吧,少出来走动…对了,过两天我要到娘家去一趟,可能住两天才回来,走之前,我给你蒸一锅馒头,够你吃啦,生儿走时,我娘年纪大没来,心里肯定难过,我过去陪陪她。再说,人家也好久没见娘啦…”刘富听后,又点点头。
阿金明明已经被他们捉到手了,三人却瞒着刘富,不告诉他,为什么呢?妇人每次开口说话,都嗲嗲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师父没空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他现在一心想的是,能从他们口中知道阿金被关在何处,然而,看眼前这情形,当着刘富的面,三人是绝对不会吐露的。
雨渐渐小了,刚才还瓢泼一般,现在淋淋漓漓,敲打瓦片,发出有节奏的叮咚声,空气中飘浮着潮湿的泥土味儿,远处传来阵阵蛙鸣。师父一动不动,紧贴窗户,不时有几滴清凉的雨珠,从瓦片上落下,掉进他的脖子里,凉的汗毛直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屋内四人围坐桌旁,妇人的嘴几乎没停过,不住把剥好的花生往里扔,边咀嚼边诘诘咯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嚼碎的花生屑从嘴里喷出来,四处飞溅。刘贵与葛大仙边吃花生边喝酒,不时的回应一下妇人。唯有刘富一人,呆坐一旁,无精打采,不吃不喝也不答话,偶尔妇人扯到他时,只是不住点头,唯唯诺诺。
几人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杂事,再没提到阿金,师父躲在窗外听的很不耐烦,心中亦焦急不安。渐渐的,夜深了,妇人似乎吃饱了,也说累了,站起来,伸伸腰,连打两个哈欠,惫懒的道:“困了,老头子,我们回去吧。”一旁的刘富早已等的不耐烦,闻听此言,急忙点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刘贵眼疾手快,一伸手,将他扶住了。妇人看在眼里,扭过头,鄙夷的撇了撇嘴。
“阿贵,黑灯瞎火的,路又滑,点盏灯送送你哥嫂,我也要回去了,正好顺路。”葛大仙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抹抹嘴,站起来,阴阳怪气的吩咐刘贵道。看来,这栋房子是刘贵的住处。
“嗯”刘贵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回来后,手上提着一盏带罩的煤油灯。点着后,刘贵提灯走在前面打开屋门,妇人用手揉了揉酸麻的腰,取过板凳上的蓑衣,搀住刘富,紧随其后,葛大仙走在最后,蜡烛也没熄。一行人出屋后,葛大仙反手带上门。几人渐行渐远,很快的,脚步声便听不到了。
师父放轻脚步,悄悄潜到屋前,此时,雨已经停了,不时有闪电从遥远的天际一划而过,除了隐隐雷声外,四下里一片寂静。轻轻一推,门开了,师父刮掉鞋底的泥水,跨了进去,反身关上门。
蜡烛在小桌上一下下跳动着火苗儿,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花生壳。阿金会被藏在这里吗?师父四处打量着,房子虽大,但只有一间正屋,没有偏房,陈设简陋,家具不多,正中只有这张小桌,地上东倒西歪散落着几个小板凳,右边远处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张低矮宽大的木床,再无别物。向左边看去,靠墙处立着许多扎好的纸物,车、马、牛,应有尽有,有的已成形,有的却只是扎了一半的空架子。这时,师父想起当初看到结阴亲时,刘生的随葬纸物并不多,看来这刘贵是个吝啬之人,自己的侄子都舍不得多扎一些纸物给他。忽然,师父的目光定住了,他看到在墙角黑暗的角落里,立着一顶红色的轿子。行至近前,只见这顶轿子,与自己在鬼阵中所见一模一样,唯不同的是,轿顶没有鬼婴。掀起纸做的轿帘,里面空空如也,并无一物。这边除纸物、纸轿之外,没有别的发现。
师父失望的摇摇头,向放床的那边走去,走近之后,只见床上乱七八遭,衣服丢的满床都是,枕被黑的发亮。掀开被子,一股浓烈的臭气直冲脑门,师父捂住鼻子,心想,自己虽衣衫破旧,经常露宿野外,但也不曾如这般邋遢肮脏。
查看半天,除脏衣臭被,再无别物,师父伏下身,向床底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房内再无藏人之处,看来阿金不在这里。师父心下黯然,鼻子一酸,眼泪几欲脱眶而出。忽然,他看到床脚似乎有东西,凑近一看,居然是一绺长长的头发。
师父颤抖着拣起头发,放到眼前,只见这绺头发足有半尺多长,绝非男人之物,阿金的?难道是阿金的吗?如果是她的头发,为何会在床底呢?…师父怔怔的看着这绺头发,浑然忘了身在何处,心里不停呼唤着阿金的名字,眼前浮现出阿金的音容笑貌,婀娜身影,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乌丝黑黛牵肚肠,伊人不知在何方…金姐,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乱的师父的思绪。糟了!自己一时动情,忘了时间,看来刘贵回来了!怎么办?现在门已被堵,出不去了,不及细想,师父一闪身钻入床底,刚钻进去,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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