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现在想起来,昨日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无比清晰的梦,深深的萦绕、烙印在脑海。师父听完以后,没有作声。出神的沉默一会儿,闪身去了外屋,很快,端来一碗兔肉,递到我面前。
“一直等到半夜,我去卫生所,医生说你们早就走了,四处寻了两遍,不见踪影。饿坏了吧?快吃吧。”师父脸色苍白,眼布血丝,声音沙哑,估计一夜未睡。
我早就饿坏了,端过碗来,便虎啃狼嚼,食而不知其味。师父点上一支烟,来回踱着脚步,看起来满腹心事。
终于,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抹一把嘴上的油腻。忽然,我想起昨夜心惊肉跳的一幕,急忙捂住嘴巴,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良久才勉力压住。
师父抚着我的背,“冷儿,好点了吧?”
“嗯。”我点点头,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
“随我去那栋老屋。”
清晨,天色阴霾。昨日那场雪,下的非常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积雪,早已冻得又干又硬。冷风呼啸,四下里如同冰窖一般。不时有三两的乡民,吐着白烟,铲着屋顶、屋后的积雪。碰到一个相熟的中年汉子,礼貌的和师父打招呼。
“张师父,早。”
师父勉强一笑,点头致意,“大哥早,向你打听个地方。很多年前,镇边上有个棺材铺,马家开的,你知道怎么走吗?”师父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汉子慌忙两手接过,夹在耳朵上,闭目思索着,“棺材铺…”
忽然,汉子睁开眼睛,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压低声音说:“您说马家棺铺吧,在镇西南那里,荒了好多年了。那一片地方都是烂房子,没人敢去,很多年前,就有人传说闹鬼,去那里干嘛?”
“哦,有点事,大哥知道走哪条路最近吗?”
汉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张师父是什么人,鬼见了您都得绕行。”师父微微一笑。
“政府大院儿您知道吧?”师父点点头。
“沿着大院后面那条小路,一直往西南走,终点就是马家棺铺。” 师父道声谢,寒碜几句,便带着我直奔政府大院儿而去。
走了约半个多时辰,来到政府大院。这里有些偏僻,附近住户不多。房子略显古旧,门前立着两只高大的石狮,看门老头,正拿铁铲清理着门前的积雪。
从院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裹着老棉袄,一脸苦相。师父瞄了一眼,浑没在意,带我向一旁走去。
“前面是张师父吧?” 师父一怔,停住脚步,一人呼哧呼哧撵上来,正是那大汉。
“你是?”
“张师父不认识我了?我是马强啊!”
“马强?…”师父搜索着记忆,“哦,想起来了,真对不起!”
怪不得感觉面熟,此人我也见过,大半年前,帮马青请尸回家那天。
查颜观色,师父感觉马强有事相求,便直接问道:“有事吗?”
马强长叹一口气,“唉,我家里闹鬼了,一夜之间,所有家禽牲畜全死光了,死法一模一样,都是内脏被挖。这闹腾的,我早饭也没吃,寻思着去报案吧,又怕人家不管。这年头,干啥不得靠点关系?这不,我来找政府上班的堂哥来了。”
马强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副心疼欲死的模样,颓丧的说:“一窝鸡,四只羊,两头牛,就这么说死就死了。”
师父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时候发现的?”
马强掏支烟递给师父,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一口,说道:“早上起来发现的,说也怪,我们这儿都是平原,根本就没有大型野兽。晚上也没有听到响声,是什么东西,连牛的内脏也能掏出来?真是见了鬼了。”马强脸色惶恐,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师父缓缓吐出烟雾,指了指我,说:“估计和冷儿碰到的怪事有关,马大哥,我也在查这件事,据我看来,不是人干的。”
“不…不是人干的?”
“不错。”师父颔首道:“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这样吧,你随我们一同前去好了。”
政府大院旁边有条小路,一直绕到院后,延伸到远方。初时尚有几个顽童跑来跑去,打着雪仗。渐渐的,越行越偏,一片芜杂,路旁都是些杂乱的柴堆、烂木,覆满积雪。东倒西歪的烂房子,零零散散的碎瓦。四下里,不见人踪,一片死寂。
脚踏冻雪,向西南方走去,不时发出咯蹦咯蹦的响声。我喷着白烟,四处打量的路旁景象,只觉十分陌生,与昨夜所见很是不同。难道昨天真的只是一场梦,还是我们走的不是这条路?我心下揣测,却想不出所以然。
“张师父,这是要去哪儿?”马强一直不解的四处张望,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去马家棺铺。”
“马家棺铺…唉哟,是不是马青爷爷,也就是我四爷爷在时,开的那家棺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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