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方,闻鱼借了两匹快马,让薛捕头随行,保证犯人不会中途私自逃走。此次返回走的是大路,虽然远但很迅捷,只是行途中不断刮来的冷风叫他颤抖,咬咬压提起精神,到达目的地还有许多路要走,不能停顿休息。
张老此时病倒在床,他本也已病入膏肓,强撑了数日,今日午时忽然眼一花,脚步不稳跌倒在门口,幸亏王璐发现的早,才不至于让老人死得不明不白。老人一阵急咳,察觉到不对劲时,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仍在继续,一种冰凉贴上手心,来人一惊,缓缓移开手臂,那醒目的红色预示着病情已然严重化。
“老丈,你没事吧。”薛明突然出现在门口,想是老人预防的不够紧,还是吵到了别人。忙把手往床被里抹,急声道:“老朽……没事,吵到你了?”薛明也不恼,近来站到老人的身边,为他掩好被褥,就那么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倒也聊得惬意。
一盏灯照亮了房间,但也显露着它的无眠,微光透出窗户,让宁静的村子有了诡异的气息。眼前的房屋,让急促的马蹄声得到了缓解,离去前的房屋始终未变样,周边的环境也一如往常,若不是记忆深处还有模糊的影子。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昔日已经远去,能珍惜的只会是回忆,忽然间两行热泪。
“想起了什么?有没有想起当年父母养育你们的艰辛,他们宁愿自己吃苦,也得让你哥俩吃饱穿暖,又是……”“别说了,我来并不是听你说这些。”张虎呵斥声打断了闻鱼深情的劝说,多年的铁石心肠只会让他排斥回忆,利益,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得到的,除此之外的,统统都得排斥、消除。
轻请推门而入,早已家徒四壁的房门,根本用不着锁,关门的理由只为挡风。微亮的房间里依稀有说话声传入耳畔,闻鱼脚步加快,抢先进来报喜。“老人家,你看我带谁回来了。”老人只是见到闻鱼一人,张虎兄弟却始终不肯再走进一步,躲在房门后,双目紧盯着屋内一口封闭的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他俩的娘亲。
那个藏着掖着也要把食物留给他们吃的人,那个千辛万苦也要为他们置办好衣裳的人,那个在他们耳边唠叨却是为了他们好的人,如今只能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从此再也不能看他们一眼,不能再像阳光一样挥洒着温暖。思绪里有一股劲推动着眼泪,一定要它流出眼眶。
“你们躲着做什么,快出来见见你们的父亲,他可想你们了。”闻鱼见二人眼角有光泛动,分明是泪光。“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张虎偷偷用衣角抹去泪,他不愿意让他人看不起,即便那人是他的父亲。久未见面的老父早已头发发白,额上的皱纹不知又添了多少,这些年的艰辛他们怎么会知道。
“爹,你病得不轻呀,怎么不去看看。”所有人看向张虎的眼神都很怪,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张虎给父亲问安的语气不对,没有一丝的温存,反而有种巴不得父亲病重的感觉。“哥,你怎么可以对爹说这样的话,你……”“闭上你的嘴,我说得有啥不对,难道我还不够孝敬吗?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有啥关切可言,还不如早些死了痛快。”张虎突然暴怒,想来刚才的问安已是他最大的容忍界限。
‘啪’清脆的响声从张虎脸上发出,老人打完一掌,惶恐地坐回到床沿,他不相信适才那一巴掌是他所为,目光反复在手上及张虎脸上移动。“你……打我,从小到大,连给我个坏脸色都会心不安,现在却打我,你不把我当你儿子了,那好,你也别想我再把你当老子。”张虎在吼,毒辣地目光恨不得撕裂眼前的人,可他不能,在场的众人不容许他做出大逆不道的动作。闻鱼心中气愤,怎奈薛明不让他出手,故而只能在旁干瞪眼。
老人开始苦笑,随即咳嗽声起,苍白的老来年充满了绝望,万万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会当众忤逆自己,以前他再怎么过分,做儿子的,至少还能够体谅父亲的行为,莫非人一老,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能轻易的抛弃。
“老头子,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会同情你,要不是娘死了,我才不会回来,别在装了,没人会同情你……”又一巴掌声响起,挨打的仍是张虎,出手的人换做了闻鱼,当然,闻鱼绝不会只是这样的小动作,揪着张虎的衣襟直推到墙角,左右开弓,拳头不间断地盎张虎身上招呼,发泄他积蓄已久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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