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一看表,正好是六点半。“掬花香”又有些远,再不走,怕是会迟到的了。就忙招呼女儿:“快把书包拿上,去胡奶奶家复习一会儿功课,我下班就来接你们啊!”
“我们就在家等你好啦!”水星不动。“小刚这不准、那不准的,老是欺负我们,讨厌死了。”
小刚是胡奶奶的孙子,大概是厌烦了她们两姐妹总是去他家,又有点吃醋的心理,就少不得要“仗势欺人”一下了。金星天性温和,还不觉得怎么地,可水星却很是敏感,小小年纪就不愿意寄人篱下,平时怨言就颇多了。这情形宁可是知道的,可她也没办法,她往往要深更半夜才回得来,这一片又没有电,让她怎么放心丢下两个小女孩单独在家呢?虽然她也不忍心让女儿受气,但还是要逼着她们去的。
她不得不沉下脸来。“你敢不去!”
水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在姐姐地拉扯下出了门,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临关门时,宁可不由得又朝五斗柜上那面小镜子看了看,注意自己的头发是否被弄乱了。头发倒是顺顺的,可她的脸却微微地泛着红,好象是喝过酒似的。她当然是没有喝过什么酒的了,只不过是刚才偶然间想起了今天项毅会不会去“掬花香”的问题,怎么就红了脸呢?
她不敢深想,锁好门就拉着女儿们下楼了。
因为是预先就约好了的,胡奶奶家的门就大开着。
“你们来啦?”胡奶奶招呼着。
小刚则在做着鬼脸,“赖皮狗、不知羞,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走!”
他奶奶急忙呵斥他,“你在乱说些什么!”
“小孩子嘛,都这样。”宁可笑笑,心里却不是个滋味。然后,又转头对女儿们交代了一番别淘气之类的话。
水星撅着嘴不理会小刚,也不理会她,显然是在生闷气。金星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妈,你要早一点回来哦!早一点哦!”
宁可心里一酸,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了。为了掩饰,她不敢答应就急匆匆地走开了。
路上又遇着堵车,弄得她心慌慌地。还好,到“掬花香”时刚刚七点准,还不算是迟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来不及休息,她就换好旗袍上场表演去了。她人坐在台上,目光却老是下意识地在客人群里扫来扫去的。几曲弹罢了,她依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又开始慌慌起来。
因为宁可的心绪是如此的不稳定,演奏就大失水准了,弹得马马虎虎不说,竟然还有好几个音都没有弹准!幸而,底下的客人们并没几个真懂古筝的,又没有太留意地听,也就没有人发现到这一点了。平时她在这样的地方演奏多少是有几分对牛弹琴,难遇知音的遗憾的,今天却很有些庆幸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宁可喝了几口水,人不像先前那样慌乱了。但还是感到精神疲乏得很,而且,还有一种的失望情绪在心里蔓延着,可自己在失望些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地觉得和项毅有点关联,这令她更为混乱了,真想立刻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静一静。
可这只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那边的茶艺一表演完就又该她上场了。
直到下班,那个宁可暗暗期盼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她的情绪已经快低落到接近空虚的程度了。
以她的本意是还想在“掬花香”多呆上一会儿,再等等看的。可她今晚必须去另外两个地方赶场子,就不能不离开了。
这种要宁可赶场子的茶楼或娱乐城一个月也有那么四五家,有需要时才会叫她去几次的。虽不像“掬花香”那样的固定,又要跑来跑去的辛苦了一点,但这种表演方式是当场结算报酬的,零零碎碎的收入倒也还可观,解决了她不少的问题。所以她一直是很努力地去争取这样的机会,只要有就不肯放弃的。可今天,她却几乎想要去电话推辞了,因为,项毅并不知道那些地方的。
但那只不过是几乎而已,宁可在暗骂了自己一通之后,还是赶了过去。她真不知道她在发哪门子神经病?项毅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他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见了面又能够怎么样,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呀!
和以前一样,忙到将近十一点的样子宁可这才能够往回走。她已经是累得腰酸背疼,浑身无力了,但再怎么累,她仍然得支持下去。这个时候公车已经没有了,坐计程车吧,少说也要个十多元,她是舍不得的,便只有步行这一个法子可行了。
冬天的夜,黑得特别的凝重,冷冷的寒风中还夹杂着丝丝冰雨,即使是再有散步兴致的人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的,除了宁可,马路就空空荡荡得几乎没有一个行人了。
她独自在寂静里快步的向前走着,也许是因为才从一个热闹的、有暖气的场合出来,身上就格外地觉得寒冷,心里也跟着有几许落寞了。她并不是第一次走夜路,这是常有的事情,很多时候还会更晚的,就像是遇到项毅的那一次,就是在凌晨时分了。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却特别的感到孤独,甚至是急切地想找个人说说话,找谁呢?项毅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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