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心中一阵激动,美目异采连连闪漾。
适时,吕毅又抬起了头,望着她,微笑的说道:“我不相信,世上竟还有人会对姑娘不屑一顾。”
古兰看得出他那笑意有多勉强,也凄婉一笑,道:“事实上,古兰就这么可怜,他,就是我日前请先生占卦,所要找寻的那个人,而先生却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姑娘。”吕毅又低下了头,道:“卦象如此,我不得不直言。”
“我无意责怪先生。”古兰摇了摇头,说道:“生死有命,贵富在天,以前,我也曾听说他的死讯;如今,又加先生证实,可是,我仍不相信像他那样一位人间少有、地上无双的奇才、英侠,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尘衰,这就是我为什么又要向先生请教的原因所在。”
吕毅身形一震,抬头说道:“姑娘,卦象显示,的确如此。”
“不会有错么?先生,这也许太唐突,但……”
“姑娘,吕毅占卦从无不灵,姑娘存疑,这也是人之常情。”
“先生,”古兰突然抬起目光,有如两把霜刃,逼视吕毅问道:“你相信不相信奇迹这种说法?”
吕毅心中一紧,答得妙:“那要看姑娘是指什么而言。”
古兰道:“我指的是一个已传死讯的人,会突然出现人前。”
“姑娘,”吕毅心弦震动,强笑的说道:“那是神话,吕毅不相信那白骨生肉、死人复活之说。”
古兰淡淡一笑,紧逼一句:“先生,我是说只传死讯,并未证实确实死去。”
“这……”吕毅他无可躲避,道:“这应该有可能的。”
“是么?”古兰平静地道:“先生相信不相信我说的他,会突然出现我的眼前呢?”
“姑娘,”吕毅笑得更勉强,故作轻松地道:“那姑娘是砸吕毅的招牌了。”
“先生,请答我的问访。”古兰逼得更紧。
吕毅略一沉吟,只有这么说:“假如姑娘所说之人确实已死,那吕毅不相信有此奇迹;假如只传死讯,那吕毅相信或许有此可能。”
古兰娇躯倏起较颤,缓缓收回目光,颤声喃喃:“有可能,是的,有可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装扮成另一个人,而且有意躲避,不承认……”
吕毅,他不敢再坐下去了,忙道:“姑娘,夜已深,露很重,姑娘悲伤哀痛过度,身心疲乏已一日夜,还是请早些回楼休息吧。”
“先生,多谢关注,我这就回楼……”
目光一转,停在吕毅面上。“先生,在我回楼之前,我希望先生再回答我一个字,据我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先生除了这张假的面貌外,胸罗、言谈、举止、气度……无不像极了一个人,他,谅先生也知道,他就是放眼宇内,唯一能压盖‘古家堡’的人,‘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逸,也就是我所说的他,请回答我,是与否?”
这是开门见山的问法,等于到了摊牌时候。
他不能点头,点了头,多年苦心便要毁于一旦。
然而,眼前的情势,却又不容他不点头。
古兰一双美目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紧紧地盯注着他,等待着那一个字,是与否的答复。
那双目光里所包含的东西,他无一不能感受到。
而且,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这,使他心弦剧颤,灵魂震动。
“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叱咤风云,睥睨宇内,豪情万丈,一身是胆;而如今,他却没有勇气张口说出这两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对这两个字,他简直感到觳觫,深深地觳觫!
他怎么办?
沉默不语不是办法,那不啻默认。
墓地,他咬牙横心,一声轻咳,就待张口。
适时,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清朗话声随之传来:“兰妹原来在这儿。”
茫茫夜色中,出现了“冷面玉龙”宫寒冰。
来得正是时候,多亏了他!
无形之中,帮了吕毅一个大忙,使他挣脱了她的口底罗网。
吕毅暗时一口大气,忙站起棋手:“宫大侠还未安歇?”
宫寒冰星目微注,还礼说道:“先生也尚未安歇?”
吕毅道:“跟古姑娘在这儿随便谈谈。”
说话间,宫寒冰已走进亭中。
古兰美目微翻,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大师兄找我?有事么?”
“没有。”宫寒冰柔声说道:“我不放心,特来看看。”
古兰道:“大师兄到我楼内去过了?”
宫寒冰点头说道:“我发现兰妹不在,才一路找来的。”
人家师兄妹兼未婚夫妇对面,吕毅他在这儿似乎已嫌多余,他显得很识趣,乘机拱手道:“二位谈谈吧,吕毅告退了!”
怪的是古兰跟宫寒冰都未出言挽留。
两个人只说了声:“先生走好。”
一直望着吕毅背影消失不见,宫寒冰才开口说道:“兰妹刚才跟吕先生谈些什么?”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
可是出自宫寒冰之口,入于古兰之耳,却有点大不相同,不知宫寒冰是有心抑或无心。
古兰挑了挑眉梢,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谈谈。”
宫寒冰星目深注,道:“我可否知道内容?”
古兰黛眉微蹩,变色说道:“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宫寒冰忙道:“兰妹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古兰脸色稍缓,道:“那么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显然,她是非问个明白不可。
宫寒冰神色一转慎重,道:“我想知道他跟兰妹谈的,是否有关师父老人家…
…“
古兰芳心一跳,美目凝注,截口说道:“不错,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宫寒冰冷哼一声,挑眉说道:“我认为他应该比谁知道得都清楚。”
古兰一震说道:“我不懂大师兄此言何指?”
宫寒冰冷冷一笑,道:“兰妹且请想想,师父他老人家卧病多年,换过几许名医?为什么偏偏在他这个医生诊断期间突然故世?”
刹那间,古兰趋于平静,望了宫寒冰一眼,道:“大师兄可是说……”。
宫寒冰目射寒芒,冷然接口道:“我对他深感怀疑!”
古兰深深说道:“大师兄,莫忘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书生?”宫寒冰想笑,可是他没笑出来,冷哼说道:“恐怕只有兰妹一个人儿才相信他是个文弱书生。”
“我一个人儿?”古兰有点讶异,道:“难道二师兄他们……”
宫寒冰接口道:“二弟他们跟我一样地表示怀疑。”
古兰诧然又问:“日间二师兄犹一意挽留,难不成那是假的?”
“那不假,”宫寒冰冷笑说道:“十足的真情真意,但适才四人经过一番研判后,一切全部改观了。”
古兰沉吟不语,须臾说道:“大师兄不是试过他了么?”
宫寒冰道:“那不难说明,正如兰妹所言,他功力莫测高深,凭‘古家堡’的武学,还不容易试出什么来。”
这话不错,假如他真是自己所怀疑,刻骨思念、魂牵梦萦的他,“古家堡”的武学,委实试不出什么!
古兰,一时没再开口。
宫寒冰又说道:“他以‘名医’姿态出现,他说师父他老人家身中慢性之毒,谁知道是真是假?假若师父老人家真的身中慢性之毒,喉间又有发乌迹象,我不相信以前的那些‘名医’看不出来,这不是他在第一次诊断时暗中施毒,便是他信口胡说、企图掩饰。”
古兰这时才开口说道:“他老人家|茓道被制是真不假,这又该如何解释?”
“兰妹,你聪明一世,却怎地借懂一时?”宫寒冰道:“他既有一身莫测高深的功力,两次诊断,何时不能下手?|茓道被制,则血脉滞阻,他老人家|茓道如果是被制多年,以往那些名医又怎会看不出来?再说,我师兄妹都知道,那制|茓手法,可是我‘古家堡’的手法?
可是我‘古家堡’武学所能为?”
古兰微蹙黛眉说道:“设若诚如大师兄之言,他老人家为何不告诉我们?”
宫寒冰道:“那也很简单,可能正如他所说,师父他老人家隐而不言、甘受其害,是有所顾忌,顾忌他另有更恶毒煞手。”
这些说法,无不合乎情理,确有值得怀疑之处。
古兰沉思良久,喃喃说道:“果然大师兄所料不错,那就太可怕了,我请他来,岂不成了引狼入室,开门揖盗,间接地害了自己父亲么……”
“大师兄,”接着猛然发问:“‘古家堡’跟他无冤无仇,他用意何在?”
“兰妹,”宫寒冰目间厉芒,冷笑说道:“‘古家堡’跟这次来犯的天下武林同道有冤有仇么?兰妹如若问他是何用意,且想想天下武林同道是何用意?”
“劫夺‘归元真经’,何必伤人?”
“树大招风,天下武林谁不嫉妒‘古家堡’威名?哪一个不是把‘古家堡’视为背上芒、眼中钉想尽办法欲摧毁覆灭之?”
古兰,再度沉默了。
顿了顿话锋,宫寒冰话声忽转温柔,慰劝说道:“兰妹也不必徒然自责,何谓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兰妹之本意出自孝心,要怪那该怪我们太相信别人……”
古兰,她十分作难,吕毅与大师兄这两方面各执一词,而且俱皆言之成理,实实在在的难以取决。
假如,她能证实,或者是有把握确定那位书生吕毅便是她那万斛深情尽倾,一缕情丝系紧的昔日情人“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的南宫逸,那么,宫寒冰他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
无如,到目前为止,她只是怀疑,尚未获得证实,也没有十分把握加以确定。
既然不能加以确定,就不得不暂时否定了吕毅对她所说的话。因为,怎么说官寒冰是她亲同手足的大师兄。
在未经证实以前,吕毅究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世上没有一个人,不相信自家人的话,而去相信外人的。
她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此机会让四位师兄去试吕毅,查明吕毅的底细来历。
对官寒冰的安慰,她未置一词,抬起螓首,木然说道:“我方寸已乱,大师兄认为应该怎么办?”
宫寒冰道:“我的意思是先暗中侦查他动静,待取得明确证据再说,但二弟他只怕等不及、耐不住,兰妹知道他是个直性子。”
古兰微颔肆首,道:“二师兄他准备怎么样?”
宫寒冰道:“他准备找吕毅,开门见山,逼他说明一切,然后再下手。”
古兰点头沉吟:“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养痈遗患。”
宫寒冰讶异投注,望了望古兰,说道:“兰妹,谅我说句不应该说的话。事关大仇,你的反应……”
古兰淡淡道:“大师兄该知道我做事一向谨慎,我绝不放过真凶,但也绝不冤枉无辜,在未得明确证据之前,是与非尚难断言,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再说,激动实足蒙蔽灵智,wrshǚ.сōm一个不慎,便出差错,这种事关人命,怎可出错?”
宫寒冰点头说道:“兰妹说得是……”
星目深往古兰,突然问道:“兰妹,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时,对兰妹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兰妹可曾想出一点什么道理来?”
“没有,”古兰摇头说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想别的事。”
宫寒冰道:“兰妹难道不认为那句话很重要么?”
“也许,”古兰慨然点头。“可惜他老人家没等我问话就与世长辞了……”
强忍心中悲痛,抬眼凝注宫寒冰,道:“一天来,我根本忘了那句话,现在经大师兄一提,我也才觉得那句话十分重要,而且似乎真有什么隐情,大师兄是否想出了些什么?”
宫寒冰皱眉摇头道:“我要想得通,怎会再问兰妹……”
轻叹一声,接道:“可惜南宫大侠已故世多年,不然问问他定可明白。”
古兰微颔螓首,默然未语。
蓦地里,前堡梆声频传,更鼓敲出了三更。
宫寒冰翟然惊醒,望了古兰一眼,柔声说道:“兰妹,夜很深了,回房安歇吧!”
古兰没有说话,缓缓站起娇躯,袅袅走出小亭。
宫寒冰默默地跟在身后,半陪伴,半护送地并肩踏着茸茸细草。满地露珠,走上画廊……
庭院中,刹那间陷入空荡、寂静……
只有那亭、台、楼、谢,浸沉于昏暗冷辉中。
万籁俱寂,四无声息。
“古家堡”中有一处犹透着灯光。
那是书生吕毅所居小楼之上。
纱窗上,映着一个人影,一个凭窗静坐的人影。
窗内,卧房中,吕毅正坐在桌前。
皱着眉,呆呆地出神,似在沉思着什么。
桌上,放着那本“周易”,而且摊开着,可是,他没有投视一眼。
他并非神色木然,眉宇间锁着轻轻忧虑,又微透些微不安。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突然,两道冷电般奇亮的光芒,自他那微翕双目中一闪即隐,随手拿起那本“周易”
看了起来。
转瞬间,一条黑影鬼魅般地滑进小楼,停身在他的背影,这黑影,赫然是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
吕毅,没有动静。
黑袍蒙面人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狠毒诡异之色,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前伸,指向吕毅“命门”要|茓。
他蓄力待发。
吕毅突然淡淡发话:“莫让人笑我吕毅不知待客,阁下请坐!”
他头都未回。
黑饱蒙面人身形一震,旋即冷冷说道:“我早料定阁下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果然不错,看来,我这只右手没有白抬。”
吕毅缓缓转过身子,可并未站起,目光深注,说道:“那是我没打算再瞒阁下,‘命门’要|茓,岂是开玩笑的!”
信手微摆,又道:“阁下,既来之则安之,何妨坐下来谈?
要不,我这个身为主人的,怎还好意思坐着?“黑袍蒙面人未动,冷冷说道:“阁下不必客气,只管坐着就是。”
“那么……”淡淡一笑,道:“恕我失礼了,有道是:”深夜客来茶当酒‘,我无酒待客,茶嘛,又得麻烦楼下两位小友,我想阁下必不愿惊动别人,所以我也只有不招待了。现在,阁下表明来意吧。“轻松得很。
黑袍蒙面人未答,说道:“阁下胆大得出我意料之外。”
吕毅谈笑道:“我有同感,阁下也不差,值此古家堡上下都在追查那杀者堡主真凶之际,竟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跑来找我,这份胆,很令我心折!”
“区区‘古家堡’算得了什么?”黑饱蒙面人傲然笑道:“平常武林中人,视之为天下第一堡、龙潭虎|茓,不敢轻易涉足,但在找的眼中,却不啻狗窝鸡棚。”
吕毅看了他一眼,道:“阁下不觉得这话太狂了点儿么?”
“狂?”黑袍蒙面人“哈”了一声,冷笑说道:“我在‘古家堡’横冲直闯多年,进出地下密堂不下百次,哪一次不是来去自如?那些酒囊饭袋、笨蠢庸才,竟然个个茫然无觉,你说我这话是否太狂?”
目毅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算太狂,难免有点儿,阁下应知四豪不是……”
“也不例外,”黑袍蒙面人冷然接口:“四豪又算什么东西!
别看他四人声名震宇内,在我看来无异黄口小儿,不值一提,不值一笑。“好大的口气。
而听这口气,这人显然不是四豪之一。
吕毅神色未动,微笑说道:“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我以为你阁下今夜找上我,当不会是来跟我罗嗦废话夸口的,谈来意吧,阁下,我不耐久等。”
黑施蒙面人森寒目光一闪,道:“先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
吕毅道:“有此必要么?”
黑饱蒙面人道:“既敢伸手管古家堡的事,谅必不是畏首畏尾之辈。”
吕毅双目暴射逼人威棱,道:“阁下,对我说话要放客气点!”
黑袍蒙面人身一抖,脱口说道:“阁下好高深的修为……”
“好说,”吕毅目中威棱一敛,道:“你找的是吕毅,何妨就把我当吕毅看待。”
黑袍蒙面人立即趋于平静,道:“我本有此意,无如……”
“阁下,”吕毅一摆手,截口说道:“别不知好歹,我的真名实姓听不得,否则你阁下会懊悔莫及,在这儿固然待不住,我,更也不会让你活着下楼。”
看来,吕毅没有打算擒他。
黑袍蒙面人道:“我向不强人所难,其实,姓名有何重要?
我认定找的是你就行了。“见风转舵,变得好快。
显然,他已摄于自毅一身莫测高深的功力。
吕毅冲着他一笑,这一笑,令人脸红。“既是如此,阁下还等什么,说来意吧。”
黑袍蒙面人果然不再犹豫,道:“我今夜来此,是要奉劝阁下及早回头抽手!”
吕毅道:“不是来杀我泄愤的?”
黑袍蒙面人阴阴说道:“那要看阁下是否听话了。”
吕毅含笑说道:“倘若我这个人还能不畏威胁,不怕死呢?”
黑施蒙面人目中冷芒一闪,狠毒说道:“那祸由阁下自取,怨不得伤及无辜!”
吕毅道:“凭你?”
黑袍蒙面人面上一热,道:“何必我?杀你之人比比皆是。”
目毅笑道:“那么阁下承认只是个帮人跑腿传信的角色了?”
黑袍蒙面人双目凶光大盛,道:“对我说话,你也最好放客气点!”
吕毅淡淡说道:“恐怕你还不知道,这是我对邪恶宵小最客气的一次,否则我不会容你近我百丈,你应该懂得知足!”
黑袍蒙面人突然逼进一步,但他又似不得不忍住满腹怒火杀机,狠注目毅一眼,冰冷说道:“我也不耐久等,答我一句,听与不听?”
吕毅视若无睹,道:“我只能这么说,这件事,我是管定了。”
黑袍蒙面人咬牙切齿,狞笑说道:“我希望你三思。”
“用不着,”吕毅谈笑说道:“凡经我决定的事,我不止三思。”
“你可别后悔!”
“我从不知后悔为何物。”
“你当真要管?”
“你多此一问。”
“我先看看你仗恃的是什么!”
黑袍蒙面人狞声一句,右臂疾伸,出手如风,闪电般抓向吕毅胸口。
吕毅含笑端坐不动,容得五指逼近,右掌倏拍电闪,一闪即收,就这么一闪,黑袍蒙面人已如遭蛇啮,暴退撤招,手背上被轻轻地点了一下,只消微使一分真力,他这只右手掌还想要么?“
然而,人家只那么轻轻一点,并未发出真力。
最令他心惊而难堪的是,他连人家怎么出手的都未看清,对他来说,可是绝无仅有,生平首次。
吕毅笑容不改,说了一句:“阁下,就仗侍这个,够么?”
黑袍蒙面人不答,狠狠地瞪了吕毅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吕毅陡地一声轻喝。
黑袍蒙面人还真听话,一震回身,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没什么,”吕毅说道:“我要你答我几句话。”
黑袍蒙面人不假思索道:“能说的我没有不说的,问吧!”
看来这人很干脆。
吕毅淡淡一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黑袍蒙面人答得毫不犹豫:“‘幽冥教’‘幽冥帝君’家下十殿‘五道转轮王’。”
吕毅皱眉一笑道:“原来是冥府人物,据说宾界有十王,阁下既是十殿之王,上面必定有九位,对么?”
黑抱蒙面人冷然说道:“不错。”
吕毅道:“‘幽冥教’我没听说过,至于‘幽冥帝君’更是陌生。”
“这不足为怪。”黑袍蒙面人道:“当今武林,你是第一个得知的人。”
吕毅“哦”了一声,道:“原来才崛起武林……”
“你错了!”黑袍蒙面人截口说道:“幽冥教创业多年,组织庞大,实力雄厚,教徒几乎遍及天下,只不过行事神秘,不为人知罢了。”
“多谢指教!”吕毅点了点头,目光深注,道:“杀古啸天的是你们之中哪一个?”
黑施蒙面人道:“在幽冥十王之中,是哪一个要你自己去找。”
吕毅道:“那的……这么说来,我料左了,他们不是‘古家堡’中人。”
黑施蒙面人冷哼说道:“区区小池,岂能容得了蛟龙!”
竟把天下第一堡视同鱼池,此人狂得可以。
由此,也可知道这不为人知的“幽冥教”之实力绝不在“古家堡”之下。
吕毅没作理会,继续发问:“那人与古啸天何仇何怨?”
黑施蒙面人道:“这个恕难奉告,你最好直接问他。”
“说得是,”吕毅一笑说道:“你们虽不是‘古家堡’中人,但潜伏‘古家堡’已经不是短时期了,算算足有五年以上,可对?”“”你自作聪明,想差了。“黑袍蒙面人冷然道:”古家堡中没有‘幽冥教’中人,区区‘古家堡’何须潜伏?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无人能够阻拦。“
“是么?”吕毅微微笑道:“在我面前,你最好少卖弄心机,你是‘古家堡’十家堂主里面的哪一位?说!”
此语惊人,黑抱蒙面人身形猛震,旋即嘿嘿笑道:“算你聪明,我不否认,不错!我是‘古家堡’十家堂主之一,至于是哪一位,你最好自己费点脑筋……”
“何必费神?”吕毅冷笑说道:“我已记住你的口音,明日只消跟十家堂主—一交谈……”
“好没有用,”黑袍蒙面人道:“我事先服用了本教秘制‘变音丸’,嗓音并非本来。”
吕毅似乎早已料到,淡淡一笑道:“那么我先看看你那覆面物后那张脸。”
“这也没用。”黑饱蒙面人平静地道:“既有‘变音九’,当有‘改容丹’,此药非本教特制解药,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使之复原,纵使你取下我覆面之物也难见我面目,我劝你少费心了。”
吕毅道:“那你何必覆面产黑袍蒙面人道:”故作神秘,并不多余。“目毅目光凝注,突然一笑说道:”假如我此时把你留下,明已十家堂主内必然缺少了一位,那时还怕不知道你是他们中哪一位么?“
这话不错!
黑袍蒙面人应该震惊。
孰料,他没有,不但没有震惊,反而吃吃阴笑。“假如你留下我,明日十家堂主,无端失踪的将不止一个,而至少是两位以上,如此,你依然无法查出我是谁。”
高明,厉害!
吕毅表现得却出人意外,他望对方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么?若无万全准备,我不相信你敢在这时候跑来找我,我也不会打算放你走,因为擒下你干事无补,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你只不过是个跑腿传信的可怜小角色,射人先射马,擒贼要擒王,懂么?”
显见得,吕毅更高一着!
黑袍蒙面人目中异采连闪,默然不语。
吕毅微微一笑,又道:“我不但料定你这等所谓‘十殿’之王,‘古家堡’十家堂主内不止一个,而且我还想出在‘古家堡’潜伏的,另有比你们身份地位更高之‘幽冥教’人物,否则谁来授命你们行事?那位人物,可能就是那什么‘幽冥帝君’,对么?”
黑袍蒙面人凶眼一阵眨动,冷笑说道:“帝君等尊崇,岂肯降临这‘古家堡’中?”
“那也许我料错了。”吕毅笑道:“不过,有个身份地位更高的人物在,就该绝无问题。”
黑袍蒙面人似乎有点惶恐,求答,冷然说道:“你问完了么?”
吕毅谈笑说道:“问完了,你请吧……”
黑袍蒙面人却又截口说道:“不忙,你也答我一问,古啸天‘百汇|茓’内那根淬毒阎王刺可是你取去了?”
吕毅微微点头,道:“不错……”
目光深注,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饱蒙面人冷哼说道:“古啸天装束未乱,足证乃虚空吸出,四豪功力我所熟知,他四人尚不致有此能为。”
吕毅谈笑说道:“我记得我在揭发阴谋之后,密室四周已加强戒备,除四豪五师兄妹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密室一步,你这是听谁说的?”
黑袍蒙面人微震说道:“‘古家堡’中什么事瞒得了本教?”
“狡辩无用。”吕毅道:“你不该有此一问,这一问弄巧反拙,欲掩弥彰,懂么?请吧,下次最好别让我再瞧见你,否则便没今夜这么便宜了。”身未站起,挥手送“客”。
黑袍蒙面人一语不发,飘身出楼而去。
吕毅面上浮起一丝得意笑容,手抬处,灯光突然而灭。
一条淡淡白影闪出楼外,掠上屋面。
黑袍蒙面人身形正在十丈外夜色中飘动。
“古家堡”的十家堂主,都住在堡西,黑袍蒙面人不奔堡西,却奔向堡东,正好背道而驰,难道果然是………
吕毅暗暗一声冷笑,身形方自腾起……
蓦地,楼下暗隅陡起一声冰冷轻哼,一蓬蓝汪汪的牛毛状物疾袭而至,罩向吕毅身后诸大|茓。
认|茓之准,劲力之强,手法之奇,武林罕见!
更惊人的是,以“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的功力,这些淬毒暗器本不足道,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
可是,这隐身偷袭之人,心眼手法均臻极顶上乘,竟逼得吕毅无法闪避,非回身反击不可。
吕毅立觉厉害,心头暗震,身形飞旋,儒袖双抖,“须弥神功”挥卷而出,迎向那蓬牛毛状之物。
“须弥神功”冠绝字内,那蓬牛毛状蓝汪汪之物受震立刻四散激射,纷纷落地。
吕毅应变何等神速!但就在这刹那工夫间,前行那黑袍蒙面人已不知奔向何方,踪迹不见。
暗袭用意,不难明白。
吕毅挥袖长身,直扑屋角暗隅中。
更惊人之事发生了!
按说,“谈笑书生乾坤圣手”身手快捷如电,旷古绝今,纵然守内顶尖高手也难在这一瞬之间遁形隐迹。
岂料,他扑了个空。
夜色寂静空荡,暗隅中哪有一丝人影?
吕毅心种震动,双眉挑处,身形倒射,直上半空。
半空,如电目光四扫环顾,“古家堡”尽入眼底。
这下应该跑不掉了吧!
飘身落地,他愣住了。
这是他“谈笑书生乾坤圣手”二次重人江湖以来,首次在人家手里栽了跟头,不算大,可也不算小。
“古家堡”何来如此高明之人?
这种快捷身法,“四豪”谁也办不到。
他有十成的把握,这隐身偷袭之人必是“幽冥教”潜伏在“古家堡”,居领导地位的那位人物。
他曾怀疑四豪,然而四豪他知之甚深,任何一人也无此能为,甚至连那已经故世的老堡主古啸天算上也万难企及。
他明白,此人一身功力,竟和他南宫逸不相上下。
传出武林,足使四海沸腾、八荒震动!
如果此人不是“幽冥教主”、“幽冥帝君”,而仅是个“十殿”
之王地位略高之人,则“幽冥帝君”之一身修为岂不可怕!
有这么一位人物潜伏在“古家堡”中,“古家堡”之命运,“红粉罗刹”古兰之处境,不难想像了。
这,能不使有盖代奇才、“宇内第一高手”美誉的“谈笑书生乾坤圣手”为之心神震动,眉锋深蹙,久久不语?
偷袭是假,阻止他暗中跟踪那黑袍蒙面人是真。
谋定而后动,人家是早有预防了。
而且,预防得万全有效。
“幽冥教”果然不好对付。
吕毅隐隐觉得压在肩头上的无形担子,突然重了一些,但仅仅是觉得重了一些而已,别的,他一无所觉。
放眼字内,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吓阻得了“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的,他由来不知“怕”为何物。
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一声轻笑,那淡淡的白色人影,点尘不惊,轻捷天伦地飘回了小楼之中。
小楼中,一片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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