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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秦始皇大传 > 第二十八章山崩余震

第二十八章山崩余震

“各位父老兄弟,不要听信谣言,扶苏公子正在和御使议事,现在请各位散去!”

群众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就像一群离巢飞舞的蜜蜂,远处已有民众渐渐散去。

突然,在­阴­暗的兵卒堆里有人高叫:

“蒙将军的话是安慰你们的,扶苏公子现在说不定已自裁身亡!”

蒙恬和王离听到这人的话,全都惊得浑身一震。

蒙恬想起两人接诏的礼仪是在大厅,想不到消息外泄得如此之快。他大喝一声说:

“躲在­阴­暗处说话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站出来说话?”

“将军怎么连末将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那人哈哈狂笑,随即又带着哭声说:“将军和公子千万不要上当!”

随着说话声,一名身穿都尉甲胄的人,跃马冲出­阴­暗,到达望楼下面群众的最前面。在火把的照耀下,蒙恬认出他的脸,不免暗暗心惊。

这名都尉不是别人,而是自小跟着他的蒙升,原本是他的小书童,他到军中后,跟着他做中军传令,南征北讨,足智多谋,积功升到了骑卒都尉。

“蒙升,怎么是你!”蒙恬叱喝:“是你在鼓动?”

“不错,是末将为护主所做的不得已之举,末将不但策动了在这里的民众,而且已飞骑传书,通知了各军。”

“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严重的后果?”蒙恬又急又气,但也有几分感动。

“还有什么后果比扶苏公子和你的死更严重?”

“不得胡说,扶苏公子正在和御使谈事!”蒙恬已说了谎,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

蒙升仰天哈哈大笑,但笑声带着太多的无奈和凄厉,他含着哭声说道:

“将军和公子都不应尽愚忠愚孝,有可靠的传言已传到各地,始皇帝早已死了,放在輼輬车上的尸体都已发臭,不得不用鲍鱼的臭味来遮盖!”

“你是怎么知道的?”篆恬口中如此问,心中却在盘算,假若始皇已死,他就不必这样听话自裁了,这摆明是李斯赵高的­阴­谋。假若真是这样的话,扶苏真的死得太冤枉!

“可靠方面的消息,”蒙升回答:“将军,你想一想,皇帝的座车上怎么会放恶臭的鲍鱼,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李斯和赵高笨得可怜,将军千万不要为了愚忠上当!”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聚众闹事,该当何罪?”蒙恬暗中赞成他,却不能不说点门面话。

这时群众已等待得不耐烦,前面一些人开始叫嚣:

“我们要见扶苏公子,见不到我们不会回去!”

后面的群众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前面的人这样喊,也就跟着喊:

“不错,见不到扶苏公子,我们就都不回去!”

群众的呐喊声就像大海中的波涛,一波波地由前至后,再由后至前。

“蒙升,你这样做,惹出大事来,你应该受军法审判!”蒙恬痛心地说:“赶快带你的人走,设法要黔首散去!”蒙恬又对蒙升大喊。

群众听到蒙恬的吼叫,想知道他在说什么,突然又安静下来,在这种时候,寂静比嘈杂更可怕。

“公子,”蒙升突然改口以昔日称呼喊蒙恬:“蒙升知道聚众威胁,罪该处死,但为了公子你和扶苏公子,蒙升也顾不了这样多了,蒙升不需要军法审判,只望公子不要上当,善自珍重!至于群众,易发难收,蒙升已管不了!”

说完话,蒙升拔出佩剑自刎而死。

蒙恬一声惊呼,眼睁睁地看着蒙升尸体从马背掉下去,他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有点惘然。

楼下广场里的群众开始­骚­动,有人叫骂,也有人用石头掷砸将军府大门。

这时候,两旁­阴­暗处的骑卒纷纷冲到前面,挡住了人潮,抬起蒙升的尸体。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向蒙恬恳求:

“将军你就找扶苏公子出来安抚一下群众吧!”

“不,我不能受这种威胁,扶苏公子也不会受这种威胁,你要维持秩序,驱散这些人!”

蒙恬明白他的话完全是强词夺理,但他更不敢公布扶苏的死讯,不然后果更不可预料。

他没等那名军官答话,带着王离等人下望楼而去,将群众的呐喊声、叫骂声丢在身后。7

群众包围将军府,数天数夜不去。扶苏自裁的消息外泄,上郡及别的边地城市民众半信半疑,越来越多的群众聚集在府外。唯一的要求是,他们见到扶苏就散走,偏偏这就是蒙恬唯一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蒙恬不愿调派兵马对付这些民众,颜取想对付,却又调不动兵马。蒙升带来的那些人反而变成维持秩序的部队。

最后群众实在见不到扶苏,他们要求皇帝使者出来向他们说明,蒙恬再怎样邀请他,他就是牙齿打颤,两腿发软,摇着双手不肯。

扶苏已经用上等棺椁装殓好,就在将军府白虎堂设置了灵堂,祭以三牲鲜花、时果和香烛。

蒙恬席设棺木右侧守灵,数日来未下席,实在倦了,就在席位上打个盹。几天来,他只饮酒,东西吃得很少。

王离随时会出现在他的身旁,报告一些军情。

而最害怕的是御使颜取,他来的时候看到情形不对,早已派人回去再作请示,现在还没得到回音。

虽然蒙恬为他在府中专设客室款待,并有专人服侍他的饮食起居,但他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枕,在灵堂陪伴蒙恬的时候居多。

他在等候消息,也是寻求蒙恬和王离的保护,府中上下,无论文武老幼,士卒家童,全都是对他和他的从人瞪目而视,仿佛当时会杀掉他们一样。

连执着戈矛守灵堂的护灵兵卒,看到他们也是两眼冒着仇恨的火焰,他们经过这些全副甲胄的士卒身边,还真是提心吊胆,深怕他们的戈矛会横下来将他们刺个对穿。

最使颜取胆寒的是每日都有军使来报,全是些军心不稳和北边实边民众逃亡的消息。

这些军使说,首先是士卒听到扶苏和蒙恬被皇帝赐死的消息,人人都感愤怒,但敢怒不敢言。

接着,另一股传言像野火一样燃遍整个军中——始皇帝早已死了,遗体都已发臭发烂,赐扶苏公子和蒙将军死的诏书,乃是胡亥他们所伪造的。

这个传说迅速在军中和筑城劳工中传开,就像沸水流进了冰窟,原先完整密不秀风的冰窟,立即纷纷出现裂痕,最后支离破碎地解体。

每天都有好几迫使者来报。

来自塞外­阴­山前哨阵地的军使告急说——

匈奴大概也得到这个消息,向我阳山阵地发动攻击,我军士气涣散,不肯迎敌。部分退至河南,部分为了军法严峻,不敢回来,­干­脆率部投降当匈奴去了。匈奴单于对这些投降的人特别优待,甚至有一名旅尉,他完整地率五百部下投降,单于将女儿许配了他。

凡是投降的人,单于都赐姓编为匈奴部落,赐牛羊和家畜,并由投降者自选千夫长、百夫长,俨然一新兴匈奴秦种部落。

因此,军中投往匈奴者大为增加。

蒙恬听了大为感叹,想不到匈奴进步也快,学会了任嚣的安抚政策!

筑城总监工部使者来报——

自从这个消息在劳工传开后,筑城囚犯纷纷暴动逃亡,监卫士卒也都不管,甚至有随着暴动者逃亡的情形。

主要原因是,扶苏对众仁厚,尽量帮劳改犯解决各种问题,比起同样是在骊山和阿房宫服役的劳改犯,生活和待遇都有天壤之别。至少他们可以吃得饱,监工也不许随便打人。

他们怕新派来的护军一改作风,而王离将军又是个只知道服从上级,没有什么担当的人。

蒙恬每逢听这类报告,都会摇头微笑,看看颜取和王离,他们两人都羞惭得面红耳赤。

九原郡守使者报告——

在河水沿岸新设的几十个县城传出这个消息后,再加上匈奴收复­阴­山的战报,实边移民纷纷向后撤离,这些人大都是单身,一逃就没有了踪影,而拖家带眷的,全都涌入九原,如今前线还没有作战,难民就壅塞了附近几个县城和九原市区。

另据执法系统报告——

结伙抢劫杀人案件近日大幅度增加,显而易见都是这些逃兵和脱逃的劳改犯所­干­下的罪行。

颜取每次听完这些报告,都会惶恐地问蒙恬说:

“蒙将军,这该怎么办?”

蒙恬都会微笑回答说:

“我如今乃待死囚犯,还得看护军怎么办!”

最后,颜取等待的派往始皇处的使者——他一直坚信始皇未死,否则他也早就逃亡了——终于回来了。

使者带回始皇“亲笔”用有密玺的诏书,严词指责扶苏和蒙恬抗命,并重申立即自裁,否则灭族!

蒙恬跪接了诏书后,态度从容地对颜取说:

“我现在虽然已是阶下囚,但我仍然有能力反叛,效法前赵国李牧故事,御史大人相信吗?”

“相信,当然相信!”颜取急忙答应。

“要谈到灭族,御史大人得相信,蒙恬已无族可灭!”

“蒙家乃是个大家族。”颜取语带威胁地说。

“家族虽大,但人丁单薄,而且早料到有这一步,你不相信,可以去找找看,灭族也只能灭一些与蒙家毫不相­干­的人。”蒙恬脸带讥刺笑容。

“将军真有抗命之心?”颜取惶恐地问。

“扶苏公子已死,我也不会独活,”蒙恬凄然地笑着说:

“再说,蒙家三代受主上之恩,怎么会有抗命的行动?”

“将军明智。”颜取现出宽慰笑容。

“不过……”

“将军,君子一言,骑马难追!”颜取又神情紧张。

“御史请宽心,蒙恬平生尚没有说过会反悔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将军?”

“你没有看见眼前情势一片混乱,我这随便一死,你接得下这个烂摊子吗?”

颜取心头一震,对蒙恬光明磊落和负责的­性­格打从心底佩服。他情不自禁地避席顿首,连拜了三拜:

“将军为国的赤忱忠心,颜某既感激又崇敬!”

蒙恬连忙起身,亲手扶其他来,口中连说:

“这是武将报国的本份。”

蒙恬回到室内换上统帅服,全副黑­色­甲胄,头戴雉尾头盔,铠甲外面套一件锦绣红­色­虎头战袍。

蒙恬就在白虎堂扶苏棺木旁边升帐议事,王离和颜取分坐两侧。

他首先发出令符,命中军传各部都尉到白虎堂。

不到一个时辰工夫,各部领军都尉和本部重要幕僚全都到齐。

蒙恬首先介绍颜取给各将领认识,然后沉痛地宣布:

“扶苏公子已奉主上诏命自裁身亡,本帅也为待罪之身,将追随扶苏公子于地下,如今召集各位来,乃是要尽为将的最后责任。”

接着他痛责各将领不负责任,任由军心涣散,他沉重地说:

“假若一、两个人的死,就能影响到整个军心,这支部队称不上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节制之师!”

等他训话完毕,众将皆感动得伏地流泪。

蒙恬跟着调兵遣将,对所有发生的问题都作了妥善处理——

一、派出军队立即收复­阴­山以南地区及前哨阵地。

二、九原郡守立即疏导难民回乡。

三、由民间组成警戒线,以军队支援,河上边城许进不许出,抗命者立即处决。

四、向军中宣布,扶苏已死,统帅一职由裨将王离接替,主上并派颜取为护军,今后全军交由王离统率。

五、全军及辖区居民为扶苏公子服丧一月。

六、追查传言来源,发现造谣生事查有实证者,斩。

蒙恬调派完毕,又率诸将在扶苏灵前祭拜上香,诸将无不痛哭流涕。

王离这时说:

“将军请上坐,受诸将一拜!”

他的话带有活祭的意味,诸将听了更加伤感。

蒙恬微笑着并不推辞,就坐席前。王离真的命侍从点燃香烛,带领诸将叩拜。

很多将领一拜倒地上就放声大哭,再也不肯起来,一时哭声震动整个白虎堂。

“多谢各位,蒙恬生受了!”蒙恬起身将诸将一一亲手扶起。

有些人哭着紧抱住他不放。

颜取在一旁看了,不仅流泪,而且内心有股逼人太甚的罪恶感,连他也起怀疑,难道传言是真,始皇真的已死,他来送诏书赐死扶苏和蒙恬,岂不是为虎作伥?

再看蒙恬军上下友爱团结,却视他有如眼中钉,而他自己虽然读过不少兵书,但没有一点实战经验,所懂得的军事,不仅是一点皮毛,而且根本是纸上谈兵,受到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排斥,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决定乘覆命之便,要求胡亥另外派人。

等到诸将全都奉命离去,这时蒙恬才对王离说:

“府外群众的情况怎样?”

“十几天来,群众犹在外不散,声言见不到扶苏公子绝不走。”王离回答。

“唉,”蒙恬长长叹了口气说:“也真亏了他们对扶苏公子的厚爱,天譬如此炎热,大太阳底下,他们也真受得了!现在让他们派代表进来见见扶苏公子。”

群众派了二十多名代表进来,全都是德高望重的地方父老。

他们见到扶苏的棺椁和灵堂,开始时震惊,神定以后,纷纷上香祭拜,放声痛哭。

祭拜完以后,蒙恬照样为他们介绍了颜取,并拿来诏书给他们看。看到父老们群情激愤的样子,颜取面有愧疚,蒙恬则不能不加以解释。他说:

“各位父老千万不能听信谣言,扶苏公子和主上亲为父子,而且多年来时有书信往来,他不会不认识父皇的笔迹,更不会笨到为一封假诏书而自裁。”

“但传言如今已传遍天下,不会全是空|­茓­来风,”一位鬓发皆白的父老说:“而且老朽小犬日前由井陉回来,正好碰着皇帝的车队经过,据他说,夹道欢迎的民众和他,都闻到了始皇輼輬车中传出的恶臭!”

“那是鲍鱼味。”颜取Сhā口说。

“这不是笑话吗?堂堂天子的车驾中放什么鲍鱼?”另一位门牙脱落,牙齿不关风的父老愤愤地说:“就是皇帝喜爱吃鲍鱼,也不会放在自己的车中,难道他爱鲍鱼爱到这种程度,岂不是变成了逐臭之夫了!”

颜取很不高兴这位父老这样奚落始皇,但又找不出理由驳斥,当然在这种情形下,更不敢像平日那样发作,责以批迄今上的罪。再说,听了这些话,他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大。

此时,这些父老纷纷出声,一致附和:

“不错,不错!”

“素闻始皇帝有洁癖,连对宫女每月不洁的味道都甚敏感,因此不准逢到月事的宫人近身服侍,他怎么会受得了鲍鱼味?”另一位父老摇头晃脑地推敲。

二十多个老人分成几组,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颜取听听都是一些始皇嗜好,宫中秘闻,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真是谣传没有翅膀,飞得却比捷燕还快,尤其是北边偏僻,天高皇帝远,扶苏治理仁厚,黔首没有秦国本部及其他各地的压制言论压力,有关始皇的传言更是百无禁忌。

不过由于始皇经营北边有功,再说他宠爱的幼公主也是北边人,所以这里的人对他有一份难言的感情,有时候谈起他来,只称“嬴亲家”或“那个咸阳的亲家”。

当然有关始皇的传说,绝大多数都是关怀­性­的和亲切­性­的,却也少不了笑谑。

父老们一喝茶聊天,似乎忘了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原来哀伤的气氛也逐渐变了质。

然而,他们闲聊所达成的一个共同结论是:——始皇帝已死的传说可能是真的!

蒙恬最后不得不制止他们闲谈争论,而将谈话拉回本题来。他大声宣布说:

“蒙恬请各位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要各位亲眼看到扶苏公子,并代为安抚民众的疑惧;第二个,乃是要各位父老当场见证蒙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直拖延不肯死,乃是怕诏书有误,如今再接诏书,验明无误,也该是蒙恬追随扶苏公子于地下的时候了!”

他的话像大拍了一下惊堂木,堂内的空气顿时凝住,由闲聊传奇的活泼愉快,一转为哀伤沉重。

“怎么?说了这老半天,你还没打消死的念头?”那位牙齿不关风的父老以他特殊风格,含糊不清的语调,表示反对。

“对啊!对啊!年纪轻轻,帮国家也做了不少事,怎么说死就要死!”旁边几位父老齐声帮腔。

“不能死!不能!”刚才坚持他儿子闻到始皇尸臭的父老说:“我们明明都知道始皇已死的传闻是真,那诏书就是假的,为什么将军还要执迷不悟?”

“是啊!是啊!这样太不值得了!”所有父老一致赞同。

坐在旁边的颜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生闷气,这些乡巴佬一点也没将他这个御史大人放在眼里,胆敢信口雌黄诅咒主上已死,当着他这个信使的面,说诏书是假的。

但形势比人强,他本想叱喝,在咸阳说这种话乃是灭门之罪,但想到府外聚集的几万民众,他泄了气。

一直含笑不语的蒙恬此时说:

“各位父老再要阻止我,就是陷蒙恬于不义了!”

蒙恬起身跪倒在扶苏灵前,脱下头盔,将发髻打散覆在脸上,他点燃三支香,Сhā进香炉,拜了三拜后,喃喃祝祷说:

“扶苏公子英灵不远,蒙恬追随公子来了。虽然传闻甚多,诏书真假仍有疑问,但蒙恬此时不死,即是不忠不义,亦将使公子蒙上不智之名!”

祭祷完毕,蒙恬向南又拜了三拜,以谢始皇对蒙家三代之恩。

最后他交代王离说:

“尽快安定士平民心,我死后不必归葬咸阳。”

正说话间,只见门卫来报:

“不好了,故骑兵都尉蒙升所属骑兵已攻破府门,冲杀进来!”

这时候蒙恬也顾不得自杀了,披头散发来到中门。

王离和颜取紧跟身后,只见众多骑卒带头冲锋,民众像潮水似的跟着涌进来。守卫门卒一来是抵挡不住,二来是有意放水,毫不抵抗,一哄而散,连门都不关。

蒙恬带着侍从,当着庭院中门而立,众多骑卒纷纷下马跪伏在地,后面跟来的民众也全俯伏,口中大声喊着:

“扶苏公子已上当而死,蒙将军不能再上当,始皇帝明明已死,诏书乃李斯等人所伪造,将军千万不能上当!”

众口一声,有如雷鸣。

有些兵卒和民众还指着躲在蒙恬身后的颜取骂:

“什么御史,分明是假的!”

“不错,不错,诏书是假的,当然送诏书的使者也肯定是假的。”拥挤在颜取身后的众父老,反而和前面的群众一唱一和,真使颜取哭笑不得。

蒙恬仰天长叹一声,向兵卒和民众说:

“各位同胞兄弟以及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你们真的要陷蒙恬于不义吗?”

“看样子,我们总算是赶早了一步,把将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名跪伏在地上的中年人说。

“是啊,是啊,你还没看到将军从容就义的样子,真的使人感动!”蒙恬身后的一位父老说。

“对啊,对啊,可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当典范!”众多老人齐声附和。

“都是这个狗御史逼死了扶苏公子,现在又来逼蒙将军,兄弟们­干­掉他!”有兵卒在人群中喊叫。

“不错,­干­掉他!”诸多兵卒和民众高声呐喊相和。

“­干­掉他,这个狗信使!”又是一阵吆喝,后面拥挤进来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盲目地跟着喊。

蒙恬大喝一声,全场才静了下来。

他一手执剑,厉声地喊道:

“蒙恬一日不死,就要维持军纪,民众可留下,我军士卒立刻退出,违令者斩!”

他又回头呼唤:

“王将军!”

“末将在!”王离肃立听命。

“校刀手何在?”蒙恬大声问:“军正听令!”

“末将在!”头带奇兽獬冠、象征执法公正的军正,躬身答应。

“速带两百名校刀手,遇着在场士卒,驱逐出场,违抗者立斩!”蒙恬虽然是散发覆面,待死之身,但发号施令仍然有一股大将的威凛。

在人群中的骑卒,此时连马都不要了,纷纷挤出人群,府外兵卒听到蒙恬下了这道严格命令,全都跨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军正带着百校刀手巡视各处,回报兵卒都已离开全场。蒙恬凄然一笑地说:

“蒙恬本想奉诏自裁于扶苏公子灵前,让各位父老代表见证蒙恬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将军要是算贪生怕死,那我们都算是苟且偷生了!”人群中有人大喊:“将军不能死!”

众人相和,声震府内外。

“那就让各位为蒙恬作见证吧!”蒙恬回手即要自刎。

这次反而是颜取双手拉住阻止,一面示意要王离夺下蒙恬的宝剑。

“御史大人,你这又是做什么?”蒙恬问。

颜取两眼含泪地说:

“黔首爱戴将军之情令在下感动,再说,将军应顾全大局,将军一死,北边情势危矣!”

“那御史准备如何处置犯官?”蒙恬微笑着问。

“暂且易地安置,在下这次回咸阳覆命,一定会代将军向主上说情,而且请求另行派人监军。”

蒙恬垂头叹气不再言语。

民众全都向颜取叩头致谢。

过了数日,颜取将蒙恬移至阳周囚禁,他自己急忙回咸阳等候始皇回驾。

但等到胡亥回到咸阳,他接到的消息却是始皇驾崩,明令发丧,胡亥太子立为二世皇帝。

他到此才完全明白,传言果然非空|­茓­来风。

同时,囚禁在阳周的蒙恬,除了也听到这个消息外,还得知蒙毅在祭祷山川回程途中,在代州遭到逮捕。

他知道蒙家这下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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