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今夜无眠
有一会儿我真有点于心不忍地看。从侧面看过去,周甫官夫妇俩的样子有点怪异。熟悉的音乐让人摇晃,可是他们夫妇俩的样子很可笑而纳闷。周甫官粗呸的样子就像是娇小玲珑的徐莎丽的长辈。你看看他俩放在一起的手。这两只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老一嫩,除了俗像的金戒子外,这两只手是有很大区别。周甫官的手,手背粗实而且穹起着,像只横行霸道的老蟹一样出现在桌面上,而它旁边那只手就太柔弱了,正好适合旁边他的手的拿捏与施力。那些饰物戴在的手上,显得别眼,沉甸甸的。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旁,已经习惯性地五根手指在抽搐或神经质地敲打桌面。这大概显示了他们夫妇俩生活的状况:她只要稍微放纵或者乱套,她的柔弱无骨的手就会立刻被五根虎钳般的手指狠狠捏住,规范她的动作和行为,然后漫不经心把它扔在那里,让它自由活动。现在,这只大手就停在旁边,随着周甫官的身体的晃动而晃动。
周甫官腆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忽然站起身来。他要离开他妻子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我突然看见徐莎丽的脸色紧张了一下。等她丈夫去外面打电话的时候,徐莎丽好像漫不经心地朝我们说起话来,她第一个吃起了水果放进嘴巴里。我和裘莉看得出,这时候他旁边的金大仲的神情松弛了下来。金大仲非常亲昵的样子,把水果盆移到徐莎丽近些。这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徐莎丽浑身的活力仅仅集中在她的脸上,集中在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很美!
酒吧里的音乐很响。是个黑人女高音在唱《今夜无眠》。
大家都沉浸在这首歌的美妙旋律和女高音的歌声里。这时候,周甫官拿着手机摇摇晃晃地走来了。他叫着说,我要走了,我要走了!他几乎都没有再入座,连身体也不愿朝我们一下,他那双手非常粗俗地抓起桌上他的香烟,点了起来。他就像在音乐会打碎一件瓷器一样的让人感到糟糕。显然,酒吧里很多双眼睛在朝着他看。他的妻子,更有金大仲,还有我和裘莉的眼神,都在盯着他,而他旁若无人。在经过多年婚姻的教化后,想不到他的粗鲁的行为还是那样。有些词可以形容他的:专横跋扈、粗鄙不堪。哦,我有事去了,他妈的!你们玩吧。他叫道。在周甫官朝走道跑去的时候,徐莎丽也忽然拿起了她的小包,站了起来。她朝金大仲说了什么。他俩都站起身了。就这样,无形之中我和裘莉也陪着站了起来,跟着朝走道那儿去。我想,我是尾随着徐莎丽走的,我已经卷入了以她为中心的和演出有关的纷争中了。
我们都涌进了电梯。电梯里有种恐惧的压抑的感觉,竟然半丝声音都没有。直感觉失重的下坠的感觉。问题是电梯轿厢里的四面玻璃镜,灰冷色的,偏巧我又看见在灰色玻璃镜中徐莎丽的脸,让我吓了一跳。金大仲在她的左边。裘莉站在徐莎丽的右边。幸好裘莉跟徐莎丽唠叨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裘莉说,这么热的天,你给小莹莹吃冷饮吗?
徐莎丽说,她可要吃哩!
裘莉又说,当心她的肠胃,丽丽。
徐莎丽说,没事的!
这时,电梯门开了,徐莎丽飞奔了出去。她知道她的丈夫的方向。他大概已经看见在大门外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大堂里,我只看见徐莎丽像只蝴蝶一般追了出去。她追得白色的纱衣飘了起来。蝴蝶飞到了大堂外的台阶上,飞过了车道,最后蝴蝶在一辆车前停着。徐莎丽追上这辆黑色的轿车。我当然会暗暗惊诧的,因为我看见那只蝴蝶非常伶仃地停在车道上的那一刻。他好像知道这情况。就在我最后个钻进车里时,徐莎丽也在前面一辆车里坐进去了。我预感到那辆车里在争吵什么,稍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动。金大仲坐在司机旁。他显得沉稳。反而裘莉很着急。我们的车子跟着开上去时,裘莉一直在嚷嚷:他们在发疯了!像神经病一样!
那辆车子像流星一样在黑夜里。车子驶入了一条通往市区的越江隧道。裘莉说,是新建设好的复兴东路隧道。她大概要和我说什么。可我新奇在我多年后回来的张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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