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考虑不周,力排众议
“那也行,反正我们不花你的,只是帮你攒着。”姥姥就帮着姥爷把话头接了过来,同时接过来的还有杏儿递过来的银票。
之前叶红杏从他们这边拿的银子也大多是从红杏作坊里拿出来的,这么算起来,姥姥和姥爷二老就是专门给杏儿保管银子的。
“该花还是要花的。”叶红杏讪然,她自然也明白两位老人真正在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沾到多大好处。当然,这与两位老人是真心的待她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两位老人的性格行在起关键作用。
“说起来,杏儿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该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姥姥熟知杏儿的一切脾气禀性,见叶红杏讪讪的,于是坏笑着调侃她。
叶红杏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到底还是姥姥更了解她,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纯粹来看望生病的姥姥,叶红杏恐怕只会打发了吴桂芬或是叶红英过来,而她自己,顶多让人带两三样点心或是鸡蛋之类的滋补食物就是了。可是这次,她却是亲自坐着马车来到了吴家山,姥姥和姥爷又如何能猜不到她的心思想法?
“当然,我是特意来看姥姥的。”即使不是,可现在当着两位把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二老,叶红杏又怎么肯实话实说呢?
二老相视对望一眼,然后都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很明显,都猜出了叶红杏是在善意地撒谎。
“那你还有别的什么顺便要做的事吗?”姥爷笑够了,终于一本正经起来,开始和叶红杏商量正事。
“有。”叶红杏在二老笑眯眯的注视下,只得点头。她是被他们养大的,她那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得住他们?与其撒谎骗他们,倒不如实话实说,这样大家袒诚以对,彼此心里没有任何的缝隙,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王道。
“哦?是什么?你这个小脑袋瓜儿里究竟还装着什么赚钱的法子?居然咱们吴家山几百亩地都被你给买了去。”姥爷笑呵呵地说,杏儿买地的事多半他都有参与,也知道吴老财家里为什么要卖地。从心底来讲,姥爷其实是乐于看见杏儿把村子里的地都买过来的,因为杏儿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福星,无论她想出什么样的好法子,都可以迅速地给自己、给附近的老百姓们带来极大的财运。她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名下的产业虽然也有低迷的时期,可就算是低迷,也依旧比别人的作坊要赚钱得多。
可知道叶红杏会赚钱是一回事,姥爷在心底里其实还是清楚得很,杏儿还是个孩子,即使她每天都努力装出一幅成熟小大人的模样,可她到底只有五岁!像她一样大的孩子现在有的还穿着开裆裤,满大街地拣石头玩呢。她就算是心智成熟得多,可到底在考虑事情方面还是很有些不足的。
“姥爷,要不是你帮忙,我也不可能买到那么多好地啊!”叶红杏就笑着依偎在姥爷怀里,撒着娇说。
“哎,可别说了,你不知道,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买的那些好地都是我介绍的了,人们现在都说我是叛徒呢!”姥爷笑着将杏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杏儿是他的心头宝,即使是为了她得罪了全世界的人,那又如何呢?只要能赢得怀里小宝贝呵呵一笑,他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是一种亲情,代表着生命的延续和传承,其中的意义大概也只有身为长辈的姥爷才能深刻理会得了了。
“姥爷,那你出门他们不会打你?”叶红杏嘻嘻一笑,姥爷虽然是在抱怨,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都懂,姥爷是真的心疼她,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拼着被全村人责怪,而要为她东奔西走地买地了。
“他们?他们不敢的。杏儿,你可别忘了,咱们村有一半多的人都在咱们家作坊里干活呢!你买那么多地,他们只会高兴,高兴以后可能会有更多赚钱的活等着他们来做了。杏儿,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地去做,你姥姥和我都会支持你的。”姥爷呵呵笑着将杏儿放到了地上,然后起身往屋外走去:“我去买些肉,咱们呆会做好吃的。”
“太好了!姥姥,你还想吃些啥?咱们干脆一起都买过来好了。”叶红杏就起身,想要和姥爷一起出门去买菜。
“别买太多了,咱们家还有好多白菜呢。”姥姥是个过惯了细日子的人,舍不得像杏儿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
“哎,知道了。”叶红杏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去追姥爷去了。姥姥的那点心思她完全明白,知道姥姥是想替自己省下些钱,好用这些省下来的钱去办更多的事。不过嘛……叶红杏可不这么想。在她看来,钱就是用来花的,花光了还可以再去赚,为了省钱攒钱而委屈自己,等到自己想要挥霍却挥霍不了的时候,那可就没后悔药了。
“杏儿,你打算在地里种些什么?”走在路上,姥爷和叶红杏闲聊着。
“种些棉花啊、芝麻啊之类的东西,反正我是不打算种麦子和棒子了,种那些东西可没什么意思。”叶红杏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是想着种这些东西卖钱?或者,你打算种出棉花来自己纺线做衣裳?”姥爷大致猜出了杏儿的想法。
“姥爷您高明!”叶红杏嘿嘿笑着挑起了大拇指,先把一记马屁奉上。
“少来!你想过没有?以前种着这些地的那些佃户人没了地,他们又该拿什么生活?吃什么穿什么?你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像你作坊里的人那样有薪水拿吗?你保证他们能在种地之外别的行业里也能挣到钱,养活那一大家子人吗?”姥爷说到这些的时候,前所未有的严肃。
叶红杏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郑重了起来。她之前一直都在考虑自己,考虑着自己如何才能赚到最多的银子,考虑着如何做才能使得自己拥有一个完全自给自足的经济圈子。她想到了从源头抓起的法子,恰巧自己脑海中的系统升级,使得自己拥有了辨人识才的异能力。这种种事情凑巧地凑到一起,这才使得叶红杏想到了要大面积地种植经济作物,从而迅速提高自己的身家,间接地提升自己“出墙”系统的经验值。
可是,她却忽略了那些佃户人的感受。是,她可以让自己赚到大把的银子,并且用的都是自己通过正当途径弄到手的地。可那些原本租种着这些田地的人家呢?他们就指着租种的几亩地的收成过活呢!若是一下子少了这几亩地种,对于财大气粗的叶红杏来说完全毫无压力,她没有地种没关系,她还有超市可以每天都给她带来超级丰厚的利润,她还有名下的好多作坊在无时不刻地给她制造着利润。
可是……那些佃户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没了地可以租种,家里的粮食就有可能不够。粮食不够,家里的大人孩子就有可能要挨饿,就有可能导致有人回忆起当初在吴老财家佃种田地时的情景,再与现在叶红杏所制造出来的局面相对比,或是缅怀过去在吴老财手里租种田地的日子,或是憎恨上叶红杏。
到时候,叶红杏好不容易才在老百姓们心目当中建立起来的好形象便会毁于一旦。人这种生物,往往总是会把别人的好缩小十倍,而把对于别人的仇恨放大十倍。叶红杏纵有千般好,可她触动到了老百姓们生存的根本,那么老百姓们也是不可能会念她的旧好的。
“可是,若是还继续让村里的人种咱的地,到时候咱们只能抽取约定好的租子,没办法给咱的超市或是作坊提供原材料啊。”叶红杏还打算着从地里采摘了棉花,直接雇人给做成布,纺成线。
“那些东西可以从别的地方买,可若是人心被伤了,却是没办法弥补的。”姥爷用昏黄却极有威严的眼神看了叶红杏一眼。叶红杏沉默了。
“那我就雇他们帮我种这些东西,帮我管理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会花些钱从外地运些粮食过来,算成工钱发给他们的。”叶红杏想了想,觉得这个恐怕就是唯一正确的法子了。
“这样也行,反正你得让人们看出其中有好处可以占,而且比他们过去佃地种还要好才行。你得服众。”姥爷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利用这些买来的田地赚取最大限度的钱,并且还得让村子里的人信服她,杏儿就得千方百计地让人们的生活发生改变,并且只能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那咱俩呆会回家就划拉划拉,看看哪一片地适合种什么好了。”叶红杏笑着摇了摇姥爷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边。
“杏儿。”姥爷犹豫着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叶红杏回过头来,她的眼睛亮亮的,似乎是想到了今年可以凭着买回来的几百亩好地赚到超级多超级大的一座银山回来。那银山……应该会熠熠发光,像她的眼睛一样。
“你走慢些。我都快跟不上你了。”姥爷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地追了过来。
一老一小很快就带着割好的猪肉和一些新鲜的菜蔬回到了家中。姥姥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下就下了炕,挽起袖子和姥爷手搭手的做起了饭。
趁着这个机会,叶红杏就在院子里踱步子,一边走一边考虑着该在吴家山附近的地里种些什么东西好。
中午饭是熬菜,姥姥把姥爷和杏儿买回来的猪肉剁成了馅,捏成了肉丸,又用金黄|色的油炸得酥酥脆脆的,咬一口,满嘴喷香,齿舌留香,那味道,那享受,简直快要爽翻天了。
除了炸肉丸子之外,姥姥还把冬天的大白菜炸了炸,满满地熬了一大锅的猪肉炖粉条子,大白菜里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金灿灿的,光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动,若是吃上一口……
反正杏儿是爽呆呆的了。
“杏儿,喜欢吃就吃多些。”姥爷挑起一筷子炸白菜送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这种大锅菜也是他的最爱,里面荤素搭配合宜,味道也是极好,最重要的是,这大锅菜熬的极软,最适合像姥姥和姥爷这样上了年纪,牙口不大好的老年人吃了。
叶红杏就着馒头直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再也盛不下任何东西之后,这才满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捧着肚子躺到了炕上,隔着一层蓝色门帘和姥姥姥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吃过饭,叶红杏又到王二妮家里去了一趟,大致地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和二妮娘商量了商量。二妮娘也觉得杏儿一下子买来那么多的地,若是都像往常年一样种麦子和玉米棒子,在收成上虽然也很多,却仍旧不如种棉花或是芝麻油菜这类可以卖得较高价钱的经济作物来得痛快。
在得到了二妮娘的肯定之后,叶红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当即就在红杏玩具作坊里宣布了自己的田地里要种的东西类型,然后还许诺以前租种的田地还可以由原来的人家租种,只不过种的东西要由杏儿自己亲自指定。
这个消息一出,玩具作坊里的员工们顿时炸开了锅。
没有谁比这些经历过干旱、饥荒、洪涝灾害的人们对于食物更加渴望了。叶红杏说得极好,他们也都能琢磨出这其中赚钱的门道来,可他们却依旧不同意。
叶红杏傻了眼,因为人们都在挥舞着手臂,纷纷呼喊着不要让杏儿种棉花、种芝麻、种除了粮食以外的东西。
因为群情激愤,叶红杏甚至还听别人说有人想要拿她开刀,威胁绑架她呢!
叶红杏想不明白,她明明借着种地这件事撒出了更多的优惠和实惠,并且还为人们提供了更多的工作岗位,可人们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她,完全信任她可以带他们发大财呢?
她想不明白,不过人们在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终于有一个人给出了标准答案:“杏儿,我们只问你一句话,你不让我们种粮食,以后我们吃啥?喝啥?还拿什么过日子?”
叶红杏在宣布之前就料到了这些人们会如何想,会如何说,所以她此刻显得极为从容:“我想,大家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现在每天都可以赚到些银子,这些银子是我名下的各个作坊里产出来的。至于那些作坊,想必大家也都打听明白了,在作坊里干活的人每月都能拿一笔不菲的薪酬。到时候大家每个月都能赚到不老少的银子,到时候拿银子买粮食、买新衣裳,买任何的东西,买什么不行?为什么偏要累死累活的种粮食,结果每年收粮食的时候粮食价格都会大降,被那些贩卖粮食的黑心商人坑上一把?”
人们都沉默了,他们现在非常犹豫。
叶红杏会赚钱,这他们早就看在了眼里。早在杏儿开办出玩具作坊的时候,他们就看出了这个小妮子的与众不同之处。而等到叶红杏在县城里开办了一家超级市场的时候,人们对于杏儿会赚钱这一事实这才深信不疑了。
只是,以后真的可以像杏儿说的那样,他们每个月都可以领取到一笔不菲的薪水,比自己种地还要赚得多得多的薪水?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的经验,所以人们此刻还极为犹豫。
“我可以当众打包票,我还可以和大家签合约。合约呢!签下之后我若是办不到,大家尽可以到县衙门里告我去!到时候是把我抓起来还是让我赔银子,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杏儿的合约可是很难签的,听说签了的人每月都能拿不老少的银子呢!要是让我签,我肯定立刻就签了。”有人就这么说。
“是啊,当初杏儿在叶家村那边弄什么鱼塘的时候,因为没经验的,所以只签了三两个人,后来那几个人年底都分了红,一大笔银子呢,可眼馋死叶家村的那些人了。结果今年年初,听说找杏儿要养鱼的人就有上百号人呢!还有的人家也在自家地里挖了塘,准备学杏儿的样子养鱼呢!”
“切,他们又怎么可能养得好?可别画虎不成反类犬!”有人邹邹地Сhā说了一句。
人们扭头一看,见是本村的幼儿启蒙先生,便都或谦虚或尊敬地跟先生攀谈起来。
“先生,您也觉得杏儿种这些东西管用?”有人拿这个问题问先生。
“不知道。”先生也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也不敢保险。“不过,可以试试。”先生捋了捋胡子,他选择相信杏儿。“那就试试,反正杏儿都答应咱们了,她会跟咱们签合同,到时候咱们要是没饭吃,她会掏银子给大家买粮食吃的。”有人就拿刚才杏儿的话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叶根上当,反驳族长
虽然有的人同意,觉得杏儿能够许诺让众人都与她签下合约,可还是有更多的人担心到秋后甚至是冬天里没有粮食吃,会挨饿。而这个恐慌和担心的情绪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就在人群当中蔓延开来。
“杏儿,你真的能保证我们不挨饿?到时候要是粮食都买不到,我们可就都要饿死啦!”有人心里还怀着一丝希冀。
“对啊!我以前可是真的挨过饿,那滋味并不好受。当时饿得我呀,看见什么就琢磨着怎么才能把那东西给吞下肚子里去。”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就说,他以前可能真的经历过饥荒年代,现在思之犹有余悸。
“杏儿,你要是蒙我们,我们到时候挨饿可是会到你家吃大户的啊!”有人威胁,这人是村子里有名的破落户。
“对!杏儿你要是不能保证让我们吃饱饭,我们到时候可是会吃大户的!”人们眼睛纷纷亮了起来,嚷嚷着要杏儿答应他们这最后的底限。
“行!要是到时候大伙都吃不上饭,我就散尽家财也要保证给大伙弄来粮食吃!”叶红杏说着,还高高地举起了右手指着天空作宣誓状。
这下子人们都没话说了。在这个时代,指天发誓是很被看重的一种宣誓方法,若是发誓人违背了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除了要被世人唾弃之外,还要遭受老天的惩罚。
老天的惩罚有哪些?谁也不知道,不过在这个敬畏鬼神的年代,人们往往都会往最恶毒的方向去想……
见叶红杏被逼的不得不指天发誓,人群中有的就唏嘘不已:“你们呐!这些地都是人家杏儿的,人家想佃给你们就佃给你们,不想佃给你们,你们又能怎样?到官府告她去?你们告得着吗?你们在这里议论人家,你们议论得着吗?这天底下最大的就是一个理字,现在理字在人家那边,你们现在还唠叨些个啥?”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人们心里却是跟明镜儿似的明白,地是人家杏儿的,人家乐意在地里种些什么就种些什么,人家愿意雇你就雇你,不愿意雇你,你又能怎样?
“就这样,地我已经初步规划了一下,有的地方种棉花,有的地方种芝麻,还有的可以种些杂七杂八的。”叶红杏笑眯眯地说,然后心里又暗暗地想:“地是去年冬天买的,所以地里都没有种冬小麦,倒也省了一堆事。”
后面,叶红杏顺利地将自己的计划推行了开来。因为田地是她自己的,她想种什么,别人并没有置喙的余地,别人只能听杏儿的,随着她计划的展开,心头还存有些微异议的人也慢慢地闭上了嘴。
事已至此,他们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让杏儿把地里种上的棉花籽什么的都再刨出来?
很快地,春天的脚步就停留在了清明节前夕。
按照惯例,叶家村每年都会在清明节这天在本村的叶家祠堂里举行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当然,去年随着叶红杏赚得了大笔的银子,叶根和叶老爷子在叶家家族里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隐隐然地在家庭里拥有了极高的话语权。
家族的人都在纷纷猜测,说不定这次家族里的长老们会让叶根或是叶老爷子也加入长老会,从此以后叶红杏家里会跻身于叶家家族的正脉一系。
叶红杏也是这么想的,她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凭着自己在金钱上以及名气上得到的这些“小小成就”,说不定家族里还会“特殊事情特殊对待”地给她一个超然的地位,允许她在家族里拥有一定的权力呢!
叶红杏是这么想的,也是存了这样的期盼的。只可惜,她一直等到了清明节的前三天,叶家家族里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是叶红杏了,就连叶根和叶老爷子都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邀请他们参加家族的清明祭祀活动的邀请。
“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根有时候就会在家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叨叨地。
“你到底想怎么样?”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吴桂芬都被他给晃得烦了。
“族长他……不讲理啊!”叶根终于一ρi股坐了下来,右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碗盏都吓了一跳。
“爹,他们该不会是看咱们家有了银子,就想着让咱们多出银子?”叶红杏极聪明,一句话就点在了关键处。
“就是这样。”叶根又捶了下桌子,骂道:“他们知道咱们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所以就想着从咱们身上多捞些出来,还说这是咱们作为本族人应当做的,说是为了祖宗着想,让咱们出五百两银子修葺祠堂。”
“五百两?他们干嘛不去抢?”吴桂芬掩嘴惊呼,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杏儿现在拥有了红杏超市这个赚钱机器,可五百两银子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赚出来的。
“爹,那他们许给咱们什么好处了没有?”叶红杏就瞅着垂头丧气的叶根,不着急也不着慌地问道。
“那算什么好处!他们就是欺负咱们老实,不敢跟他们顶撞!***,大不了咱们搬出村子住去,反正以前他们也没把咱们当人看!”叶根想起今天白天族长伙同几位族中长老跟自己说的话,顿时又是一脑袋的火气。
“爹,你说说看。”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会是什么虚职一类的事情,甚至还是挺麻烦挺耗钱的差事,可叶红杏心里还是存了几丝希望,希望听叶根亲口说出族里的意思来。
“他们想让咱们出银子,每年都修祠堂,并且允许咱们代表整个家族给祠堂的祖宗们上香上供。”叶根愤愤地道。
“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叶红杏简单地在心头算计了一番,一年顶多也就花十来两银子而已。
“哪那么容易啊!杏儿,你只是算了算香火钱?那供呢?咱们家族搞的可是大牲,一次就得宰八牛八羊八猪,你算算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叶根再次抡圆了巴掌,拍得桌上的碗碟好一阵跳。
叶红杏也被吓了一跳,别的不说,光那八头牛就得花一笔不小数目的银子。而这,还仅仅只是让她家里代表整个家族给祖宗们上香上供!
代表家族什么的,那只是一个虚职,叶红杏不希罕,也明白那只不过是用来诓冤大头的常用把戏而已。
可是,家族的长老们就是这么不要脸的提了出来,还要求叶根当场就答应。
“爹,你答应了?”叶红杏就瞅着一脸羞愧的叶根,一字一顿地紧逼着问。
叶根点了点头,一张脸羞得通红。
“我知道了,爹,你别担心,呆会只要您和我一起去族长家里去一趟就行,我跟他们说去。”叶红杏想了想,就这样对叶根说道。
叶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吴桂芬紧跟着的一句话又将他的脸羞成了猪肝色:“你呀,真没用,还要指着咱们杏儿帮你出气。”
叶根抿了抿嘴唇,却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叶根领着叶红杏,很快就来到了村长的家里。村长,也就是地保,一般是本地地位人脉都比较高比较宽的人才能做的,这样的人通常在官府里也有一定的人脉,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族长,族长在家吗?”叶根使劲拍了拍那张漆黑的吊铜环大门,然后略微有些不安地瞅了瞅门前那两座威猛雄壮的狮子。
狮子沉默着,似乎连看都懒得看他这个低贱的泥腿子一眼。
叶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门上的铜环,再次叩叩叩地敲了三下。
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开了,紧跟着从门后探出一颗头发梳得极整齐的脑袋来。
脑袋的主人先是瞅了叶根一眼,微微一怔,跟着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神瞟着杏儿:“刚才不是才跟你商量好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族长,你看这……我们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哇!”叶根就摊着两手倒苦水。
“做不了主?你不是你爹的独苗苗吗?难不成,你在家里还得看你媳妇的脸色?”族长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吃吃地笑了起来,眉目之间却隐隐透着股令人厌烦的恶心。
“族长大人,我想,您肯定是搞错了什么了。”叶红杏忽然冷冷地开了口,虽然是在否定对方刚才的话,可叶红杏却说得极为委婉,貌似一点恶意都没有,可族长却一下子就止住了笑,一双浊黄的眼珠子在叶红杏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就看着叶根,迟疑了一下,问道:“这就是你家二闺女,那个红杏?”
“是。”叶根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子。怎么?你想替你爹说话?”族长望向叶红杏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的神色。在他看来,叶红杏就算是再强,再能赚钱,可她只是个女孩子,以后是一定要嫁人的,并且嫁人之后,她的那些作坊、超市之类的产业,说不定都要归了叶根这个当爹的所有。而叶根,却是个老实孩子,身为族长的自己随便编个事由都能让他入套上当。
“我爹他人老实,族长大人您可不能随便欺负他呀!”叶红杏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貌似像在求情似的说了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欺负他?我们哪敢欺负他啊!我和咱们族里的长老们商量了商量,都觉得你爹这几年表现得极好,有好几位长老联名要推举他做咱们族中的长老副手呢!”
“副手?那是做什么的?”叶红杏对于古代的这些职位和名称不太懂。
“就是以后可以做长老的,跟学徒差不多的意思。”叶根就在一旁用浅显易懂的道理给她解释。
“哦,原来不是正式的啊!那我爷爷呢?你们不是把我爷爷叫过来喝酒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看见爷爷?”叶红杏就探着脖子朝院子里张望。
“进来。进来再说。”族长似乎也明白自己就这么堵在院门口跟人家说话有些不太礼貌,于是转身让出了一条缝。叶红杏和叶根对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地跟着族长进了门,走进了族长家的院子。
院子极宽绰,起码要比叶红杏家里的院子大上三倍有余。院子东西两边各种着一些果树和花树,东边墙角底下有几分菜畦,西边墙底下却只堆着些木头。
“你爷爷喝多了,我就让人给他找了个地方,先躺着,等他醒了之后,咱们再跟他老人家商量清明祭祀的事。”
“族长大人,听我爹说,你想让我们把祭祀用的牲口都给包了?”叶红杏见族长顾左右而言它,明显是在岔开话题,不想在把祭祀用的各项开支一股脑地加到叶根头上这件事敞开了聊。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杏儿啊,我也难啊!你们不知道,我为这事都愁得……一把一把的往下薅头发啊!”族长说着,伸手往自己脑袋顶上一指,他的头发有些稀疏,看上去就跟被牛羊啃过的麦子地。
“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叶红杏说着,左右看了几眼,就在院子里寻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族长白了杏儿一眼,跟叶根客客气气地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便开始大倒特倒他肚子里的苦水。
“根啊,你不知道,人们都看着我这个当族长的风光,可他们又有谁知道我的苦处!”族长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族长大人,您就别诉苦了。咱家只是叶家的一个旁支,原本就跟家族祭祀什么的扯不上什么关系,现在您说可以让我爹和我爷爷进入家族的长老会,我看,你们多半还是看上了我家的银子了?”
叶红杏这话说得尖酸刻薄,族长一愣,跟着一张蛮俊俏成熟的脸蛋立刻就变得红红的了,他嘴唇轻轻动了一动,一个难以听见的“不是”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哦?那你们为什么要我爹买那么多祭祀的牲口?我们把这些东西都给包了下来,那你们岂不是不需要再花钱置办些别的什么了?你们就可以把钱省下来去做别的事情了。”叶红杏一句比一句说得快,言辞犀利之间,族长的额头上都被质问得冒了汗。
“叶根,你也不管管你家孩子!”族长被叶红杏问得直冒虚汗,整个人更是心虚得几乎要晕过去。可他到底是一族之长,平日里的威严、智慧不容小窥。眼睛一瞥间就看见了叶根正在不断的看着叶红杏的方向,族长心里没来由的就一阵火大:你不是一家之主吗?怎么会让你闺女在这里胡闹掺和大人们的事?
“杏儿,别再胡说八道了。”叶根其实还是蛮怕族长的,这或许与他从小接受的观念教育有关,又或者,他真的对族里的事情很上心,并且觉得自己的肩上真的有族里祭祀这副担子。
“可是,明明就是他不对,你为什么还要训我?”叶红杏委屈了。
“别再说了。”叶根都用了上恳求的语气。
“叶根,以后别带女的来我这儿。咱们大老爷们说话,女人和孩子怎么可以胡乱Сhā嘴!”见叶红杏被叶根给“制”住了,族长大人顿时又趾高气昂起来,平时嚣张跋扈的态度也抖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命令着叶根,然后意气风发地瞅向了叶红杏。
只一眼,族长大人的心中就是一凉。这种感觉就好像数九寒冬的季节里脖领子里突然又给人塞了一团雪……透心儿的凉!
“族长大人,您这句话差了。”叶红杏毫不示弱,她还是个孩子没错,也是个女人,可这族长大人又怎么可以一杆子打死一片人,并且对女人和孩子毫无感觉呢?
或许,女人和孩子在他眼里就跟一个过客一样,无足轻重,不可以,也不可能会对他的事业和人生造成任何的影响。“差与不差,你一个女娃娃家没有说话的权力。杏儿,你还是跟你爹先回家去,听你爹的话做就行了。到时候银子若是有剩,就直接捐成香火钱,就当是给你俩积阴德了。若是银子不够,我会再跟你爹要的。好了,就这样了,你们回去。”族长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送客。“等等!”叶红杏突然站起了身来,然后踩着石凳站到了石桌上,伸手指着族长的鼻子:“你还要脸不要?以前咱们全村过清明节的时候都是集体出资的,今年你凭什么私自改变老规矩?凭什么让我家承担所有的银子开支?还有,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女人和孩子?你难道不是你娘生的?你娘是不是女人?你在家里的时候你家孩子让你做什么,你这个当爹的会不去做?还有,女人并不是你的附属,我们有我们的想法,有我们想要做的和不想做的!我们是自由人,并不是你的什么东西!”
☆、第一百九十九章建造祠堂,开张大吉
叶红杏一口气说得痛快淋漓,族长眼睛一瞪,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叶红杏的小嘴一扁,跟着又说道:“还有,既然您这么看中积阴德,那您和族里的长老们为什么不自己掏了这些银子?还要巴巴的跟我爹商量?一大群人围着他一个,不答应就不让他回家?你们这还有当长辈的样子吗?要是咱们叶家老祖宗有灵,知道你们办这样子的事,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她这几句话**又毫不留情,直说得族长大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脑门上的青筋一个劲地跳啊跳,叶红杏真的很担心他会突然间晕过去什么的。
“你个死丫头,就不能少说两句!”叶根见族长是真的气到了,虽然明明心里觉得极舒爽,并且也知道理完完全全是在自己和杏儿这边的,可族长到底是族长,无论如何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给他个台阶下的。
“爹,我又没说错!他们要是真的想让你出银子当那冤大头,还不如把这整个祠堂都卖咱们!这样咱们自然每年都要花银子,这管祠堂的事也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叶红杏赌气似地说。
“混帐话!祠堂里供的那可是祖宗的牌位,怎么能随便卖来卖去的?”叶根见杏儿越说越不像话,顿时也有些生气起来。
哪知他这边还没劝服杏儿,族长大人那双浊黄的眼珠子倒先转了转:“叶根啊,先不忙训闺女。你闺女说的倒也不是都差。这祠堂自然是不能卖的。”
“那是,那是,祠堂里供的都是咱们祖宗……”叶根的话还没说完,族长就又把话头给接了过去:“不过杏儿你是做惯了生意的人,这祠堂虽然不能卖,却是可以租给你。”
“租?”这次轮到叶根傻眼了,他可没想到族长会真的把生意做到祠堂上面来,他真的敢打祖宗的主意!
“多少银子一年?”叶红杏的眼睛却是瞬间亮了起来,并且大大出乎叶根的意料,大大方方地和族长大人讨价还价起来。
“呃,咱们祖宗是比较值钱的,一百两!”族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浑然无视了一旁叶根焦急的眼神和叫声:“族长,祖宗的祠堂不能拿来做生意的……”
“三十两!”叶红杏眼睛都不带眨的。
“太便宜了,每五、十年还要举行大祀……八十两。”
“太贵了,三十两,大祀的银子不用你出。”叶红杏依旧是那幅木然模样。
“六十两,不能再少了。咱们族里每年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族长有些急了。
“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我可是做出了让步的。”叶红杏嫣然一笑:“除了祠堂里的这些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麻烦到您。”
“你……”族长实在是太无语了,他发现村民们平时挂在嘴头上的说法竟然是真的,叶红杏真的是个天生就会做生意的料,看看人家讨价还价的模样,看看人家那淡定的样子,族长大人真的没了脾气。
叶红杏说的都是真的,族长身为一族之长,平时除了过他自己的日子之外,就是在宗族庆典或是祭祀这类比较隆重的事情上才会用得着他,现在祭祀这一块算是“租”给了叶红杏,至于庆典这一块,族长也打算直接就交给叶红杏算了。
还得,想个由头……族长在心里暗暗地打算着。
“说起来,咱们族里每年一度的庆典活动……”叶红杏见族长沉吟不语,便自顾自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族长大人您要是觉得麻烦的话,不如一并包给我,算上这祠堂,我每年给您四十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族长一听,这叶红杏居然主动要求涨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无论庆典还是祭祀,对于族长来说都是件麻烦事,搞这些活动劳民伤财不说,他作为主持者,每年还要往里面搭进不少的银钱,可谓是亏本又疲累。
他当时就想答应下来,可话刚到嘴边,他又赶紧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浊黄的眼珠子乱转,他这是还想着继续在叶红杏身上捞到更大更多的好处。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对策,想好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叶红杏又主动开了口:“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说着,还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和我爹也都想在咱们叶家的事情上贡献些力量,以前咱们家里穷,没有银子,现在咱们赚了些钱,可那些钱都是乡亲们帮忙赚的,现在自然是到了回馈乡亲们的时候了。不过,咱们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那四十两银子已经是咱们每年能拿出来的最大限度的银子了。”
族长见叶红杏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软了。
叶红杏察颜观色,见族长心里已经有些乐意了,便又趁热打铁:“其实族长您心里也清楚,这祠堂里供的是祖宗,是神灵,是万万不能与银钱沾上边的。不过您过的也难,这咱们心里都清楚,您想把祠堂托给专人管理,这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您却是不能把祖宗呆的祠堂给卖了。好在,咱们都是同族,这祖宗的祠堂也供着我的祖宗,所以这钱不钱的,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族长听叶红杏这么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心里也很清楚,若是让人知道了他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了祖宗祠堂的身上,别的不说,族长这个职位他就得先退下来,族里的人是万万不会让他这么个胆敢赚祖宗钱的人继续当族长的。
“另外,我名下有许多作坊,也有超市,别的不敢说,搞好庆典和祭祀这两样活动咱还是力有所逮的。并且把祠堂交给我,咱们村的村民们也不会说什么。”叶红杏又说。
族长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条:“你做姑娘的时候,这祠堂可以交给你,不过你若是出了嫁……”
“我有弟弟的。”叶红杏笑着加了一句。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至此,族长心里完全放下了心,便把叶红杏和叶根都叫进了屋,三人密密地商量了一番,然后叶大族长就把一张纸折了两折,锁进了自家柜子里。
叶红杏和叶根就往家里返。路上,“杏儿,你怎么答应他给他四十两?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咱们赚点钱不容易,你一下子……”叶根后面的话没说,可叶红杏能体会得出,他是着着实实地在心疼银子。
“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把银子扔水里打了水漂了?”叶红杏嘿嘿一笑,神情间竟是有那么一丝说不出来的坏意。
叶根的眉头挑了挑,眼睛瞪的老大:“怎么?难道你还想着拿祠堂赚钱?”
叶红杏嘿嘿一笑,低声哂道:“怎么?爹你觉得祠堂不能赚钱?”
“可是……那里面供的可是咱们的祖先啊!你……怎么赚钱?”叶根觉得祠堂这种地方是根本就赚不了钱的,就算是能赚……反正他是想不出来怎么赚的。
叶红杏抿了抿嘴,眼睛都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却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难不成你是想弄的跟你那超市一样,在咱们祠堂里卖那些死人才用得着的东西?”叶根的脑筋总算是动了那么一丝,只不过……他还是猜错了。
“爹,我想把咱们祠堂好好收拾收拾,然后收费,进去一趟就要交十钱。”叶红杏说。
“十钱?那地方值这么多钱?”叶根大吃一惊,叶家祠堂虽说占地也挺大的,可盖的房子都是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房子,在这样破落的地方,想要收十钱的门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叶红杏却不想透露更多,只是嘿嘿笑,叶根再问她她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逼得急了,叶红杏就说要保密,否则人们若是知道了里面的布置,到时候就不愿意来看了。
叶根听了,虽然心里更为好奇,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春天是极适合建造房屋的季节。因为冬天的冻土都已经化了开来,泥土松软,气候又适合干活,并且这个时候地里也没有多少的农活可忙,所以村子里若是有谁家需要盖房子的,大都会选择在这个时节来盖。
叶红杏也选择了在农活并不太多的时候请了村子里的壮劳力们来帮忙盖房子。
老规矩,并不是像村子里帮工那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行。叶红杏依旧是跟请来的壮帮工们签下了合约,合约很简单,盖的房子的构造严禁跟外人说,并且里面都有哪些摆设也严禁跟别人提起,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因为杏儿给的工钱极为丰厚,并且工人们也都签下了合约,所以即使是有人问起他们都在干些什么活计,他们也往往会缄口再三,被逼得急了,这才会模模糊糊地透露一下,说叶红杏正在盖房子,并且都是大手笔!
“盖得很好,里面的东西也花了不老少的银子!”工人们都是这么对外人说的。
因为工人们都含糊其辞,于是村子里的人们对叶红杏正在搞的建筑更加好奇了。每个人都在猜测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随着工程的逐渐收尾,叶家村几乎人人的好奇心都被提到了顶点。他们极想知道叶家祠堂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叶红杏究竟在他们老叶家的祖先祠堂里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神秘,又为什么偏偏不肯让他们知道!
其实不止是叶家村的村民,就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因着叶红杏每次出手都是极为怪异新鲜,可每次所产生的效果却又实打实的出色,所以附近但凡知道这件事的,都对叶红杏抱以了极大的期望。
无论叶家村还是吴家山,又或者是附近其余几个村子的人,又或者是更为远的镇上的百姓、县城里的百姓,人人都在盼望着叶家村叶氏祠堂重新开门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终于在三月里的某一天,悄悄地来了。
这天,在叶家祠堂里干活的工人们在叶红杏家里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之后,在叶红杏手里领了薪水,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老张,怎么样?祠堂的事能说了吗?什么时候开门?咱们可都想着去看看呢。”有村里的人就拉着其中一个工人悄悄打听。
“不能说,不过呢,如果你真的想去看的话,就花十钱去看看好了,保证你去了里面不会后悔!”
“听说你们还请了京城里著名的石匠、木匠来干活,啧啧,难不成你们是在里面盖一座皇宫?”
“可不敢胡说。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可是会砍头的。”
“吓!”
……
四月初一,叶家祠堂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剧的鞭炮声响,叶家祠堂正式开张了!
“放炮了,肯定是祠堂那边,快去看呐!”
“杏儿的又一个新产业,大家快去看啊!晚了就看不见了!”
“十钱看一次呢,二蛋子你有十钱吗?”
“死赖子,我过年时的压岁钱还攒着呢,倒是你,进不去可别翻墙头。”
“我哪会翻墙头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几天我可一直都在杏儿的超市里帮工呢,这不,几天就赚了好几十钱呢!”
“真的?你怎么发财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嘿嘿……”
叶家祠堂门口很快就聚集了几百号人,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朝着叶家祠堂大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怎么还不来?”
“这不炮都放了吗?肯定快了。”
“看,那不是杏儿她娘吗?她也来了,旁边那人就是杏儿的爹,听说以前是跟咱们村地主打长工的。”
“什么听说,他家跟咱们家还沾着点亲戚呢,以后咱家要是遭了难,还可以凭着这么点亲戚关系借点钱什么的呢。”
“你就想美事,有钱人,越有钱越抠。”
“杏儿就不是这样的。”
“倒也是。”
“门开了,开了,咦,贴出了告示,说要进去就得交十钱,今天是头一天开张,所以前三天只需要一钱。”
“一钱,只需要一钱就可以看遍整个叶家祠堂!一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保证物有所值,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觉得亏!”
“看看,这话编得真遛!”
“也就杏儿才能编出这样有才的话了?”
“真厉害,不过才要一钱,我这就找我老婆孩子去。”
“我也去。”
“等我。”
叶家祠堂的大门开放之后,祠堂里很快就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人,人挤人、人推人。叶家祠堂坐北向南,门前有一对蹲坐着的石狮子守护着祠堂。石狮子造型独特,尤其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就跟活的一样,正是京城来的石匠大家的手笔。
祠门以前,有三间楼台,名为颂德楼,是用来记录叶氏家族历代以来的名人仕人、以至在农业、商业上大有成就的人物名字的地方,同时也是摆放叶氏族人祭祀祖先祭台的地方。
沿着石阶往上,抬头可见祠堂门上悬挂着一个极大极气派的金字匾额,上书:“事农佐君”。
祠堂两厢的墙壁上功着描述当年叶氏祖先从外地迁来本地的连环画,讲述着叶家祖先当年的那些稀罕事。
另外,祠堂里除了摆放着祖先的牌位之外,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物件,都被人按照年代归类,并且有本子记录着这些物与叶家祖宗之间发生过的那些有名事件。
除了祠堂这个最最主要的建筑物之外,在祠堂的后面还有极宽广的几排房子,里面各种设施都有,竟像极了一个游乐场。
再往远处,则是出了叶家村,临着西边的西山了。不过叶红杏在这里又圈出了一片地,也不知从哪里运来了许多漂亮石头堆成假山模样,又从西山里引来山泉水,一刻不停地在假山上流淌。
再往西边,则是叶红杏别出心裁地利用山脚下的灌木丛建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迷宫,迷宫下面用石头砌成,防止人们因为出不来而胡乱撒气搞破坏。
再往西边,叶红杏则让们弄了个生态庄园。虽说这个时代的人们绝大多数都是农家出身,可生态庄园却被叶红杏建得极为正规漂亮,相信就算是农人看见了也会忍不住到里面浏览一番的。
“总点地五十亩呢!想不到杏儿这次动的手笔更大!她在县城的超市也才不过二三十亩地而已!”
“你懂什么,这是景区,跟超市可不一样的东西,地方不大些怎么行?”
“那,咱看看去?”
“走!”
因为前三天只收一钱的门票,所以十里八乡的乡亲几乎全都来了,携老带小,甚至还有人带着干粮就进了祠堂。
这些游客先参观了一番叶家祠堂,大致看了看叶家家族以前的一些佳事往事,然后便都诸事不压身的往周围的景区走了过去。
虽然是农人,并且就住在附近,可人们还是难掩心底的好奇心,所以即使叶红杏这祠堂占地极广,可人们还是毫不气馁、一点也不嫌累地走了个遍。“杏儿她居然弄来那么多石人,还都刻得极好,这得花多少银子呐!”“你替人家瞎操心干啥?人家把这地方弄好了,以后就只是收钱的时候了。依我看呐,咱们这里的名气若是打出去了,杏儿她一定会大赚特赚的。”
☆、第二百章长老闹事,红杏出马
叶家祠堂依旧是那个不太大的祠堂,只是被叶红杏稍加改造翻新了一下,建得颇像那么一回事了。叶红杏主要还是把建造的精力放在了周围景区的琢磨上。除了大力改造和增加了许多新鲜的景点之外,叶红杏还花银子买下了景区外围许多临街的房子,稍后就改成了临街店铺。
很明显,叶红杏是生生凭着一已之力在将叶家村整个改造成一个人景区!
叶红杏想凭着自己建造的这个人景区赚源源不断的银子。
只不过,愿望是美好的,也是一厢情愿的。叶家村的村民以及附近的游客们在游览完整个景区之后,大多数的人都在不住地摇头叹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人略微有些失望地说。
“呸,一个闺女家,居然这么胡来乱来,这么不把老祖宗放在眼里,赚老祖先的钱!”有人就这般破口大骂。
“花那么多银子,又是给咱们老祖宗修建的,居然还跟咱们要钱才能进去看!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都乡里乡亲的,还要钱!谈钱伤感情啊!”
“我看,她这次肯定是要赔了。一定是这样子的。”
“肯定赔!”
“还有她那个什么生态农庄,不就是圈出了一大块地吗?不就是到时候让城里人进来玩个新鲜的吗?我敢打赌,咱们这附近可不会有人会乐意掏钱到她的庄园里玩!”
“就是就是!”
……
与此同时,叶红杏家里,叶老爷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着老旱烟,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爷,乡亲们都说了些啥?”叶红杏腆着脸强笑着问道。虽然是在问叶老爷子,可叶红杏心里却是极有底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做得有些悬,拿这个时代人们最为看重的祖先祠堂来做生意,恐怕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惹下了众怒。
叶老爷子唉了一声,摇了摇头:“杏儿啊,这次你恐怕是真的做错了。”
叶红杏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看来,她真的是考虑得不太周详了。投入了太多的银子,却只换来一个众人非议的结果……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都怪她没有考虑周到,没有跟更多的人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决定?
正想着,叶家院外忽然传来了阵阵喝骂声,隐约还夹杂着叶红杏的名字!
“外边……是怎么回事?”叶根的脸色都白了起来。他惶恐不安地瞅了同样停下了抽烟动作的叶老爷子,瞅着叶老爷子也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望去,然后……叶根颤抖地说了句:“爹,他们……该不会是来打咱们的?”
“他们敢!”叶老爷子将烟斗往旁边一扔,跟着站起身来。他嘴上虽然说得厉声厉色的,可心里到底是没有什么底气。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识过,知道人们若是真的被惹急了,是什么逆天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把大家祖宗祠堂给弄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叶家家族的人若是心里存了不满的心思,跑到自家来揍自己一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叶老爷子自己也会无话可说,谁叫错在自己这边呢?
“爹,咱们还是看看去。别让他们乱砸东西。”叶根硬着头皮朝门口走去。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他们全家都躲不过去了。
“杏儿,你和你姐,还有你娘你们几个都躲在屋里别出来。他们恐怕都疯了。”叶老爷子跟着叶根走到了院子里,想了想,又回过头来跟叶红杏吩咐了一句。
“哦。”叶红杏瞅瞅外边,又看看一脸忧色的爷爷,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又默默地坐在了属于她的那个小木板凳上。
院外,凉风习习,已是接近傍晚,归巢的鸟儿们鸣叫着如闪电般从院墙上空划过,片刻间不见踪影。数十名衣着破落的村民聚在叶家院外,手里抄着木棍铁锹等物,脸上都写满了激愤神色,他们嘴里嚷嚷着什么“还我祖先祠堂”、“不能赚祖宗的钱”、“占了种粮食的地,就为了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许多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互相聊着闲天,还有的人则直接坐在了地上,嘴里嚼着从家里拿出来的干粮馒头,端着有了缺口的碗大口喝着从一旁人家家里讨来的凉水。
“吱呀!”门开了,叶老爷子阴沉着老脸从门里走了出来,眼睛先扫了大街上满满当当的人,然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当街站着的那几个人身上。
“长老!”叶老爷子朝对面那位白发苍苍的瘦削威严老者抱了抱拳。对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畏畏缩缩藏在叶老爷子身后的叶根身上。
“你就是叶根?叶红杏就是你闺女?”
叶根点了下头,嘴唇动了动,终于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二闺女。”
“你之前不是有两个闺女吗?听说有一个是……送人了?”长老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是。”叶根垂下了头,似乎打心眼里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你闺女,也就是杏儿,她把咱们祖宗住的祠堂弄得乱七八糟的,你知道?”长老吐了口气,似乎很不满意于叶根对他的恭敬态度,却又似乎像是对叶根很看不上眼。
叶根没搭腔。
“她把咱们祖宗的祠堂搞得乌七八糟的,咱们本族的人进去看祖宗还得先给她钱!拿祖宗赚银子,她这可真是钻钱眼里去了啊!”
“就是,她眼里都没有祖宗了,咱们凭什么去看祖宗还得给她钱?”
“就是就是!”
长老只说了几句话就成功地将群众们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了,人们纷纷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或是拳头,高呼着要叶红杏出来给个明确的解释,否则就要滚出叶家村去!叶家村不欢迎她!
“还有你们两个,你们都是叶红杏的长辈,难道你们平时就不会劝劝她?难道就这么看着她在咱们祖宗的祠堂里胡闹?”长老气咻咻地捋着胡子教训叶根和叶老爷子。
他的辈份跟叶老爷子一样,只是年纪大了一些,所以完全可以教训这爷俩儿。
“还有,咱们杏儿好不容易才赚了些银子,你们就这么看着她胡花乱花的,也不管管?”长老又提到了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监督帮忙的问题。
叶根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想要说什么,可他最终还是把头又低了下去。他虽然是当爹的,可平时杏儿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呆在一起,更不用说两人像叶长老所说的那样,父女俩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推心置腹好好聊聊了。
既然当爹当的没有什么底气,叶长老责怪他的时候,叶根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无话可说可不代表着别人无话可说。附近的男男女女都听到了长老的话,也都看见了叶根的样子,于是这些人先是低着头互相议论了几句,然后就都把矛头指向了叶根。他们说他教女无方,说他愧为人父,居然纵容孩子犯下这么大的错。
随着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一向沉默无言的叶根的头也越来越低,整个人甚至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叶老爷子则气得一个劲的骂他没出息,甚至还出脚踢了叶根一脚,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很显然,叶老爷子是支持杏儿的,只不过现在人们都太过激动,叶老爷子就算是想要维护杏儿,也不敢强说些什么,免得被惹急了眼的人们打他。
“杏儿呢?叫她出来,我要问问她。问问她看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老祖宗的住处!”叶长老等着人们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冷地瞅了瞅地上已经被人们揪扯得没一件好衣裳的叶根,又瞅了一眼木然站在一旁垂手低头的叶老爷子,哼了一声,径自朝着叶家的大门走去。
他是叶家家族里年纪最长的长老,整个家族除了叶大族长的权力最大之外,就属他的名望最高了。
他是族长的父亲,是上一任的族长。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出任族长这一职位有些勉强,因为儿子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没有什么硬骨头的软蛋,是个害怕官府、害怕**混混的没用家伙!所以,这次叶红杏“胆敢”在祠堂里大动手脚,而叶长老的那个没用儿子却没有出面干预,全都是因为族长儿子的性格使然。
因此,叶长老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面,帮助儿子解决掉叶红杏这个“刺头”。也好让儿子能在族人面前重新竖立起新的威望和威信。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打算这么做的。今天,他就带着村子里那些听自己话的人们来到了叶红杏家里,在他的授意下,这些人开始按照他的意思闹腾,言语里不断地对叶红杏进行人身攻击,捣毁她,让她因为祠堂里大动土木、不尊敬祖宗这件事而身败名裂!
叶长老太明白不过了,想要扳倒一个像叶红杏这样拥有着超多赚钱机器的“大人物”,除了搞臭她的名声之外别无它法。所以,身体已经很不灵便的他今天硬是拄着拐杖来到了叶红杏家门外,生生导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长老爷爷,您找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院门里面传了出来,听到这个声音,叶长老将叩未叩的手指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爷爷,爹,你们都进来,外面人多热闹,可别伤着咱们了。”叶红杏探头朝外面喊了一句,爷爷和爹都被人们折腾得极惨,这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叶根想要维护她,却始终没有胆量敢于说哪怕一句话,这让叶红杏心里极度失望。而叶老爷子虽然出言替她回护了,却始终不敢违拗了叶长老的话,这使得叶红杏心里也有些不爽。
而让她更为不爽的,则是叶长老居然目中无人的就要进她家院子,找她当面对质!
这里又不是他家!自己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叶红杏还是很有礼貌地先和长老打了声招呼,等叶老爷子和叶根都进了院子,叶红杏这才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院子里的声浪一下子就减弱了许多,院门就像是一道可以隔绝不同世界的门,只要关上,就能将外面世界的麻烦全都挡在外边。
叶长老慢吞吞地走进院子,先是瞅了瞅院子里种着的各式蔬菜,然后又瞅瞅西厢房和北屋,最后这才站定了身子,两手拄着拐杖,浊灰色的眼珠子瞅着叶红杏,似乎是在思考着该如何跟叶红杏交流。
“长老爷爷,您刚才说要问我一些话?”叶红杏笑嘻嘻的走过来,伸手牵住了叶长老的手。
她的小手温暖而又柔软,摸上去很是舒服。叶长老握着杏儿的手,心里不自禁的起了一阵柔情。
他也有过孩子,孩子也有过像叶红杏这么大小的时候。记得那个时候,长老握着自家儿子的稚嫩小手,一起慢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听着儿子不时说起的幼稚童语,心里那叫一个美!
可是现在,这个才刚刚五岁的小姑娘居然一下子就给自己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居然把祖宗的祠堂弄成了需要花钱买门票的游乐场所!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长老觉得叶红杏无论是做什么,他都能原谅她,包容她,甚至还有可能提供自己尽可能的条件来帮助她!可是,他无法容忍叶红杏拿祖宗来赚钱!这绝对是在亵渎叶氏祖先!
“你……翻盖的祠堂,这是好事。不过,你不该收钱的。”长老把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得柔和一些,他怕刚才自己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会吓到杏儿。
“收钱怎么了?”叶红杏昂着一张小脸,不住地仔细打量着长老的模样,此时听见长老终于把话题又引回到了正题上,便笑着反问道。
“你那是在亵渎老祖宗!”长老一下子就火了:“咱们叶家最重要的就是祠堂这边了,祠堂里供奉着咱们老叶家的历代列祖列宗,每年都要接收咱们子孙后代奉上的香火供。可是你居然把它们都给盖成了收钱的地方,这跟你开铺子卖东西赚钱有什么不同?你以前卖的是东西,可这次你卖的却是祖宗!”
“谁说我在卖祖宗了?”叶红杏似乎一点都不怕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小嘴一翘,毫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是在出卖祖宗?那你为什么要收门票?居然一个人要收十钱!”长老还有些想不明白,所以他紧紧看着叶红杏,想听听她有什么解释。
“长老爷爷,您也知道,我是一名商人,只要有利润,那不管这件事有多难,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叶红杏看着长老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
“年轻人,是该有些拼劲和目标的。你的脑子很好使,也难怪你会赚那么多的银子。”长老捋着纯银色的胡须赞道。
“长老爷爷,您觉得我把咱们祖宗祠堂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叶红杏没有理会长老的赞赏,而是很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弄的很好,人们都说你做得很好。又有面子又能落人口碑,很不错!”长老毫不犹豫地朝叶红杏伸了个大拇指,称赞她在经商方面的天赋惊人。
“那,我把祠堂弄得极好,我在这里面花了银子,长老爷爷,您说我为什么不能从这里面把我花的银子挣回来?”叶红杏谆谆善诱。
“是该把银子挣回来。天底下没有白干的活,也没有随便给别人好处的人。”长老点头说道。
“那就是了。长老爷爷,我把咱们祠堂周围建成了一个大大的景区,收那些想要来看美景的人一些门票钱,这也并不为过?”
“收那些来看景的人门票钱,这很正常,也可以理解。只不过大家前来参观祠堂,而你偏还要收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长老虽然年纪大了,可头脑依旧还是很清醒的,并没有被叶红杏随便给忽悠到。
“长老爷爷,是谁告诉您,咱们族里的祠堂是收费的了?”叶红杏嘿嘿冷笑:“我打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咱们这里是要建一个超大的风景园观光村,以后县城或是府城里有达官贵人来咱们这里游玩,咱们就能赚他们的门票钱。至于祠堂,那是免费的,并且不算是有没有祭祀活动,祠堂都是免费对咱们村的老百姓们开放的。”
“免费?”叶长老没料到叶红杏居然早就把祠堂弄成了免费参观的地方,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味来。“是啊,长老您看,这里是咱们的祠堂,在祠堂后边有一道墙,从这里、这里进去,然后就可以游玩整个乐园了。里面可以摘农家乐,也可以玩水钓鱼,还能荡秋千,登山望远……反正咱们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得玩。”叶红杏笑嘻嘻地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官员巡视,红杏招待
“这些风景游玩的地方,都是一些平时需要人工打理的地方,我收游客们的银子,就为了给这些发工钱用。至于咱们叶家祠堂那边,那里是免费的,只不过在门口设置了一些卖香烛纸钱的地方,仅此而已。”叶红杏说着,嫣然一笑,一摊手,表示自己现在非常无辜。
香烛纸钱的利润可是极高的,见惯了世间百事的叶氏家族大长老对此也是“懂的”,见叶红杏果真没有硬来胡来,而是行的商人的“愿打愿挨”手段,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句:“价钱不可太高。”
叶红杏笑得极为学开心:“大家又不傻,看见香烛纸钱太贵,肯定不会买了。”
长老这才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又不痛不痒地问了几个问题后,终于叹了口气,又倒背着手走了。走得云淡风轻,走得像来的时候那般不惹人注意。
族里没有人物主持着找杏儿的麻烦,叶家外边围着的那群人自然也就慢慢散了。
虽然叶红杏家里暂时算是安全了,不过人们都不太看好她的这个旅游景点。别的不说,周围都是庄户人家,附近的景色大家都是看惯了的,自不会再花钱去看,至于叶家祠堂,叶红杏是明确说过了的,那里是免费的。
因为都不看好,即使看过的人都说叶红杏花银子改造出来的这个旅游景点是极妙的,并且极具匠心,不过在开张三天之后,门票的价格又回升到十钱之后,前来旅游的人便是寥寥无几了。
因为眼瞅着叶红杏是赔本赔定了的,所以叶家村的村民们便毫不客气地议论起这件事来,他们嘲笑叶红杏,说她终于是做了一件错事,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银子都扔进了水里打了水漂,说杏儿不光赔了银子,还赔了地——叶家村西边占用的可不下十来亩地呢!
转眼,就到了麦收时节。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炎热,老天爷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因为热,所以今年地里的麦子熟得早了四五天。
按照惯例,朝廷每年麦收秋收的时节都会派人到下面来巡视。而今年,因为红杏超市特别有名,所以朝廷派下来的官员特地指定了要到叶红杏住的叶家村里查看。
这不,一大早,县官的儿子吴德荣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叶红杏家里。
“杏儿!起来了没?”吴德荣径直来到了东屋窗户下面喊杏儿起**。
“来了,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这么早?”叶红杏嘻嘻笑着挽着辫子走了出来,来到院子里,瞅瞅还有些黑的东边,不由诧异于吴德荣来这么早。
“上面派人来察看农家麦收的事,今年特别指定要看你们村。杏儿,你可得准备准备了。”吴德荣就笑着将来意说了一遍。
叶红杏倒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现在在县城里算是大大地出了名,谁都知道县城里最火爆最赚钱的红杏超市就是她开的,现在官府里要下来视察,她这边确实是第一首选。
“往常年的惯例是怎么招待的?”因为接待官府人员是一件大事,所以叶红杏想着先打听打听别人都是怎么招待的,自己就按照惯例招待即可,免得到时候什么都得临时准备,那就手忙脚乱了。
“往常年?”吴德荣被叶红杏问的一呆,随即喃喃道:“以前府城的那些要员们都是随便在府城周围的村镇里转上一转,从来没有来过咱们这边啊!”
“没来过吗?那能想办法打听打听吗?”叶红杏也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人家在左近视察也是视察,凭什么要大老远的到处跑?而这些人今年忽然要来自己这叶家村里来视察,打的想必也是来参观自己名下这些赚钱产业的主意?
这样想着,叶红杏心里也就有了些底气,这群所谓的官员们所图的大概也就是吃喝玩乐而已,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尽情地享受一番远离大城市的田园风光好了。
叶红杏这边想着自己的主意,那边吴德荣则说着他的理解:“打听估计是来不及了,因为听说那些人后天就到了,咱们现在就算是派人快马加鞭的去府城打听,估计也是赶不回来的了。”
“不过,咱们按照招待上级官员的待遇安排就行了,好吃好喝的,再陪着在咱们县城里到处走走看看、转转玩玩,玩上三两天估计也就差不多了,花不了多少银子的。”吴德荣说。“花的银子谁来报销?是咱们县衙门里吗?”叶红杏多问了一句,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挺傻的。果然,吴德荣用看傻X的眼神仔细地瞅了她挺久,直到把叶红杏给看毛了,这**这才叉着腰,右手直指着吴德荣的鼻子凶道:“看什么看!不给钱就不给钱呗!你们这些当官的都这样,一毛不拔!偏还打着正义的旗帜到处好吃好喝!真不要脸!”
吴德荣无语凝噎:“大姐,我可不是官,我爹才是,还是最小的芝麻绿豆官儿。”
“管你呢!反正你是官二代,说话比咱们小老百姓有底气。”叶红杏气鼓鼓地说,可看见吴德荣吃瘪的样子后,她忽然又极开心地笑了起来。
吴德荣也跟着讪讪地笑。叶红杏说的并没有错,他是官二代,凭着父亲的关系,在官场方面倒也能说上几句话,并且在民间也确实地位不同于一般的小老百姓。只不过,他即使地位比一般的老百姓们高一些,可在叶红杏这个小“老百姓”面前,他却依旧像个孩子似的。
没错,相比起刚刚五岁,智商和见地却又成熟得太多的叶红杏来说,吴德荣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这种感觉虽然怪怪的,不过吴德荣却觉得很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的知识就是不及叶红杏的渊博,就是不如她想得深想得远。
这样的年纪,却有着这样渊博的知识,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矛盾的地方,可它就是在叶红杏身上完美地发生了。
叶红杏,天才啊!每当想起年纪和知识的关系时,吴德荣总是这样评价杏儿。
官差们到来的时候,叶红杏特意在私塾请了几天假,又将超市和作坊的事全部托付给各自相应的掌柜的,自己则带着几个从超市里挑选出来的得力伙计,在红杏庄园里虚席以待。
“这里就是红杏庄园了,听说这里有从京城请来的得力工匠,里面做出来的雕像可是不得了,跟京城皇宫里的都差不了多少呢!”负责带路的吴县令躬着身子跟身后的几位大人详细地介绍着。
“京城的李工匠吗?他的手艺可是真没挑呢!能看见跟皇宫里差不多的东西,说起来咱们这次出来还真的有够荣幸呢!”某官员笑着说。
“是啊,不过说起来,这里可比不了咱们府城,人少,地方也穷,可这里都有这么漂亮的庄园,真是想不到啊!”
“李大人,以后咱们休假的时候是不是带着家眷来这里游玩上三五日?”
“要得,要得!”
……
叶红杏远远的站在庄园门口迎接着诸位大人,等这些官员们都下了马车,叶红杏便和叶根、叶老爷子一起上前来见礼。
“她就是此间庄园的主人,今年年方五岁。”吴县令笑眯眯的介绍叶红杏给那些官员们认识。在得知叶红杏才仅仅五岁时,这些官府要员们都瞪大了眼睛,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
“吴县令,你不会弄错了?她才五岁,怎么就能管得好这么大个庄园?而且我还听说,你们县城里有家什么‘超市’也是她名下的?这怎么可能吗?就算是个天才儿童,也不可能才区区五岁就能弄出这么多东西来啊!”某位官员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其实这又何止是他一个人不相信呢?在场所有第一次来这里的官员们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在瞅着吴县令,他们都怀疑仅仅五岁的叶红杏是吴县令为了忽悠他们而特意找来的托儿。
“禀府尹大人,她今年就是五岁,并且不止是这一处庄园,她名下还有许多作坊,确确实实做出了许多造福于一方百姓的事。”吴县令此时反倒显得极为沉着冷静,一点一点地将叶红杏的事迹大致讲了讲。
在听到叶红杏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生意了,这些从府城里过来的官员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瞅着叶红杏。不过当吴县令将附近老百姓都将叶红杏称为“从天上下来,来帮助西山这边老百姓的仙女”的时候,这些官员们看待叶红杏的眼神又都变成了崇拜的和热切的,他们心里也都动了巴结叶红杏的念头。
“只可惜,她是个女娃娃,不然咱们直隶这边肯定能出一个大人物。”吴县令用他自己的评价作为了结尾。
“是啊,可惜是个女娃娃。”有人就跟着附和,其余人也都纷纷摇头叹息,跟着吴县令朝着叶家祠堂方向走去。
叶家祠堂作为私人祠堂,这些官员们自然是不屑于进去参拜的,不过如今叶氏祠堂已经被叶红杏翻盖得极漂亮,所以这些官员们还是驻足观赏了一番,这才又往下一个景点行去。
叶红杏见官员们不再纠缠于她的年纪和这几年来她的业绩,虽然心底略微有些失落,但还是倍觉轻松地转过身来,朝身后仍旧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的父亲和爷爷嫣然一笑:“咱们回家。”
“杏儿,咱们不用跟着他们了?”叶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因为现在没有官员们跟着了,所以叶根此时显得很放松,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吓出来的汗,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
“不用了,有县衙门的人服侍着呢,咱们要回去收拾出几个上等的席面,爹,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回来帮忙好了,我怕人手不够。”
“哦。”叶根忙答应一声,快步跟了过来。
叶红杏走到庄园门口,瞅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十来顶轿子。这些轿子都是那些从府城里过来的官员们乘坐的,个顶个的都是呢子料的大红轿顶,金边镶紫铜,看上去气派极了。
因为心里好奇这些轿子,叶红杏就特意走得近了些。坐在一旁休息的轿夫瞅见了叶红杏,只是和善地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她。
叶红杏胆子大了一些,竟伸手去摸那轿帘,她想试试轿帘的面料是不是上等的丝绸所制。可谁知,还没等她的手摸到轿帘,一只纤细却又白白胖胖的小孩子的手突然从轿帘里伸了出来,跟着“哈”的一声大叫,一个白花花的小胖子猛地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哈哈哈!吓死你了?”那小胖子跳到叶红杏面前,伸头做了个丑怪到极点的鬼脸,然后便笑嘻嘻的一直冲叶红杏打量个没完没了。
叶红杏心里猝不及防,还真的被那小胖子给吓了一大跳。
“你叫什么?几岁了?你家是什么官职?”叶红杏虽然被吓了一大跳,可随即就又稳定了心神,并且拿出了做主人的风范,极镇定地问起了那小胖子的姓名来历。
“我?我姓范,今年五岁了,你该知道我爹爹是谁了?”小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可见叶红杏依旧是那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小胖子想抖的威风便抖不起来了。不过他也对叶红杏挺好奇的,忽然伸手过来,想要摸摸杏儿那张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
叶红杏朝后面退了一步,于是小胖子的这只咸猪手便落了空。
“难道你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应该保持绅士风度吗?”叶红杏冷冷地训斥道。
“绅士风度?”小胖子大概从来都没有被人当作男人看待,所以叶红杏说他是男人的时候,他眉开眼笑,显得极为高兴。不过随即,他便发现了自己所不了解的词汇。
“就是男人要让着女人,女士优先。无论什么事。”叶红杏皱了皱眉,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不该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随随便便地说出口,这不,她还得耐着性子给眼前这个小屁孩儿解释。
“真的女士优先吗?那如果是上茅房呢?我每天早上醒了都是先跑到茅房里尿尿的,要是茅房里有别的人,他们一般都会让我先上的。”小胖子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他生活中的一件实例。
“如果你自认为是一个男人的话,以后就应该处处让着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这是风度问题。”叶红杏说完,转身就要往家里走。那些官员们个顶个的体肥膘壮,应该走不了太远的路,估计一会工夫就得开饭,她得赶紧回家去做准备了。
“所以,我是有风度的,对不对?”小胖子却依旧纠缠于叶红杏对他的评价,此时伸着两只胖胖的小手拦住了叶红杏的去路。
“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强行拦住女人的去路的。”叶红杏淡淡一笑,然后越过蔫蔫的小胖子,抬脚往家里走去。
“你叫什么?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你?”小胖子貌似被叶红杏说得伤了心,不过他到底是小孩子心情,很快就又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瞅着叶红杏,满怀期待地问她住址和姓名。
“我叫叶红杏,你到叶家村一问就知道我家住哪里了。我还有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见了。”说完,叶红杏左手拉着叶根,右手拉着叶老爷子,飞快地朝着自家的驴车跑了过去。
“叶红杏?狗剩,今天咱们要参观的庄园可不就叫红杏庄园吗?”范小胖扭头问轿子一旁垂手而立的车夫。
“少爷,这庄园就是那小女孩的,听说她人极聪明,名下还有好几个不同的产业。”那轿夫上前一步,抱拳答道。
“有意思,这么说起来,她竟是比我还要厉害了?”范小胖心有不甘地拿自己跟那传说中极厉害的叶红杏做了一番比较,然后颓丧地发现自己果真是不如叶红杏厉害。
“属下觉得,如果公子您是专心于商业的话,一定比这个叫叶红杏的小女孩要厉害得多。只不过公子您是主攻读书的。”那侍从心中好笑,暗想这知府家的公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人人都称赞他是个天才,可心底还是脱不了小孩子们爱攀比的性子。
“那倒是,我读书可是个天才!要是经商,她一定比不过我的。”范小胖捏紧了拳头,眉开眼笑道。他人是极自负的,无论读书还是练武,他都极得教头和先生的**爱,并且是在赞扬声中长大的,所以他很乐意于各种各样的所谓“天才”们比试,并且很热衷于超过这些天才们。现在,他遇见了叶红杏,这个传说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在经商上面极有天赋,并且头脑一点也不亚于他。这让范小胖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对手。
☆、第二百零二章逗范小胖,打击信心
“叶红杏吗?”范小胖捏了捏拳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些什么真本事来了,不然那个叶红杏不会知道他的厉害的,这边这些个穷乡僻壤的屁民们也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
打定了主意,范小胖转过头来,再不复先前在叶红杏跟前时那幅笑嘻嘻的模样,而是变得像个正常的大官家的少爷一样,小脸紧紧板着,神情严峻地吩咐那车夫:“老李头,把车转头,咱们先去叶红杏家里瞧瞧去。”
“可是少爷,府尹大人他们……”车夫有些犹豫,因为他们这次好不容易才跟着混出了府,少爷为了这次出行可是答应了诸多的限制,若是被府尹在老爷跟前说上一句“少爷不乖”的实话,估计少爷以后再要出来都难了。
“叔叔他们还得再有些时候才能回来,咱们先去叶红杏家里等他们。”范少爷顿了一顿,忽然低头哂笑一声:“咱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回去等他们,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那车夫也跟着嘿嘿直乐:“少爷一向都是千呼万唤的才回来,如今竟然转了性儿,比大家伙儿都要早到了,他们当然不敢说些什么了。”
范小胖嘿嘿一笑:“就是这样,咱们走。”
叶红杏家,范小胖的车子刚刚停在门口,范小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唬得那车夫赶紧伸手去接,结果范小胖一溜烟地就跑到了大门口,伸出胖胖的小手就去叩门。
“有人吗?快给我开门!”范小胖咣咣砸红杏家大门,浑然不顾一旁车夫的劝阻。
“少爷!少爷,别敲了!”
“有人吗?”范小胖依旧敲个没完没了。
“谁呀!”叶红杏的声音。桂芬娘正和红英姐姐忙着指挥着超市里过来的大厨们整治丰盛的饭菜,无论厨房还是正屋,全都热闹无比,叶红杏还是坐在院子里和大黄它们玩,耳朵极灵的大黄听见了动静,杏儿这才知道门口来了人。
“我!”范小胖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叫。
“你是谁呀?”叶红杏见这声音挺陌生的,就有些不想理会。
自从她在县城及附近的村镇里名声大噪后,附近或是远一些的,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小孩子们经常会跑过来找叶红杏玩。他们往往都会先恶作剧似的在大门口敲上几下,然后等叶红杏出来查看的时候,他们却全都一溜烟地跑得远远地,躲起来偷偷看叶红杏无奈和无语的模样,并以此为乐。
所以这一次,叶红杏也以为是村里的孩子们在跟她恶作剧。所以她站在大门里面,冲门缝里张望了一眼,见没瞅见什么调皮捣蛋的孩子,门外面静悄悄的也没个大人,叶红杏转身就走。
“哎!你都来了还不开门?”范小胖这次终于算是急了眼,又是一巴掌使劲拍在了大门上面。
“是你?你是谁家小孩?怎么跑我家来了?”叶红杏见门外有人,便一边开门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然后,她就看见了范小胖。
“是我。”范小胖笑得像是要求人办事的可怜虫。
“你有事吗?进来。”叶红杏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跟着就把范小胖让进了院子。
“在做饭吗?”范小胖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各种声响,又见叶红杏板着一张脸,于是笑嘻嘻地没话找话。
“咦,你爹的官职是什么?你怎么没跟着他们玩去?”叶红杏瞥了那范小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
“他们……”范小胖见叶红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瞅见她粉嫩的小脸蛋,闻见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他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荡。
“你该不会是个贪吃鬼,想着早点来找点好吃的的?”叶红杏忽然呵呵一笑,递上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惹得范小胖心里的酥麻感更甚了。
“喂,你还没有告诉过你的名字呢。”叶红杏见面前这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只顾着害羞,一点也不大方,于是她就大大方方地跟他聊起来。
“我叫范守孝。”范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守孝?你家大人……没了?”虽然觉得可能会有些忌讳,不过叶红杏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范小胖立刻就涨红了脸,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只是我的名字叫守孝罢了。”
叶红杏轻轻哦了一声,眼神依旧在小胖身上转来转去。
范小胖见她明显不相信,赶紧又解释了一句:“守孝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我前面还有四个哥哥,名叫守仁,守信,守义,守礼,我就叫守孝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尴尬啊,还以为他家父母去世了,他要守孝呢,原来只是个名字而已。叶红杏暗中吐了吐舌头,见这个小胖子还算老实,况且又是这次从府城来的官员们带过来的,知道不能怠慢了,便招呼着小胖到屋里玩。
“你家房子好旧啊。”范小胖见叶红杏肯跟自己玩,顿时眼睛乐得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也就杂七杂八地开始往外蹦了。
“你家有几座房子?”叶红杏想起前世的某个笑话,便故意逗着他说话。
“几座房子?”范小胖没想到叶红杏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还是个孩子心性,以为杏儿是真的想知道他家房子究竟有多少间,便开始掰着手细细地算了起来。
“咦,你还真算呐?”叶红杏被憨厚讪讪而笑的范小胖的模样逗得乐个不停,同时心里对于这个外表憨厚、内心又足够纯洁的小男孩产生了些许好感。
范守孝跟三宝的个子差不多,跟自己的年纪应该稍大一些。不过看他行事的作风,叶红杏很怀疑他的心理年纪是不是比同龄人还要小。
“我数不清。”范小胖终于颓然放弃了,不是他数不过来,而是他年纪还小,对于数术之道并不太擅长。
叶红杏咯咯而笑,忽然伸手牵起范小胖肥肥白白的小手,说道:“走,我带你到别处玩。大人们在准备吃的,离开饭还有段时间。咱们先出去玩会。”
范小胖大喜,他在府城家里的时候早就被圈得差点出毛病,现在好容易才碰见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而又能入得他法眼的,范小胖早就欢喜极了,心里百转千回地已经琢磨了十几个如何才能让叶红杏陪自己一起玩的法子,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人家就主动牵起他的手,要带他在这乡下地方玩耍了。
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出了门,身后大黄二黄和三黄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叶红杏特意把家里这三条懂事的狗带在了身边,为的就是吓唬范小胖。
范小胖怕狗。
范小胖看见大黄带着它的两个孩子围着自己一个劲儿地转圈,并且在他身上、衣服上嗅啊嗅的,早就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了。
“杏……杏儿,你家的狗不会咬人?”范小胖说这话的时候,猥琐的三黄刚刚将鼻子从范小胖圆滚滚的ρi股蛋儿的位置抽了回来。呃,三黄的表情似乎很**呢!
“不一定哦。它们可都是会从山里捉兔子的好狗呢。”叶红杏忍着笑,伸手在大黄的脑门上轻拍了一下,同时汪地叫了一声。大黄会意,领着二黄和三黄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叶红杏让三条狗狗自由活动,而她自己,则要带着范小胖在村子周围转悠转悠了。现在家里的饭菜还没有做好,那些在庄园里游玩的府城大官们估计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回来,而在这段时间里,叶红杏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陪好这位从府城里来的小客人了。
“那是什么?”范小胖见狗狗们都不再理会他了,他也就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而是开始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来打量这个陌生而又处处新鲜的乡下世界了。
只一眼望过去,范小胖就有太多太多不认识的东西了。
“那个?那是柳树。你在家里没有见过柳树?”叶红杏表示惊讶,直隶府的府城在保定,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保定那地方应该也是有柳树的?
“没见过,我家里倒是有几棵梧桐树,还有几棵枣树、苹果树什么的。”范小胖脸上一红,原本一向自负的他竟然也有不认识的东西,并且还是这么常见的柳树!亏他还背过《咏柳》那首诗呢!
“你家院子大不大?”叶红杏又问了这么一句,然后范小胖便又支支吾吾起来。他家院子大不大,年纪还太小的他根本就没有印象,所以也就没办法跟叶红杏回答清楚。
“那你家有没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或者金子?”提到钱,叶红杏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银子?你是说这个吗?”范小胖伸手入怀,然后掏出了一大锭银子,看样子足足有十两重!
叶红杏的眼睛顿时又充满了红心儿:“哇,果然当官的都是大财主啊!随随便便都能掏出十两银子来!”
“这银子我秤过,才八两而已。”范小胖撇了撇嘴说。他的日常开销都有家里承担,而他的零花钱每月也不过三十两银子而已。
三十两银子,在叶家村是可以让四口之家安安稳稳过上四五年的好日子的,而范小胖一张嘴就说他每个月都能领取到三十两银子,这让叶红杏心里更是暗暗地琢磨起范小胖的家底来。
他家得是多么有钱,才能每个月都让最小的小儿子花三十两银子的零花钱呐?
叶红杏心里赶紧又给自己算了一笔帐,算上各处作坊的分红收入,再算上红杏超市里的利润提成,自己每个月能拿到手的,也不过三十两银子的辛苦钱而已!可是范小胖呢?什么都不用干,每个月就能拿到三十两银子作为零花钱。
三十两银子还仅仅是零花钱?若是范小胖急需用钱的话,那他家里还指不定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呢!
叶红杏认定了范小胖家里是家财万贯,金山银山几辈子都花不清,于是心里便有了些主意。
“杏儿,那是什么?”范小胖忽然伸手一指,指的方向正是叶红杏用来养钱的鱼塘。
如今天气渐渐转热,鱼塘里的水生植物都开始冒出了头,像荷花荷叶更是慢慢地铺了半塘。
“那是鱼塘,用来养鱼的地方。你喜欢吃鱼吗?不如呆会咱们去捞条鱼上来,拿回家去熬汤喝?”叶红杏领着范小胖说说笑笑地来到了鱼塘边。
“杏儿,我看见了一条大鱼!”范小胖在家里只见过观赏用的金鱼,却是从来都没见过养来食用的肉鱼,此时看见一条老大的鱼儿悠闲地从自己面前经过,这个从府城里来的小胖子顿时不能淡定了。
叶红杏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觉得不能冷落了范小胖,便强打起精神跟他互动:“有多大?”
“老大了!”范小胖拿手这么一比划,那鱼起码得有一尺长。
“一般。”叶红杏十分肯定地说,脸上一点激动的表情也没有。
“一般?那你见过最大的鱼有多大?”范小胖不服气。
“比你不轻。”叶红杏打了个呵欠,跟这个范小胖聊天还真的无趣得紧呢!他居然问自己见过的最大的鱼有多大?她可是养鱼人呢!见过的鱼都比他吃过的猪肉都多了。
呃,要不要把那个世界里的鲸鱼的情况告诉他呢?叶红杏纠结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吓唬这个城里来的少爷。
“守孝啊,你喜不喜欢吃烤鱼?”叶红杏说着,从窝棚里拿来了一把鱼叉,然后走到崖边,比比划划地想要叉条鱼上来烤着吃。
“烤鱼?好呀,我最喜欢吃野味了!”范守孝一听说有烤鱼吃,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那你可要加油努力了。”叶红杏把鱼叉递给了范小胖,然后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的站到了一旁。
“给我这个干啥?”范小胖瞅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鱼叉,愣了半天神,幽怨地问。
“叉鱼啊!你不用鱼叉的吗?这个只要瞄准了,一叉子下去就能叉到一条鱼的。”叶红杏给他解释。
“可是,没有现成的鲜鱼吗?”范小胖左右看看,见窝棚里居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这个向来受惯了照顾服侍的城里少爷顿时就有些不爽起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自己弄野味吃,怎么也要比别人把东西做好了端上来吃有趣得多。对了,你会不会叉鱼?不会我教你。”叶红杏走过来,伸手就要拿过范小胖手里的鱼叉。
“不了,让我试试,没准我天赋异禀,一下子就能叉到好多条鱼呢!”范小胖从来都没有叉过鱼,他又是小孩子心性,对于从未尝试过的东西向来好奇心爆棚,此时见有机会亲自动手,自然乐意之至了。
“那你当心些,别滑到塘里去,我可不会游泳。”叶红杏抱着膀子站到了更远的地方,大有如果你落水,我铁定不救你的架式。
“我也不会。”范小胖嘿嘿一笑,露出洁白健康的牙齿,从牙齿上面判断,这个官二代应该刷牙很勤快。
“那就慢慢琢磨,我去看看叔叔他们去。”叶红杏随手又从窝棚里拿出了一只鱼篓,轻轻放在了范小胖脚边,然后哼着歌,脚步轻快地沿着鱼塘走了下去。
范小胖见叶红杏真的抛下自己走了,顿时心里焦急起来:“喂,你不跟我玩啦?我可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喂,你等等我!”
范小胖怕叶红杏真把他给弄丢了,赶紧把手里的鱼叉一扔,随即快步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去叉鱼啊!”叶红杏见对方跟了过来,而不是主动地去叉鱼,便有些不太高兴。
“我……我还是陪着你好了,叉鱼有什么好的?呆会咱们跟这鱼塘的主人买两条回去,请叶家镇酒楼的师傅亲自过来一趟好了。杏儿,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好了,我请客。”
“哟,你倒大方。”叶红杏心花怒放,这烤鱼自然是没有酒楼里大师傅做出来的好吃,不过叶红杏也知道,自己烹调和请别人过来做,这一里一外价钱可就差太多了。
不过嘛,自己动手烹调的,全都是对生活充满了情趣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手里有银子,自然是要花出来享受的,不然那么多银子老存着,岂不是要发霉?”范小胖对于经济、对于银子有种别样的认识观点,这让叶红杏很有些羡慕嫉妒。不过……
“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吃着才舒心。你的银子都是你家大人辛苦挣来的,你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吗?”叶红杏对范小胖开展了批评教育。
“珍惜?我家银子两辈子都花不完,干什么要珍惜?难道我家每个月挣一万两银子叫我一两都不花吗?”范小胖有些疑惑不解。叶红杏汗然。她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家红杏超市就已经很牛气了,每个月都能赚到大笔的银子,并且在县城周边获得了极好的声誉和名声,这让她极为满意。可是现在呢?范小胖轻轻一句:“每个月挣一万两银子”,立刻就把叶红杏长久以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心给击面了粉碎!
☆、第二百零三章相伴聊天,官员吃饭
“一万两?你家每个月都能赚一万两?”叶红杏忽然像是疯了似的扑到了范小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摇啊晃的,可怜的范小胖被摇得像狂风中的树叶一样。
可怜的叶红杏,一辈子所有的认知都在这县城附近,而她的世界观也不过是在小小的县城里而已。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啊!叶红杏由衷地感慨,她先前的眼界还是太窄了。以为每个月赚上个几十上百两银子就算很不错的了,可看看人家?人家每个月都能赚一万两银子呢!
“是啊……是……有时候也赚不了那么多,也就七八千两银子而已。”范小胖为了能够挣脱叶红杏的钳制,只好胡乱编了个数字。
“七八千?”叶红杏继续死命地摇啊摇:“七八千也要比我赚得多得多啊啊啊啊!”
“那得是多少才行?”范小胖苦着一张脸,继续非常搞笑地跟叶红杏讨价还价。
“七八十两。”叶红杏还真的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报上了一个与之前相差甚远的数字。
“那好,我家每个月只赚七八十两银子,穷的叮当响。”范小胖顺着叶红杏的意思说道。
“这还差不多。”叶红杏兴高采烈地松开了手,指着范小胖说:“你记住了,以后你就说你家每个月只赚七八十两银子,不然的话,你家可是会遭到妒忌的哦!”
范小胖先前还笑嘻嘻的,可最后听到那个“遭到妒忌”的话,他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凛。
是啊,他父亲是官,当官的最怕有人非议了,若是让人知道他家每个月都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恐怕……
还是叶红杏聪明,让他以后说家里每个月就赚七八十两银子。呃,就这么办!
范小胖越想心里越是舒畅,到最后他的嘴唇都翘了起来,整个人眉开眼笑的。
叶红杏却非常奇怪地瞅着他:“你笑什么?”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甩了个白眼,劈手从范小胖手里夺过鱼叉,自己跑到鱼塘边叉鱼去了。
“喂,不是说好了吗?咱们晚上吃烤鱼,我出银子,买着吃!”范小胖屁颠颠地跟在杏儿身后,嘴里还非常大方地嚷嚷着要请客。
叶红杏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知道你有银子,可这方圆百里现在只有我家的鱼塘里有鱼,你要吃鱼,到哪个酒楼里点菜,人家到头来也得来我这鱼塘里抓鱼的。”
范小胖一怔,跟着就反应过来,不由的吃吃地笑个不停:“杏儿你太可爱了!等我回禀了……我告诉我爹,让他赏你!”
“最好是赏金子!大额的银票也是可以的。”叶红杏一听说有赏,眼睛立刻眯成了金元宝状,手捧着下巴可劲儿地巴结范小胖,范小胖反倒是有些羞涩了起来。
小孩子羞涩是正常的,而一个白胖白胖,隐约可见双下巴,肤色又是白里透红的小胖子在这里被叶红杏逗得羞涩起来……反正叶红杏心里是蛮爽的。
看着面前这个粉嫩可爱又肉嘟嘟的小胖子,叶红杏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伸出手来,在范小胖肥肥的小脸蛋上捏了捏。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不止是她自己羞得满脸通红,就连范小胖的那张肥脸上也是红霞满天了。
一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叶红杏羞得连眼儿都不敢往范小胖身上看了,她猛地别过头去,假装看天边的景色,努力了再努力,这才把心情平复了过来。
扭回头来,范小胖仍然是那幅痴痴呆呆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红杏,一张脸红通通的,看上去煞是可爱。
“我们回去。”声音小如蚊蚋,叶红杏低垂着螓首,粉红的颈儿看上去是那么的诱人。
范小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儿来化解此时的尴尬,却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临走的时候,叶红杏吩咐了叶海他们几个,让他们捉一篓鲜鱼送到家里。
在回去的路上,范小胖默默的跟在叶红杏后边,看着这个比自己略小一些的小女孩,范小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家的时候常吃些什么?”良久,范小胖开口道。
“你呢?”叶红杏转过头来,脸上挂着笑。只这么一笑,范小胖不由自主的也就被她引的分了神,刚才的尴尬再不复存在。
“我在家呀,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呢!”范小胖信口胡吹。
“我不信。”叶红杏扁着小嘴,似嗔似怒,那眉眼,那小模样,看得范小胖好一阵心摇神曳。
叶红杏等了一会,见范小胖始终沉默着,便又开始主动跟他说话:“你们城里跟这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怎么也不见你欢喜呀?”
“欢喜?”范小胖歪着头疑惑,跟着就反应过来:“城里当然跟这里不一样了,城里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宽宽的街道,两旁都是做生意的铺子,还有摆小摊的小贩,每天街上都热闹得跟过庙会似的。城里卖的东西也比乡下的好太多了,都是最时兴的款式,价钱也不算贵,有的还比乡下还便宜许多呢。”
“那城里的树多吗?地多吗?人多吗?能喂鸡喂猪喂狗吗?”叶红杏问。她问的问题虽然有些幼稚,但却正好符合了她此时的年龄。其实连叶红杏自己都不知道,重生到这幅身躯里这几年,她几乎都已经适应了自己这个小孩子身份,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了——除了她那近乎妖孽的智商。
“树多,地多,人也多,当然也能喂鸡喂猪喂狗了。对了杏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府城去?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包你住下了就再也不想家的。”范小胖的脑袋里也不知道正好想到了什么,突然就伸过手来,拉着叶红杏急急地说道。
“你家里是不是管你管得很严?”叶红杏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范小胖的脸色变了变,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我平时要读书,要练武,所以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那你家里给你定亲了没有?”
范小胖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极为古怪,他歪着头,打量了叶红杏很久,这才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也弯弯的:“我家里虽然隐约提过几回,不过我要中了举才会考虑私人问题的,再说,我现在还小得很。”他笑着瞅了叶红杏一眼,又补充似地说:“不过,比你要大一些,你得叫我哥。”
“中举?你说的是科考?你肯定你会中举?不会打光棍一直打到七老八十?”叶红杏重生到这个世界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像范小胖这样,对于科举这般信心满满的人。
范小胖见叶红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言语里所隐含着的意思,脸色也有些尴尬,可随即就挺直了腰竿,伸手掌轻拍胸脯:“放心,我说考中,那就一定是要中了的,我家里可有一位极好的先生的。”
叶红杏点点头,她也知道,像府城里这些官员家里,往往都会请最好的先生来教自家孩子的,范小胖对于科举这般有信心,相必也是平时没少受那些自大却又真的有真材实料的先生们熏陶,说话办事都极有自信。
“你看那边!”叶红杏忽然站定了,伸手一指,地上一串紫色的小花开得正艳,却是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好小啊。”范小胖却早已经半跪半坐到了地上,脑袋凑得极近。
“挺精神的,不是吗?”叶红杏轻轻碰了碰那朵小小的细小花儿。
“是挺不错的,要采下来吗?”范小胖伸出粗大肥厚的手掌就要掐下那朵小紫花儿来。
“不要。它开得挺美,这么小,却能开出这么漂亮的花儿,应该费了不少劲。你不觉得咱们应该佩服它吗?”叶红杏说。
范小胖沉默了下来,望向那朵小野花的眼神也有些变了,从之前的漠然变成了惊愕,再就是佩服。
“每一条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生命,都要经历苦苦的挣扎才能开放出美丽的花儿来。就跟咱们这乡下人一样。或许你们城里人会觉得我们俗气,或许会觉得我们下贱,是泥腿子。可我们每天都要辛辛苦苦地劳作,每年都能从田地里收获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粮食和财富。我们是清白的,我们并不比谁低贱。倒是有些城里人,为了能够活下来,能够生活得更好,坑蒙拐骗无所不为。”
范小胖急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但有些人是。他们觉得他们高人一等,所以就可以任意鱼肉百姓,白吃白喝也就算了,临走的时候还要挑些看得上眼的好东西拿走。”叶红杏恨恨地一口气说完,突然觉得心胸前所未有地舒畅。
范小胖却被说得急哧白咧的,想要分辩一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这抓耳挠腮的样子正好让叶红杏看在了眼里,她不由的扑哧一笑,如同一朵花儿瞬间开放:“逗你玩的啦!不过呆会你可得给我求着点情,别让跟你一块来的那些官儿们把我家都给搬空了。”
范小胖这才明白叶红杏刚才那段话指的是什么意思,在知道叶红杏不是在说他自己之后,范小胖不由的浑身一阵轻松,学着叶红杏的样子耸了耸肩:“他们要是非得挑些什么土特产回去,我也不好拦着他们,只好尽量的帮你求些情罢了。”
“拿东西不给钱的,可是土匪呢!”叶红杏凶霸霸地道。
范小胖不由的莞尔,叶红杏这一会霸道一会又忧郁,整个人或恶或善,竟像个千面女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自己。
范小胖不由的在心底暗暗地琢磨着要不要回家之后就跟母亲大人提上那么一提,就说他看上了叶家村的叶红杏?
“你在想什么坏事?”叶红杏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近,将正在走神的范小胖拉回了现实。
“没……没有啊!”范小胖吃了一惊,忙后退了一步,总算是跟叶红杏那张超近距离的漂亮脸蛋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你的眼珠子怎么转来转去的?若不是在想坏事……”叶红杏又逼近一步,不怀好意地瞅着范小胖:“你倒是把你刚才想的事说出来啊?”
范小胖大窘,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当面提出来呢?尤其叶红杏还是这么一个“凶蛮霸道”的模样,他若是照实了说他喜欢她,想着把她带回府里去,她还指不定会拿出什么话来挤兑他呢!又或者,干脆抡起拳头来揍他一顿?他可是听说乡野女子都有一身的蛮劲,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可着实厉害得紧呢!
“切,不说算了。咱们回家吃饭。”叶红杏切了一声,后一句回家吃饭却说得极尽温婉柔和,却是她想起自己好歹也是个主人家,今天是有任务在身,要招待好这群从府城里过来的大人们的,范小胖虽然现在没有官职在身,但好歹是个官二代,以后说不定也能顺利地进仕当官,还是不要得罪得太过为好。
范小胖见叶红杏不再追根究底,不禁松了一口气。适才他心里一直在急速地转着主意,考虑着是不是该说实话,是不是该直接告诉叶红杏,他喜欢她,想要娶她。而这些实话说出来之后,他又将面临着叶红杏怎样的急风骤雨般的攻击与辱骂……
可是,叶红杏却只是云淡风轻似的说了句“算了”,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回家吃饭”?这使得浑身早已经紧张得发抖的范小胖骤然间有些难以适应起来,以致叶红杏都已经走出了四五步,他却还在原地没动。
“怎么不走?”叶红杏听不见小胖的脚步声,扭回头来一看,见小胖还站着没动,便又笑眯眯的走了回来,拉起他的小手,晃了两晃,哂道:“不拉手就不肯走吗?你还真是个少爷脾气呢!”
范小胖苦笑不已,他哪里是少爷脾气发作了嘛!他根本就是有些难以适应叶红杏的“百变”嘛!
两人回到叶家村的时候,红杏庄园里游览的那些大官员们也已经回来了。每一个人额头上都见了汗,想是走了老远的路所致,又或者是他们身体虚,爱出汗。
总而言之,这十来个人胖乎乎的官员进了叶家院子,先各自端起一碗早已经晾得差不多的绿茶来一饮而尽,跟着,在叶根和叶老爷子以及叶氏族长及几名长老的陪同下,往院子正中间摆着的饭桌走去。
饭桌上早已经摆好了八凉八热,都是镇上县城里有名的酒楼饭馆里名厨的拿手菜。按照规矩,这些做了菜的厨子们都垂着手站在一旁,等着给吃客们介绍自己做出来的菜的名称、优点、吃法等等。
官员们却似乎连正眼都没瞅这些为他们忙活了大半天的厨子们一眼,而是各自谈论着今天在庄园里看见的景象,说着城里与乡下的区别,聊着自己的新鲜感受,提着自己当年小时候也曾经干过的调皮捣蛋事……
人群当中不时的发出阵阵哄笑声。看得出来,这些官员们今天都玩得极高兴,而范小胖也已经被为首的那名四十来岁的官员招手叫了过去,坐在了上座上。
“杏儿,你也过来。”范小胖跟那些大人们搭不上话,见叶红杏正微笑着跟那几名厨子坐在一起,也不上桌,范小胖就想着把她叫过来陪自己。
“我不过去了,你们吃。”叶红杏忙摆手。这个时代,别说男女混桌了,有的地方礼教严格一些的,女人的脸面都不能让男人们看见!叶红杏只不过仗着年纪还小,这才能站在院子里陪着。
“杏儿,你快过来啊,没关系的。”范小胖有些着急地又招了招手,然后……他身边的府尹大人看见了,有些奇怪地问他:“守孝,你做什么?”
“叔,我跟杏儿玩得极好,我想跟她坐一桌。”范小胖伸手一指叶红杏,笑嘻嘻地说。府尹大人见是个漂亮小姑娘,也不胆怯害怕,像是有些见过世面的,难得范小胖喜欢,府尹大人便点了点头,伸手朝叶红杏招了招,温和道:“小姑娘,你就陪守孝一起坐好了。守孝,呆会我们肯定是要喝酒的,你若是不便喝,就和这位姑娘一起到屋里去好了。”
“我知道了。”范小胖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拉起了叶红杏的手,喜道:“杏儿,咱们进屋里吃去,不跟他们掺和。”
叶红杏却是摇了摇头:“我还得在这里伺候着,你先吃好了。”
“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呢,你还小,用不着你的,你跟我一起来好了。”范小胖又伸手来拉叶红杏的手。
叶红杏甩开他,低声嗔道:“男女授受不亲,别动不动就拉手拉脚的。”
范小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叶红杏便又笑道:“不过咱们都是小孩子,以后可就不行啦。”范小胖大喜,忙又伸手拉过了叶红杏的小手,带着她一起往屋子里走去。屋里,已经有人麻利地摆好了饭桌,饭菜之类的又各自准备了一些,专供这两个小孩子食用。
☆、第二百零四章红杏醉酒,小胖发飙
这间专属于两个小孩子的屋子里只坐了叶红杏和范小胖两个人。
饭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叶红杏作势摆了摆筷子,轻声道:“吃。”
范小胖答应了一声,然后筷子就举在了半空中。
“怎么不吃?”叶红杏见范小胖苦着一张脸,便好奇地问道。顺便,她也瞅了一眼桌上的菜,并没有什么问题,都是由县城或是镇上出名的酒楼饭馆里的大师傅们亲自操刀制作出来的,就算是跟府城里的那些做菜大师傅们比,也是毫不逊色丢脸的。
“我想……拉屎!”最后两个字,范小胖是咬着牙说的,说完,他就扔下碗筷,捂着肚子往院子里跑去。
小孩子嘛,总会在吃着吃着饭的时候就说要拉屎的,叶红杏也不以为意,就放下筷子等着他。结果等了老半天,范小胖却始终不回来。
这下子,叶红杏也沉不住气了,范小胖可是她的客人,由她负责的,可这都过去这么老半天了,他竟然还没回来。难道……他掉茅坑了?
想到这个又好笑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可能性,叶红杏也有些坐不住了,赶紧招呼了叶红英一下,跟着就快步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凉风习习,那些大臣们此时早已经敞开了胸怀,正在大呼小叫地痛饮着。范小胖也站在桌旁,正被那名府尹大人拉着劝酒。
叶红杏看见范小胖只是被缠绊住了,而并非是她所想的掉进茅坑里那样,于是也就放了心。
范小胖到底是个孩子,被那些大人们拉住了强要灌他酒,他不喜欢酒的辛辣味道,又如何肯依?于是几名大人便拿言语挤兑他。
“杏儿!各位叔叔,你们看,人家杏儿还等着我进屋里吃饭呢!叔叔伯伯们你们就自己吃自己喝好了,请恕侄儿不能奉陪了。”范小胖说完这些,脚底下赶紧开溜。
“不行,你就得喝过这杯酒才行,不然我可不依!”说话的又是府尹大人,此时的府尹大人早已经两颊酡红,醉态可鞠了。
范小胖也知道不能真的和府尹大人较真,只好继续陪着笑,一边拼命地朝叶红杏使眼色,希冀着她能过来帮自己解围。
叶红杏接收到了范小胖的求救信号,稍一犹豫,她便大大方方地飘然下场,来到了府尹大人的身边。振裣行礼,叶红杏轻声细语地说:“府尹大人,请您别再为难范公子了。”
“为难他?我还没说他为难我呢!”府尹大人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跟着身子一个趔趄,手中酒杯里的酒倒是先洒了一小半出来。
府尹大人歪着头斜着眼打量了叶红杏一眼,忽然将那酒杯递了过来:“你替他喝!”
叶红杏一怔,跟着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府尹大人。府尹大人此刻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为自然,一点都看不出他是在借酒撒酒疯。
既然不是撒酒疯,那这酒杯依着叶红杏的平民身份就必须得接过来。即使她是个女孩子,即使她今年才五岁,她也必须将这杯酒喝下去。
因为,这酒是府尹大人的赏赐,府尹大人可是比吴县令的官职大了不知道多少阶呢!要是自己不给他面子,叶红杏可不知道这位府尹大人会不会怪罪下来,甚至还把吴县令给训斥了。
对于后果,叶红杏很快就想了个明白,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将府尹大人手里的酒杯给接了过来,然后在范小胖和众位大人诧异的目光中,叶红杏一昂脖子,将那半杯的酒全都倒进了嘴里。
可能是太辣,又可能会是她实在不惯酒的味道,叶红杏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去。
“叔,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杏儿才五岁!五岁啊!”范小胖急了眼,一下子就夺过了叶红杏手里的酒杯,啪的一下子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这酒杯摔了,似乎也把府尹大人的酒劲给摔醒了。只见这位大人猛地一怔,跟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似乎清醒了一下,见范小胖正怒目圆睁地瞪视着自己,府尹大人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双腿一软,忽然就往地上摔了下去。
一旁的官员们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各自大声安慰着:“大人?大人,您没事?”
范小胖站在叶红杏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问了几句什么,然后忽然怒目圆瞪地、恶狠狠地瞅了身边的这些官员们几眼,用他那稚嫩的童音捏着嗓子沉声道:“一群白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骚扰百姓?好啊,你们干得都挺好的啊!”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重,虽然只是出自一个小孩子之口,可在场所有的官员都清楚地知道范小胖身后所代表着的那份力量,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所以即使范小胖此时说的话让他们很反感,甚至是生气,可他们却仍然不敢拿范小胖怎么样。
“我头好晕。”正在这时,叶红杏的小身子忽然轻轻摇晃了几下,眼睛微微地闭了起来,再配上她脸上那两块红晕,看上去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范小胖赶紧拦腰搂住了叶红杏,待她在自己的怀里躺住了,范小胖这才轻轻抱着叶红杏,慢慢朝屋子里走去。
范小胖走得很慢,因为叶红杏的小身子真的有够沉。
“连女生都这么重,有没有搞错?”范小胖一边费劲地带着叶红杏往屋子里走,一边嘴里还在叨咕叨咕地说着些什么。
“杏儿?醉啦?没事,厨房里有绿豆汤,呆会喂她些就好了。”吴桂芬一眼就看明白了叶红杏此时的状况,笑得极为**。
范小胖白了她一眼,自己招呼站在一旁的叶红英过来帮忙把叶红杏搀进了西屋休息。
“饭菜还没凉,你凑和着吃点好了。”叶红英帮叶红杏盖好被子后,低着头小声对范小胖说。范小胖点了点头,又伸手轻拭了叶红杏的额头一下,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径直回到了东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错,很好吃呢!”范小胖每道菜都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称赞。
☆、第二百零五章庄园开放,老者摔跤
当范小胖也吃饱喝足了之后,官员们这才敢一个接一个的上前。屋里挤满了人,范小胖将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碗上,摆了摆手,让紧张不安的官员们切不可太过惶恐,只是依旧拿出平时的样子来就可以了。
“范公子,下官刚才……”府尹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刚才真的被范小胖那威严冷峻的样子给吓坏了,再想到自己跟人家相差的身份,府尹大人只觉得自己官途一片黯淡。
“我说过了,没关系的。你们都到院子里坐好了,我再看看杏儿去。”范小胖迟疑了一下,跟着说:“出来了这么大半天,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府尹大人带着一众属官脚步飞快地走到了院子里。
范小胖慢慢起身,慢慢走向西屋,在外边堂屋里,他看见了垂手而立恭谨异常的叶根和吴桂芬,看到了搓着衣角有些不不好意思的叶红英,还有站在院子里陪着笑小心侍候着一众官员的叶老爷子。
范小胖走到堂屋中央,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歪了一下头,朝吴桂芬展璨一笑:“婶儿,你家的饭菜很好吃呢!”
吴桂芬可没料到范小胖会跟自己说话,一下子慌了神,一张脸也窘成了红色:“这……那个菜是……”
范小胖微笑着看着她,极有耐性地等着她将后半句说完:“……是镇上大饭馆里的师傅做的,不知还合您的胃口不。”
话刚说完,吴桂芬的脸就更红了,她想起了刚才范小胖所说过的饭菜很好吃的话,那么她现在又问合不合人家的胃口,这岂不是很……
范小胖却依旧站在那里,很有礼貌地微笑着看着她,淡淡地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费心了。”说完,微微躬了躬身子。
吴桂芬一下子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该立刻蹲身回礼还是该说些什么客套话。
而就在她这么一犹豫之间,范小胖已是径自挑开帘子走进了西屋。
西屋里,叶红杏正高枕而卧,屋里尚飘着淡淡酒香。小妮子脸色微醺,嘴角轻翘,时不时唇还会轻轻抿动一下,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好梦。
范小胖呆呆地看了一会,转身悄然离开。
院子里,众官员们全都正襟危坐,没有一个闲聊的。等到范小胖出来,所有官员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了过来。
“走。”范小胖淡淡地道,然后当先往大门口走去。
官员们跟着鱼贯而出。
至此,府城里官员们下乡视察的活动圆满结束,只有叶红杏尚沉醉酒乡,酣然不知身外事。
叶红杏自始至终,一直都不知道那个白白胖胖、脾气却又好得不得了的小胖子究竟是哪位大官的孩子。
官员们走了几天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与红杏庄园有关的事。
这天一大早,吴德荣就骑着一匹栗红色的小母马,蹄声得得的来到了叶红杏家。随行的还有七八个人,扛着红绸包裹着的大牌匾。
牌匾上写着描金的“红杏庄园巧天下”七个大字,末尾还有知府大人的亲笔落款。
官府能出面给一户农户人家送牌匾,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尤其这上面还有知府大人的亲笔落款!所以吴德荣送来这幅牌匾的时候,整个县城和村镇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惊动了。
举人、秀才、儒生……乡绅、财主、地主……小贩走卒……但凡是还能动的,几乎都凑到了叶家村红杏庄园的大门口处。
鞭炮连响了一柱香的工夫才渐渐停歇,炮一停,村里的小孩子们也顾不上危险,一窝蜂地捂着耳朵弯腰去捡地上没有燃响的炮仗。
地上一片稀碎的红纸,围观的群众伸着脖子,脸上挂着好奇、喜庆的表情,等着今天的良辰吉时的到来。
时辰定在了上午九点半左右,叶红杏虽然来这个世界有好几年了,可依旧不太习惯这个世界里的时辰之类的算法,依旧喜欢拿现代的时间来计算。
“杏儿,恭喜你了。”吴德荣眼睛热热地说。
“谢谢。”叶红杏轻轻地依偎在了吴德荣身边,对于这个跟自己父亲只小七八岁的大男孩,叶红杏是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男女感情了,不过当个忘年交倒也不错。人生嘛,总是要有个蓝颜知己的。
“杏儿,好多人看着呢!”吴德荣被叶红杏依偎得有些尴尬,虽然杏儿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可他却一直都把她当成了同龄人看待,无它,只是杏儿每次总能说出一些很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话儿来,让他又爱又佩,同时心里还老是梦想着能永远这样下去。
“看就看!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叶红杏吃吃地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
吴德荣看得呆了一呆。
“说起来,这牌匾,你花了多少银子?”叶红杏伸手轻抚着顺滑的牌匾边缘,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吴德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叶红杏挤眼睛:“我要是说出去,就是自毁招牌了,这种傻事我才不会干呢!”
吴德荣心中好笑,伸手搔了搔头:“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不好猜?那天你没看见,那群当官的可抠门了。”叶红杏想起那天的事情来还想笑,那些官员们又吃又喝的,临走的时候要不是有范小胖罩着她,说不定还要拿走些稀罕东西。
像这种贪官,叶红杏才不信他们肯拿出银子来给她送牌匾呢!
吴德荣哑然失笑,那些做官的人们其实并不像叶红杏想像的那般抠门和贪财。他们平时其实送礼也挺多的,只不过都是官场上的朋友之间互相赠送,磨练人情而已。像叶红杏这种乡野屁民,他们就算是送礼也送不出什么名堂来,索性就略过这一道。
“那,改天我请客,红杏超市小吃部,随你挑!”叶红杏嘿嘿一笑,伸手拉住吴德荣的手,轻轻地摇晃了两下,跟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咦,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娶老婆?”
吴德荣低头看着叶红杏的眼睛,她的眼睛温柔似水,又有着儿童的天真无邪,当真漂亮得紧。
想了想,吴德荣苦笑了一下:“我打算着等科举过后再说娶亲的事。”
“科举?又是科举!”叶红杏小声嘟囔着什么。范小胖要参加科考,这吴德荣也要参加。难道科举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去想。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官府里有人送牌匾来了,而且是她名正言顺得到的。有了这块匾,相信以后再不会有人非议她在红杏庄园里收门票赚钱了。
想到这,叶红杏又由衷地高兴了起来。她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用喊破喉咙的声音大声地叫道:“呆会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进来玩哈!今天庄园里免费!”
“好咧!”
“好啊!”
“杏儿真好!”
答应的全是早就好奇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的孩子们。因为之前参观游玩这红杏庄园是需要缴纳门票费的,村里孩子们大多都极懂事,不会随便花家里的钱,所以这红杏庄园虽然开放了好多天,村子里的孩子们依然没有进庄园游玩的机会。
然而现在,叶红杏却亲自宣布了这件事,孩子们可以自由进庄园里游玩去了!这对于早就期盼了太久太久的孩子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喜事。于是孩子们全都疯了似的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庄园里。
相较起孩子们的欢喜,大人们就显得平静了许多,虽然平日里他们也没少被自家孩子唠叨,可看孩子们的愿望得以满足,大人们还是非常高兴的。
大人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迈着轻缓闲适的步子,慢慢地踱进了庄园。他们有的来过一次,有的还是第一次来。庄园里可谓处处新鲜,这些成年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称赞连连。
很快,庄园大门口处就只剩下了吴德荣和叶红杏。
“那天那个小孩子,你跟他相处的还好?”吴德荣忽然问了一句。
“范小胖?他脾气挺好的,不过后来我喝醉了,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叶红杏垂着头,极为抱歉地说。
“这事我听说了,当时我都感觉怪那啥的。你这么小都能喝醉了!呵呵,真后悔没来,不然就能看见你喝醉了的模样了。”吴德荣取笑她。
“少来!其实我也没醉,就是感觉脑袋晕晕的。”叶红杏兀自强辩。
“那就是醉了,你没醉过,所以不懂。”吴德荣摆了摆手,在醉酒这个问题上,他有着太重的权威了。
叶红杏无语,算上前辈子,再加上这一辈子,她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喝醉过。
送走了吴德荣,又跟庄园里的工作人员略微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注意别有人在庄园里迷了路,别让孩子落在里面,然后叶红杏就走了。
她要去看看地里种着的棉花、芝麻、花生之类的经济作物。
到了家里,叶根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吴桂芬和叶红英则在千篇一律地包着要在超市里卖的饺子,娘俩边包还边打趣坐在不远处的叶根。因为是自己妻女,叶根打又打不得,骂又不会骂,只好一个劲的苦笑摇头,又或是当耳旁风,无论吴桂芬和叶红英如何逗弄他,他就是不搭腔不开口,不朝这边看!
“爹,衣裳你先别洗了,你先套辆车,咱们到地里转转去。”叶红杏边换鞋子边说。
叶根就答应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瞅了吴桂芬和叶红英娘俩一眼,能够“脱离苦海”,他可是很高兴的咧!
手脚利索地套好了马车,叶根坐在了车辕驾车的位置,将叶红杏抱到了车上坐着,问明了要去的地方,叶根就轻轻“驾”了一声,驾着马车缓缓地朝村北走去。
大黄二黄和三黄趁着马车出院子的时候也溜了出来,不远不近地缀在马车后面,时不时还会嗅一嗅路边的树根或是墙角。
父女俩很快来到了吴家村的村南,这里有叶红杏的二三十亩地,都种着棉花。叶红杏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田间地头上看。
棉花长势极好,此时个头基本已经长成,只等开花了。田里地面湿湿润润的,棉花叶子宽宽肥肥的,光是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杏儿,你种这么多棉花,要是卖不出去该怎么办?”叶根看这棉花长势极好,他却并不如何高兴,反而对于棉花的销路深感担忧。
“爹,这您就别管了,棉花咱们可以不卖,明年咱们就自己开个织布厂,以后每年地里产出来的棉花咱们都自己送自己作坊里,等织出布来,那布可就要比棉花要值钱得多了。”叶红杏早有了她自己的打算,除了织布作坊之外,与之连带着的带有染坊,还有成衣铺、有布匹铺。棉花籽如果产得好的话,还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种子公司”,专门卖粮食种子。
“行!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管不了,你娘也管不了,咱们的杏儿长大了,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转世的,有自己的主意,是个特别会赚钱的小财主、小地主!”叶根就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其实在叶红杏决定要种几十、上百亩的棉花之类的经济作物的时候,叶根就曾经悄悄跟叶老爷子商量过,两人都一致觉得叶红杏种的棉花要想赚钱的话,就一定要自产自销,把刚刚摘下来的棉花加工成衣服布匹之类的东西,这样才能利润最大化。
叶红杏是这么想的,也是打算这么做的,这完全符合叶根和叶老爷子商量的结果!因为此时叶根也是极为高兴,因为他的杏儿是极有眼光和头脑的。
两人看了一会棉花,又把已经跑得远远的去找野兔和田鼠的大黄二黄三黄都叫了回来。三条狗先后跳上了马车,趴在叶红杏身边,哈啦着舌头喘气瞅着杏儿,神情间满满的都是舒畅和满足。
“看看别的地去。”叶红杏又说。
于是叶根驾着马车,拉着杏儿和三条狗又围着吴家山兜了个大圈子,将种花生、芝麻的地都看了个遍。见这些经济作物的长势都挺不错的,叶红杏心里也就放下了心,同时暗暗琢磨着该开些什么类型的作坊才能自产自销、自给自足地消耗掉地里的这些经济作物。
看完了地,叶红杏就又坐着马车回了家。这时候叶红英和吴桂芬已经包好了四五盘的饺子,母女俩正在欢快地在厨房里进进出出,院子里也飘着极诱人的香气!
“煎茄子?”叶红杏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对于这种极有特点又极香的味道,叶红杏有着十足的把握可以猜出厨房里此时正在做的菜是“煎茄子”!
煎茄子其实很好做。先把茄子洗干净,再用刀片成薄薄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圆片。每片都要事先洒上些盐巴,放置两个小时。
等盐入了味,再把油锅里的油加热,然后就可以煎茄子了。
将圆茄块放进平底锅或是其它锅中,等茄子被煎成了焦黄|色,就可以拿铲子将熟了的茄子饼翻个个儿,继续用油煎茄子的另一面。
如此这般,茄子煎熟之后就可以用铲子铲到菜盘子里,上桌了。
“娘,有熟的煎茄子没?”叶红杏就边往厨房里跑边大喊。
“哟,咱们家的小馋猫回家了。闻见味儿了!”吴桂芬就笑眯眯的将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再转身从灶膛一旁端起了一只饭碗。碗里盛着四五块煎好的茄子,全都是金黄金黄的,刚捞上来的一个茄块上面还闪烁着动人的油光。
“娘,我爷呢?”叶红杏没看见叶老爷子,顺嘴就问了出来。
“串门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叶红英接过了话茬。
“哦。”叶红杏也不以为意,因为叶老爷子身子骨一向极硬朗,所以平时也挺喜欢到处走走串串的。
“饭都快凉了,孩子他爷怎么还没来?”吴桂芬边放桌子、碗筷,边诧异地朝外边张望。
“要是往常,你爷爷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啊?”叶根有些沉不住气了。叶老爷子平时是个极守时间的人,老了以后也经常会在吃饭之前赶回家来。可今天……叶老爷子却是足足迟到了半个时辰。
叶老爷子是浑身泥土的蹒跚走回来的。他脸上和身上沾染了很多泥土,两眼无神,手里更是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拣回来的拐棍,颤巍巍的样子让人猜不出他什么时候会倒下。
“爷!您这是怎么了?摔了跤了?”叶红杏赶紧跑过来,扶着叶老爷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爹,是谁打您了还是怎么着?”叶根也蹲了下来,帮着叶红英给叶老爷子整理衣裳。
“摔了……摔了一跤。”叶老爷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叶红杏和叶根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什么。叶老爷子这身上的伤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打的!只不过,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居然连老人都不放过?
☆、第二百零六章冤枉误会,爷孙夜谈
饶是叶红杏和叶根都问了无数遍,可叶老爷子总不说是谁把他打成这样子的。
“爷,您要是不说,那您这打可就白挨了啊!”叶红杏在一旁说啊说啊,一句话硬是让她说了几十遍,最终,叶老爷子受不了了,含糊地说了句:“是咱们村的,干活的。”
叶老爷子地开了口,全家人一齐舒了口气。总算,叶老爷子算是松了口,这就代表着叶老爷子也不想让行凶之人逍遥法外了。
“咱们村的,干活的?”叶根重复了一遍,然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叶红杏。本村的人,又是干活的,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在叶红杏名下的产业里干活的人了。只是……究竟是谁呢?
再问,叶老爷子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逼问得急了,老爷子就流着泪摇头。
没办法,大家就又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叶红杏身上。
“是咱们村的,那就好办多了。”叶红杏只说了这么一句,跟着就朝屋外走去。
“杏儿,你去干啥?”吴桂芬以为她要去找人打架说理,心想她哪里会是人家的对手,赶紧伸手把叶红杏给拉了回来。
“我只是去打听打听,要是打架什么的,这不还有我爹呢吗?要是我爹不能替我爷爷报仇,我就叫上咱们作坊里的员工,怎么着也得给爷爷出了这口恶气!”叶红杏气哼哼地说着,小脚飞快地往外面去了。
“这孩子!”吴桂芬没办法,只得吩咐叶红英跟上去看着点,要是看情况不对,就赶紧拉着妹妹往家跑。
“娘,知道了,我去了。”叶红英挺懂事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追叶红杏去了。
不大会工夫,叶红杏和叶红英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娘,爹,打听到了!”
“啊?是谁打的你爷?”叶根紧走几步,紧张地问道。
“是叶海。”叶红杏咬牙切齿地说。叶海是她鱼塘里的骨干员工,对于各项业务极熟,因为担当着极重要的职务,所以叶海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两左右的薪水,在叶家镇算是收入较高的那一部分人了。
叶红杏万万没想到行凶的人会是叶海。可有人亲眼看见叶海和叶老爷子曾经往一个方向走,并且不大会工夫叶老爷子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了。
“我找他去!”叶根咬牙切齿,红着眼睛就要往外走。
“孩子他爹,你别去啊!别跟他打!”吴桂芬赶紧拦着,叶根虽然也很强壮,可在打架方面又哪里会是膀大腰圆的叶海的对手?况且人家叶海也是全靠着打架出名的。
“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打不过也要打,他打了我爹,我要他的命!”叶根跳着脚,满院子的找武器,最后从厨房里抄出了一把带缺口的菜刀。
“他爹!你可不能乱来啊!”吴桂芬赶紧扑过去拦腰抱住,她要不能把叶根给拦下,估计今天就得闹出人命来,那可是两败俱伤的惨烈方式,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孝之道最大,叶海也确确实实是打了叶老爷子,不过叶根寻求报仇的手段也太激进了一些。
吴桂芬抱着叶根的腰不肯撒手,哭着喊道:“孩子他爹,你要是出去,就先把我杀了好了。杏儿,英子,你们还不快过来拉住你爹!”
叶红英答应一声,快步走过来就来夺刀。叶根挥了挥手,菜刀发出幽幽的寒光,这使得叶红英下意识的顿了一顿,胆气顿时泄了,不敢再上前夺刀。
“他不在家。”叶红杏淡淡地说。声音虽轻,却极为管用,因为刚才还在挣扎着要出门找叶海讨说法的叶根一下子就站着不动了,任由吴桂芬红着眼睛夺下了他手里的刀子。
“那他到哪里去了?”叶根在原地打摆子似的晃动了两下,跟着又咬牙切齿地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敢再回来了。”叶红杏耸耸肩。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要找一个想要刻意躲起来的人可是千难万难的,尤其是这种殴打老人这等极为令人不齿的恶劣行径的人——反正他要是回村的话,肯定是人人喊打的。
“万一呢?你爷爷被打这件事,别人可还不知道呢。”吴桂芬说。
“娘,我爷爷每天都会出去转悠,要是他突然不出来了,你想人们会怎么样?”叶红杏叹了口气,叶老爷子被打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别的不说,附近的街坊邻居们可是每天都见面的,若是叶老爷子连着几天都不出来,说不定热情的邻居们还会提着鸡蛋等物上门来看望呢。
这个道理浅显易见,叶根和吴桂芬自然也明白,因此便都沉默了起来。
“就这么办好了,咱们先等一天,要是今天叶海他还知道悔改,登门道歉的话,这事咱们就帮他挡挡,要是他真的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话,咱们就只好报官了。”叶红杏想了想,说了个她自己觉得适当的解决方式。既给了叶海机会,同时也决不姑息。
“那就只好先这样了。”叶根也觉得这个法子算是最好的了。
于是,一家人又开始围着叶老爷子转悠,叶根跑出去请来了村里的大夫给老爷子把脉,吴桂芬则亲自下厨做了些温养滋补的食物给老爷子吃。叶红杏和叶红英则陪着老爷子讲笑话聊天解闷。
一直等到天黑,叶海都没有来,叶红杏走到大门口,随便找了个村里的小孩子到叶海家里打探,得到的消息是叶海根本就没有回家。
“报官好了。”叶红杏叹了口气,她的辨人识才异能曾经对叶海施展过,叶海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若是肯踏实干活的话,用不了多久,叶红杏就会把鱼塘的管理大权都交给他办。只可惜……
叶红杏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老爷子现在身子还不大好,摔了一跤后,叶老爷子的腿脚有些不灵便了,老爷子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
想到这里,叶红杏心里就有些烦心。随脚一踢,将院子里的一小块泥巴踢散,叶红杏悻悻地朝西厢房走去。
“杏儿!”有个人突然在院外边叫了一声。
叶红杏顿住了脚步,这声音很熟,像是……叶海!
“汪!”大黄率先跑了过来,最近一段时间叶红杏特意到姥爷家把大黄要了过来看家护院,比起其它的狗狗来,大黄要威风得多,对叶红杏也更为温驯得多,听话得多。
“大黄回来。”叶红杏怕叶海会因为种种情绪而对大黄下狠手,忙把呲牙咧嘴的大黄给叫住了。
大黄极听话地摇晃着尾巴回来了,后面跟着犹犹豫豫的叶海。
“你还敢来?”叶红杏冷冷地哼了一声,把爷爷伤成这样子,这叶海居然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他的心该有多狠呐!
“敢来。”叶海居然还笑了笑,随即下意识的朝着西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爷爷还好?我来看看他。”说着,还掂了掂手里的东西。
“你不怕挨揍?”叶红杏歪着头,盯着叶海的眼睛说。叶海手里提着的是鸡蛋
“挨揍?为什么要挨揍?”叶海有些不明白。
“我爷身上的伤不是你打的?”叶红杏干脆挑明了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叶海的模样不像是行凶者,他太淡定了!
“伤得厉害不?”叶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瞅着亮着灯的西厢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腿有些不好,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下地。”叶红杏垂下了头,爷爷伤得不轻,她心里很难过。
“他年纪大了,是该注意些了。”叶海感慨着,提着鸡蛋就要往西厢房走。
“哎,你先别进去,不然我爹可能要跟你拼命。”叶红杏赶紧张开两臂拦在了叶海面前。
“拼命?我又没打他爹,他跟我拼的哪门子命?”叶海奇怪地说。
“什么?你没打我爷爷?”叶红杏愣住了。
“是啊,你爷爷不是我打的。打你爷爷的是你们超市的人,叫叶孝东,听说是有人给了他钱,要他打你家的人的。”叶海道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难怪……”叶红杏恍然大悟。难怪叶老爷子会不肯说是谁打的他,难怪叶老爷子自始至终都不吭声!
究其原因,叶老爷子之所以会挨打,那全是她叶红杏开的红杏超市大火,得罪了太多的人啊!
叶红杏心思灵透,很快就想明白了个中曲折,顿时心里很不好受起来。她辛辛苦苦地赚钱,为的只是想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能够好一些,可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她的家人为此挨了打,还不愿意告诉她原因,怕的就是她知道了会难过?
爷爷啊,您想的太多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平时与人为善,为的也只是赢得一个良好的口碑,好在生意上可以得到更多的顾客而已!
只是现在,恶人都明目张胆地欺负到了门口上,我又如何能再忍下去?
叶红杏想到这里,心里已是有了计较:“海叔,你知道那叶孝东家的情况吗?”
“你想找他?”叶海点了点头:“不过我劝你别费那心思了。那叶孝东以前就不是个老实人,比我还爱打架,平时更是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只是人长的有几分模样,这才能进了你的超市干活。你就算是找到了他,恐怕他也不肯说出是谁花钱买通了他的。”
“打他不行,难道我还不会花钱吗?”叶红杏恨恨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天气已经热得难受了,可在听到叶红杏这般恨恨地说的时候,叶海还是感觉到浑身透骨的凉!
小杏儿真的生气了吗?一向都是笑嘻嘻的她也会生气的吗?她刚才说什么?她要花钱?
叶海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震惊了。
一个五岁的原本天真善良的小姑娘竟然恨一个人恨到要花钱整治他!可以想见,以后那人的日子将会变得多么的不好过了。
“走,咱们进去看我爷爷。”叶红杏不等叶海反应过来,径自走过来,搂着叶海的胳膊就往西厢房里走。
堪堪走到门口,叶红杏抢先叫道:“爹,打伤我爷爷的不是我海叔,是个叫叶孝东的人!”
她先给叶海澄清,为的是怕叶根一见叶海就红眼拼命,到时候闹出更大的误会来就不好了。
“叶海来啦?”叶老爷子的声音倒是先从西厢房里响了起来,有些虚弱,带着股老年人特有的慢悠悠的味道。
“来啦,叔你好点了没?今儿个可真吓着我了,我还以为您老遇着狼了呢!”叶海说着,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进去。
吴桂芬忙领着叶红英从屋里出来,有男客进屋的时候,身为女主人的吴桂芬是不方便露面的。“杏儿,你不是说打你爷的是你海叔吗?怎么又说是叶孝东?”吴桂芬不明白。于是叶红杏就将叶海看见的真实情况说了一遍,末了恨恨道:“听海叔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我,看来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
“什么?”叶红英没听懂,事实上她也不可能听懂。
“没什么,明儿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先把幕后捣蛋的人揪出来,给他点颜色看看,再让所有人都不敢把咱们当软柿子捏!”叶红杏捏着小拳头,发狠似地说。
“杏儿,当留情时且留情,可别赶尽杀绝啊。”吴桂芬叹了口气,虽知道在这件事上没法劝,可还是特意叮嘱了叶红杏几句。毕竟,叶红杏以后在生意上的日子还长着,若是过早地露出了她的性格,势必导致她的人缘下降,从而在生意上会出现没必要的挫折和失败。
“我知道的,对于朋友,我会拿出最和善最亲近的态度来对待,可对于敌人,我们不必手软!”叶红杏说,这是她的态度,也是她的底限!若是有人胆敢把敌对她的态度挪到她家人身上,她恐怕还会十倍百倍地回击回去,只因为对方不敢明刀明枪地跟她对仗,而仅仅像个人渣似的暗中下黑手。
叶海一直陪着叶老爷子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叶红杏呵欠叉的催了两遍,叶老爷子才肯放叶海走。临走临走,叶老爷子又逼着叶海答应隔三岔五的就来看他,这才肯放人家走。
“爷,过不了两天您就能到处走了,怎么还舍不得让我海叔走呀?”叶红杏在知道了今天多亏了叶海,老爷子才能爬起来拄拐回家之后,就将叶海当成了真正的自家人。
“就怕走不了哇,人老了,有点毛病就是大毛病。”叶老爷子叹了口气。他见过太多太多类似的事了,有的老头老太太平时身子骨极硬,可就是偶尔摔一次跤,从此就下不了**,直到死。叶老爷子生怕自己也跟那些老到不行的人,从此就一直在**上呆到死。
叶红杏明白叶老爷子的心思:“爷没事的,您这是外伤,是被人打的,不是您老身子骨不行了。”
“就是,爷爷你昨儿个还跟我劈柴禾来着呢,爷你的腰板还硬着呢!”叶红英也在一旁搭腔。
“姐,你去没去过庄园?今儿庄园里好多小孩子呢,都玩疯了,个个一脸的灰土。”叶红杏就转移话题。
“杏儿,你那庄园……真能挣到钱吗?”叶红英表示怀疑。在叶红杏所有的产业当中,最赚钱的当属红杏超市,可若论投入最多的,却是这占地百十来亩的红杏庄园了。
红杏庄园不仅花费了数千上万两的银子,还托了各方关系,欠下了不少人情。可是现在,庄园仅仅只收到了几两银子的门票费,连个零头都没收回来。
“慢慢来,反正都是大家伙,几十上百年的也坏不了。早晚能把银子赚回来。”叶红杏淡淡地说。她现在还年轻,并不急着往回捞钱。风景庄园这样的投资都属于长远投资,只要名气打响了,每年都会有人过来游玩的。而且就算是没有人来,庄园里也可以自给自足,凭着农副产卖得足够的银钱来支付工人们的薪水。
“杏儿,咱们家的麦子今年收成怎么样?”叶老爷子躺在炕上闲得无聊,随口问道。
“咱们没种麦子啊!”叶红杏想也没想,随口就说。
“没种?那都种了什么了?不种麦子吃什么?”叶老爷子有些生气。在他看来,庄户人家就应该种粮食,若是不种,那就该饿肚子了。
“种了些棉花芝麻什么的,等收了就能卖钱买粮食了。”说起粮食,叶红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发虚的。这个年代的粮食产量原本就不太多,有的时候遇到灾荒年头,粮食天价,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得到。
还好,今年的粮食收成普遍都挺不错的,叶红杏对于粮食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可叶老爷子这么一说,替她未雨绸缪,叶红杏倒也得承叶老爷子的情。
“爷,大不了咱们收了地里的东西后再种红薯,到冬天怎么也饿不着。”叶红杏想了想说。“那也行,要说红薯这东西可是好东西,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大家伙儿都靠着红薯充饥,这东西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呐!”叶老爷子说。
☆、第二百零七章吓唬孝东,凶手浮现
正如叶红杏所料的那样,叶老爷子的身体还很强健,所以没几天身上的伤就自动复原了。
叶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下地四处走动。因为脸上也带着伤,叶老爷子又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即使现在是三伏天气,叶老爷子头上依旧戴了顶了斗笠。
叶老爷子这边身子大好了之后,叶红杏也就开始着手准备着她的复仇计划了。
叶孝东一直没有回村子里,就连红杏超市也没有回去上班。整整七天,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叶红杏也曾经让人帮着找过他,可叶孝东家里原本就没什么人,只有一对上了年纪又聋又哑的爹娘,她派去的人跟老两口说了半天,老人家只是纠缠不清,到最后叶红杏也无可奈何。
家里没有,上班的地方也没有,叶红杏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让手底下的员工们留意着找,一旦有线索,要立刻向她汇报。若是抓到了叶孝东,有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出五天,叶红杏就得到了消息,说有人在县城里曾经看见过叶孝东。
“县城里吗?”叶红杏冷笑。县城对于如今的叶红杏来说算是自己的地盘。胆敢对自己不利的人居然还敢呆在县城里,这个叶孝东还真是胆肥!
“杏儿,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叶根始终没忘记自己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被那个叶孝东打得下不了炕的事,所以一听说有了叶孝东的消息,他立刻就跑过来问叶红杏的意思了。
“怎么对付他?当然是砸钱弄死他了!”叶红杏握着拳头,恨恨地说。
叶根吓了一跳:“杏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虽说老父亲被打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可在叶根心里却还没到要杀人报仇的地步,毕竟人命关天。
“傻事?爹,这件事您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敢惹咱家的人,我是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就算是不要他的命,也得要他一双手!”
叶根沉默半晌,还是不忍心地摇了摇头:“杏儿,我觉得这件事,他也是受人指使的,咱们只是打他出气解决不了问题的,最好是能想个法子把背后指使他的人给揪出来,这样咱们就能有针对性的对付咱们的敌人了。”毕竟他觉得一个人难免要犯错,可若是因为犯一次错就得失去双手,一辈子痛苦,这惩罚还是太过严重了些。
“爹,不是咱们故意要惹别人的,而是别人见不得咱们好。既然他们要跟咱们斗,那咱们若是连应战都不敢的话,岂不是太让他们小瞧了吗?那叶孝东既然敢收钱替别人办事,吃里扒外,那他就应该有被捉住砍手的惩罚!咱们只是要他一双手,又不是要他的命!”叶红杏听出了叶根话里的意思,是想对那行凶的叶孝东惩罚得轻一些。
叶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叶孝东就被人给捉回了叶家村。
叶红杏带着手底下长得比较彪悍的十来个员工气势汹汹地开始审讯叶孝东。
在这个法律并不算太健全的古代,“私设刑堂”审讯犯了错的人虽然也被视为违法,不过官府一般都不太追究这类事情,因为能“开设”得起刑堂的人,一般都会有或这或那的强硬背景,官府的人才会不自己给自己给找麻烦地去踢这些硬石头和大铁板呢!
所以,叶红杏审叶孝东的时候,不但整个叶家村悄然无声,官府的人更是连知道都无从知道。
“说说,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怎么就敢昧着良心对我爷爷下毒手呢?咱们可是一个村的,要从辈份上论起来,你也得管我爷爷叫爷爷呢!”叶红杏端端正正坐在一张漆黑色的太师椅上,因为身子太小,所以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喜感。
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敢笑,这不仅仅因为叶红杏是他们的老板,更因为叶红杏一直以来积威极重,又宽待手下,所以人们都挺拥戴她的。
“杏儿,还跟他啰嗦干什么?直接拖出去打死了喂狗就是了。敢跟老爷子下手,这别说是杏儿你爷爷了,就算是村子里别人家的老人,被他这么下毒手的打,咱们大伙就不能饶了他!”有人就忍不住火爆脾气了。
“就是,这么大人了,你也不能拿他当孩子看!他敢打老人,这咱们就不能让他!”
“推出去杀了算了!就算是县太爷追究起来也不能说什么,法不责众嘛!家族里的败类,杀了也不可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都主张直接把叶孝东给“处理”了。吓得叶孝东杀猪似的大叫起来:“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我爷爷就想死了吗?他那么大岁数了,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叶红杏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两步抢到了被反绑跪在地上的叶孝东面前,一脚就照着叶孝东的脸面踢了出去。
叶孝东被踢得一个趔趄,鼻血长流,状似恶鬼,却依旧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杏儿,你就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愿意把收的银子都拿出来,我……求你别打死我!”叶孝东见自己流了血,顿时心里更慌。
“拿了多少银子?”叶红杏缓缓地问道。
“十……十两!”叶孝东极慢极慢地抬起头看了杏儿一眼,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的额头就磕破了皮,血从脑门上直淌下来,糊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更像恶鬼了。
只可惜,这恶鬼胆子太小,更怕死怕得要命。
叶红杏皱了皱眉,这个十两银子的价码让她感觉极为不爽。敢情她家人的命才值十两银子?这可跟她想像中的相差太多了啊!
叶红杏却没有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物价,再加上她给手底下的员工们开出的工钱标准极高,十两银子相当于她自己名下作坊里一名普通员工一年的工钱,相当于别人手底下学徒工三年的工钱。
所谓人为财死,十两银子在这偏远的山区买一条人命其实是很足够了,所以叶孝东当初才会被银子晃花了眼,冒险接下了这笔任务。
只可惜,他失败了,并且现在还落在了叶红杏手中,要杀要剐都得听这个才五岁的小姑娘的安排。
“这么少?”叶红杏下意识地道,跟着又淡淡地开口问道:“是谁要你打人的?”
叶孝东突然顿住了磕头的动作,紧紧地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了。
叶红杏皱了皱眉,不悦道:“难不成那人还挺有势力的?你说出他的名字同样会死?”她把死字咬得很重,这种胆敢收钱行凶的人一般都对死字比较敏感,他们见惯了太多的死亡惨象,所以他们怕死。
果不其然,叶孝东立刻就变了脸色。
叶红杏趁热打铁,淡淡地摇着头:“可是你得知道,现在你在我手里,如果你敢不说,我也敢弄死你。而且我有的是新鲜法子弄你死。”
叶孝东不再发呆,而是继续大磕其头。
“说!”叶红杏咬着牙道。
叶孝东不语,只是把头磕得砰砰响。
叶红杏叹了口气:“听说有种刑罚,是用铜铸成一个中空圆柱,在上面刻上各种花纹,柱子里面装上烧红的炭,再把犯了错的人绑在上面,那人顷刻之间就会变成焦炭一堆。”
叶孝东抖了一下。
叶红杏再接再励:“还有种刑罚,是把人埋在地里,只露出个脑袋来。在这人的脑袋上开个口子,往里面灌水银进去,之后再暴晒。人因为口渴,所以就会不停地动。可是水银又很重,会沿着人的血脉流遍全身。人这个时候动,就会真的从地里爬出来,赤条条的跳出来,只留一张完整的人皮在地里。”
叶孝东泪流满面,浑身抖个不停。
“还有一种,”叶红杏幽幽地附在叶孝东耳边道:“把犯了错的人全身衣裳扒光,放在发情的牲口身下。这牲口可能是狗,也可能是骡马,甚至还可能是公牛。”
这最后一件实在有些不太适合她这么个小姑娘说出口,所以叶红杏尽量用只有叶孝东和她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叶孝东终于崩溃了,在说了一个名字后,整个人突地从地上跳起来,又哭又笑地拍起巴掌来。
“疯了,他疯了!”人群里有人叹息。
叶红杏笑了,这笑容略有些残忍,犹如盛开的血玫瑰。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叶家镇,镇上最大的财主家中。
叶大财主正在心神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就是雇了叶孝东行凶的背后元凶。
叶大财主名叫叶守财,原本是有一女一子两个孩子的。女儿就是叶淑琴,是叶家私塾里的头号聪明学生,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就算是再聪明,也是无法参加科考的。
叶守财的儿子,也就是叶红杏重生之后所听说的那个穿越人士大闹县衙门的事而被秋后问斩的男孩。因为儿子死了,所以叶守财人也变得有些偏激起来。
作为叶家镇最大的土财主,叶守财有着好几家铺子,还有两百来亩地,家大业大,只可惜没有儿子可以继承他的家业。
而现在,叶红杏这个商业上的小天才在叶家镇和县城里都掀起了一大片风浪,这使得叶守财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觉得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可以跟叶红杏这个超级年轻的小老板对抗的资本了。可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看到自己名下的产业一步步地被叶红杏的产业所排挤,所吞噬,他不甘心,所以他想到了歪点子上。
他花了十两银子,要叶孝东取叶家的一条人命。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他愿意再花十两,甚至是几十两,一个一个的将叶红杏的家人都消灭光!他要让他的竞争对手永远地活在痛苦之中!
叶孝东选择了叶家最容易下手的叶老爷子,只可惜,就连这么个弱势老头子都没能杀了,这让叶守财极为恼火。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有着太多太多的顾虑,他不可能亲自动手,更不可能再雇人行凶——现在叶红杏家肯定有了防备!
同一时间,叶红杏正在自己家里想办法。
伤害叶老爷子背后的凶手是叶守财这个叶家镇第一的大财主,叶红杏一时之间觉得极为棘手。
叶守财家大业大,她不可能直接吵吵着上门去讨说法,更何况现在叶孝东已经疯了,一个疯子所说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作口供的。
现在,算是没有了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叶守财有行凶的动机了。叶红杏苦恼,可她又毫无办法。
除了……给予叶守财经济上的制裁。
叶红杏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第二天,叶红杏就跟她有合作的大商户们进行了一次会议。
这还是叶红杏第一次主动召开这么多的老板开会,所以叶红杏家里今天人极多,也极热闹。
“大家都别乱走,椅子上都写着名字,谁也别坐错了。”有人就招呼着院子里的客人们。
院子里搭了一个大棚,是用极大的包袱栓在屋檐和树枝上做成的。与叶红杏有牵涉交集的各行各业的老板认识或是不认识的,都在互相打着招呼,努力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拓展着各自的生意圈子。
等人都聚得差不多了,叶红杏这才慢慢地站到了院子中央。她先慢慢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先鞠了一躬。
“杏儿,今儿叫咱们来是什么事儿呀?”有人就不耐烦地嚷嚷着。
叶红杏两手虚按,让在场的老板们都安静一下。然后,她开了口,说明了这次开会的动机:“这次开会呢,我主要是想请在场的各位同仁帮个小忙。”
“杏儿,现在你那超市可是火爆得很呢!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什么事,你就直说了?”
“对啊,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有什么忙大家能帮的一定帮。”
“就是就是,杏儿,我们还要指着你发大财呢!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啊!”
各位老板都在不住地劝着说着,院子里一时热闹到了极点。
叶红杏依旧是那幅淡淡微笑的模样,等各位老板都说得差不多了,叶红杏又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这里各位老板都是心向着她的,都是真心实意对她好、替她着想的。她感激他们,也是在真心地感谢他们,所以她朝他们鞠躬。
“这次的事呢,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我爷爷被人打了。”叶红杏先把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可当她说到那个行凶的叶孝东是有人花了银子指使的时候,所有的老板都安静了下来。
讨债报仇,这些事情在这些或祖祖辈辈、或白手起家的大老板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发生过,大家在知道了叶红杏摊上这样的事情后都觉得唯有叹息。
“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幕后的黑手是谁,这,是叶孝东没疯的时候亲口招出来的,而且现场也有许多人都知道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求各位帮个忙,以后在生意上尽量远离叶守财!”
“守财?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可能?叶守财他人挺老实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守财他是这么个人啊!”
“杏儿,你这消息确实吗?人家叶守财一贯人不错的,也挺正派,该不会是你特意想要扳倒他,这才编出来的?”有人怀疑。
“你胡说什么?现在咱们县城里还有谁的声望能比得上杏儿?人家用得着编这么个故事污蔑叶守财吗?再说了,叶守财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吗?他心眼小,脾气大。叶老爷子被打这件事说不定呀,还真就是他花了银子雇的人呢!”
“就是,我支持杏儿!反正跟谁做生意也是做,跟杏儿做生意,我心里踏实,杏儿有实力,人又年轻有想法,我很喜欢呢!”
“我也支持杏儿!老陆,你不是跟那叶守财经常做买卖吗?以后你还敢不敢跟他做?当心他花银子灭你全家啊!”
“灭你个蛋!你大爷的!杏儿要是从我这里进货,我当然都给杏儿了,那叶守财出的价高,说不得我也要做他的生意呢。”老陆说。
“大家放心,我和大家的生意一定价格公道,我在这里保证,每次跟大家的生意都要立字为证,签合约的,违约必赔!这点大家可以放心。”叶红杏当众立下了承诺。
“这就好,我就喜欢跟杏儿这样的人合作。省心,又不怕赔钱,也不怕赖账。”众人纷纷说。
叶红杏就又鞠了一躬,这次是她感觉在场所有支持她的老板的。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明确表态要支持她,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站在她这边,她就要给大家鞠躬表示感谢。其实,就算是大家不支持她,看在人家今天都过来的份上,她也要鞠躬感谢大家。
☆、第二百零八章请求原谅,登门道歉(上)
自从叶红杏邀请了众位商家共同开了这次会议之后,叶守财就真的到了四处绝境的地步。
原先跟他有生意来往的那些客商们全或软或硬,都回绝了他的要货要求,这让叶守财极为郁闷,可又毫无办法。
有人告诉过他,说是叶红杏在针对他,并且还有许多人也表示了会跟叶红杏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这让叶守财更为深刻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被逼上了绝路”。
是的,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也无路可走了。他在县城里的十几个铺子没了货源,或是进货的价格比其它同行的铺子进货的价格高,这就很明显地压榨了他的利润,同时让他每个月的收入锐减。
仅仅两个月,叶守财就再也吃不消了。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些什么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被叶红杏给干倒呢!
可这个时候叶红杏名下的各个产业,无论是红杏超市还是各种作坊,都已经成了规模,并且在生意上也走上了正轨。再也不是如同日薄西山般的他的产业们能够撼动的了。
叶家镇最大的财主已经易主,叶红杏当之无愧。只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谁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叶红杏每天上午都会照常去私塾里念书。
私塾里宁静一如平时,只是叶守财的女儿叶淑琴总是会时不时的就朝叶红杏这边张望上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有话想对杏儿说。
放学的时候,叶红杏却是主动站在私塾门口等了叶淑琴一会。
“你有事找我?”叶红杏笑着朝叶淑琴招了招手。她已经基本猜到了叶淑琴找自己有什么事了。
“杏儿,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叶淑琴期期艾艾地说。
“你是不是想跟你爹求情?”叶红杏收起了脸上的笑,站在那里,面色严峻看着叶淑琴。
叶淑琴低下了头:“杏儿,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可是那个疯子说的话也不见得是真的,也许……他只是随口胡说的呢?我爹现在很不好,他病了好几天了,水米不进的,我怕他会……”叶淑琴说着说着,人就流出了眼泪。
叶红杏不相信眼泪,更不相信叶守财真的会病倒。
“杏儿,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家,我家现在每个月都得赔出大笔的银子。就算那个叶孝东是我爹花银子指使的,你爷爷他老人家现在不也没事了吗?我爹他也知道错了……要不这样,我回家问问我爹,看他愿不愿意上门跟你爷爷请罪。杏儿你看这样行吗?”叶淑琴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她爹病了,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若是她再不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话,恐怕她家里一切就都完了。
叶淑琴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除了她爹叶守财那个杀人的笨法子之外,就是彻底地请求叶红杏全家的原谅。现在杏儿的声望正如日中天,况且之前叶守财又杀人失败,叶淑琴的这条路已经被封死,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恳求叶红杏全家的原谅,从此夹着尾巴作人,在叶红杏耀眼的光芒下夹缝生存了。毕竟,她过惯了优渥的好日子,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只能,这样了!
“如果道歉管用的话,那你就尽管来道歉好了。”叶红杏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对于叶淑琴这种伤害了别人之后,只想着凭着一个小小的道歉就可以把一切都解决的人,叶红杏简直烦透了。
当天下午,叶淑琴和叶守财并没有出现在叶家村,想来他们父女俩并没有谈拢。
叶红杏毫不在意,只是按照她的计划,该转悠着视察的视察,该在家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该看着叶招娣和叶根旺两个小朋友的时候,叶红杏就看孩子。
叶招娣和叶根旺已经会说话了,两个小家伙现在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们争抢同一个小铲子,争抢最松软的一块泥土地,争抢着和大黄一起玩耍。
两个孩子是一天出生的,同一个锅里吃饭,同一时间睡觉,可天生的性别还是将他们二人区分了开来。叶根旺的力气比叶招娣的大一些,所以每次在抢东西的时候总是能够取得胜利。反观叶招娣,小丫头脾气超温柔,每次叶根旺抢她的东西,小招娣就很快放手,站在一边看着,也不着恼,只等着叶根旺玩腻了,她这才会上前去玩上一会。
因为吴桂芬和叶红英每天都要给红杏超市里包饺子,所以平时家里看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叶根来做。叶根忙不过来的时候,叶老爷子有时候也会接手,不过除了这两个大男人之外,叶红杏也经常会搭一把手。
叶红杏发现叶招娣和叶根旺的脑袋瓜儿很聪明,许多事情往往杏儿只说一遍,两个小家伙就都记住了,等下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会争着抢着重复当初叶红杏告诉他们的话。
“娣儿,该撒尿了。”叶红杏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两个穿开裆裤的小家伙撅着ρi股坐在小板凳上玩泥巴,杏儿心里就一个劲儿地乐。
两个小家伙也不嫌脏,手里各自抄着一个小铁铲,时不时就会用铁铲铲起一小块土,手脚也不听使唤,往往那块泥土还没放到地方就会洒得到处都是。不过两个小家伙倒也挺有耐心,慢慢地将泥土都运到指定的地点,然后用铲子拍拍,再用手拍拍,最后一齐欢快地大笑。
似乎是受到了孩子们的感染,叶红杏数天来阴霾的心情也大大地好转了起来。
见两个小家伙玩得正欢,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情,叶红杏就站起身来,准备到外面遛达一圈去。
现如今,她名下的那一系列作坊已经各自有了管事的人,她作为老板,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督促而已。
或许,是不是该找些事情来做了呢?叶红杏心里考虑着什么,信步就走到了村外。
现在天伏天已经过去了,天气渐渐地转了凉,鱼塘里的鱼儿们都渐渐肥了起来。天气凉了,饭菜之类的东西也就可以多放些时候也坏不了了,饭馆酒楼里的采办们在订鱼的时候也就订得多了些,鱼塘里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叶红杏走到鱼塘边上的时候,叶海正指挥着叶凡他们几个撒网。网是那种极粗网眼儿的网,只能捕上两三斤重的大鱼,不足斤数的小鱼就会自由从网眼儿里漏出来。正是靠着这个简单却又极有效的法子,红杏鱼塘里才会每天都能给酒楼饭馆里提供足够斤秤的鲜鱼。
“杏儿来啦?”叶海一转身就看见了杏儿,这个强壮的汉子随手将手里端着的鱼篓放在地上,咧开嘴笑了笑。
自从叶红杏知道不是叶海打伤了爷爷,反而是救了爷爷之后,叶红杏对叶海的态度就更加的和气了起来。
“海叔,今天订了多少斤鱼?”叶红杏随口一问。
“两百斤,咱们这鱼塘里的大鱼基本上都快被捞完了,杏儿,咱们是不是考虑着再往里面投放些鱼苗进来?”叶海边给叶红杏搬凳子边笑呵呵地和她商量。
叶红杏的年纪虽小,可她却是个极有头脑极有主意的人,叶海当初卖老宅子给杏儿吃了亏之后,就再也不敢小看杏儿了。此时心里有想法,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和叶红杏一起商议。
“投一些,现在差不多进了秋天了,小鱼苗好活,等过了冬天和春天,咱们塘里的鱼就又能往出捞了。”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嘛!这个道理叶红杏还是懂的,不过在什么时候投放、投放多少,这还是需要一定的经验的。叶海在这方面比较厉害,所以叶红杏直接就把这个权利都交给了他。
“海叔,你先去看鱼苗,要是好,你就看着进就行了,塘这边的银子要是不够,你就跟我说,或者直接记我的名字,赊着也行。”叶红杏又吩咐了一句。
“杏儿,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我会再找你的。”叶海粗着嗓子说,说完,他又转身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去了。
捕鱼是个力气活,人数少了根本就干不动,叶红杏远远地站着,看叶海和叶凡以及三四名鱼塘这边的员工都在吆喝着号子使劲,而自己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叶红杏就想着离开这里。
从鱼塘往西边走了几步,叶红杏只觉得眼前一热,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漂亮花朵儿。
“花儿姐还真够厉害的!居然弄出这么一大片来。该死,这么多花怎么能卖得出去嘛!”叶红杏先是被花儿们的漂亮模样给吓了一跳,跟着就忧愁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山脚下的这一大片的花儿。
“杏儿,你怎么在这?”吴花儿的声音,叶红杏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花儿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干活的啊!倒是你,已经有好多天没来过了?”吴花儿就笑着打趣杏儿,结果发现杏儿闷闷不乐的。
“杏儿,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吴花儿有些吃惊,因为她实在是太少太少次看见过杏儿不开心了。
在吴花儿的印象中,叶红杏一向都是个极度开朗的乐天派。无论遇到什么大事,她都会不慌不忙地去做、去解决。可是……她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杏儿,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吴花儿伸手过来,摸了摸杏儿的额头:“怎么回事?你也没发烧啊?”
“花儿姐,我没病,我刚才只不过是在想,咱们这靠山脚的几十亩地都被你种上了这些花儿,咱们要是一进半会不能把这些花儿们都卖掉,那等花儿一枯萎,咱们岂不是就赔大发了吗?”叶红杏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结果吴花儿就扶着门框笑啊笑的,直笑得身子都抖个不停了,直到叶红杏鼓着腮帮子表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了,吴花儿这才一边摆手一边兀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杏儿呐,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咱们这里种的可不止是观赏用的花啊,咱们还种了许多药材呢!刚才你看见的那些花儿,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观赏用的花,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人工种植的草药呢!”
叶红杏伸手一拍脑门:“哎,看我这脑袋,什么都忘了。”然后,杏儿就拉着吴花儿的手,欢笑着闹腾个没完没了。
“不过杏儿,咱们的草药可得先找好买家才行,别等以后药材都挖出来了却没人要,那咱们依然是要赔钱的。”吴花儿想了想,又补充道。
叶红杏点头,吴花儿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不光是药材,就算是别的生意也是一样,提前准备好,以后才会越做越顺利。
“花儿姐,我能去看看那些药材吗?”叶红杏跟吴花儿聊着聊着,心里实在难以抑制住对于药材的好奇,便也想着去瞅瞅。
“杏儿,你可是老板呢,咱们这里有哪儿是你不能去的?”吴花儿惊诧于叶红杏的客气,可跟着就吃吃地笑了起来:“杏儿,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的?”
“花儿姐,我哪敢寻你的开心呐!我是觉得药材这东西肯定比普通的花花草草的要娇贵许多,怕有人过去会妨碍了药材的生长。”叶红杏解释说。
“没事啦!我带你过去看药材去!”吴花儿说着,主动拉起了叶红杏的左手,两手一荡一漾地往山脚下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人工种植,这附近又都是山石,开荒不方便,所以药材们就都种在了梯田里。如今有的药材已经落了果,还有的则还在热热闹闹地开放着艳丽的花朵儿。
“这是当归,这是白熟地,这是土伏苓。”吴花儿指着各种各样的花儿,如数家珍般将这些花儿和药材的实用价值都说了一遍。
“花儿姐,行啊你,都这么熟了?对了,你师父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在忙着培育掬花呢,他最近又想着培育出几株稀罕的掬花,等着中秋节前后拿到县城里的集市上去卖。
“哦。”叶红杏随口应了一声,跟着就在各色药材环绕的田间地头转悠了起来。
等到将药材们都看得差不多了,叶红杏也想着回家休息一会了。
她中午没睡觉,所以现在精神很差。吴花儿也看出杏儿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也就不再挽留,而是让杏儿自己回有。
“花儿姐,那我就走了啊!以后我再来找你!”叶红杏使劲往身后挥了挥手。
“杏儿,我师父说,要是咱们的花儿和药材卖不出去的话,他可以帮着咱们找个买家。”吴花儿想起了什么,忙道。
“哦,知道了,帮我谢谢你师父,改天请他吃饭!”叶红杏眉开眼笑。花匠爷爷为人极好,也挺乐意替别人着想的,叶红杏很喜欢老花匠的这种为人处事的风格。
回到家,叶招娣和叶根旺已经不再玩泥巴了,两个小家伙正蹲在院子角落里,手里各自拿着一根小木棍,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杏儿回来了?”叶根正坐在院子里边看孩子边洗衣服,看见叶红杏推门进来,叶根就先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刚才你姥爷和你姥姥过来了一趟,看了看你弟弟妹妹就走了。”
叶红杏明白姥姥和姥爷过来的原因是什么。说起来惭愧,她最近一段日子忙得简直不可开交,所以去吴家山的时间就拖得有些长了,姥姥和姥爷这是想她和她的红英姐姐、招娣妹妹和根旺弟弟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和我姐一起去趟吴家山,看他们二老的。”叶红杏想了想,明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索性就去吴家山一趟好了,顺便看看那些作坊有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去的时候带辫蒜,咱家今年种的多,你姥爷家没种。”叶根边搓衣裳边说。
“知道了。”叶红杏点头。每次去吴家山,家里总会给二老带些或大或小的东西,有吃的,有酒,有时候甚至还有些甜点——只因为吴桂芬尝到这些甜点之后,就非要说叶红杏的姥姥也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叶红杏有时候也会带些小零嘴、小吃到吴家山去。
只是这一次跟上一次,间隔的时间有些长了……叶红杏想着,脚下不停,快步往西厢房走去。
爷爷出去串门子了,被窝敞开着,叶红杏一眼就能看见褥子的纹路。
“杏儿,你爷爷出去了,有什么事等晚上吃饭再说。”叶根说。
“我没事,我就想睡会觉。好困啊!”叶红杏一边朝门口的方向喊,一边自己给自己脱了鞋子脱了衣裳,然后就扯过爷爷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爷爷盖过的被子并不算太干净,有爷爷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叶红杏挺喜欢这种味道,只不过她有点受不了爷爷被子上的脏。“那你就睡,盖上点,别伤了风。”叶根细心地叮嘱道。
☆、第二百零九章请求原谅,登门道歉(下)
迷迷糊糊的,叶红杏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似乎有一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现代科技的社会,躺在自家的**上,听着公寓外边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响,还有楼下电视机里传来的男女情意绵绵的台词对白……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可就是这看似平常的情形,却让叶红杏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是有着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细细体会到家的感觉了,虽然喧闹,心里却安宁,虽然平凡,可内心却喜悦。
这,就是家的感觉。
恍惚间,叶红杏又似乎来到了姥姥姥爷家中,老俩口正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剥花生,姥姥似乎听见了什么,抬头朝西边瞅了一眼,正好瞅见西边一群归鸟叽叽喳喳地乱叫着往山里密林中飞去。姥姥轻轻碰了碰姥爷,伸手一指,姥爷抬起头来,瞅着那群自由飞翔的鸟儿,淡淡地,带着幸福感觉地笑了。
老俩口并不依偎,只是依旧忙着手里的那点活计,时不时的就会说上两句话,虽然并没有像现代小男女那样嘴上挂着说不完的“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可老俩口之间却是在真真切切的发生着“爱”,他们是真的相爱的,并且关系也是非常和谐融洽的。
叶红杏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心里非常非常的羡慕,非常的喜欢,可一眨眼,她又突然出现在了红杏庄园里,这里,有一个孤独的老人坐在一块石板上,望着远处稀稀落落的树木,叹气发呆。蓦地,有个瘦高的凶恶汉子从一旁的小土坡后跳了出来,伸手猛地一推老人,跟着又上前猛踢。叶红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想上前制止,可自己的身体却又偏偏分毫都动弹不得。眼看着那老人已被踢得没了气息,身体不住地抽搐,叶红杏却始终都没能挨近前来,她甚至连那人的模样都看不真切,只隐约知道这人就是叶孝东。
再然后,她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杏儿!杏儿醒来!”
仔细分辨,这人的声音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又似乎……叶红杏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后她发现自己仍在躺在西厢房里,身上盖着的,是爷爷的夏凉被。
“杏儿!杏儿你醒了没?”又是一声呼喊,这次叶红杏听清楚了,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跟着还有叶根的一声呼唤:“杏儿,起来了,有人找你。”
“知道了。”叶红杏答应一声,把被子推开,自己穿鞋下炕,出了西厢房一看,院子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认识,另一个却很眼生。
认识的那人正是叶淑琴,此时穿了条水绿色的连衣裙,微低着头,两手十指交叉扭在一起,看上去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站在叶淑琴一旁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肌肤极其***细嫩,一看就是出身于富贵家庭。叶红杏只看了一眼就瞬间猜到了这矮胖子就是叶淑琴的父亲,叶家镇最大的财主叶守财了。
叶守财穿了一件丝绸印铜钱的大褂,配上他珠圆玉润的身材,看上去颇有几分地主老财的意味。
“杏儿,你醒啦?”叶淑琴恰在此时抬了一下头,看见了叶红杏,跟着便弱弱地笑了笑,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也难怪,她现在心里很是尴尬,因为自己的爹叶守财犯了错,她这个私塾里骄傲的“第一人”却要陪着父亲来这里给叶红杏全家道歉赔罪,叶淑琴觉得自己心里很委屈。
她心里委屈,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耍小性子的时候,她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耍大小姐脾气,因为今天若是叶红杏,不,叶家不肯原谅她爹叶守财先前犯下的“糊涂错”的话,她家里的生意就将面临着全线崩溃,到时候别说是她继续过她的大小姐的幸福生活了,恐怕她的身份地位、生活水平都会一落千丈,从此沦落为一户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女人呢!
叶淑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很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极不妙,所以她暂时收敛起了自己的所有骄傲,而是像初进贾府的林黛玉一样,小心翼翼地,唯恐得罪了任何一个人地站在院子里。
叶红杏将叶淑琴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对于这个平日里骄傲得像只白天鹅的天之骄女,叶红杏也说不出是喜还是厌。对于往日的叶淑琴,叶红杏只有淡淡的防备而已。
“醒了,今天说不出的乏,就多躺了一会,没料到姐姐却来了。”虽然并不太喜欢叶淑琴,却也说不上讨厌,所以叶红杏对这个私塾里一向被称为“第一聪明女学生”的叶淑琴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是啊,我和我爹一起过来的,杏儿,我想替我爹向你赔个不是。”叶淑琴说着,就蹲下身来,用非常标准的姿势向叶红杏福了一福。
叶红杏身子却微微侧了一侧,表示自己不受这一礼:“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事,向我道个哪门子歉?”她的眼睛瞅向了一旁微低着头似乎心神不宁的叶守财一眼:“要道歉,也得让做错了事情的人道歉才行啊。姐姐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了?”
叶红杏这句话说的不轻也不重,不过却正正的说在了点子上。叶淑琴脸上一红,讪讪的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好再主动替父亲求罪,只好退了一步,站在了叶守财身边。
叶守财现在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样,身子一颤,跟着抬头瞅了叶红杏一眼,肥厚的嘴唇动了动:“那个,杏儿,我今天过来是想向老爷子求罪、道歉、磕头赔罪的。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动那杀人的邪念头。好在老爷子他现在身子无碍妨,不然我可真是万死难求其咎啊!”叶守财不愧是多年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只两三秒钟的时间,他的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眼睛也红红的,看上去还真的就像是真心的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请求别人原谅的样子。
只可惜,叶红杏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爹,你出去找找我爷爷,看他去哪儿玩了。要是找见了,就说要杀他的人来咱们家了,就在咱们院子里站着,等着他回来。要是找不见,你就再回来好了。”叶红杏扭头对站在一旁早就看傻了眼的叶根说。
叶根是个老实人,向来没什么主意,听见叶红杏这么吩咐,他就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叶红杏伸手朝院子一角趴着休息的大黄招了招手,让它到自己身边来,防止叶守财突然间恼羞成怒,对自己猛下杀手。把大黄叫过来,可以防身,有备无患。
“伯伯,我是应该这么叫你对?”叶红杏笑眯眯的说:“既然你当初选择了玩阴的,那咱们就玩阴的好了。我动用我自己的关系,在商业上打击你,这也算是玩阴的。可最终呢?你却玩不过我,跑来我家里赔罪来了。”
叶守财的眼皮一个劲地跳着,他早就料到了来叶红杏家里道歉一定会受一顿奚落,并且受到奚落之后,人家还不一定会原谅自己。可叶守财到底还是抱了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叶红杏能看在自己这么大人,又在叶家镇拥有一定的声望的面子上,可以原谅了自己。
“杏儿……对不住,我当时是真的猪油蒙了心,我糊涂了哇!”叶守财哭得更厉害了,简直就是泪如雨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上去倒也真的有些可怜。
叶红杏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依旧在一条条地指摘着叶守财的错误之处:“你这话,反正我是不大相信的。你也不想想,你都想着要买凶杀人了,还不想着多花些银子,买个厉害点的杀手来杀我全家,你买了个又瘦又没什么力气的人,到最后不但人没能杀了,还反倒把你自己给搭了进来。”
“还有,选杀手也不选个靠谱点的,那个叶孝东,我随便几句话就把他吓得尿了裤子,当真废物无能!”叶红杏冷笑道。
叶守财心里蛮不是滋味,可他又不能再说什么,天知道叶红杏有没有在心里打算原谅他!他若是再多说什么,说不定把杏儿心头的火气再给点燃了,那他这趟又是赔礼又是自认低人一等的上门来道歉的举动,可就算是白做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多买几个杀手的,一个杀手失手,第二个杀手立即补上,这样对方就算是再小心,再防范,也一定是会有不那么警惕的时候的。到时候,我的杀手们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叶红杏又冷冷地补充道。
叶守财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起来。
叶红杏若是真的恼火起来,学着他的样子,也买凶杀人的话,那他又该怎么办?叶守财虽然是叶家镇的首富,可因为这叶家镇地处偏远,交通又不算太发达,叶守财家里住的房子也并不如何高大,若是有那贼偷儿真的惦记上了他家,是很容易就能翻墙进去得手的。
“还有,既然咱们两家都已经仇恨到了要买凶杀人的地步,那么我想,就算是你亲自磕着头进门来,三步一叩首,五步一跪拜的上门来,恐怕我也是不会同意原谅你的。”
“你!”叶守财听叶红杏这么一说,那是铁定了心是不打算原谅他的了。他心里一急,急怒之下他嘴里甚至一腥,一口血竟是吐了出来。
“爹!爹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叶淑琴见叶守财吐了血,一下子就吓得大叫起来。她一直以来都是过着私塾、家这么两点一线的单纯日子,对于各种紧急突发情况应变能力十分不足,此时看见叶守财突然间吐了血,立刻就又惶急,又不知所措起来。
“把你爹扶到一边去,给他喂些水再说,别随便搬动他。我去找大夫。”叶红杏三两句就把事情给交待了一遍,跟着自己就朝着院门口跑去。
吐血是件大事,她心里虽然憎恨叶守财,可还没到了真的要他命的地步。更何况,叶守财还是叶家镇人人都知道的“第一财主”,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她家,人们会怎么议论叶红杏不知道,她知道官府是一定会找她麻烦的。
叶淑琴反应也很快,立刻就把叶守财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把他的头稍微昂起一些,以免他嘴里的血会倒流回咽喉,呛到他,然后,叶淑琴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叶红杏出门时的一角背影,飞快地跑去水缸那边找水。
叶红杏心里着急,脚下也就跑得极快。等到她将村里的大夫请过来之后,叶守财也从昏迷状态中醒了过来。
此时的叶守财整个人还都是蔫蔫的,脸色蜡黄,就像是得了一场重病一般。他的胸前衣襟上还有着斑斑血迹,昭示着他刚才有过吐血的行为。
叶淑琴就蹲在一旁,轻轻地将手搭在他胸口位置,不住轻轻揉着搓着,时不时就会低声询问父亲感觉怎么样,在力道上是轻些还是重些。
“大夫来了。”叶红杏叫了一声,跟着大夫就走了过来。
大夫细心地给叶守财诊了诊脉,然后微一思忖,对叶淑琴道:“你爹这是急怒攻心,所以才会呕血。等我开些去火的方子给你,你去拿了药,自己回来煎了给你爹喂下,再细心调养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那她爹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叶红杏又赶紧问了一句,若是叶守财从此一蹶不振的话,那她也就懒得再跟这个“行凶未遂”的叶大财主啰嗦了,并且今天也可以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原谅了叶淑琴和叶守财这父女俩。
“说不准,他这年纪大了,身子又胖,脑袋出现问题后就很难恢复过来了。说不定……他以后还会落下个口眼歪斜的毛病。”大夫不愧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诊断出了叶守财的症状。
叶红杏仔细问了问大夫,大致也了解了叶守财得的是什么病。
真是老天有眼,叶守财得的是脑血栓!一种很常见的脑科疾病,很难治癒,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严重!
“琴姐姐,呆会你就送你爹回去好了,等他好点了,你再陪他过来商量。我等我爹和我爷他们回来了,我们也商量商量,看看我爷爷愿意不愿意原谅你爹。”
“杏儿,太好了,麻烦你了。我这就带我爹回去。”叶淑琴说着就蹲下身子想搀扶着叶守财起来,可她的年纪太小了,力气很是不够,叶守财只是被她轻轻搬离了一小段距离,跟着叶淑琴就再也搬不动他了。
“不用谢我,我不是我家最后拍板的人,我爷爷才是。”叶红杏冷冷地说道。
叶淑琴本能地觉得后面自己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不过现在她心里着急着父亲的病情,一刻也不愿意在叶家村多呆。
“杏儿,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找辆马车,最好是有蓬帐的,我爹他身子还虚得很,不能坐那种公交马车。”叶淑琴说。
叶红杏点点头,这个要求简直太容易解决了,吴花儿家就有一辆有蓬的马车,平时都是用来接送吴花儿去县城或是接送叶红杏上下学用的。现在叶淑琴想要借用马车,叶红杏出于人道考虑,很是痛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
“杏儿,多谢你了。”叶淑琴再次向叶红杏道了个万福,这次,她是真心诚意的想向叶红杏道谢的。
“不用客气,你我是同一私塾的同学,彼此之间不用这么外道。”叶红杏顿了顿,又刻意朝着叶守财身上瞅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淡淡的仇恨意味。
叶淑琴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知道叶红杏始终是无法原谅她爹的了。或许,等以后叶守财再次来到叶家村,带着百分之一百二的诚意来请求原谅的时候,叶红杏全家都同意了,叶红杏恐怕也会反对。
凭着叶红杏现如今的挣钱速度和社会地位,叶淑琴觉得恐怕到时候叶氏全家都会听从叶红杏自己的意愿的。
想要征求叶红杏家的原谅,想要使自己父亲名下十几家店铺都起死回生,如今之计,也只有想方设法的拉近跟叶红杏的距离,想办法从杏儿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叶红杏目送着叶淑琴扶着叶守财离开,手里双拳捏了又捏。别看她刚才对叶淑琴挺和气的,可那是看在两人都在同一私塾里念书,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之间自是不好撕破脸皮。不过叶红杏对于叶守财就不必忌讳那么多了。这个花银子想要杀害自己全家的人,叶红杏不想办法快点灭了他都是仁慈的了,又哪里会真心实意的想要原谅他,再养虎为患?简直想都不要想了!叶红杏转身就要进院子,结果又看见叶根陪着叶老爷子正往家里走。现如今叶老爷子身子比起前段时间来又好了许多,当然这是与叶红杏全家无微不至的细心调养分不开的。
☆、第二百一十章繁乱纷沓,秋收完毕
“杏儿,你……没出去?我看见咱们家的马车出了村了,还以为你又有事去忙了呢!”叶老爷子见叶红杏正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含笑瞅着自己,便也笑着说了一句。
“爷,刚才是叶守财和她闺女一块过来了。”叶红杏就简单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叶老爷子就感慨万千:“唉!说起来,叶守财叶大财主家里可是世代都是有钱的主儿,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家里就很有钱,他爷爷当年还做过官来着。呃,杏儿,你说他们是来跟咱们道歉赔罪的?”
“是。”叶红杏老老实实地说。
叶老爷子顿时感慨万千:“啊,他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为了我这么一个孤老头子,都放下身段来亲自道歉来了。杏儿啊,你怎么没有留下人家啊?也好让我跟他亲近亲近。”
叶红杏无语。
“根儿啊,咱们家跟人家可不是一样人家,人家有钱有地位的,咱们怎么能攀得上人家啊!不过咱们家杏儿有出息,会挣钱。咱们这当大人的,也得多想法子帮衬帮衬杏儿。要我看呐,咱们不如明天就登门去拜见人家,跟人家拉扯拉扯,以后呀,咱们两家也好有个照应。”叶老爷子又说。
叶红杏从鼻孔里出气,她无语到极点了。
“爹,咱们可不能上他家去,您忘了?您前几天可是被人打来着,那个人招供的时候就说是叶守财那个地主老财指使的他,人家今天这是没办法了,这才登咱们的门,跟咱们道歉来了。咱们要是去他家跟他拉扯,那可就太不对劲了,反正我不去。”
“怎么就不对劲了?我这条老命怎么着也活不长了,再说了,打都被打了,不好好想法子利用利用这点,咱这打岂不是白挨了?这事儿啊,就听我的,杏儿,咱们就趁着这次机会,拿住叶守财一家,让他家以后在生意上多跟咱们照顾照顾。这样啊,以后你的路也更好走些。”叶老爷子站在院子里,腰杆突然就挺得直直的,说话的声音语气也是非常的铿锵有力。
叶红杏的眼圈却是一热,险些掉下泪来。她还以为叶老爷子是老糊涂了,认为叶守财是有头有脸的人,来家里是天大的面子,所以就算是自己吃了亏,也要拼着攀上叶守财这根“粗大腿”,为自己这个“有前途”的孙女谋求一条退路。
爷啊,孙女真的用不着您这么良苦用心的帮忙,不用您拼着抱屈也要攀上叶守财这根“高枝”!爷啊,您孙女现在的财产并不比那叶守财的少,您孙女的大腿可是整个叶家镇最粗的呢!
叶红杏想着想着粗大腿的事,莫名其妙的又笑了起来。她这又哭又笑倒不要紧,叶老爷子和叶根都被吓了一大跳,两人对视一眼,叶根急道:“杏儿,你可别吓唬爹,你……这是怎么了?”
叶红杏一怔,见爷爷和爹都一幅担心的模样看着自己,她一愣之下就回过味来,赶紧解释:“爷,没事,我只是想到了好玩的事而已。”
“哦,没事就好。”叶根长舒了口气,下意识的看了叶老爷子一眼。最近几天,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叶老爷子被打,叶红杏召唤商界同仁们在家里开会……还有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叶根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他实在是忙怕了,更怕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降落在他头上。他怕家里人再受到伤害,他最怕的是杏儿会突然……
“爷,那叶守财登门道歉那是他欠咱们的。要不是咱们现在家里有了赚钱的铺子了,也有了制裁他的手段,不然您以为他会在买了凶手打伤了你之后还登门道歉吗?咱们要是没钱,在他眼里,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他才懒得理咱们呢!”叶红杏说。
“可是,杏儿,若是咱们没有那赚钱的铺子,说不定他也就不会打你爷爷了呢。”叶根头脑挺好用,立刻就想到了问题的根儿上。
叶红杏无语,若是像叶根这样傻乎乎的总往自己人身上找根儿的话,那他当初就不该生下她来,不该娶吴桂芬,叶老爷子当初也不该生下他来——这都什么事啊!
“根儿啊,杏儿她没做错什么,是那叶守财人太坏了。罢了,咱们就听杏儿的,以后不跟他家有来往,也不指望黑了良心的他能帮着咱们了。”叶老爷子知道自己先前想岔了,此时叶根和杏儿这么一说,他脑筋也转过弯来了,知道那叶守财本心就是坏的,若是自己受了伤害之后还心软,跟个傻瓜似的接受人家不痛不痒的道歉,村里的人们铁定会拿这件事当笑话看的。
“爷,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咱们不指着别人过,也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欺负了咱们去。咱们有手有脚,挣的是正当的银子,咱们行得正,走得端,晚上睡觉也不怕别人敲窗户。爷,他叶守财以后若是再到咱家来,咱们就把他轰出去好了。”叶红杏很高兴于叶老爷子想法上的转变。
“可是杏儿,他要是硬赖着不走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真打他出去?他怎么着也是咱们镇上的名人呢。”叶根还是有些胆怯。
“打他啊,为什么不打?又不是咱们请他过来的,他这叫强闯民宅!咱们不给他报官就算给他面子了!哼!他自己生意不好做了,知道来求咱们了,他怎么不想想他当初是怎么对付咱们的?花银子买杀手!哼哼,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做到天衣无缝呢!”提起这事来,叶红杏心里就气鼓鼓的。要不是自己的良心不允许,叶红杏还真的也想学学那叶守财,花上一笔小钱把自己的敌人干掉。
叶老爷子和叶根都沉默了。
叶守财到底是没有再来。
不是他不愿意再来,而是他来不了了。
正如叶红杏所猜测的那样,四十来岁的叶守财得了脑血栓,整个人都被栓得出不了家门了。连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恳求叶红杏全家的原谅了。
叶淑琴也足有半个多月没有来私塾里念书了。她爹出不了家门,心中烦躁,就拿家里人出气,一会嫌这个不满意了,一会嫌那个太碍眼了。最终,叶淑琴被叶守财留在了身边照顾自己,整个家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叶淑琴心里委屈,她本应该在私塾里享受学生时代的美好时光的,可现在呢?因为父亲的一个阴暗计谋,她就要被迫放弃私塾里的那些美好日子,回到越来越破败没落的家里陪着跟个疯子似的父亲,每天听他破口大骂,听他絮絮叨叨跟个神经病似的回忆过去的一些片断……
叶淑琴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呐!
每天,叶淑琴都会站在自家院子一角,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偶尔扑扇着翅膀划过天空的小鸟,看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听它们清脆的鸣叫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叶淑琴就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依旧是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
可是,当她回过头来,看见毫无生气的叶守财,她的父亲,那个一手毁了她所有梦想的人的时候,叶淑琴就觉得她的人生充满了灰色。
是的,叶守财亲手毁掉了叶淑琴的一切,也包括这个家。
因为叶守财自己得了病,不但话说不清楚,就连脑筋都有些毛病了。跟他有关的那些生意上的来往一律都毫不客气的跟他家断绝了关系。他名下的那十几个铺子原本就因为货源的关系而在苟延残喘,现在干脆整天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了,当真冷清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叶守财家里算是完全败落了。
与此同时,秋天也来了。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除了一望无际的玉米高梁之外,就属叶红杏地里的棉花芝麻最好看了。
古有芝麻开花节节高的谚语,说的是芝麻一节开花之后就拔高一节,接着再开花,再继续拔高。开花就意味着结籽,所以芝麻开花节节高常用来形容好上加好。
现在,叶红杏的芝麻地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忙碌着。芝麻收获的时候因为容易洒出芝麻粒来,所以需要人下手极轻。砍下来的芝麻杆就直接放在了纹路细腻的布口袋里,以免芝麻从口袋的缝隙里面洒出来。
叶红杏地里种的最多的当属棉花。
棉花原产于亚热带,是一种灌木状的植株。今年叶红杏地里的棉花长势极好,朵朵白色雪儿一般的棉花团又大又蓬松,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赞美感叹。
叶红杏动员了村子里几乎所有能动的男人女人到地里来采摘棉花,当然,她都会按照摘下来棉花的斤数给予一定的报酬的。
村子里忙完了自家地里活计的人们闻讯便都赶了过来,因为有钱赚,所以大家干劲都特别足。一团团的棉花被摘下来,放进围在腰间的包袱里。
包袱在腰后面绑了个扣子,采下来的棉花放进包袱里可以轻易被兜住,人就可以一边往前走一边采棉花了。等到腰里带着的棉花有些吃力或是太过于臃肿了,人们就会停下来,解下腰间的包袱,再换一个新的。
田间地头有专门赶着马车驴车过来拉棉花的汉子。跟摘棉花的一样,这些驴车马车也是叶红杏花了钱雇的,拉一车算一车的钱,等一天干完之后再由统计的人计数并发放银两。
叶红杏的地里还种了一部分的花生。花生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榨了油吃,更可以做成多种花样的小吃食,是深受广大人民喜爱的一种食物。
芝麻、棉花和花生一车车的拉到了晾晒场上,再由专门的人接手进行晾晒、加工、储存。
因为人数足够多,所以叶红杏地里的这些作物们都很快就被收到了粮仓里进行储存。
“杏儿,咱们今年的棉花实在太多了,人家收棉花的都不敢来收呢!”叶根就跟杏儿抱怨。
“爹,咱们的棉花不卖的。”叶红杏笑笑,对于棉花,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棉花可以直接纺成线,织成布。这几道工序其实都挺简单的,只要自己往里面投些银子,染坊和织布坊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建立起来,这两样作坊看上去并不如何起眼,不过里面的利润倒也不少。
还有棉花,在这个以粮食为主要出产物的时代,棉花作为消耗,一般种植的人并不如何多,叶红杏完全可以以奇货来居,囤着棉花卖成银子。人们除了吃,还要穿嘛,只要有人,这些棉花就总会有人消耗的。
至于芝麻,叶红杏就更不用发愁了。她的红杏超市里有着太多的小吃摊位需要买芝麻来做添加食了。芝麻好吃,又香,又富含营养,一向被老百姓们视为极珍贵的好吃食。叶红杏今年地里种了不少芝麻,为的就是红杏超市里的那些小吃摊位。
同样的,花生也是一样。
繁忙的秋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天气都凉了起来。连着下了几场雨,叶红杏又不经意的感冒了两三次。
日子过得平淡而又缺乏激|情,叶红杏每天都会静静守着窗子,看外面的连绵细雨,看外面的艳阳高照,听家人谈论外面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听店铺里的掌柜和伙计谈论今天的收入和支出。
叶红杏觉得自己过得既空虚又充实。她的感情世界里依旧空白一片,可她的现实世界却又充实得过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一个愿意带着她一起玩耍,愿意处处让着她,愿意为她细心地梳头,愿意为她端来一杯暖茶的男子。
叶红杏从心底里盼望着,只可惜,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着,她却始终盼不来。
直到有一天,叶红杏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去自己的红杏庄园里转转。
红杏庄园外边是叶家祠堂。自从这祠堂被她承包之后,村子里逢年过来过来烧纸钱祭拜祖宗先人的人们都会在祠堂外边的香火售卖处买上一叠纸钱,买上几串纸元宝,或是一包香烛。
叶红杏把自己作坊和店铺里的东西价格压得都很低,所以前来烧纸吊唁亲人的人都会空着手过来,再在祠堂外边的小店铺里买上些现成的东西。
即使,只是一些现成的东西,在叶红杏的特意授意下,卖烧纸的小店铺里也特意进了一批特殊的东西。
那是叶红杏编出来的一些各式大中小额度的银票,当然,这些银票上面印的都是“地府银庄”的字样。
村民们还从来没有买过类似于银票的烧纸,好奇之下,人们纷纷打听。当听说这主意是叶红杏出的之后,人们迅速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觉得叶红杏既然有“天上下来的仙女”的外号,那么她说不定还真的知道地府里的那些事呢!不然她为什么要让人们来买这种类似于银票的纸钱?还是说……地府里的鬼魂们其实也是花银票这种非常方便的纸钱的?
另一派人则认为叶红杏想出的这些法子其实就是想赚人们手里的钱。不过这种说法很快就被其他人以一句话就击破了。
“这种纸钱银票又不贵,杏儿就算是想赚人们的钱,我们也乐意买。”
是啊,纸钱又不贵,样式又新鲜,并且面额又大,人们为了地府里生活的祖宗们着想,自然也会多买上一些。管它真的还是假的,多给地府里的亲人们送些金银总归是没有错的!
叶红杏绕过了叶氏祠堂,来到了空旷一片的红杏庄园里。
这里的泥土刚刚翻过,原本是种着红薯的,现在红薯都被挖了出来,只留下了翻得乱七八糟的泥土地。
在这片地的不远处,有两棵大树,两棵大树的中间系着绳子,下面是一个秋千。
叶红杏走了过去,轻轻坐在了秋千上。她喜欢坐在秋千上面想事情,随着秋千的轻轻荡起,似乎她头脑里所有的烦恼都会随之荡走。
叶红杏瞅着西边渐渐沉没的太阳,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她现在身家不菲,每个月都有大笔的银子入帐。她在本地有着极好的声誉,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
她跟县太爷家的公子很熟,两人时不时就会抄着一只酒壶,一坐就是一天,从天谈论到地理,再从人生谈论到经商之道。
只可惜,从物质到朋友,从家人到她自己的发展前途,她始终没有能找到一个属于她一生的伴侣。
“杏儿?你是杏儿?”正想得出神,一个突兀的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叶红杏头也没回。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类似的事情了。自从她出了名之后,似乎一直都会有小孩子喜欢跟她玩这样的恶作剧。他们想让她认识他们,但他们又会认为她是与众不同的,是与他们有所区别的,所以这些孩子往往会拿一些比较特别的手段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这孩子一定也是想跟自己做“好朋友”?叶红杏想。
☆、第二百一十一章小胖归来,敲诈勒索
叶红杏这样想着,她就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只是一如刚才那样轻轻摇晃着秋千,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杏儿,你怎么不理我呀?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小男孩似乎有些急了。
叶红杏干脆闭上了眼睛,她真的有些烦了,周围村子里的每一个小孩子都把她当成了一个另类,一个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一个可以任由他们讨论、呼叫、甚至是嘲弄的对象!
她讨厌这种感觉!
“杏儿,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还是你家里人训你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帮你撑腰,我帮你出气。”那小男孩似乎有些急了,他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叶红杏的秋千。
秋千自动停了下来,叶红杏的双脚着了地。她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地上被无数个人的双脚磨出来的土面儿。
在土面儿的旁边,有一双绸面儿的虎头鞋。鞋子质地极好,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能穿得起的。
叶红杏一怔,跟着转过头来,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在几个月前,她曾经见过这张脸,并且还因为这个小男孩而醉了一场!
范小胖!那个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官儿的官二代!他怎么会在这里?
“杏儿,要是你真的很生气的话,你打我两下好了。我不会喊疼的。”范小胖大着胆子拉过叶红杏的手,高抬着“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在生气?你哪只眼看见我在生气?”叶红杏语气不善地说。
“你没生气?”范小胖一愣,跟着就咧开嘴,欢乐地笑了起来:“太好了杏儿,你要是没生气就太好了。我刚才还担心你不高兴来着,还想着拿什么东西哄你呢。”
“你有什么好东西能哄我?”叶红杏抓住了他这句话:“你的那些东西我这边都有,又有什么稀罕的?”
范小胖是个孩子心性,受不得激,听杏儿不信他有稀罕东西,立刻就嚷嚷着要带杏儿去看好东西。
“杏儿,你绝对没见过这些东西,咱们这边没有的。”范小胖信心满满地说。
“这些东西?你究竟带了多少东西过来的?”叶红杏敏感地抓住了范小胖话里的重点。
“有好几车呢!我带过来送给你的。”范小胖很认真地说。
“送给我?我跟你很熟吗?”叶红杏瞪他。
范小胖吃瘪,不过他是男生,脸皮天生的厚:“是啊,送给你的,咱俩怎么不熟啊?咱俩当初可是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呢!杏儿你忘了?你那天喝醉了,还是我帮忙把你抱到**上睡的。”
叶红杏捂脸,她那天一杯酒就给醉倒了,那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醉酒呢!听桂芬娘后来讲,那天她喝醉了之后可是当众撒了一个小酒疯,弄得范小胖很是尴尬。
叶红杏偷偷瞥了范小胖一眼,见他正含笑瞅着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也正偷偷好笑着那天自己醉酒的事。
“喂,你在想什么呢?”叶红杏飞起一脚,轻踢了范小胖一脚。
这一脚差点把范小胖的心都给踢酥了。也许男人真的天生的犯贱,范小胖虽然被踢了一脚,腿上微痛,可脸上却依旧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
“杏儿,你……真好看。”范小胖傻乎乎地说。
叶红杏脸上微微一红,跟着低下了头作娇羞状。女孩嘛,被人当面夸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的。叶红杏小小的身体里虽然装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不过她在这个小身体里呆的时间久了,不知怎么回事,心理上居然也在慢慢的接近着身体的年龄。
叶红杏低着头,脸上烧烧的,她还在等着范小胖继续他的甜言蜜语的攻势,她还想听他继续夸赞自己。
只可惜,范小胖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就算是家里有非常不错的私塾先生,他的学问依旧很受年龄的限制,并且平时只听别人夸他了,那些过耳就忘的赞词他可懒得去记忆,因此口中能说出来的,翻来覆去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句了。
“杏儿,你真漂亮!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温柔的人了。”范小胖沉默了半晌,终于又想起了这么一个“温柔”的词儿。
天可怜见,叶红杏自己都知道自己跟“温柔”这个词一点都沾不上边。
敷衍!绝对的敷衍!叶红杏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范小胖一眼:“你不是说有很多好东西让我看吗?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咧!”范小胖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如何跟叶红杏显宝,又如何才能多跟她呆的时间更久一些。现在见叶红杏肯照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来,范小胖心里如何能不高兴?
两个小孩子边说笑着边往叶家村里走。叶红杏就问范小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杏儿,我们又接到了任务,要来你们村子里参观考察。你也知道,秋收了嘛,咱们直隶这边的官员们都要往上面呈递件的,我爹……他就得写这样子的报告。这叫体察民情。”范小胖一本正经地跟叶红杏说着官场上的事情。可他今年才仅仅六岁而已,又哪里懂得了太多?
叶红杏也不搭腔,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范小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范小胖说了很多在他看来非常了不起的官场上的事情,诸如谁谁家里有人诋毁皇上被满门抄了斩,谁家的公子败坏家风被赶出了家门等等,不过在叶红杏听来,那些事情都无聊得很,很没意思。
许是看出了杏儿的不耐烦和无聊,范小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小胖,跟你一块过来的还有谁?今天都不走了吗?晚上住哪儿?”叶红杏瞅了瞅西边,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范小胖一行人来叶家村,居然连县太爷他们都没有通知吗?不知道吴德荣若是得知了范小胖和一群官员们又来了叶家村,他会是怎样的一幅表情,是会忙到焦头烂额呢?还是焦头烂额呢?
西边天空红霞满天,看上去美到了极点。西边的葱郁树木全都静默着,似乎也被这美艳的彩霞给震得呆住了。
“杏儿,这次我是一个人过来的,哦不,跟我一起过来的还有我的一个家人。他现在估计已经到了你家了。本来我是跟我府尹大人叔叔一块过来的,不过他们这次去了别的地方,三天五天的过不来,我就说来你这边玩几天再回去。万幸,他同意了。”范小胖说到这件事,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兴奋。
他可是费了超多的口舌,这才说动了府尹大人,同意他和陪他一起出门来的一个家人到叶家村这边来玩几天。府尹大人之所以同意他过来,主要还是叶家村这边的民风淳朴,又向来没有什么恶人强盗之流。再加上跟着范小胖的那人武艺了得,所以府尹大人这才放心让范小胖到叶家村这边来住。
“那你们今晚就要住在我家了?”叶红杏问了一句,见范小胖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叶红杏心中不知怎么,就是突然看范小胖极不顺眼,处处想要针对他:“那你们就准备好在我家住的房费,一晚一两银子哦!”
范小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杏儿,咱俩都是好朋友了,我在你们家住,怎么还要交钱呢?这可不是朋友……”
“住口!谁跟你是朋友?你可要看清楚了,我可是做生意的,我家里也有做宾馆客栈生意的。你要到我家住,当然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了。怎么?难道你不想住我家了吗?”叶红杏后一句却又隐隐透着威胁,其实她这些话一说出口,她自己就先后悔了。
她是个做生意的人没错,可做生意讲究的是仁厚宽慈,处处为顾客着想。可她现在呢?却是在处处刁难着范小胖,人家之前在麦收的时候还帮过她呢,可她现在却要让想寄宿在她家里的范小胖交房费!
叶红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范小胖怔了怔,跟着苦笑了一下。可他听到叶红杏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范小胖的眼神还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略有些激动地颤声道:“杏儿,你的意思是……我能住在你家?”
“当然!不过要交房钱!标准五星级的待遇,一晚低至一两银子,很公正啦,快交银子!”叶红杏将右手一伸,她觉得自己似乎很乐意看到范小胖吃瘪的样子,所以就算是觉得做这样子的事情很违背自己的良心,可她就是乐此不疲,硬是在时时处处的针对着范小胖,排挤他,挤兑他,看他吃瘪,然后在心里乐。
“一两银子一晚上啊!”范小胖就一个人跟在叶红杏身后嘀咕了一路。这倒不是说他拿不出银子来,比起叶红杏这样白手起家的人,范小胖身为范府的小宝贝疙瘩,私财还是颇为丰厚的。拿出几两银子来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借宿在杏儿这个朋友家里,杏儿居然要跟他要房钱,这让他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价钱很公道的啦!你可别忘了,我家房子就那么几间,我爷,我爹娘还有我姐,我弟弟妹妹,他们都要住。我们原本住的地方就不宽绰,现在你和你的随从又要住进来,我们就都得给你们腾地方,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很挤……算你一两银子一晚上,我们很吃亏的啦!”叶红杏就掰着手指头慢慢的给范小胖算帐。
范小胖听说叶红杏觉得吃亏,他想要保护“弱小”女子的大男子胸怀立刻就又激荡的不知道到了哪里,立刻就拍着胸脯道:“杏儿,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房费的。”他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我那随从呢?他要不要交房费?还有我们每天的吃食,你们村子里有卖饭的吗?”
叶红杏被范小胖说得心思立刻就活泛了起来。是啊,他还有个随从呢,他们每天三餐都得在叶家村里解决呢!
叶红杏立刻就说:“你那随从算不算个人?”
“当然算了。”范小胖很奇怪,他不知道叶红杏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话。
“算一个人,当然就得算一份房钱了?咱们总不能让你交一个人的钱就要享受两个人的日子?”叶红杏给范小胖讲起了道理。
“啊?那我们两个人一天就得交二两银子的房钱了?”范小胖的算术还算不错。
“对,你们两个人,一天就得交二两银子的房钱。”叶红杏肯定了一下,然后又说:“当然,我家里是跟外边的客栈之类的地方不一样的,你也知道,我家里人都很善良,他们见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陪你聊天,跟你讲一些很有趣的故事。还有我,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会很快乐?”
范小胖傻傻地点头。
“那不就完了?我们全家都能带给你快乐,你还有什么理由不住下来呢?”叶红杏趁热打铁:“当然,我家可是最最高级的住宿场所,所以房费里面已经包含了一日三餐。我们会严格按照食谱给你做菜的。”叶红杏笑着拍了拍范小胖的肩膀,对于这个冤大头,叶红桃觉得自己可以在范小胖身上割上一大块肉、赚到一大笔银子了。
一天二两银子!那可比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们赚得多太多了!工人们每天拼死拼活的,一个月也挣不到一两银子。可自己现在只需要像平常人家一样招待好了范小胖和他家的随从,每天就可以赚到二两银子!
光是想想,叶红杏就觉得超级兴奋!
“那杏儿,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在一起住呢?咱俩都睡西厢房好了。跟你爷爷一起。”范小胖还记得西厢房的模样,知道那里就是叶红杏晚上睡觉的地方。想到可以和心中非常喜欢的叶红杏在一间屋子里睡觉,范小胖就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希望。
岂知叶红杏却瞪大了眼睛:“你要和我睡一间屋子?”
“是啊,不好吗?这样咱们晚上就能在一起说说话了。对了杏儿,我可是听说了不老少的猜谜语呢!到时候我来说,你来猜,好不好?”范小胖一脸期待地看着叶红杏,期盼着她能说出来个“好”字。
“哦。”叶红杏却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哦了一声,跟着就不再理会了。
“杏儿,咱们要不要去你家鱼塘里捞条鱼上来?你家估计会做好多好吃的来款待我呢!接风洗尘什么的,肯定少不了鱼的。”范小胖还在幻想着自己被叶家全家隆重接待的情形。不得不说,他还是太天真了。
“鱼吗?那就不用你费心了,到时候我会吩咐下去,自会有人把鱼送过来的。”叶红杏淡淡地说。
她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各种作坊里立下了规矩,若是有人需要什么产的话,只要跟作坊里的管事人说一声,只要路途不是特别远,一般都可以送货上门的。
想到送货,叶红杏又想到了现代社会里的快递服务。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在县城或是叶家镇里搞个送货上门的服务呢!到时候……
叶红杏这边正想着事情呢,那边范小胖就已经走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杏儿,你走慢些!等等我。”范小胖因为身子太胖,所以走路都走得有些摇摇晃晃的了。
“你家里的是不是都是胖子?”叶红杏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了一个非常有内涵的问题。
“不是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是胖子。不过我爹说过,我以后长个子的时候,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好看的瘦子的。”范小胖握着肉嘟嘟的小拳头,发誓似的挥舞了一下。
“切,谁信呐!看你上次专门挑好吃的东西吃,我就知道你这一身肉是很难减下去的了。”叶红杏对于范小胖的话嗤之以鼻。
范小胖有些受挫,他捏着拳头,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度:“杏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都跟你说过了的,我长个子的时候一定能变成一个非常好看的瘦子的。还有,我不喜欢别人说我胖!”
“胖就是胖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瞅你着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了。”叶红杏淡淡地白了他一眼,跟着见他脑门子上全是汗,叶红杏随手就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小块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范小胖到底是大家族里出身,就算是身在这偏远乡村,骨子里的礼节还是没能忘记。
“好了,我也不说你胖了,反正你长这么***,皮肤又白里透红,怎么看也不难看的。”
“杏儿,你……夸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范小胖讪笑着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男人呢!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要是被随便被几个人一夸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以后可怎么着啊!”
“我以后一定耳根子不会发软的了。”范小胖挥舞了一下左手,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边做口头上的保证边挥舞拳头。
“到家了。”叶红杏伸手去推门,跟着就看见院子里正中央站着一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强壮汉子。那男人大约三十上下,粗眉,国字脸,看上去英武不凡。站在院中的时候,两脚不丁不八,稳出岳凝,可一双虎目又极有神采,顾盼之间颇有威仪。“这人不简单呐!怎么就当了你家家人了?”叶红杏一眼就凭着自己辨人识才的异能看出了这黑衣汉子的不简单之处。
☆、第二百一十二章杀手初现,商量计谋
范小胖一愣,随着杏儿的视线看过去,随即就看见了自家随从:“杏儿你说他啊,他就是我家的啊!我爹花了银子的,他当然就得跟着我了。”
“小主好。”那黑衣汉子见范小胖回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神情间并不倨傲,却也并不谦卑,只是眉目之间有些微淡淡的自负在其间。
叶红杏立刻就判断出,这个黑衣汉子武功极高,恐怕在江湖之中也有着不俗的地位。只是不知为何,他会委屈自己,呆在范小胖身边当个小孩子的保镖。
还是说,范小胖家里给他开出的条件其实非常丰厚?让心高气傲的他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只不过,他为何能够放心让范小胖一个人去找她?难道范小胖看着年纪小,其实身上也有不俗的武功,等闲之辈根本就近不得他身?
叶红杏用怀疑的目光在范小胖身上转啊转的,最终还是决定找机会试上一试。
“杏儿,今晚我就住你家了,咱们是不是先把**给铺好?”范小胖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期期艾艾地道。
叶红杏坐在小板凳上,头也不抬地掐着指甲:“着什么急?还没吃饭呢!吃完饭还得洗澡,然后才能铺炕。唉,这少爷当惯了的,肯定不会铺炕的。”
范小胖立刻就急了:“杏儿,我会铺炕的,我自己的被子都是我自己铺的,平时我还叠被子呢!”
“这位大叔,他说的是真的吗?”叶红杏不理他,而是转头望向了那个身体强壮欣硕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很有些诧异地看了杏儿一眼,跟着微一点头,算作答复。
真冷真酷啊!叶红杏捧着小星星眼痴痴地看着黑衣男子,反衬得一旁的范小胖更加可怜巴巴,更加形单影只了。
“杏儿,我饿了。”范小胖可怜巴巴地说,恰到好处的,是他肚子发出的咕噜噜的叫声。
“自己找吃的去!”叶红杏小手一挥,颇有些大姐大的风头,可她的眼睛却非常花痴地并没有从黑衣人身上那强健的肌肉上面离开。
那黑衣人站在院子当中,如一根标枪一般笔直,一双虎目微移四望,似乎是在打量着这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又似乎是在警戒放哨。总而言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帅,都是那么的充满了阳刚的男人味。
似是感觉到了杏儿的目光太过**,那黑衣人猛地回过了头,双目似电般跟叶红杏对视了一眼。
叶红杏的脸立刻就红了。
一旁的范小胖立刻急急道:“杏儿,咱家的饭什么时候才能熟啊?我可快要饿死了!”说着,还抱着肚子,一幅难以忍耐的样子。
“要不,你们先去买些吃的回来?”叶红杏回过味来,立刻就说。
“也行。二叔,你去买些吃的回来好了。”范小胖站到黑衣人身边,伸手轻轻摇晃着黑衣人的手,恳求道。
黑衣人的浓眉微微皱了一下,有些不满地看了叶红杏一眼,跟着便轻轻挣开范小胖的手,大踏步地朝院外走去。
他竟是真的去买吃的东西去了。
叶红杏的眼睛瞪大了。她刚才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可看这主仆二人的样子,竟是真的把她的话当真了。
“杏儿,在你家吃饭不要钱的,对?”范小胖依旧还是那幅小心谨慎的样子,轻声问杏儿,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她。
要是跟范小胖熟悉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恐怕惊讶得下巴都会掉下来?在家里横行霸道,无所畏惧的范小胖居然会如此这般的讨好一个乡下丫头?这事要是说了出来,恐怕全世界的人都会发狂的!
叶红杏却一点都没有身为这件奇怪事情女主角的觉悟,依旧拿范小胖“不当人”。葱白似的小手一指:“你,去打盆洗脸水来,咱们马上就要吃饭了。”
范小胖一怔,他这辈子都没有亲手打过洗脸水,可是现在,杏儿她居然要他这个少爷去打洗脸水?
“还愣着干什么?水缸在那边,里面有水瓢!”叶红杏见范小胖愣呆呆的样子,心里极度不爽。若是她手底下的员工有像小胖这样子傻傻愣愣的,她会在第一时间把对方开除的。
“哦。”范小胖答应了一声,依旧很好脾气的跑去打洗脸水了。
“杏儿,洗脸盆在哪儿?”范小胖对杏儿家里的用具摆放位置不熟。
“在堂屋门后边,你动作快点,我姐都把饭端出来了!”叶红杏大呼小叫的。
“杏儿,人家是贵客,你怎么可以随便支使人家干活?还不快去帮忙?”却是叶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出声训斥道。
在叶老爷子眼里,范小胖是客,家庭背景又相当厉害,本就应该像个小祖宗似的供着,好吃好喝不算,在言语上面更应该是客客气气的,不能得罪半分的。
可看看杏儿,这个丫头脑袋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是毫不客气的把一个官少爷支使得团团转,不但打来了洗脸水,还帮着英子摆好了碗筷,另外还把坐具都摆列整齐,只等着吃饭的人们都过来落了座,这就开动。
“那个……你二叔怎么还不回来?他真是你二叔?”叶红杏见大家都坐到了饭桌旁,见范小胖紧紧抿着嘴瞅着饭桌上的饭菜,想是饿得狠了,偏偏那个一身健美腱子肉的黑衣男子还没有回来,人没到齐,大家就都不能动筷子,只好坐着干等。
“我叫他二叔,他是我爹在江湖上拜的把兄弟,名叫卫青。”范小胖简单把卫青的来历说了一遍,原来这卫青是少林俗家子弟出身,早年练得一手好武艺,更是与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的范小胖的父亲偶然相遇,脾气相投,便拜了把兄弟。后来范小胖的父亲做了官,这卫青也厌倦了江湖里的漂泊,再加上范小胖的父亲极力拉拢,百般劝说,卫青索性也就弃了江湖身份,投身到了范府做了个保镖总教头。
“回来了。”叶老爷子听见了大门吱呀一声响,便笑着说道。
果不其然,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卫青的脚步声,当卫青出现在堂屋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只见卫青身上衣服多处破裂,脸上也多了道伤口,身形踉跄,只有那双眼睛依旧还清澈镇定依旧。
“二叔,怎么回事?”范小胖颤声问道。即使他见多识广,又是来自大户人家,镇定工夫极是不凡。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见过什么血腥场面,此时见自己一直倚以为撑天柱的二叔身负重伤,范小胖的心立刻就慌了。
“也许是大哥的仇家,见你我独自出了门,就盯上了咱们。”卫青浑声道,他刚才杀了三个人,还有一个蒙面人侥幸逃脱了,想来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度来袭的。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现在就走。”范小胖一听对方还有人躲在暗中伺机而动,心里便有些害怕。
“现在走的话,咱们更麻烦。他们一定在途中设下了许多杀手,咱们要是现在在荒郊野外现身,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快!”卫青说着说着,突然用力地咳嗽了起来,唇边一丝血缓缓地流了下来,显然是伤及了内脏。
“那怎么办?咱们要是再呆在这里,说不定他们还会找上门来,给杏儿的家里带来麻烦的。”范小胖觉得叶家村极不安全,这里的房子都很简陋,对方又是身具武功之人,随随便便就能跳进院子来追杀他们。更何况,他也不愿意让他所喜欢的杏儿受到伤害不是?
“要是呆在我家能安全些的话,我们也没什么的。”这次叶红杏却是非常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卫叔,我觉得他们有四个人现身,又被你杀掉了其中的三个,那么剩下的那个一定也已经吓破了胆。他知道不是你的对手,那自不会贸贸然的跑到村子里来行凶。我就怕……”
“怕什么?”范小胖下意识地接了口。
“我怕他还有同党,他的雇主若是知道你们不好杀,一定不只派这么四个脓包过来送死,他们一定还会留有后手的。”叶红杏慢慢地分析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逃走的话肯定会被截杀,要是不逃,咱们又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招数来折腾咱们。”范小胖犯了愁。
“咱们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他们好了。另外,咱们再派几个人到镇上衙门里送信,让他们多派几个差役来保护咱们就行了。”叶红杏决断非常快,也非常有把握地说出了这个计划。
“今晚我来守夜。”卫青拿起了筷子,淡淡地说。
“吃饭,不吃点东西,怎么能有力气跟对方拼呢?”叶红杏也抄起了筷子,勉强笑道。
屋子里坐着吃饭的人各怀心事,都在很沉默地吃着饭,只有吴桂芬不时还要跑进屋子里看看叶招娣和叶根旺醒了没有。
吃过饭,范小胖居然很主动地要洗碗。在得到叶红杏一个赞许的眼神之后,范小胖貌似非常开心。
当然,叶家是不会让他这个客人洗碗的了。吴桂芬和叶红英很快就夺下了他手里的碗筷,然后飞快地洗刷完毕了。
屋子里并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同时也等着……对方寻上门来。
“小胖,你有没有跟你卫叔学过武功?”叶红杏见屋子里气氛太过凝重,便主动找范小胖说话,借此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当然有学!我爹说我二叔的武功江湖上罕有敌手,要我好好跟我二叔学。”范小胖说着,眼睛带笑地在卫青身上溜了一圈。卫青似乎对范小胖也非常的疼爱,伸手过来,轻轻抚摩着范小胖的头发。
“卫叔,你跟对方拼了这一战之后,对方是什么样的实力水准,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了?”叶红杏又问。
卫青缓缓点了点头:“他们的武功都不弱,在江湖里也算得上是二流角色了。虽然不如我,可他们仗着人多,还是可以击败我的。”
叶红杏抓住了他的话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他们四个人当中的三个的,不过剩下的那个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才对,不然他当初也就不会逃走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卫青怔了一下,点了一下头:“没错。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们还留有后手,到时候几个人一拥而上,我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那咱们现在逃也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范小胖愁眉苦脸地说。
“就呆在家里等着好了,家里有门有窗户的,就算是跟对方打游击,咱们也先占了地形的优势不是?”叶红杏尽量往好的方向看。
“那咱们倒不如在这家里家外的布置一下,虽说可能打不过对方,不过恶心他一下也还是可以的。”卫青听明白了叶红杏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于这个聪明的小姑娘,他很是欣赏。并且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范小胖为什么会特别钟意于这个乡下丫头的原因了。
听到“恶心”二字,叶红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地道战和地雷战,想到了上一辈子自己在门上面放水盆,在地上洒钉子和玻璃的恶作剧。
没错,就算是打不过对方,难道还不能恶心他们吗?叶红杏想到这里,两只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兴奋的光彩。
“杏儿,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范小胖见杏儿和卫叔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两人便都显得非常兴奋。他心中好奇,可自己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直接问了出来。
“咱们这样这样……”叶红杏就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里,还有这里,咱们可以把粪水换成石灰,对方一推门,灰往下落,要是凑巧的话,说不定还能眯了他的眼。”卫青指出了叶红杏计划里的缺点和漏洞,同时根据他当年闯荡江湖时的经验,特意加强了一下叶红杏设计出来的陷阱的威力。
“那就这样办好了,爷,你去我吴叔家借几个老鼠夹子来好不好?”叶红杏又想到了更妙的法子。
“顺便牵几条狗来,就算是打不过他们,咱们放狗咬他们也挺厉害的。”叶根想了想,又给帮着出了个损招。
“爹,把大黄也带过去好了,大黄能听懂咱们的话,指挥起那些狗狗来也更厉害。”叶红杏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杏儿,咱们家没有钉子,不过娘屋里倒还有好几包针,你看……”吴桂芬也想帮着出主意帮忙,便说。
“娘,那咱们就把针放在门板上,让他们一摸就扎一手,娘你看怎么样?”叶红杏尽出坏主意。
“再在进门必经之路上挖个坑,里面放上些屎尿之类的东西,让他们难堪!”叶红英也帮着出损招。
“这么说起来,咱们这一次说不定还真的能打个胜仗呢!”卫青将大家的智慧汇总到一块,略加思索,便觉得这事可行。
既然大家一致通过了要给对方些“颜色”瞧瞧,在收拾了桌椅板凳之后,大家就开始各自着手准备在家里安装各式机关了。
是夜,因为叶红杏和范小胖一起齐心协力地想了许多损招出来,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叶红杏就把范小胖当成了自己的一个伙伴,一名真正的朋友。两人的两颗小脑袋都趴在桌上,就着昏暗的油灯,一边绊着嘴,一边说着自己绞尽脑汁才想到的损招,然后再招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夜,慢慢地深了。叶红杏打起了呵欠,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准时**睡觉,为第二天一整天的繁忙的事情养足精神。
“小胖,咱们去铺炕去。”叶红杏见叶根和叶老爷子正和那卫青有商有量的,知道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商量的结果出来。她是盯不住了,只好先拉着范小胖去西厢房里铺炕睡觉。
小孩子嘛,难免不能像大人那相熬通宵什么的。该睡的时候就要睡,睡觉这件事可是万万耽搁不得的。
“好咧!”范小胖老早就想着和杏儿一起铺炕,一起在一个大炕上面睡觉了。只不过先前卫青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立刻就将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范小胖虽然百般愿意和杏儿一起去收拾屋子铺炕睡觉,可他却一直都没能找到拉杏儿走的机会。
“娘,给抱**被子来,今晚小胖和卫二叔要在西厢房里睡。”叶红杏说。
“知道了。那你们西厢房不挤吗?你爷爷睡哪儿?”吴桂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若是真像杏儿所说的那样,范小胖和那卫青都要挤在西厢房里,那原本在西屋里住着的叶老爷子该怎么办?还有杏儿,她平时也是住在西厢房里的。“我爷就让他先在西屋里和我姐挤几天好了,人家现在是客人,自然要待遇比较优厚了。”叶红杏酸酸地说道。范小胖听出了她话里的不乐意,忙和稀泥道:“婶儿,其实我和我叔占不了多大地方,我们住几晚就走,杏儿和她爷爷其实不用搬来搬去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熄烛夜谈,杀手到来
决定了要让范小胖和他的卫青二叔住西厢房,叶红杏全家就开始齐动手,帮着把叶老爷子在西厢房里的铺盖抱出来,再由吴桂芬从西屋里抱出了一**干净被褥给范小胖用。
“杏儿,你今晚就跟我们一起睡好了。我正好可以保护你呢!”范小胖觉得自己是男孩子,是天生就要保护女孩子的。况且,他又是那么喜欢杏儿,为了她,他甚至可以抛弃他的身份,心甘情愿地任由她打骂揶揄。
叶红杏却是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我又跟你不太熟,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你说这话,让我很怀疑你的家教情况呢!”
范小胖愕然,他年纪还小,虽说在读书的时候私塾先生曾经跟他说过什么“男女有别”、“礼教甚于大防”之类的话,不过那时候他正在瞅着窗外叽叽鸣叫的画眉鸟分心,又哪里会记得私塾里老夫子的“微言大义”?
一直冷酷得像个假人模特的卫青大叔此时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看向范小胖的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难得的出现了几分柔和,再望向叶红杏的时候,眼神里那种喜欢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大叔,你好歹也是他身边的人儿,怎么也不教教他这些基本的做人道理?”叶红杏见冰山帅气大叔终于肯笑上一笑了,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赶紧抓住这次机会,跟大叔好一通狂侃。
“杏儿,我……”范小胖想争辩,可他又哪里是杏儿的对手?叶红杏连瞅都没瞅他一眼,直接挥了挥手,又两眼冒小星星的瞅着帅气又强壮的卫青大叔,问道:“大叔,你今年多大了?多大的时候学的武?能打得过武当派的那些牛鼻子道长们吗?”
卫青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将头别到了一旁。
叶红杏诧异啊,她郁闷呐!她还从来都没见过像卫青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的,难道她刚才问的那几个很普通的问题都能伤到这个“冰山男”的心吗?不会?
难不成……他看穿了自己这颗真正的腐女的心?发现了自己内心最大的秘密——其实她是一个颜控?
叶红杏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的范小胖轻轻的捅了捅她,小声道:“杏儿,武当派是什么派?”
叶红杏一怔,跟着就反应了过来,敢情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林派,并没有武当派啊!
“武当派啊,这你都没听说过?”叶红杏正想信口胡诌几句敷衍进去,就听坐在一旁的卫青幽幽道:“卫某纵横天下数载,并未听说过有什么武当派,想必这个派系也是姑娘杜撰出来的?”
“没错没错,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二叔不知道的江湖门派呢!杏儿,你刚才说的肯定是自己胡编出来的。呃,我想想,武当派没有,不过武当山倒是有的,没听说那里有道观呀!”范小胖笑嘻嘻的看着叶红杏,摆明了是不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武当派你都不知道?那你知道武当七子不?哦,那创立武当派的张三丰你更是不知道了?”叶红杏见两人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武当派这一在前世相当有名气的道家学派,自尊心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受挫,见两人都是笑眯眯的瞅着自己,杏儿心里顿时来气,信口就把前世武当派的一些著名举动说了出来,七拉八扯的,把龙虎山的天师派都混淆了进来也不知道。
讲着讲着,叶红杏又把武侠当中关于张三丰、武当七子的故事讲了出来,还有张无忌、明教阳顶天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她口才本来就好,此时又是卯足了劲的想让两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武当派这一门派,故事自然讲的更是精妙。
卫青和范小胖也没想到叶红杏真的可以就“武当派”这一门派讲出这么一大套的故事来,偏偏这些故事里的人都有名有姓的,还有一些非常离奇却又理所当然、入情入理的故事,这些故事是那么的抓人,以至于两人都听得入了迷,连时间都给忘记了。
夜,慢慢地深了。窗外夜风萧萧,树影摇曳,偶尔有村子里几只狗叫声在相互呼应,村子里的人习惯了早熟,所以此时的村子显得极为安静。
叶红杏家里,叶红杏盘膝坐在西厢房的炕上,一左一右坐着卫青和范小胖。炕上铺着粗布做的褥子,手摸上去涩涩的,手感并不如何好,不过这种粗布做的被褥冬暖夏凉,是很受老百姓欢迎的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叶红杏身后的窗台上放着三碗水,是刚才叶红英端过来的,说是怕客人们渴了找不着开水喝。因为水还烫,所以叶红杏就把这水放在了窗台上。
窗户自然是开着的,凉凉的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碗中热水腾出来的水汽飘忽不定。
“那张无忌见他太师父张三丰受伤吐血,便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叶红杏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在上大学课堂上偷看的武侠小说的内容,一边飞快地在自己脑海里编造着词句。有的时候记不太清了,她就胡乱编上几句,倒也能搪塞过去,反正范小胖和那卫青都没看过原著,自然是挑不出她故事里的毛病的。
“那个张三丰还真是厉害,只可惜,咱们这武当山上真的没有什么江湖上的门派,就连个会武功的人都没有。”卫青听叶红杏讲了半天,趁着她端起碗喝水的时候,感慨着说了一句。
“二叔,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武当派吗?杏儿说得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那武当派的人都好好啊!不对,宋青书是个大坏蛋。”范小胖倒还记得武当派里的这个大反派角色。
“要是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卫青抬起头,望向窗外,窗外一轮皎洁明月正静静地散发着耀目的银色光辉,看上去似静子,如美女。
“或许,他们都是隐世不出的世家呢!”范小胖充分发挥了他的想像力。
“也许。”卫青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执著于纠结这个问题。
“大叔,你确定追杀你们的人会再派人来?”叶红杏喝着水,趁着不讲故事的这段时间和卫青闲聊。
“他们都是……他们跟我们有仇,当然会来追杀了。不死不休!”卫青也喝了一口水,先前他跟几名杀手搏斗受伤,此时略微有些缺水起来。
“二叔,咱们是不是先找地方躲躲?要是他们人多……”范小胖脸上露出了惊惶神色。
“住口!我卫某什么时候怕过别人?就让他们杀过来好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卫青说着,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腾腾杀气,整个人一反先前的英俊和彬彬有礼的模样,变得杀气腾腾,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心头狂跳,恨不能立刻就转身奔逃而去。
“小胖,你家究竟怎么得罪了他们了,怎么他们就非得杀你们不可呢?”叶红杏见卫青又现出江湖草莽的那股浑不吝的脾气,她没了脾气,只好转头问向范小胖。
“这个……”范小胖也没有直说,而是拿眼去看卫青,期待着卫青能允许他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大丈夫在世,做事做人就该坦坦荡荡。守孝,你以后要改掉你这种胆小的毛病。”卫青一眼就看出了范小胖的顾虑,摇了摇头,轻轻道。
范小胖见卫青肯让自己说,便嘻嘻一笑,伸手指着自己鼻子:“杏儿,你可知我是谁?”
“谁?反正不是当朝皇上。”叶红杏才懒得理他,就算他是皇帝老子的儿子,是当朝太子,在她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欺负拿捏的范小胖!
这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除非两人不再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呢!叶红杏幽幽地想着,眼睛却一直都看着范小胖的那张毫不英俊的肥脸。
“我爹是咱们直隶的知府,也就是咱们直隶最大的官儿。”范小胖似是在炫耀似地说。
“那又如何?你们现在还不是被人家追得没地方躲?”叶红杏扁了扁嘴,她发现了一个规律,似乎范小胖越是炫耀,她心里就越是不好受,就越愿意在言语上面讨他些便宜,刺激刺激他。
“这倒也是,不过……等我和二叔回了家,他们就该倒霉了。我们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范小胖杀气腾腾地说道。
很奇怪,范小胖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而已,在乡下,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往往只会光着ρi股玩泥巴而已,偶尔才会跟别人打打架什么的,可是范小胖却能够发出杀气,一种只有杀过人,或是真正见过血腥的人才能发出来的杀气!
叶红杏心中暗自警惕,没准这个范小胖真的杀过人呢!要是自己刺激他刺激过度了,他要跟自己打架,那自己可就惨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走?怎样才能安全到家呢?”叶红杏又问。
范小胖忽然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杏儿,我们走不走的,跟你关系不太大?我们可是付了你房钱的,你这做客栈生意的可不能随便赶客人走呢!”
叶红杏心中恼火:“怎么跟我关系不大?怎么就跟我关系不大了?你可是住在我们家呢!那些杀手要是追上门来,见人就杀怎么办?离你们最近的可就是我全家了,他们要是随便拿起刀子来杀上个把人,我们就惨了。哼,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不肯为老百姓着想,官做得越大就越自私!”
范小胖被她说得脸上尴尬无比,就连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卫青也睁开了眼睛,微微低垂着眼睑,似乎也很羞愧。
“这样好了,你们先说个日子,一天还是两天,明天走还是后天走,别到时候拖累了我们就好。”叶红杏举起了手,一根手指头代表一天,两根,就是后天走。
“杏儿,我想多呆两天,跟你,还有我婶一起多住几天,我舍不得你们。”范小胖忽然抬起头来,怯生生地道。
叶红杏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软,范小胖跟吴桂芬似乎处得极好,两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吴桂芬似乎也很喜欢范小胖,甚至还偷偷拿尺子比划了范小胖的鞋子,看样子是打算给他做双鞋子穿了。
“那你们还是明天一早就走,越早越好,省得麻烦。”叶红杏叹了口气,为他们,也为自家着想。卫青受了伤,就算是连夜逃走,恐怕也走不了多远,倒不如在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趁着白天的工夫,对方就算是丧尽天良的杀手,恐怕也是不能随便在大白天的时间里杀人的。
只不过,今晚若是对方再次过来的话,那可就难熬了。
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一场大战,叶红杏心里就充满了忐忑不安。
“杏儿,我困了,咱们睡觉好不好?”范小胖揉了揉眼。在作息时间上面,他跟村子里普通的小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天一黑就要上炕睡觉。只不过今天因为近距离和叶红杏接触的缘故,范小胖在精神上有些亢奋,不过等到没什么话题可说了,倦意一上来,他的双眼也就沉重得再也撑不开了。
“那,睡。”叶红杏说着,跑到西厢房门口,朝北屋方向瞅了一眼,三间正房都黑乎乎静悄悄的,全家人明显都睡下了。
“看来今天不能跑到西屋里和姐姐、爷爷挤一块睡了。”叶红杏叹了口气,转身去了茅房。
她的习惯是在睡觉之前上趟厕所,以免在晚上被尿憋醒,那时候外面又黑又冷,她可不愿意爬起来去茅房。
“杏儿,你去哪儿?”范小胖的声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显得有几分焦急。
“去茅房。”叶红杏没好气地答了一声,这个范小胖,什么都好,脾气也不错,就是太爱粘人了。叶红杏还没有把他总粘着自己这件事往男欢女爱方面去考虑,所以一直都觉得范小胖这个人略微有些麻烦。
“等等我,我也去!”范小胖喊了一声,叶红杏就听见西厢房里有人跳下炕的声音,很响,很沉闷。
卫青低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穿好鞋子再去,外边天黑,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好了。”
“二叔,不用了,我自己就行的。”范小胖可不愿意让二叔再跟着自己,当电灯泡耽误他跟杏儿在这浪漫的月夜里说绵绵的情话了,所以拒绝得相当快。
“那好,你自己当心些。有事就喊我。”卫青也隐约猜到了范小胖的心思,便端坐在炕上,依旧打他的坐。
范小胖穿好了鞋子,摸索着在黑暗里走到了西厢房的门口,开门,朝院子里一看,范小胖一眼就看见叶红杏正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呢!
范小胖心中一急,叫了声:“杏儿,等等我!我也去。”
“要来就快过来啊!婆婆妈妈的。”叶红杏骂了一声,也不等,径直就进了茅房。
范小胖知道男女有别,杏儿进去茅房里面方便了,他也就只好站在外边方便。
他过来的晚,所以杏儿这边都走出茅房了,他那边还在尿个不停。
“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又不是没有茅房,你怎么随便在院子里尿尿?”叶红杏立刻就低声训斥了起来。
范小胖又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撒尿是有多么不雅,可他现在才六七岁的年纪,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心里本能的以为随地小便并不是如何了不起的丢脸事,可现在,他却被叶红杏说得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快提裤子回屋去。”叶红杏见他的样子很是尴尬,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那个,只好咳嗽一声,当先又朝西厢房里走去。
她没走几步,就听见外边大街上传来了低低的说话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这声音极轻,可现在夜已深,村子里安静极了,所以叶红杏轻而易举的就听见了外边街上人们的说话声。
“就是这家了,我白天都探听清楚了。”
只这么一句话,叶红杏的脸立刻就变得惨白惨白的了!她知道是谁来了,是谁在外边,那是白天追杀卫青和范小胖,侥幸逃得性命的那个杀手!
现如今,他已经跑回去重新汇齐了杀手,再次跑来叶家村来行刺范小胖来了!
这个范小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让人家花钱雇了这么多杀手。光是想想,叶红杏就觉得自己即将面对的,将会是大官与大官之间的官场职位之战!
在官与官相斗的时候,叶红杏自己这个小老百姓又如何做才能明哲保身呢?叶红杏不知道,她更不知道的是……今晚她能不能在那几个正在翻她家院墙的黑衣人手底下活下来!就在这时,已经提上裤子朝西厢房飞奔的范小胖大喊道:“二叔,他们来啦!快!快出来跑啊!”叶红杏大急,这范小胖怎么一句话就把自己这个大目标给暴露啦?他脑袋秀逗啦?怎么这么蠢?
☆、第二百一十四章危机逼近,小鬼当家
这个范小胖真够笨的!叶红杏恨不能立刻就扑上去直接把范小胖按在地上狂殴两拳!
你说你跑就跑,你悄没声的也行啊,偏偏还得喊上两嗓子,当你嗓门亮是怎么着?这不,人家原本还不怎么确定就在我家呢,现在立刻就都围了上来。
这边叶红杏气得跺脚,那边范小胖却仍在扭着小ρi股边跑边喊。
西厢房的门吱呀一下开了,卫青从西厢房里慢慢走了过来,伸手揽住范小胖的头,将他藏在了身后。
卫青顿了一下,又看向了叶红杏,沉声道:“杏儿,你回你爹娘的屋里好了,呆会可能会打起来,你和你家人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说完,卫青就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跟着掏出一双鹿皮手套来,戴在了手上,跟着左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皮囊来,右手貌似很随意地在里面掏摸了一下,拿出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
“杏儿,你快回屋里去,呆会要是打起来,你就藏到你家大衣柜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啦!”藏在卫青身后的范小胖似乎也找到了依仗似的,从卫青身后探出头来,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给叶红杏支招。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帮你们。”叶红杏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也完全可以帮得上他们的。
这里是自己的家,没有谁比自己更熟悉这里的一切东西。若是自己可以充分运用上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外面那些黑衣人还会吃瘪呢!
想到这里,叶红杏就飞快的跑到大门口,将门Сhā死,然后从院子一角摸到了一根竹竿抄在手里。
她人虽然少,力气也有限,可若是有了竹竿这样的东西,倒也可以发挥一下威力的。
“杏儿,你要跟他们打吗?我来帮你。”范小胖见叶红杏都抄了一把武器在手上,不甘心落后的他也立刻从院子一角找来了一根粗粗的棍子。
“呆会咱们就趴在墙头下面,等他们跳上墙头来,咱们就拿棍子招呼他们!”叶红杏低声道。
范小胖点头,他虽然是住在府城里,可也经常在家里玩这些拿棍子挥舞着扮大侠的游戏。
“嘘!来了!”卫青忽然一声吆喝,跟着飞快地朝前走了几步。
叶红杏见卫青是正冲自己这个方向来的,知道那些杀手们已经跳上了自己头顶的墙头,她连头也不回,手中竹竿直接挥出,朝墙头上疾刺而出。只听得扑的一声闷响,跟着便有人大声呼痛,墙外边也是一片大乱,显然那个被刺痛的腿脚的汉子是疼得跌到外边去了。
“干得漂亮!”范小胖低声赞了一句,跟着也学叶红杏的样子,凝神瞅着墙头,等着有第二名黑衣汉子跳上来。
“来了!”卫青又是一声喊,刚才两个孩子的大胆表现让他很是吃惊,不过眼看着那两个孩子居然也打退了一名打算跳进院子来的黑衣人,卫青心里还是十分欣慰的,于是他干脆也就跟两个孩子搞起了配合,他武功高,耳力不错,听见墙外有人跳上墙头的风声,跟着便出声提醒。
这次范小胖的动作明显比杏儿要快了几分,他在家里是跟着卫青练过一些粗浅工夫的,此时见墙头上稳稳的站上了一个人,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衣之内的男人,范小胖手里那根婴儿手臂般粗的木棍可就横扫了出去。
挟带着一股浑厚的风声,范小胖的棍子几乎是贴着墙边就横扫了过去。那黑衣人站在墙头上,刚刚站稳的他还没来得及招呼身后的伙伴们跟上,他就听见自己脚边似乎有什么异响。
现在的月亮并不太给力,被乌云给盖住了,所以天空也有些黑,那黑衣人视力虽好,却也只来得及看见是个孩子在挥舞着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
他觉得那风声似乎临近了自己脚边,吓得他心中一跳,连忙就要往高处跳起来躲避袭来的那道黑影,结果动作却是慢了几分。
只听清脆的咔的一声响,黑衣人只觉得自己小腿剧痛,范小胖手中用力挥出的木棍竟是轻而易举地将黑衣人的小腿击折了!
这一下不止黑衣人自己意外,就连范小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是练过武没错,可练武的日子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并且因为局限于年龄,范小胖练武练的并不如何用心。
所以,即使他手里抄了根木棍,也知道自己用尽全力挥出去的这一棍威力不俗。可他就是没有想过这一棍能把胆敢来追杀他和卫二叔的黑衣人的小腿给打折。
骨折的清脆声音似乎也被墙外黑衣人的那些同伙们听见了,他们纷纷压低了声音询问着兀自站在墙头上,已是满脑袋冷汗的黑衣人:“老三,怎么回来?你倒是跳进去啊!”
“老三,刚才什么响了?你该不会是放了个臭屁?”
“老三,快拉我一把,我也上去!”却是另一名黑衣人等得有些着急了。
那名叫老三的黑衣人咧了咧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了。他慢慢抬起了眼,望向了站在里面墙下的范小胖,咧着嘴,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他想要报复眼前这个下了黑手的小孩子,他想要跳进院子里杀死他!
只可惜,他现在断了一条腿,是没办法跳下去的。硬跳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样一来他的腿可就算彻底的废了。
“把……把我弄下来!”老三扭头飞快地对自己的同伙们说了一句。
“什么?老三你说把你弄下来?”
“老三,你见鬼啦?怎么还没进去就想着先出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是啊老三,里面有什么?该不会是没人住,里面长了一院子的草?那样咱们还真的就不必进去搜了,直接找别人家好了。”另一名黑衣人的想像力挺丰富的。
“快把我弄下来!”老三这次急了,腿上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耐心:“我的腿断了!”
“什么?”这次墙外边的黑衣人们都听清楚了,他们都一齐夸张地大叫,似乎根本不相信老三的腿可以无缘无故的折掉这个事实。
“我的腿断了,他娘的是被一个小孩子拿棍子打折的。”老三转过头来,勉强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实在是太过难看,再加上身上受了伤,痛得他全身都有些不受控制,所以这一笑,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丑。
“老五说他刚才是被棍子给戳了一下,老三你这该不会是被棍子给敲断腿了?来来,我们扶你下来。”某位黑衣人很是善意的伸了手过来,打算把老三给扶着从墙头上下来。
老三也连忙伸手过去,他现在无缘无故的就被个孩子给打折了腿,这趟任务看来是没办法继续参加了。
真够丢脸的,以他老三的本事,居然还会被个孩子给暗算了!真晦气!
这样想着,老三就伸手过来,打算接住老四伸过来的那只手。
两只手,越来越近,老三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从墙头上下来了,他甚至还看见了老四眼睛里那带着几分兴灾乐祸而又同情万分的神情。
这家伙!老三觉得自己应该在言语上教训教训他这几个兄弟了,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连三哥都敢笑话!
“三哥,抓住了……”老四的手已经摸到了老三的指尖,跟着,他只要轻轻一拉,老三就能顺势往下倒在他怀里。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又起。老四只来得及听见老三一声惨叫,跟着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附近又恢复了一种相当诡异的宁静。
是的,诡异。原本村子里可是到处都会有蛐蛐叫唤的,就算是路边的柴禾垛旁边偶尔经过了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惊吓到了蛐蛐,不过再过上一会,这些蛐蛐们还是会放开胆子,尽情地放声高唱的。
可是现在,周围不但没有一个蛐蛐儿叫唤,就连村子里的狗狗们似乎也都没了声响。
“老三!老三,你怎么了?”黑衣人见摔进院子里的老三自始至终都没再说什么话,就不由的有些着急。
“别喊了,他已经死了。”卫青淡淡地说。他身具上乘武功,一身内力极为不俗,所以就算是淡淡地说上这么一句话,可凭着他深厚的内力传出去,还是显得极有力量,并且说服力也很高。
是的,老三已经死了,就在刚才,老三从墙头上摔下来的时候,叶红杏和范小胖已经飞快地扑身过来,将手里的竹竿木棍一齐往老三的眼睛上扎了过去。
至于卫青,他的动作更快,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把锋利闪亮的匕首,左手按住那个倒霉的、被范小胖棍子再次扫了一下小腿而失去平衡的、被摔得晕晕乎乎的黑衣人老三的脑袋,跟着右手很轻松的在老三脖子上一划,黑色的血立刻汩汩而出,染红了墙角下的一小片泥土。
叶红杏在卫青手中匕首挥下去的那一霎,她就已经将眼睛闭上了。倒不是她晕血什么的,她只是不想让黑衣人老三奇惨的死状出现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她不想让自己在午夜里失眠和做恶梦。
“哇,好恶心!”范小胖却并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老三!老三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大家一起上啊!给老三报仇!”院外,几名黑衣人一挤挥舞着手里明晃晃的尖刀,然后互相瞅了一眼,手脚并用,立刻就要往墙头上爬来。
“杏儿,快!他们爬上来了!”范小胖见好几只手一齐出现在了墙头上,知道那几个黑衣人不再单打独斗了,他们一齐都爬到了墙头上。
“快!敲他们的手指头!”叶红杏百忙之中却是弯腰从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飞快地塞到了范小胖手中。
范小胖只觉得自己手心一沉,杏儿塞给自己的这个东西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红彤彤没泥土,有纹路不光滑,正是一个半块的板砖!
“好咧!”范小胖反应极快,手里抄着半截砖头就朝着墙头上某只伸出来的手狠命砸了过去。
人的手指头上神经极为丰富,若是平时受到什么伤之类的,人就会感觉到非常疼,甚至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现在,几名黑衣人的手都搭在了墙头上,而范小胖和叶红杏手里的半截砖头也在毫不含糊地往这几名黑衣人的手指头招呼了过去。
只听得砰砰和啊啊的声响不断,四五名试图爬墙头跳院子的黑衣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被杏儿和范小胖手里的砖头砸了个人仰马翻!
“耶!”叶红杏兴奋地跳了起来,扔掉手里的砖头,就要和范小胖击掌相庆。
只可惜,范小胖似乎从未跟别人击过掌,见叶红杏伸手过来,以为她想要自己手里的半截砖头呢,于是傻乎乎的就把右手里拿着的那半截砖头递了过去。
叶红杏尴尬啊!她原本还想着跟范小胖握个手,顺便吃吃小帅哥的嫩豆腐什么的。可惜帅哥长的是稍微***了一些,可反应却着实太渣,居然……他居然把刚刚砸过不知是三只还是五只手的半截砖头给递了过来!
一时间,叶红杏是不接也不是,接也不是,只好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瞅着范小胖抓耳挠腮。
“杏儿,你……要做什么?”范小胖终于舍得张口问上这么一句了。
“我不要什么,只是想跟你庆祝一下而已。”叶红杏把脸拉了下来,对于这个似乎脑子有些不够用的范小胖,叶红杏觉得自己相当无语。
“庆祝吗?那咱们呆会可要去喝两杯才行。”在范小胖的意识当中,要庆祝那是必须得有酒的。
“喝酒?算了,你可别忘了,上次我一杯酒就喝醉了呢!”叶红杏连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现在非常怵酒。
“二叔,咱们要不要去外边看看?我和杏儿把他们的手都给砸坏了。”范小胖邀功似地对卫青说道。
卫青却是一点声色都不动,刚才少爷和那杏儿丫头刚才配合的相当不错,可以说就算是来更多的敌人,凭着她和少爷亲密的配合,说不定还真的能打败对方呢!
“别出去了,说不定他们就埋伏在大门外,等着你一出来,立刻就要把你逮住杀了呢!”叶红杏不同意现在这个时候出去。要出去的话,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了才行。
“你俩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却是卫青放心不下,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见卫青这么说了,叶红杏也就不好再拦着,只是低低吩咐了句:“保重”,便和范小胖一起讨论他俩刚才的配合是多么的牛气!
“杏儿,刚才你真是太厉害了,第一个跳上墙头的男人还没站稳,你就趁着这个时候捅了他一棍子,把他直接给摔下去了。第二个又是让你打断了腿摔了下去。杏儿,我二叔说过,他跟这些黑衣人们打起来的话,胜倒是可以胜,不过得是险胜。哪像咱俩这样,随随便便就把他们搞了个人仰马翻!”范小胖越说越是兴奋,他觉得刚才能够打破黑衣人攻击的这一波,自己居功甚伟。
“卫大叔怎么还没回来?”叶红杏的心思却并没有放在缅怀过去上面,她一边听着范小胖夸赞自己刚才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一边却在非常细心地留神着外边的动静。
毕竟自己这边武功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卫青,若是卫青也失手被他们给擒获了,那自己和范小胖的处境可就太不妙了。
“他说去外边看看,可能还没看完?”范小胖随口说道。
“不,不对劲!就算是随便看看,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卫大叔一定不会在外边耽搁太长时间的,他一定是会在探明了外边情况之后,立刻就回院子里的。除非……”叶红杏犹豫了一下,这个除非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若是真的是这样,那她和范小胖想要再活着可就很难了。
“杏儿,要不咱们也偷偷看看去好了。呃,咱们就悄悄的趴在墙头上看。”范小胖似乎已经爱上了叶红杏家里的这面墙。墙并不高,外边还爬满了诸如丝瓜、豆角之类作物。院子里边这一面的下面还堆积了一些杂物,正好可以让叶红杏和范小胖一起踩着朝院子外边张望。
“好。”叶红杏也很好奇外边的情况,她和范小胖一齐扒住了墙头,悄没声的朝大街上望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不但没有黑衣人的踪影,就连卫大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范小胖一脸的茫然,似乎失去了卫青的陪伴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好了。“咱们回屋里等。要是那些人再回来的话,他们有了防备,咱们也不可能再拦得住他们了。”叶红杏很理智,她的拦敌之计只可作为奇谋使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好,杏儿,你怕不怕?”范小胖将手里的棍子扔在了地上,可随即想了想,他又俯身把棍子捡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二叔重伤,仓皇出逃
说不怕,那是假的,可现在,叶红杏看见范小胖实在是吓坏了的样子,也不忍心再给他怕上加怕,只好撒谎哄他:“怕什么?你忘了刚才咱们是怎么打他们的了吗?咱们可是打断了他们的狗腿子呢!”
她这么一说,范小胖立刻也就高兴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回味道:“是啊,刚才你那一棍子真厉害,直接就把一个大人给戳下去了。还有那条腿,我想他下半辈子都得瘸着一条腿走路了?”
叶红杏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力气的大小。那人的腿骨虽然是被打折了,可人家毕竟是练武之人,对于跌打骨伤非常熟悉,估计只要养上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只不过,不知道那些受了伤的人还有没有机会把腿养好了。卫青刚才出去估计就是去追杀他们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叫开了北屋的门,叶红杏拉着范小胖进了屋,转身就将堂屋的木门给Сhā死了。
范小胖右手提着木棒,左手被叶红杏柔柔软软的小手拉着,感觉整个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要有杏儿在身边,那么就算外面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他也可以和杏儿一起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杏儿,他二叔呢?”叶根手里也抄了把粗粗的家伙,却是家里的擀面杖。
“杏儿,你们刚才没伤着?我和你爹可都看见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那些人抓住了你,你让娘怎么办啊!”吴桂芬刚才和叶根一起,从门缝里往外看。那些黑衣人一下子跳上墙头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提得高高的,死死抓着叶根的胳膊,硬生生抓出了好几条抓痕。可当看见杏儿和那个小胖子居然敢拿棍子去敲那些高来高去的杀手们时,吴桂芬更是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这俩死孩子,他们不来招惹你们也就算了,你们还去招惹他们!要是让他们抓住了你俩,还不立刻就把你俩给弄死了?”吴桂芬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哭腔,想必刚才叶红杏和范小胖大着胆子拿棍子去袭击那两个黑衣人的情形把她这个当娘的给吓了个够呛。
“娘,我们不是没事吗?”叶红杏也知道自己刚才和范小胖的举动太过于胆大了些,也知道吴桂芬是真心实意的在替自己担心。她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娘心疼自己,当下便笑嘻嘻的凑到吴桂芬身边,软语相求,不大会工夫就把吴桂芬给哄的破涕而笑了。
“好在你俩没事,要是他们把你们给抓起来了,凭着我和你爹我们两个泥腿子的本事,可是万万救不回你们的来了。”吴桂芬提起刚才的事,依旧后怕不已。
“婶,有我和杏儿,我俩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二叔……他功夫厉害着呢!”范小胖搬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倚仗。
“对了,你二叔呢?他怎么还没回来?”叶根见提到了那名厉害的保镖卫青,随口问道。刚才他和妻子躲在门后边偷看,也都看见了卫青从怀里掏出暗器囊时的情形,知道这个卫青一定是位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只不过究竟有多高,能不能打得过那几名想要跳进院子里行凶的黑衣人,这老实巴交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夫妻俩却是一头雾水。
“我二叔呆会就会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二叔可厉害了。”范小胖刚要拿平日里二叔给他显露的功夫来吹牛,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大响。
“有人跳进来了!快去看看!”站在门旁的叶红英反应最快,立刻就把头凑到了门缝前。
“是你二叔!”叶红英看了一眼,说道:“不过他好像受了伤了,爬不起来了。”
“不可能!”范小胖吃了一惊,二叔在他心目当中仿若神明一般,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范小胖心中着急,伸手把叶红英拨到一旁,自己飞快地打开门,跑到了院子里,焦急地叫道:“二叔,二叔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卫青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看样子竟是伤得不轻。
“二叔,你不要吓我!我……我胆小很小的。”在失去了心中最后的倚仗之后,范小胖那看似强悍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他蹲在卫青身边,两只肥肥的小手使劲摇晃着卫青的身子:“二叔,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卫青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虚弱,就算是有心想要劝慰范小胖两句,可嘴刚张开,胸口一口浊气却猛地涌了上来,逼的他好一阵咳嗽。
“小胖,你二叔没事的,他只是受了伤而已,咱们把他扶进屋里躺着去。”站在范小胖身后的叶红杏只两眼就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形。一定是卫青追赶着去料理那几名杀手,然后一不小心的情况下着了道,被那几名杀手中的某一位在临死前反噬,这才受了不轻的伤。
“对,对,咱们快把我二叔抬到屋里去。叶叔,叶婶,大家快过来帮忙,我求求你们了。”范小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站起身来,恳求着叶红杏全家帮他。
“不,快逃!”卫青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这么三个字。只说了三个字之后,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他的口中冒出了好几股的血,看来伤势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又再次被引发了。
“快逃?难道说,大叔你没有把他们都给杀了?”叶红杏极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卫青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眼睛便闭了起来,他现在需要运用内力调理身体。现在他的伤势已经算是很严重了,若是不能及早找到一处稳妥的地方住下来休息调养,他估计自己的伤势将会非常麻烦。
“那好,咱们一起出去!”叶红杏当机立断地伸手去捉卫青的左手,并且请叶根也过来搭把手帮忙把卫青给搀扶起来。
“娘,你快点进屋收拾一下,马上出来,咱们现在就要走了,这家不能呆了。”叶红杏见吴桂芬还愣着,忙飞快地说了一句:“爷,还有姐,你们也快些去收拾些衣裳什么的,咱们到我姥爷家去。”
“哦。知道了。”吴桂芬小跑着进了屋,叶红英和叶老爷子却是没动弹。
叶红杏和叶根以及范小胖将卫青一起搀扶着慢慢朝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叶红杏回头一看,见地上斑斑点点的全是血,她知道这样子逃走的话,肯定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人遁着血迹给抓回来的。只有先给卫青止了血,这才有可能把他安全的带离这里。
“小胖,你去西厢房,把**单给扯过来。”叶红杏就赶紧说。
范小胖一怔,跟着猛一点头,松开了扶着卫青的手,撒丫子飞快地跑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的炕上铺着吴桂芬特意拿出来的新**单,晚饭过后范小胖还无意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单上的纹路花样。所以当叶红杏提起**单的时候,范小胖立刻就从西厢房里把**单给拿了出来。
“小心点,把**单裹住你二叔的伤口。当心,别把伤口又弄出血了。”叶红杏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帮着范小胖给卫青裹伤。
“杏儿,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范小胖的声音哽咽了,他还只是个孩子,许多事情都考虑不周全,像今天发生的这些突然事件,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让自己时刻处于安全状态。
“没什么的,咱俩可是朋友呢!”叶红杏嘻嘻一笑。就算自己倒霉好了,摊上这么件倒霉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今天真能救得了这范小胖,说不定以后他还能真的帮上大忙呢!毕竟人家是官二代。
叶红杏深深地了解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士农工商,她现在亦农亦商,地位并不如何高,又是女儿身,不能参加仕举做官,唯一可以在这个时代保护自己的,就是攀上一个官儿了。
可是,官儿又是那么好攀得上的吗?县令的儿子吴德荣,那还是人家特别欣赏自己,这才愿意跟她交往的。不过那个吴德荣可是个狡猾的家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想从他手里套到什么好处,叶红杏觉得比登天还难。
不过现在,这个范小胖却是对自己好感非常强烈,若是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跟他好好交纳的话,说不定这还是自己这个做生意的小女孩可以正式打入官场,打入大城市的良好契机呢!
所以,她才会刻意跟范小胖强调两人是朋友这个事实。
果不其然,在听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范小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他是官宦之子,家教甚严,很难找到一个知心的伙伴朋友。上次在麦收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随官员们下乡视察的机会溜出来玩,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了让他非常喜欢的叶红杏。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叶红杏对他并不假辞色,只是像对待一般客人那样对待他,淡淡的,既不过份亲热,也不过份冷淡。
这种感觉让范小胖心里极不爽,可他又能怎样?他是生活在围城里的少爷,是每天都有着大堆规矩,需要做很多他自己非常不喜欢做的事情的,是完完全全跟叶红杏那个自由自在生活在小农村里的野丫头不一样的城里人!
对!一个“城里人”的标签让范小胖觉得自己跟充满了原生态野味的叶红杏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他向往那个自由的世界,向往着能跟叶红杏成天呆在一起,听她讲村子里的有趣事,陪着她一起玩耍,在田野里自由地奔跑。
他不愿意再回到府城里的那个家,那个被高高的墙围得死死的,每天都要对着成千上万卷书读来读去的家里了。他想跟杏儿在一起!无论……来自各方面的阻力有多大!他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这件事!
“杏儿,咱俩是朋友!谢谢你肯这么帮我!”范小胖忽然朝叶红杏咧嘴一笑,跟着竟非常规矩地抱了一抱拳。
叶红杏也怔住了,她能非常清晰地从范小胖身上感受到来自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深深的感谢。是的,他是在感谢自己,不带有一分功利性质,有的,只是对来自于朋友无私的帮忙的那种感谢!
“客气啥!”叶红杏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跟着,她的脸就红了。她刚才明明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范小胖的官二代身份来给自己谋求赚到更多银子的计划呢!
“杏儿,咱们这一走,说不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那些杀手的背景很强大,或许……你在这村子里辛辛苦苦置办下的家业都不能留了。他们……再见到你真的是会杀死你的。”范小胖叹了口气。
他知道叶红杏现在很富有。她有很多个作坊,作坊里有许许多多的能工巧匠,每天都会做出许许多多精巧的好东西,这些东西能给杏儿带来巨额的利润。
她还有一家超市,里面有数百个摊位,每一个摊位都火爆异常,超市的名气甚至都传到了府城里。在府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几乎每天都在议论着红杏超市里面的美食是如何如何的美味,是如何如何的吃了一次想两次……
另外,她还用自己辛苦赚到的银子买了两百来亩的田地,全部都不种粮食,而是种上了棉花之类可以卖钱的东西。
叶红杏现在家大业大,她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这些家产过一个非常舒适的生活,不必去忧愁吃喝,不必去想什么烦恼的事情。
可是,她却在遇到落了难的自己之后,毫不犹豫就要带着全家跟着他一起流亡!
要不是对他非常信任,也对他有感情,拿他当朋友,杏儿她值得这么做吗?
这些想法在范小胖的脑海里几乎只是一闪而过,可他对于杏儿的感情却是再一次地升华了!
一个愿意为自己而抛弃一切的女孩子,他难道还要介意于她的身份而不能把她娶回家中给老爹老娘看?难道他还要介意于府城里那些官员们的脸色和议论,而要把杏儿这么一个好的姑娘给白白放过?
不,他年纪虽小,可做事却向来都是极有主意,说一不二的!他在心里决定了的事,是九头牛都不可能拉得转的。
“杏儿,谢谢你。”范小胖想到这里,郑而重之地对叶红杏说。
“你都谢了好几遍了,你烦不烦呐?”叶红杏虽然口中说着嫌烦,可脸上却笑盈盈的,看上去美丽又诱人。
“不烦,不烦。跟杏儿你呆在一起,我真的是太快乐了!”范小胖由衷地感慨。
“快乐啥呀?你现在可是被人家追杀呢!还有,你二叔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刚才我摸了摸他额头,烫手呢!咱们是不是得想法子给他弄些药?”
“药?”范小胖抬头看了看四周,现在车子正行驶在野外,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是啊,你二叔伤的不轻,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咱们得快些找地方住下,然后给你二叔抓些药来,不然他可就危险了。”叶红杏对于一些简单的伤势还是可以准确判断的。
“可是,这里哪有药啊?”范小胖也着起急来。要是没了二叔,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回府城去了。二叔对于他,就像是亲人一样,不但平日里每时每刻都在照顾着他,而且二叔跟爹爹的感情……
见范小胖一时彷徨无计,叶红杏索性就说了出来:“看来咱们得快些赶路了,也不知道我姥爷村子里的大夫在不在,说不得,咱们只好硬把人家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对!挖出来!人命关天!”范小胖由衷地附和,末了又非常歉意地问叶红杏:“杏儿,你……身上带的银子多不多?”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没带钱?”叶红杏立刻警觉起来,瞅着范小胖,问出了一个她最最关心的问题。
范小胖羞愧点头:“原本银子都是我二叔在管的,不过昨天晚上他把银子塞在你家西厢房的炕洞里了。所以……我和我二叔身上现在一钱都没有。”
“那没关系,我会替你们记帐的,你们花了多少,又需要交多少银子的房费和伙食费,我都会帮你们记清楚的。”叶红杏义正言辞地说。
范小胖哭笑不得,杏儿这丫头什么都好,有性格、有脾气、也有模样,可就是这爱财的脾气着实有些让人受不了。
“还有,要是到了我姥爷家,你和你二叔的食宿费也要按照在我家里时那样算,一钱都不能少!”叶红杏又恶霸霸地加了一条。
范小胖无奈:“好好,我都答应你,只要我二叔的伤能好,我就算是给你一千两银子又如何?”“哇!一千两,就这么说定了!”叶红杏立刻就伸出右手小手指和范小胖拉了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孩子,到底是孩子啊!一旁的叶根和吴桂芬亲眼看着叶红杏敲诈范小胖,两人都是十分无语。
☆、第二百一十六章天罗地网,意外信息
一路上,叶红杏虽然都在尽全力地敲诈着范小胖,不过马车的行进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
没多大工夫,趁着茫茫夜色,叶根就赶着马车来到了吴家山的村南。
姥爷家早已经是一片漆黑,在这邻近大山的村落里,普通人家晚上总是睡得极早,为了省下点油灯的费用,同时也秉承了早睡早起的优良作息。
叶根单手往车辕上按了一下,身子轻轻巧巧地从马车上跳下,快跑两步来到大门口,伸手叩门,口中大叫:“岳父!岳父开门呐!”
“许是睡了。孩子他爹,你再叫大声些。”吴桂芬坐在马车上,手上揽着叶招娣,一旁的叶红英则抱着叶根旺。叶红杏则坐在了叶老爷子怀里。
于是叶根就又加大音量喊了两嗓子,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姥爷的声音:“谁呀?”
伴着咳嗽声的,还有姥爷趿踏着鞋子的声音,姥爷应该是早就睡下了。
“爹,是我,您给开下门。”吴桂芬喊着,抱着招娣也下了车。
范小胖自然很乖巧地跑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叶红杏给接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哎,亲家,你也来啦?”姥爷的头往门外探了一下,一下就看见了还坐在车上的叶老爷子,忙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衣裳,快步迎了出来。
“麻烦亲家了,实在是……我家里进了贼人了,这才不得不躲到你这里来。”叶老爷子有些无奈,又有几分大劫过后的庆幸。
“进贼了?快进来!哎呀,没人受伤?”姥爷一听说家里进了贼了,立刻就慌了神,赶紧伸手接过吴桂芬怀里的叶招娣,又转身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老婆子,快出来,咱闺女来啦!”
“爹,别叫啦,我娘早就睡下了?”吴桂芬忙拦了下来,现在夜已经深了,人已经睡下了,再叫起来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没事的,她还没睡着呢。”姥爷笑着接了一句,跟着看见杏儿旁边还站了个小男孩,他就一愣,跟着问:“这是……”
“姥爷,他叫小胖,是我的朋友。有人正在追杀他,我们把坏人打跑了,怕他们再追过来,就赶紧来这里躲躲了。”叶红杏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在听到叶红杏和范小胖两个小孩子就敢一起打黑衣杀手时,姥爷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而已经穿衣起**的姥姥更是一把把叶红杏搂在怀里,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在叶红杏一再保证并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这才肯放开。
一旁的范小胖见叶红杏的姥姥姥爷对杏儿这么细心,小胖心里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神经,竟是有些伤感起来,要不是天色很黑,人们一定能看见他的眼圈都红了。
“走,快进屋,进屋再说。”姥爷催着大家进了院子,马车也赶进了院子。等女人和孩子都进了屋后,叶根就拉住了姥爷,低声说:“车上还有个人,受了伤,您看能不能给找些药?”
“伤得怎么样?”姥爷其实在马车进院子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血腥味,这才和姥姥一起把叶红杏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人受伤之后,这才把大家都让了进来。
“挺严重的,刚才醒了一回,现在又厥过去了。”叶根刚才就仔细察看了一番,知道卫青身上的伤极重,不过还没有到濒死的程度。
“我去找大夫过来,唉,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睡下。”姥爷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爹,我和你一起去。”叶根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还是在家呆会,家里不能没个男人。”姥爷说着,脚步轻快地走了。
叶根犹豫了一下,瞅了眼院外边黑漆漆的景物,然后又站到了马车旁边,轻轻地又检察起了卫青身上的伤势。
屋里,姥姥已经重新把油灯点亮了,吴桂芬把叶招娣和叶根旺放到炕上,让他们自己玩耍,自己则坐在炕沿上,和娘一起闲聊。
“芬,你倒是说说,怎么会惹上那么厉害的贼人的?都还带着刀?那个小胖家里是做什么的?”姥姥觉得摊上这档子事都有些冤枉,所以看向范小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姥姥,小胖家里是做官的,说不定是他爹惹上了什么厉害角色,人家看他家人不顺眼,又见小胖出来玩,所以就派了杀手过来取他的小命。”叶红杏简单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说。
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叶红杏说的没错,这件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大家一时间都被杀手袭击这件事给吓坏了,所以一直都没人仔细去想。
“杏儿,那咱们该怎么办?我二叔受着伤,咱们肯定不会是他们对手的。”范小胖也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自己,可他毕竟才六岁,比叶红杏也不过大了几个月而已,要他想办法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
“要么,把你交出去,让他们杀了你——当然,这是玩笑话,你别瞪我。”见范小胖瞪了过来,叶红杏忙笑嘻嘻地解释说。
“要么,”叶红杏这次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咱们就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让你二叔养好了伤,咱们再反击他们。当然,他们肯定会找咱们,所以这吴家山也并不安排。而且……”叶红杏有些担忧地说:“咱们一路过来的时候,恐怕路上都会留下血迹的味道,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恐怕都会遁着味儿过来的。”
“那怎么办?哎,杏儿,咱姥爷会不会危险?”叶红英想到的却是姥爷的安全。老人家出门去请大夫,若是正好撞上那批遁着血迹追过来的杀手,那可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大叔他回来的时候身后是没有杀手跟着的,那就说明对方也受了伤,或者都被杀死也有可能,所以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追上来。不过……明天可就不好说了。咱们最好是等着姥爷弄些伤药回来,咱们立刻就走。”
“呀,你们才刚来就要走?要不就让这个小胖子和他二叔先找个地方躲躲,你们娘几个在这住几天好了。反正那些人找的也不是你们。”姥姥不干了。她好不容易才盼到自己闺女带着一大家子人都过来,可现在听她们说,竟是在家里呆不了多大工夫就要走,顿时就不乐意了。
“姥姥,不光我们要走,恐怕您和我姥爷都得一起走。您想啊,他们要是顺着血味儿过来了,知道咱们曾经来过这里,您和我姥爷又不肯说出我们去了哪里,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您二老的。”叶红杏分析道。
“那弟妹你们也就跟我们一起走好了。”叶老爷子说。
“对啊娘,咱家也不安全了。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吴桂芬也劝道。
姥姥顿时犹豫了,动摇了。她还是挺惜命的,听闺女和外孙女这么一说,她也就开始着手准备收拾细软了。
“院子里有动静,可能是我姥爷回来了。”叶红杏耳朵尖,飞快地跑到堂屋里朝外张望了一眼,见果然是姥爷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中药包。
“娘,你快点收拾,咱们马上就走。”吴桂芬喊了一声,也跟着杏儿来到了院子里。
“知道了,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英子,从厨房里拿些窝窝头,咱们路上饿了吃。”姥姥喊了一句,叶红英答应着走进了厨房。
姥爷刚才估计是走得太快了,此时有些气喘:“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见外边好像有动静,不如你们现在就走。”
“姥爷,我们得一起走,他们是顺着血味儿过来的,到时候您和我姥姥恐怕得受牵连。唉!都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不然也就不会这样了。”叶红杏自怨自艾道。
姥爷扬了扬眉,慈祥笑道:“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老人就是要替你们分忧解难的,难不成你们被人追杀,我和你姥姥还能心平气和的守在家里?”
“老弟,啥都不说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先走再说。晚了怕来不及了。”叶老爷子一辈子胆小,见姥爷还在那里说个不停,他生怕晚了会走不了了,所以一个劲地催促起来。
“爷,姥爷,咱们现在就走,那中药材咱们先放车上好了,等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咱们再给大叔敷药。”叶红杏说。
“就是这样。”大家纷纷说着,一齐动手,很快就都坐进了马车里。
“去哪里呢?”叶根赶着马车,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除了自己家和岳父家里之外,他并没有别的什么亲戚。
“去野狐岭,那里还有家亲戚。”叶老爷子忽然道。
叶根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扬了一鞭子,马车顿时发动了起来。
“爹,你说的是……那家?”不知道为什么,吴桂芬忽然颤声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叶老爷子沉默了老半天,这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娘,咱们要去谁家?”叶红杏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要是去寻常亲戚家,为什么叶老爷子和叶根都显得那么沉默,为什么吴桂芬又显得那么激动?他们……究竟是要去谁家?
“带上她,咱们立刻就离这里离得远远的,找个新家,咱们就安顿下来。等这小伙子身上的伤好了,咱们再送他和小胖子回去。这样,咱们说不定还能再回来。”叶老爷子的声音显得很低沉,似乎心情极为沉重似的。
“娘,咱们要去接谁?”叶红杏扭头又问了一句,可惜吴桂芬正在忙着伤心,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
叶红英却是使劲地捅了叶红杏一下,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再问什么了。
叶红杏心里存了老大一个疑问,却被叶红英使眼色镇住,她心里如何能舒服?不过大人们谁都不肯说,她知道自己就算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倒不如……
叶红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叶红英,看姐姐的样子,她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呢!
“姐,到底怎么回事?”叶红杏轻轻拉了叶红英的袖子一下,凑过头来,将声音压得极低,缓缓问道。
“杏儿,不该问的别问。”叶红英似乎也有些不耐烦。
“姐,你就告诉我呗!”叶红杏心里更好奇了。
“杏儿,你家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是不是你家还藏着什么传家宝,寄存在别人家里了?还是说,你们家其实是有仇人的,现在你们只是去报仇的?”范小胖又开始充分发挥他惊人的“想像”天赋了。
叶红杏一记暴枣敲在了他脑袋上,怒道:“你在瞎想些什么呢?我家要是有传家宝,至于过得这么穷酸吗?还有,我家没有仇人,别把你们当官的那些肮脏心思套到我们身上来,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最最善良的小老百姓!”
范小胖虽然被狠狠打了一下,可他却是一点都不着恼,依旧脾气非常好的笑笑,只不过眼珠子却是不住地在叶红英和吴桂芬身上转来转去的,想必刚才吴桂芬不想说的那件事对他也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
刚刚出村子没多久,坐在马车上的大家就听见身后吴家山村子里传来阵阵喧嚣声,似乎有骂声,还有哭声。大家想到那些黑衣杀手可能有的残暴行径,心里都极不好受。
“唉!咱们其实该通知邻居们一声的。”姥爷拍着大腿后悔不迭。
“爹,咱们这是走得及时,要是再晚一会的话,说不定咱们还真就走不了了,到时候哭的可就不是咱们邻居了。”吴桂芬就劝道。
姥爷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现在马车离家也不过半里地的路程,只要他们走得稍晚一丁点,那伙贼人就能把他们堵个正着了!现在想起来,姥爷心里其实也是很后怕的。
“野狐岭……好几年没来过了。”坐在车辕处的叶根忽然没头没脑的感慨了一声,吴桂芬愣了一下,忽然又低下头了,以手捂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叶红杏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了。吴桂芬又跟她这个身子母女连心,吴桂芬哭,叶红杏心里也就不好受起来,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
“呜呜!我可怜的闺女啊!娘对不住你啊!”吴桂芬忽然两手猛地拍在了大腿上,连唱带哭地喊叫了起来。
“别吵了!”叶根忽然烦躁起来,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跟着,他的右手飞快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叶红杏推测他是在擦眼睛。
娘的“可怜闺女”?还有,爹这么个大男人居然在擦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叶红杏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她又确实不敢猜实了,毕竟,这个事情若是真的,那她身上的笑话可就要闹大了!
“老早的事了,再说了,当初你俩就拿了人家的银子的,现在怎么还能后悔呢?”叶老爷子却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冷冷地道。
吴桂芬立刻就止住了哭声,她飞快地昂起头来,冷冷地盯着叶老爷子,看了足足有十秒钟,这才又低着头捂着脸轻轻地哭了起来。
“姐,是不是你还有个妹妹,我还有个姐姐的?”叶红杏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所猜想的结果。记得当初听姥爷和姥姥闲聊的时候也曾经说过的,说是叶根和吴桂芬连着生了好几个女娃,到了杏儿这里还是个女娃娃之类的。
除了叶红英就是自己,这怎么会是“好几个女娃”呢?中间至少还得有一个?那么问题来了,叶红杏的“二姐”去了哪里呢?
叶红英见叶红杏一直都在死死地瞅着她,等着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叶红英知道这件事再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飞快地瞅了还在捂着脸哭的吴桂芬一眼,又看看一脸冷峻的叶老爷子,还有时不时伸袖子擦眼的叶根,叶红英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她……是送人了?娘拿了人家的钱,那就是说……她被卖了?”叶红杏呆住了。
她心里现在无疑是非常震惊的!吴桂芬和叶根……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居然亲手卖掉过自己的孩子!
这得是多么不人道的父母亲啊!才能狠下心来卖掉自己的骨肉!那可是十月怀胎啊!他们怎么就能舍得,怎么就能狠得下手来!
吴桂芬的哭泣声突然拔高了好几个度,她一边两腿乱蹬着,一边指着叶根的脊背骂个不停:“都是你!都是你没出息没本事!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都是你,非要生个儿子,结果又嫌家里丫头多养不起!”
叶根被老婆指着骂,却是一声也不吭。他心里其实也非常难受,只不过他是男人,男人是轻易不会泄漏自己的感情世界的。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
“够了!”叶老爷子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吼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大,也很有威严感。或许,长久以来他都是凭着自己的身份和这种大吼来镇压和解决了家里一系列的矛盾的?叶红杏看着叶老爷子虎着的那张脸,忽然觉得很滑稽。
☆、第二百一十七章姐妹相见,仇恨敌对
是的,叶老爷子平素里是极讲究地位尊卑的。家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他是必须要第一个尝到嘴里的,用在身上的。
只是,就是这么一个老爷子,当年硬是逼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生了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非得要一个孙子才肯罢休!
家里的条件他不是不知道,可当年正值壮年的他却是不去想办法赚钱,只知道逼着儿子生孙子。
只可惜,叶根的运气并不太好,生了一个又一个的丫头。是个孩子就张嘴要吃饭,实在养不活孩子了,叶老爷子就动了卖孩子的念头。
在这个思想落后的村子里,卖孩子的惨剧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女孩仍是相当没有人权地位的,她们是被允许任意买卖的,并且……有时候连最基本的生存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对于这种“习俗”,叶红杏无力去改变,也没办法去指责那些卖孩子的人,毕竟,人家是实在生存不下去了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最后的办法”。在自己和孩子究竟是谁活下去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上,那些贫困人家不得不权衡轻重之后选择了这个异常无奈的办法。
可是,叶红杏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人这么做的!所以在得知叶老爷子曾经如此残忍地逼迫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卖掉了其中一个孙女之后,叶红杏表现得出奇的愤怒。
“就在前面了。”叶根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成功地将愤怒得早已经红了眼睛的叶红杏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我那苦命的莲儿啊!”吴桂芬忽然就号啕大哭起来。
“娘,咱们马上就能看见妹妹了,不是吗?别哭了,咱们得高高兴兴的才行。”一旁的叶红英就赶紧劝着吴桂芬。
叶红杏看得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她也完全可以理解吴桂芬此时的心情。在即将看见自己离别了好几年的孩子的时候,她此时心里除了激动之外,还有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只不过,在吴桂芬非常难过哭泣的这段时间里,叶老爷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车上左看右看,时不时还会跟姥爷扯上几句家常,讨论一下地里庄稼收成的问题。
“就在前面了。”叶根低声说,然后,马车在他的驾驭下,很快就停在了一户极普通的人家院外。
因为夜已深,这户人家院里院外一片漆黑。
“有人吗?起来开下门!”似乎是心情不太好,叶根拍打门的时候显得极为粗暴。
很快,院子里就有了动静,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一边大声询问着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一边快步朝大门口走着。
“红莲在家吗?”叶根见那人来开门了,张口便问了这么一句。
那人似乎没料到叶根这个时间过来居然是找叶红莲的,明显愣了一下之后,还是把门给开开了。
“金旺哥。”叶根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莲儿跟你们没有关系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叶金旺生怕自己和叶根争吵的声音让屋里人听见,便一步跨出院门,反手将门给关了起来。
“我……我们家来了强人,我们不得不连夜逃出来。”叶根喘着粗气说,他现在无家可归,心里极为痛苦,此时心里唯一记挂着的,便是可以再看一眼莲儿。
“那关我们什么事?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把莲儿卖给我们的!咱们当初立下的字据还在呢!现在莲儿可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叶金旺虽然看见了叶根脸上痛苦的表情,也理解他迫切想看见自己亲生女儿的心情,可是,现在莲儿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叶金旺不想在养育莲儿长大成|人的路上再节外生枝。所以,即使他还不知道叶根说的家里来了强人是怎么一回事,他仍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叶根想要探视叶红莲的要求。
“莲儿呢?我莲儿在哪儿呢?”吴桂芬听人家不愿意让自己看女儿,顿时情绪失控起来,哭闹着从车上下来,扑到叶金旺家大门上边哭边使劲地敲门。
“哎,你们够了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再这么闹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叶金旺最烦的就是像吴桂芬这样哭哭啼啼的女人了,此时见吴桂芬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扑在自家大门上又挠又拍的,他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厌恶。
或许,只是因为心底不愿意让他们接近莲儿?叶金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心硬,如此的不近情理。
“金旺,是谁呀?”几人正在院门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吴桂芬拍打大门的声音终究是吵醒了屋子里正在睡觉的人。
“没谁,你回屋睡觉去,你俩别出来。”叶金旺沉声冲院子里说了一句,于是屋子里又没了声息,叶金旺又瞅了隐约可见的院子一眼,随手又要把院门关上。
“莲儿!莲儿,我是你娘啊,我来看你来了!”吴桂芬眼见那道门又要关起来,连忙纵身一跳,一条腿已经跨在了大门里面。在她眼中,这扇大门就是联系她和莲儿的唯一通道。若是大门关闭了,那她也将再也见不到莲儿了。
莲儿,她的亲生骨肉。虽然一出生就备受冷落,甚至一度还饿了肚子,被卖了二两银子“贴补”家用,可吴桂芬心里却是万分不舍的。
是啊,这世上又有哪个母亲能心狠到可以高高兴兴的去卖自己的孩子呢?
“哎,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硬闯呢?”叶金旺没法子拦阻,只得不住地大声训斥。
“英子,快带着杏儿进去!”叶根也大声地叫道。要想看见叶红莲,只能趁着今晚这个时候了,若是错过了,说不定以后再想见就难了。
“哦!”叶红英反应也很快,见那叶金旺拦着自己的娘,爹也叫自己赶快拉着杏儿进去,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若不赶紧进去,以后恐怕不会有机会了。于是答应着,仗着自己身子小巧,叶红英拉了杏儿飞快地往门里挤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叶红杏被姐姐叶红英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这户人家她并不熟,生怕脚底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可就糟了。
“你们是谁?”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忽然从北屋里响了起来,叶红杏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那个孩子正趴在窗户上朝外边张望着。
因为今天月亮被云彩挡住了,所以院子里很黑。但就算是再黑,院子里也比不上屋子里。从屋子里往外看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过院子里就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形了。
那个孩子见叶红英和叶红杏没有答理她,她似乎一下子就气恼了,愤愤道:“你俩!别再往前走了,要是再走,我就要让我家大黑咬你们了。”
“大黑?”叶红杏低声重复了一遍,大黑很明显是条狗的名字,对于狗,叶红杏才不会怕呢!她有着与狗狗交流的异能,并且这种异能隐隐有让万狗臣服的力量。
叶红英反倒吃吃地笑了起来:“杏儿,她说她要放狗来咬咱们呢!”
“姐,刚才说话的那人估计就是红莲姐了?”叶红杏却没跟着英子一起笑,她只觉得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在胸臆之间充塞着。
她和叶红莲、叶红英是亲姐妹,本应该是齐心协力,携手共进的。可是现在呢?她们却因为家庭的原因而分离了好几年,并且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居然还是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何等可笑,又是何等可悲!
“估计是。不过看她这样子,明显没什么好心眼子。别说咱们还是亲姐妹呢,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她家,她也得当客人对待啊!可她是怎么对待咱们的?她居然要放狗来咬咱们!”叶红英冷冷地哼道。
“也许是咱们使劲敲她家的大门,把她给惹恼了。”叶红杏想了想,缓缓地说出了她自己的看法。
叶红英很奇怪地扭过头来打量着她:“杏儿,你怎么老替她说话呢?咱俩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呢!”
“姐,那人不是别人,也是我姐,是你妹子。而且她从小就被咱爹娘送了人,你不觉得她比咱俩都要可怜得多了吗?姐,她那么可怜,你就别再为难她了呗?”叶红杏苦口婆心。
叶红英突然就不说话了。
屋子里却是悉悉索索地响了半天,然后北屋门闪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呜呜狂叫着猛地从屋子里蹿了出来。
叶红莲真的放狗出来咬她们来了!
这一瞬间,叶红杏突然间从对叶红莲非常非常的同情一下子完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愤怒!
“汪!”叶红杏猛地冲那只冲出来的大黑愤怒地叫了一声。她的指示很简单,让那只大黑原路返回去咬它的主人!
接收到命令的大黑明显愣住了。它大概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事情。一个人类,居然对着它发出了只有狗狗才懂的语言,并且,那个人类身上还有一种非常强势的威严,压得它不得不遵循她的指示去做。
天呐,它可不敢咬自己的主人!可是,从那个陌生人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却又逼得它不得不这么去做。
刚才还在疯狂吠叫着的大黑一下子就没了声息,它掉转身子,像来时那样,飞快地又挤开了门板,跑进了屋子里。
下一刻,屋子里立刻就响起了叶红莲的惊呼声:“大黑,呀,大黑你敢咬我!”然后就是大黑的悲鸣声。
“莲儿!”吴桂芬终于也踉踉跄跄地冲到了院子里,异常悲怆地喊道。
“娘!”叶红英和叶红杏见桂芬整个人都哭得差点瘫在院子里,赶紧一左一右上前来搀扶。
“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叫莲儿?”叶红莲哗啦一下子将门拉开,她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叶红杏的视线移到叶红莲身上,只见她穿了件皂白色的睡袍,袍子看上去很旧了,但穿在她纤细的身材上依旧衬得她极为苗条美丽。
“我是你娘啊!莲儿,你不认得为娘,娘不怪你。莲儿,你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吴桂芬说着说着,眼睛里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不过却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勇气。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向着叶红莲伸出了双手。她敞开了自己的怀抱,她希望离开了她好几年的莲儿还能够回到她的怀抱。
可惜,叶红莲似乎心肠硬得很。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跟着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只一声,吴桂芬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娘,你出来一下,这里有个疯女人说是我娘!”叶红莲叫了一声,跟着屋子里就走出来一个又瘦又高的女人。
这女人身材极高,竟是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出半个头来。她脸颊极瘦极长,颧骨高高耸着,看上去很丑,再加上头发又稀又少,这模样就更不敢恭维了。
叶红莲却似乎跟这个女人很亲昵,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这丑妇人的胳膊,转过头来得意的瞅着吴桂芬和叶红英、叶红杏姐妹:“娘,刚才就是这个人说她是我娘。娘,你说好笑不?”
那丑妇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眼睛直直地盯着吴桂芬,良久,这才冷冰冰地说:“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来。”
“我……我只想要回我的莲儿啊!金旺嫂子,你……把我的莲儿还给我。我不想卖她啊,我……我拿银子还买回来行不行?我出银子,杏儿,拿银子过来,快!快!”吴桂芬突然神经质一般,一边一迭连声地催促着叶红杏拿银子,一边又跟个非常虔诚的信徒一样,非常努力地恳求着那个丑妇人。
丑妇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她拉起了叶红莲的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莲儿是我亲生的,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不想让谁把她买走。”
说完,丑妇人也不等吴桂芬反应过来,拉着嘻嘻而笑的叶红莲转身进了屋。
砰的一声,堂屋的门又被重重地合了起来,然后就是Сhā门的声音。
吴桂芬呆立半晌,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抑或是深深的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娘,咱们回去,一个没良心,一个没有同情心。”叶红杏见吴桂芬的样子有些可怕,便赶紧劝慰道。
“是啊娘,咱们还是快些走,要是那些强人们遁着味儿追来了,咱们恐怕也得连累了他家。”叶红英也跟着劝道。
“娘,咱们快走,再不走我爹真要和那个伯伯打起来了。”叶红杏在心底叹了口气,门口叶根和叶金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们几个若是再不走的话,说不定两个男人还真的会打起架来呢!
“莲儿,娘今儿先走了,等以后娘回了这边,娘再来看你。”吴桂芬期期艾艾地喊道,喊完,她瞅着东屋的窗户呆呆地瞅了一会,叹了口气,这才在叶红英和叶红杏的搀扶下,慢慢地往院门那边走去。
院子外边,叶根和叶金旺已经就叶红莲是不是、能不能赎回来这个问题已经争执了很久,两人都吵了个脸红脖子粗。
叶根觉得他家现在有了钱,不再是当初那个连孩子都养不活的穷家了,作为自己亲生骨肉的叶红莲自然不能再养在别人家里了。他要带红莲走,在家的作坊里随便给她挑一个,锻炼上几年之后,等她年纪大些,就把其中的某个作坊给她掌管。
叶根觉得自己这些理由给出的已是极充份了,叶红莲跟着现在的他绝对是吃穿不愁,还能得到非常好的锻炼的机会,这个叶金旺如果是真的爱莲儿的话,又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叶金旺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当年,他和自己的老婆自从成亲之后已经过了十几年,一直都不见老婆的肚子有动静。两口子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也就绝了再自己生孩子的念头。正巧叶根和吴桂芬又生了个丫头,叶金旺这两口子就商量着买下这个女婴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反正都姓叶,同姓,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叶金旺夫妇俩是真心在把叶红莲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他俩甚至还经常会幻想着自己年老了之后,叶红莲殷勤照顾在身边的情形。可是现在,叶根全家竟是在今天突然强行上门来要叶红莲来了!
叶红莲可是叶金旺夫妇俩的心头肉,又怎能被随意要走?
绝对不可以!
“莲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叶根坚持自己的计划。
“莲儿不会跟你们走的,要带走她,除非你们要了我的命!”叶金旺自然也明白如今叶红杏家里是怎样的财大气粗,可叶红莲就是如今他生命的全部,他自然是不会舍弃她的!
“爹,金旺伯伯,莲儿姐好像不大欢迎我们,我们改天再来好了。”叶红杏扶着吴桂芬,淡淡地看了两个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汉子一眼,说道。
“杏儿?”叶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杏儿。“爹,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咱们现在就要走了,不然那些人还是会追上咱们的。”叶红杏说着,眼睛又瞅了瞅马车。马车上可还躺着个病号呢!并且范小胖这个“唐僧”ρi股后面还有许多杀手在四处搜寻追杀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范家小宅,小小暧昧
话又说回来,若是把叶红莲全家也一起带上的话,不说马车上盛不盛得下,就算是盛下了,她又打算把他们一家都带到哪里去呢?
现在他们可是在大逃亡呢!连具体的目的地都没有,他们又如何能带别人走?
更更何况,人家叶红莲还非常敌视他们呢!
所以,叶红杏决定暂时先不去理会那个看起来有些自私的叶红莲,而是先逃路要紧。
马车又再一次上路了,叶红杏回想着在叶红莲家里的经过,她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但似乎是什么,她却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其实是忘记了用自己的异能力测试一下叶红莲的特长是什么,而在之后的不久,敌视叶红杏全家的叶红莲在商界居然也搅起了一番风雨,而这,就是叶红杏始料不及的了。
在继承了叶家优秀基因的叶红莲本身智商一点也不低,甚至在骨子里天生就对商业上的一些事情非常得心应手。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叶红杏全家就坐在马车上,一边小声议论着今后将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叶老爷子还是姥爷,两位老人其实以前都曾经到过远处,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前的老朋友老伙计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世,若是贸然去投奔人家,别说招人家烦不说,能不能找到人家还是两说。
“要不,咱们直接去我家好了。”范小胖说。
“别扯了,你都被人家追杀了,人家还不知道在你回家的路上堵你?”叶红杏撇了撇嘴。
“不是府城那个家,我家在县城其实也有一处房产,只不过平时不怎么住人。”范小胖很认真地说,聪明的他也早就看出了此时驾着马车的叶根并没有朝一个明确的目标前进,而只是看哪里有路,感觉哪里安全就往哪里走,仅此而已。
如果这样,倒不如先暂时用一下他家里在县城里置办的那套房产。那里平时就不怎么住人,不过平时都有专人在打扫,所以倒也还算干净。尤其是,他的卫青卫二叔此时额头滚烫,若是再不及时找到稳定的地方休息看病的话,说不定脑子都会被烧坏。
“那就先去你家好了。”叶红杏当机立断,让范小胖也坐到了车辕处,给叶根指路。
有了明确的目标,又知道卫青此时正在发着高烧,叶根索性将马鞭挥得山响,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县城里飞奔而去。
范小胖在县城的家离红杏超市不算太远,是处挺安静的普通民宅。只是到了院子里,叶红杏才知道这处民宅并不“民”。
五进五出的大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因为已是秋天,只有少数花还在艳艳地开着,给这个萧条的季节带来了一缕清香。
范小胖身上就带着这处老宅的钥匙,原本范小胖是想着在叶家村附近玩的累了后,可以在县城这处宅子住下来休息睡觉的,不过现在却正好用来当作躲避杀手追杀的藏身之处。
将卫青安顿在某间房子里后,范小胖就出去找守在这所老宅子里的家人去了,顺便,还要仆人们去抓药请大夫。
这一阵忙活过后,天就已经微微亮了。叶红杏和叶红英两人年纪还小,熬不了夜,此时早就已经磕睡连连了。
吴桂芬心疼两个闺女,就让她俩和三位老人都先去睡了,只留下她自己和叶根帮着忙前忙后。
天亮时分,一切都安定了下来,范小胖也留下了仆人照顾卫青,自己胡乱洗漱了一把,也找了个房间补觉去了。
叶红杏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范小胖也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活动着筋骨。看见杏儿过来,范小胖笑着打了声招呼:“饿了?吃的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等一下,我洗把脸。”叶红杏笑笑,转身朝着院子东南角处的水井走去。
“我来帮你。”范小胖充分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飞快地跑过来帮叶红杏打水。
因为从来没干过活,再加上年纪不大,范小胖只提了半桶水就累得直喘粗气了,惹得叶红杏一个劲地笑话他:“就这么点劲儿就想着干活讨好女孩子啦?”
范小胖的脸红得透了,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得了,把桶放边上。”叶红杏见他脸都红了,也不好继续笑他,只是让他把水桶放到了井旁干燥的地面上,然后自己伸手将头发稍微往后边一捋,跟着蹲下身子,两手轻轻掬起一捧清凉的井水,慢慢地洗起了脸。
一旁范小胖几乎看得呆了。从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叶红杏洗脸的样子简直美极了!
她年纪虽小,身材极为纤细,头发又因为营养跟得上,所以比村子里一般的小女生要显得亮许多,又长又黑地自然垂在脑后的头发被她两只如羊脂般***的手儿轻轻捋到脑后,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庞来,然后,她轻轻地、不失优雅地弯下了腰,轻轻地捧起一汪清水,略一凝视,便将清水轻轻洒在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
水声哗哗,清凉无比,似乎连这还有些炎热的秋季正午的太阳都略失了几分颜色。
叶红杏轻轻抬起了头,将头发往身后再次顺了一把,扭头见范小胖仍然怔怔地望着自己。她心中一动,不由嫣然一笑,轻轻的,仿佛怕惊起林中成双成对浓情蜜意的鸟儿一般轻,却又温煦如阳光般温暖的笑,让范小胖一下子就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看什么呢?”叶红杏笑,然后也不等范小胖尴尬,径直笑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颠簸了一晚上,又空着肚子饿了一个早上,叶红杏的肚子早就扁得跟张纸似的了。好在范小胖住的这处宅子虽然平时并不怎么住人,可档次在这里摆着,住上人后早餐准备得那叫一个丰盛。
“包子、油条、豆腐脑、煎饼、还有小米粥,你这生活太奢侈了啊!”叶红杏大呼小叫道。
“都是早上剩下的,要是你嫌凉就再等等,晌午饭马上就好了。”范小胖掀开盖着小米粥的锅盖,舀起一勺尝了尝,小米粥是温和的,并不算如何凉,想必是厨房里的厨娘又热过了的。
“不用等了,一样的吃。”叶红杏一ρi股坐了下来,三不管的开始大吃起来。
“杏儿,慢些。”范小胖有些无语,杏儿现在吃饭的样子可跟她刚才洗脸的优雅一点边儿都不沾了啊!
“慢什么啊慢?是不是我现在吃相很难看?”叶红杏嘴里塞得满满的,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问道。
范小胖无语,片刻才说:“不是难看,是……非常难看。”
“靠!”叶红杏终于爆了句粗口:“要是你饿上这么长时间,你好容易才摸到吃的了,你不快些吃?都快饿死人了还要讲究斯斯地吃?你们有钱人果真是脑子有病!”
被骂了的范小胖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非常兴致盎然地坐在了叶红杏身边,支着下巴瞅她狼吞虎咽。
虽然杏儿的吃相很难看,不过这也是范小胖一直以来很少能看见的事情。在他的生活世界里,女孩子吃东西一向都是斯得不像是人类的,她们都是天上的仙女,只要稍稍吃上那么一丁点就够她们生存下去了。
对,就像是喂鸟!范小胖记起了当初叶红杏曾经说过的一句形容吃得少吃得斯的话,然后,他就又被杏儿这句非常搞笑的话给引得唇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笑什么?”叶红杏非常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刚才他就说自己吃相难看,现在又笑,该不是自己吃饭的难看样子又升级了?
想到这里,叶红杏赶紧端正了一下身子,反正肚子里已经垫巴了些东西,不是那么饿了,索性就让他看看自己淑女的样子好了,省得这个从府城里来的官二代老是觉得他自己是城里人,天生的高人一等,而自己只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天生就要受他嘲笑的命!
叶红杏打起精神,拿出了自认为万分淑女的样子来吃饭,细嚼慢咽,偶尔还会拿一柄银色汤匙舀起一勺小米粥来喝上一口,在喝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而且无论坐姿还是身体的姿态,全部都是肩不动腿不动。
标准的淑女姿态!
叶红杏对自己的表现极为满意,她先尝试着吃了几口,然后发现这个状态下的自己除了吃东西略微慢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范小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又那么奇怪?
范小胖郁闷啊,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叶红杏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做原生态,什么叫做最自然不做作的农家姑娘,可是这个杏儿很明显是在跟自己作对似的,一眨眼,她就又端端正正坐着,比城里的官家小姐还要端庄大方起来。
天呐,她究竟脑袋是怎么长的?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
“杏儿,你……还是别这么拿捏了?”范小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已经发现了,杏儿现在就是在完完全全地针对他!针对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不是说她毫无形象了吗?那她就给自己摆个完美的形象出来!
“吃饱了!”叶红杏充耳不闻,但她似乎也把这句话给听了进去。两手把面前的碗筷一推,跟着两手再次毫无形象地在自己肚子上拍了拍,又轻轻抚摸了两把:“好饱哦!嗝!”
一个嗝毫无形象毫无征兆地就打了出来,把范小胖整个地都打懵了。
“呃,杏儿,你还困不?”范小胖赶紧转移话题,要不天知道杏儿还会针对他的话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不困了,对了卫大叔他怎么样了?大夫说什么?”叶红杏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个大叔受了伤呢,赶紧先问问情况。
范小胖摇了摇头:“他伤的不轻,大夫说他需要静养,快的话,也得三五个月,慢的话就得一年半载了。”
叶红杏两手一拍,喜道:“也不算太重,我还以为他整个人从此就废了呢!对了,小胖,你家不是很有钱吗?干嘛不花些银子给你卫大叔多买些上好的补呢?像什么人参鹿茸什么的,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好呢!”
“补?你以为补都是仙丹吗?我二叔是被那贼人用阳刚掌力击伤了肺脉,要是再服用大补之物,他这伤非但不会好,说不定连命都完了。”范小胖摇头,这些中医上的进补之道,他还是昨晚听那位请来的大夫略微说了两句才记住的。
“那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恢复了。”叶红杏也叹了口气,本来她还幻想着卫青卫大叔有着江湖上的奇术秘术,可以凭着自己本身的功力快速恢复伤势的,可现在看来,她的这个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前世那个处处讲究科学的现代社会,可这里的一切也还是要遵循科学规律的,没有谁可以**之间就能从重伤恢复成活蹦乱跳的健康之身的。
“对了杏儿,咱们这段时间不安全,还是不要随便上街去了。”范小胖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叶红杏无所谓,反正她名下的那些作坊她平时也不怎么管,就是超市里这段日子恐怕都不会有饺子可卖了——叶红英姐姐和桂芬娘都跟着逃了出来,躲在范小胖家的这处宅子里可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捏饺子到超市里卖的。
“要是需要往外边传递消息什么的,就跟我说,我会让仆人帮你去办的。只要……再过几天,等我父亲带着人过来接了我走,你们应该就会没事的了。”范小胖有些遗憾地说道。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遗憾,可能是想到快要跟杏儿分别了,有些舍不得?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很喜欢杏儿了,莫名其妙的,小小年纪、还没有到情窦初开年纪的他居然已经有了“喜欢”这种情愫。
“你……回去了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叶红杏想到范小胖这一走,又是受了惊吓,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何年何月了,不由的有些惆怅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范小胖并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并且平时的生活轨迹跟她也一点都没有交集,这个只是偶然间才到叶家村附近一游的官二代,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在叶红杏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一个并不算如何深刻,却也并不容易忘记的影子。
他和她一起玩闹过,也一起闹过误会,更是在昨晚一起大逃亡过,而就在刚刚,他和她又第二次一块吃饭了,他还取笑她的吃相难看来着。
可是现在,他却说他没过几天就要走了,叶红杏心里居然好一阵空虚难过,她这是怎么了?舍不得他离开吗?居然还在问他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再来?她这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叶红杏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一定花痴极了,顿时懊恼不已。这范小胖要是再尖酸刻薄地笑话她,那她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下次?”范小胖大概也没想到杏儿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怎么回答。
“下次,大概会在过年之前。我也说不准的。”范小胖也不确定。他家里规矩极多,平时若是没什么事是不会被允许出门的,因为说不定就会有哪路人马盯上他,给他下套,劫持他,进而威胁他的父亲。
“过年吗?好,我等你。”叶红杏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居然,还点了点头。在注意到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居然是这样子的时候,叶红杏的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粉红起来。
她在干什么啊?居然说要等他!这明明是情妹妹跟情哥哥之间才会发生的对话嘛!她刚才怎么会鬼迷心窍般地说了出来呢?
天呐!赶快让这艳阳高照的老天一个霹雳劈死她!没脸活了!
“杏儿,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范小胖却似乎有了新的发现,他竟是大着胆子伸手摸了过来!
叶红杏一时心神不宁,等到她回过神来后,范小胖的手早已经摸在了她因为害羞而滚烫的脸蛋上。
天呐!这算是畏亵吗?叶红杏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都集中在了头上,她此时的脸蛋一定红得能挤出血来……
浑蛋!他一定是故意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叶红杏想起前世的自己来,顿时给无辜又纯洁的范小胖贴上了“**”的标签。她却忘记了一件事,范小胖如今才六七岁的样子,正是男女不懂的年纪,又哪里会知道什么**不**的?
“杏儿!杏儿,你在哪?”叶红英的声音把叶红杏不知道飘到几重天上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赶紧高声答应了一声,跟着着急忙活地跟范小胖告辞,快步跑向了叶红英的方向。再呆下去,天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杀了范小胖这个小情魔!“杏儿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烫成这样子了呢?呃,是不是该给她请大夫看看呢?”范小胖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杏儿窈窕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有人送钱,小胖捐款
一整天,叶红杏都没再露面,范小胖却粗神经的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因为他今天接见了一名来自府城自己家的堂兄弟。
这人大概十六七岁,名范守悌。虽然尚处于青涩的年纪,可无论为人还是处事,都已显得足够稳重。在细细地听了范小胖的描述之后,又去看望了卫青卫二叔,然后才跟二人说了府城那边的意思。
却原来,知府范大人在朝中的政敌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地想办法要对付他,在好不容易得到线报,说范大人最疼爱的范小胖范守孝出了府城,这个政敌就派出了家里篡养的刺客,对范小胖进行毫不留情地追杀。
怎奈,范小胖虽然并没有料到会有人追杀自己,但他身边还是例行跟了位大高手——卫青!
卫青是范大人在还未做官之前结识的一位少林俗家弟子,功夫极棒,在江湖上确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流,拳脚功夫了得,更有一手极高明的暗器功夫,指哪打哪,着实厉害。
“好在你们都没有性命之虞,卫叔虽然受了伤,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可无恙。”范守悌微笑对范小胖道,听说卫叔为了保护范守孝少爷受了伤,他这次特意带来了不少疗伤圣药。
“只等卫叔伤势一好,你们就可以回府城里来了。在这段时间里,大伯希望你们不要在这边惹事,免得他还要分心照顾你们。”范守悌道。
范小胖点头答应。那范守悌因为在县城还有事要办,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
范小胖送走了堂兄,忽然觉得整个人非常空虚无聊起来。其时已夜,他便随便洗漱了一番,躺在**上闭目养神时,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如此空虚。
他已经有大半天没有见到杏儿了!甚至,就连叶红英都没看见。
此时,叶红杏正和叶红英,还有吴桂芬以及招娣、根旺一行,正缓步走在大街上。
叶红杏和叶红英商量过了,她俩昨晚虽是跟着范小胖一路逃亡,可事实上那些刺客杀手们根本就不认得她们,甚至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昨晚黑灯瞎火的,任你有天好的视力也是看不真切的。
所以,她们今天便大着胆子上街来遛达来了。
“杏儿,咱们出来真的没事吗?都没跟人家小胖说一声。”吴桂芬心里还是极为忐忑的。因为她们现在毕竟为客,出门没跟主人言语一声,吴桂芬自觉很失礼数。
“没事的,谁家吃了晚饭还不让出来走走的?”叶红杏笑眯眯地说:“娘,咱们就随便看看,现在天也黑了,说不定能买到些便宜货呢!”
一听有便宜货可买,吴桂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跟万千平凡女性一样,吴桂芬也是天生就喜欢逛街,喜欢淘一些便宜又实惠的好东西的女人。此时的她一反刚才还有些胆怯的样子,竟是主动出击,拿出了势必要花掉一大把银子,淘回一大堆好东西的架式。
“娘,那边有卖胭脂水粉的,咱们过去看看?”叶红英左右看看,眼睛顿时一亮,拉着吴桂芬就要往那边走。
去年过年的时候,叶红杏把公交马车一年来的营利中答应的属于叶红英的那份红利都给了英子姐姐,再算上去年和今年卖饺子的分红,现在的叶红英身家足有上百两银子,算是个小小的富婆了。
吴桂芬虽然没有公交马车的分红,可她到底是杏儿的娘,过年的时候杏儿可是封了一个非常大、非常厚的“辛苦红包”给她,里面都是银票,钱的数量上来说可要比叶红英的公交马车分红要高得多了。
现在同为富婆的吴桂芬听说那边有胭脂水粉卖,顿时眼睛一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尤甚。更何况,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的胭脂水粉那可都是价钱相当便宜的呢!
买完胭脂水粉,三个大小女人又在街角转弯的地方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卖水果的小摊,于是……
等到天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吴桂芬这才带着自己的两个宝贝闺女,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大堆吃的用的,边说边笑地回到了范小胖的这处宅子里。
屋里院里一片漆黑,大家都早已经睡下了。吴桂芬三人却并没有要轻声细语的觉悟,依旧是有说有笑的。
回到住处,叶根已经和姥姥姥爷、叶老爷子一起哄了叶招娣和叶根旺睡下,叶根忙了一整天,也早已经打起了呼噜,姥姥住在另一个房间,两间相邻的屋子门口,叶老爷子正和姥爷细细地聊着什么。
“回来啦?”姥爷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手里冒着蓝汪汪火苗的旱烟袋滋滋地响了两声,跟着冒出一股呛鼻的烟味儿。
叶红杏和叶红英都不约而同地捂着鼻子,边扇风边快速地猫着腰往屋里跑。
稍微洗漱了一番,叶红杏和叶红英小姐妹俩躺在炕上悄声聊着天,月亮慢慢从窗子外边照了进来,屋里朦胧得很,一种别样的安详的美让人极为眷恋。
姥爷和爷爷还在低声聊个没完没了,间或还夹杂着两人的咳嗽声,给这个异常安静的月夜里带来了几许异样的“安静”。
是的,就是安静,叶红杏和叶红英很快就在老人的絮絮细语中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范小胖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杏儿,醒了没?吃饭啦!”
“别吵,让我再睡会!”叶红杏翻了个身,正准备再睡的时候,就听屋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来,跟着风风火火的范小胖裹在一团清凉的晨风中冲了进来。
“杏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范小胖似乎浑然没看见一旁已经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来叶红英脸上不满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地兴奋地在叶红杏旁边叫嚷。
“看见什么了?”叶红杏不满地嚷嚷,她还没睡够,而一个没睡够的人在这个时候是最烦被人吵吵嚷嚷的。
“我看见一只知了猴!”范小胖说着,将手一张,在他白白胖胖的掌心中,一只肥肥大大的知了猴正在使劲挣扎着。
“哪儿来的?这个时候可不会有这东西的啊!”叶红杏诧异。现在已经是秋末,知了早就绝迹了一个月了,知了猴不会在这个季节出没的,除非……
范小胖果然道:“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没想到?挖出来了十来个呢!我都叫人给腌了起来,就这只现在还能动,呆会玩够了也腌了去,等晚上就能炸着吃了。”
“哇,我能吃吗?”叶红杏一听,顿时口水都快要淌下来了。
“杏儿,我也想吃。”叶红英也馋得两眼放光,不过依着她以前的性子,就算是馋得口水直流,她也依旧会装作冷冰冰的样子,打死也不会让动开口要吃的的。
可是现在,她却是再自然不过地开了口,还主动跟范小胖讨要美食。叶红杏听在耳中,心里却是美得不行。姐姐在她日常的影响下,她的性格终于开朗了许多!她终于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可以很自然很大方地表达自己内心中的**了。
“姐,他要是敢不给你吃,我踹死他!”叶红杏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范小胖原本还笑嘻嘻的脸立刻就变成了苦瓜脸:“杏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凶?我……我以后还敢不敢给你送好东西吃了?”
“对你凶?你知足,一般人我都懒得凶他!”叶红杏嗤之以鼻。这倒并非假话,若是叶红杏看不上眼的人,想要让她花费时间答理,她还懒得去理呢!要不是看在范小胖人还不错,又是和她们有过命的交情,并且人长的还不错,叶红杏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她才懒得去凶他呢!
范小胖唯唯诺诺,他也知道叶红杏的脾气,更知道她在当地可谓是个大忙人,一般人她还真的没那个工夫去理会。
这样想着,范小胖脸上的笑容也就变得灿烂了些,陪着笑,范小胖打圆场:“杏儿,咱们都是好朋友对?英子姐姐既然想吃,那就一定得多给她两只才行。杏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要是爱吃呢,赶明儿我让人多挖几棵老柳树老杨树,让他们多给咱们挖些知了猴出来吃好不好?”
“你还真是官二代呢!这么劳民伤财的事你都想得出来?不过嘛,现在可是农闲时节,你这个主意不错,很不错呢!”叶红杏前面还摆出了一幅训斥的面孔,可后半句,她却又大力地夸赞了起来。
范小胖大喜,邀功似地又说:“杏儿,你还有什么爱吃的东西没有?大闸蟹?大龙虾?我堂哥给弄了些银子过来,现在咱们手头有闲钱了,可以随便吃些爱吃的东西了。”
范小胖现在可谓是感慨万千,之前他一直都过着相当富足的日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可是从在叶红杏家里出事那晚起,他就过上了穷日子,不但之前欠着叶红杏的房租都没有及时交了,在招待叶红杏全家的问题上,范小胖也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宅子这边平素都只是留着一些负责打扫管理的仆人,并没有预留管银钱的帐房先生。范小胖想要请叶红杏全家吃个饭都得精打细算,甚至还动用了仆人们本月的月钱。
而终于,范守悌的出现给范小胖解决了一大难题。他有银子了,除了补上了仆人们月钱这个大窟窿之外,他兜里现在还揣着几百两银子,计划着今天就把欠叶红杏的房钱给补上。
“有闲钱了?那什么时候把房费饭费什么的给补上?”叶红杏鼻孔朝天地说,谁叫范小胖欠她钱呢?她是债主,自然可以在他面前摆谱了。
“现在就给。”范小胖说着,伸手就往兜里摸出了好几张百两银子票额的银票。
叶红杏两眼一亮,伸手抢过一张:“就这张好了,我不会嫌少的。”
范小胖苦笑,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叶红杏抢过去的那张可是张百两大银票呢!别说是付房资绰绰有余,就算是在叶红杏家里住上一年半载的,这一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用吗?她居然还说什么“不会嫌少”?
“杏儿,别胡闹了,小胖他人不错,咱们怎么可以要他的银子呢?”叶红英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严肃地斥道。
“姐,你懂什么?这叫劫富济贫,咱们从他们当官的手里把银子替老百姓们要回来,最后再还到老百姓们身上。这可是好事呢!”叶红杏压低了声音,和叶红英咬耳朵。
“你打算怎么用这一百两银子?哎,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呢。”叶红英也理解杏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她也不太喜欢做官的人,因为她在骨子里认为当官的人都会贪,都会欺负老百姓。而这样子的人若是可以亲自出手惩治的话,她会相当乐意的。
可是,她的身份和能力有限,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大脑里转转圈儿而已。
不过杏儿可就不一样了,这丫头敢想敢做,鬼主意又多。叶红英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杏儿,你真的很缺钱吗?要不,我这里还有几百两银子,你都先拿去用好了。”范小胖说着,又把手里剩下的几张银票都递了过来。
这次轮到叶红杏发呆了。
她之前抢范小胖的一百两银子,为的也不过是想欺负欺负他而已,可现在,范小胖却是毫不吝啬地把他所有的银票都给了她,他……到底是图了什么呢?
“范公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些银子还是太多了些,我们拿在手里也不方便花用。再说我们家也不缺钱花,所以这些银票您还是收回去好了。”叶红英反应很快,见范小胖竟然愿意把所有的银票都贡献出来,立刻就觉得范小胖这个做法显得太过孩子气了,是算不得数的,所以她赶紧把银票又推回到了范小胖手里,苦口婆心地开始劝他。
“为什么?杏儿她不是想要银票的吗?”范小胖诧异。
“傻瓜,她开着大超市,手里还有许多工坊在替她赚钱,她又怎么会缺钱花呢?”叶红杏被范小胖的“天真”给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范小胖还真的有些傻里傻气的呢,也许是在府城的家里被那些只知道捧他赞他的奴仆们给惯坏了?
“杏儿,你缺不缺钱花?”范小胖不接叶红英推过来的银票,而是歪着头又去问叶红杏。
“缺,非常缺,我恨不得立刻就有人给捐上一千两一万两的银子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修一条非常宽绰非常平坦的路了。”叶红杏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你要修路?”范小胖呆住了,一旁还打算继续劝说范小胖的叶红英也呆住了。
他俩万万没想到叶红杏打的居然是这么个主意。
“杏儿,为什么呢?路可是大家都可以走的,你为什么愿意凭一己之力修这么一条费钱费力的路呢?”范小胖不理解。若是杏儿真打算修路的话,那么他现在身上的这几百两银子还真是不太够用。
“要想富,先修路。这样的话你们都没听说过吗?要想发大财,就得修一条非常好走的路,这样运起东西来才顺畅,才快,才能让人感觉舒服,人们才会来买你的东西,你才能发财!”叶红杏很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把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给两人讲了一通。
叶红英似乎有些激动,脸上很红。范小胖却是用肥肥的右手支着下巴,似乎正在努力消化着叶红杏刚才提出来的这个什么“要想富,先修路”的话里所蕴含着的哲理。
“小胖,修路这个想法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攒够那么多银子。这次你要是真能贡献出来的话,路修成之后我愿意给你立碑立传,让人们永远都记得你的好。好不好?”叶红杏的声音忽然压得低低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柔情蜜意在里面,听得叶红英呆呆地看着杏儿,似乎不认得她了似的,听得范小胖傻傻的,不知道是被叶红杏突然冒出来的“柔”给克住了还是真的被叶红杏的大胆想法给惊到了。
叶红杏说的都是实话,她早就想修一条从叶家村到县城里的大路了。别的不说,光是她鱼塘里每次捕捞上来的鱼,每次都得捕上上千斤来,而往外运送的时候,每次都因为路不好走而耽误时间。
时间长了,叶红杏就开始细细地考虑着修路的事。只不过,无论是她的超市还是其它作坊,挣钱的速度和数量都远远及不上她计划修路的经费。
就这么着,修路的计划就被耽搁了下来,直到今天,叶红杏抓住了范小胖这个“小财神爷”。“就这么定了啊,小胖你能出多少银子就出多少银子,剩下的我想办法填上,咱们一定得给老百姓们修一条非常非常好走的路。”叶红杏挥舞着小拳头,宣誓似地说道。“对,就是这样!”范小胖想到父亲经常说的“要惠于民”的话,心里忽然就掀起了万丈波澜。
☆、第二百二十章筹备修路,修路致富
范小胖的是个当官的,所以小胖自小的愿望就很简单:做个像他爹那样的好官。
这个想法很简单,可是要实际做到却又非常地难,因为喊口号容易,实际却做的时候却又往往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种种困难在当拦路虎。
可是现在,杏儿却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只要出银子,她就会替他和他父亲挣到老百姓们的口碑!
“好,杏儿,就是这么办!”范小胖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件事他能办成!而只要办成了,那么他的父亲,直隶省的知府范大人,就将会得到极好的口碑,在之后的官职提升上面也将会得到更多的助力。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范小胖已经可以预料到他父亲在今后几年的仕途将会非常顺利了。
“那,把银票都给我,一两也别剩哦。”叶红杏见范小胖答应得痛快,她也就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就朝他伸出了手。
范小胖一愣:“可是,咱不能留几两银子傍身吗?”
“不能留,你要是有几两银子在身上的话,那你就跟咱们这里的老百姓不一样了。咱们普通的老百姓呐,身上最多就有十几钱,你也得这样,饿不死,也穷不死就行了。揣那么多银子,显摆你家是当官的还是怎么着?这要是让老百姓们知道了,消息传出去,你还是个当官的,不能和群众们打成一片,你这出钱修路什么的,人们也不会说你的好。”
叶红杏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要想让老百姓们认你的好,那么你就得多做做表面工夫,就算是你平时不挑担不砍柴,可到时候修路了,你还是得拿着铁锹去工地现场做做样子,给老百姓们留下个替老百姓着想,事必躬亲的好印象。
“杏儿,你真厉害!我现在才算是服了你啦!”范小胖听完叶红杏的话,愣了半晌,忽然朝她一挑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有什么好服的?快,把银票都乖乖地交出来,乖,姐姐会替你收着的。”叶红杏笑的跟个狼外婆似的。只要一想到范小胖三言两语就会乖乖的交给她几百两银子,叶红杏就笑得连眼睛都弯得没了模样。
“姐姐?你的年纪可是比我小呢。”范小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服气。
“那有什么,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达者为师!我比你厉害,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你服了我了。怎么?想赖帐了?我也不让你叫我师父,只让你叫一声姐姐就行了。”叶红杏心情好,连带着就想逗逗范小胖。
范小胖似乎从未被人这般耍弄过,他整张脸涨得通红,肉嘟嘟粉通通的小嘴巴动了又动,却始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没有反驳,他也并不承认叶红杏说的话就对,反正自始至终,他是没有向叶红杏喊上一句姐姐的。
叶红杏自也不以为忤,反正她的年纪确实比范小胖要小一些,拿话逼住他,让他不敢再小瞧了自己之后,叶红杏也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又转而问了一些别方面的问题,比如范小胖准备什么时候回府城,卫大叔的问题又该如何处置之类的。
“我爹让我哥跟我说,我现在还不适宜回府城,因为那帮杀手一定还不死心,到时候他们再在路上伏击我们,我们可没那么多条命让他们杀。我爹的意思是让我陪着我卫二叔,等他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再回府城。或者,等我爹的消息,等他把敌人的老窝都剿灭了之后,那些刺客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不会再来为难我了。”
叶红杏接过话头:“这么说,你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范小胖点头,笑。他喜欢和叶红杏呆在一起,因为杏儿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对他又敬又怕的,时时处处都会让着他。他在家里早就过腻了被人当作心肝宝贝哄的日子,他想尝尝新鲜。这似乎是贱,但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杏儿带给他的,不同于那些奴颜卑膝讨好他的下人们带给他的感觉。
“太好了,不过你可得使劲跟你家里要银子啊,不然咱们修路的计划可就要完不成了。”叶红杏嘻嘻而笑。现在还没有进入冬天,修路的工作还可以再做上一个月。要是充分发动周围老百姓的力量的话,说不定……还能奇迹般地完成呢!
叶红杏对于“人力”这个概念其实已经有了很深的理解,在这个缺乏科技的时代,人力价值其实是很低的,只要你能出得起钱,闲在家里没什么活干的村民们就乐意到你这里打工,即使你这里的工作很辛苦也没关系。
叶红杏把自己的想法跟范小胖说了说,不得不说范小胖毕竟是从大地方出身的,年纪虽小,可是在处理事情上面却已经是相当的熟练了。
他很快就明白了叶红杏的意思,并且也觉得这事可行:“杏儿,那咱们就试试,反正咱们现在有银子,而且出钱铺路这是利国惠民的好事,我抽空再去衙门里走一遭,说不定也能挖些银子来用呢!”
他一说衙门,叶红杏的眼睛顿时也就亮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绝对可以承担得起这笔修路银子的人!
吴德荣!
县太爷家的公子,整个县城里有名的富户!并且跟叶红杏的交情也是杠杠滴!
“不用你去了,你现在毕竟还危险,那批杀手要是见了你,立刻就得宰了你。”叶红杏立刻就说。
“那谁去?你?”范小胖也是个聪明人,眼睛也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伸手一拍脑袋:“我真傻,那县太爷家跟你走的那么近,你去的话当然可行了。再说了,修路也是为了给他这块地方做政绩嘛!”
叶红杏微笑:“算你聪明!”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不费劲啊。叶红杏由衷地感慨,同时也为自己和范小胖之间这种难得的默契而感慨万千。
接下来,叶红杏就直接由叶红英陪着,俩姐妹很是落落大方地出了范宅的大门。
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人们没什么事的时候一般都很少在街上闲逛的。
因为之前叶红杏的公交马车系统做的已经非常完善了,所以两人走了没几步,就来到了一处公交马车的站点,再等了一小会儿后,一辆马车很稳当地停在了两姐妹面前。
“杏儿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那驾着马车的车夫自然是认得自己这位小东家的,大喜之下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搓着手跑过来寒暄。
“你们找不到我和我家人,一定都很着急?”叶红杏却是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那晚她们全家和范小胖都走得匆忙,无论是她家的作坊还是红杏超市里的管理人,她都没有来得及言语一声,现在用头发丝儿想也能想得到,现在在她手底下干活的这些人该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是啊,大家都很着急,不过马管事的让我们大家别乱,都还按照平时那样上工就行了。”车夫很是感慨。在叶红杏莫名其妙的突然失踪之后,红杏作坊和红杏超市确实慌乱过一会,不过在各位管事人的管理下,这种慌乱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而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时的秩序。
叶红杏心里一宽,笑道:“总算我当初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找到的都是一些靠谱的掌柜的。”
“对了杏儿,你这几天都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你爹娘他们都还好?”车夫问道。
“都还好,我们得在县城里住段日子,陪一个朋友。对了,麻烦你送我们去县衙门一趟,这趟车就别拉客人了。”叶红杏笑着说。
“没问题,本来今儿就没多少人的,这车上就俩人,我让他们下来。”车夫痛快地答应了,能直接替东家办事,他心里高兴着呢!对于东家的吩咐,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对了,把情况跟人家好好说说,把人家的钱退给人家,别跟人家吵。”叶红杏想了想,忙又加上了一句。
“我知道。”那车夫大声答应着,大踏步上了车,不一会就又出来,从车厢里钻出了一男一女两人,看见杏儿和叶红英两姐妹,这两人便又跟那车夫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下车了。
叶红杏和叶红英走过去,跟那两人道了谢,那两人却连道不敢,还说这公交马车系统本就是杏儿为方便大家才设立的,他俩只是去串亲戚,并不着急,杏儿她有急事,自然是要紧着她的事去办了。
叶红杏见这两人好说话,自然对他们又谢了几句,然后才和叶红英手拉着手上了车。
那车夫扬了扬手中马鞭,打了个响花儿出来,那马便蹄声得得地走了起来。
“大叔,现在一个月赚几钱银子?”叶红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理会过公交马车这边了,所以对于这些车夫们到底能挣多少钱,她并没有太过清晰的认知。
“赚不老少呢!一个月都能赚九钱银子呢!我们村许多人都眼红我,都想跟着我一起开这公交马车呢!”那车夫提到收入,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许多,连说话的底气也显得足了许多。
叶红杏微笑不语,那车夫就又自顾自的往下说:“俺们村的嘎大,还有他家小子,都想干这个,不过我跟他们家说了,咱们这里不缺人,而且只要老把式,要养好的马,不然谁让你赚这么多的钱去?”
……
一路上跟健谈的车夫聊着,叶红杏和叶红英姐妹俩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寂寞。直到到了位于叶家镇的衙门口,那赶车汉子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感谢叶红杏创造出了这么多赚钱岗位的话。
“那个大叔,我们今天没有带钱,要不你跟你们老大说一声,就说该给你们的包车的钱先欠着好了。”叶红杏歉意道。
“杏儿,你说这话可就折煞小人了。您可是东家,替你办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您怎么又谈钱了?”车夫迷惑不解。
一旁的叶红英笑着解释:“杏儿她的意思是说,我们俩虽然是东家,可这车毕竟不是杏儿她自己的,你们到年底也还是要分红的,如果就这么占大家便宜的话,那时间久了大家也会有怨言的。”
车夫哦了一声,眼珠子瞪得贼大,显然还是没能理解叶红英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走了。”叶红杏挥挥手,然后拉着姐姐走进了衙门。
这里,她经常过来,无论是负责看守大门的门房还是县太爷的内眷,她都熟得不得了。于是简单的跟门房的大爷打了声招呼,知道吴德荣并没有外出,叶红杏就拉着姐姐径直朝后院走去。
后院,吴德荣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凉亭子里看书,看见杏儿和英子过来了,吴德荣就放下书,站起来伸着懒腰很随意地和这姐妹俩人打招呼,脸上却写满了意外。
“杏儿,你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怎么我听说你失踪了?有人还到我父亲那里报了案,这可把我们都给急坏了。”吴德荣笑着说。
“恐怕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叶红杏笑着打趣,跟吴德荣,她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跟这个大朋友聊天,她尽可以口无忌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凭你的聪明,你会有事?”吴德荣反问,跟着动手,给杏儿和英子倒了两碗茶水。
落座,吴德荣这才问起杏儿这次的来意。
“跟你要银子来了。”叶红杏就笑着说。
吴德荣一头雾水,想了想,这才犹豫着说:“杏儿,我不记得我欠你银子啊?你该不会是真缺银子花了?”
“倒是不欠我的,不过你欠咱们附近老百姓的。”叶红杏知道他猜不出来,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我想修条路,从周围村子里直通到县城里的那种,到时候方便运送货物,也方便老百姓们出行。”
“修路?可是上头没有下达要修路的公呐?”吴德荣虽然并没做官,可父亲在衙门里的一干事务倒有多半都由他做主,所以对于近期县里的大事,他比谁都清楚。
“是我要修的,而且,我已经拉来了六百两银子的赞助,另外我也会出一部分银子的,毕竟修的这路,我也要用。”叶红杏说。
“恐怕,是你要修路?”吴德荣笑。他并不傻,像叶家镇这种偏远小镇,原本是不用修路的,可叶红杏却将这事提了出来,想必是有她自己的打算。这前后一思量,吴德荣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和计划。、
“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见叶红杏只是笑而不语,吴德荣便只好去问更为实际的问题。
“大概还要千把两银子,我想修得好些。我自己也出六百两,剩下的你来想办法。毕竟这是你家老爷子治下的事,路修好了,老百姓叫好,你家老爷子面子上也有光,说不定,你家老爷子还能再动上一动呢。”叶红杏笑道。
她所说的动上一动,指的就是吴老爷子官位上的动迁,县官原本只是个小官了,若是动,必定是要高升的了。吴德荣又岂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叶红杏这么一说,他心里立刻就是一动。
若是父亲真的还能再高升一步的话,那他这个当儿子的以后想要做个小官什么的,岂不是也更有把握?
吴德荣脑袋瓜绝对够用,瞬间就理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何况叶红杏已经给他前面铺好了路,拉来了赞助,她自己也愿意出一部分款项,而他,只需要再出几百两银子就够了。
只是……几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吴德荣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要出这部分银子还是挺有难度的,顿时犯了难。
“你可以跟你父亲商量啊,请老百姓们踊跃捐款啊!广告词都替你想好了:要想富,先修路!路通到哪里,财富就通到哪里!”叶红杏笑嘻嘻地说。
“这倒是个好法子。”吴德荣想了想,也觉得只有捐款才能最快最好地凑够几百两银子。
“那行,我回头找里正村长们一起过来商量商量,争取尽快给你个答复。”吴德荣说道。
“不能尽快,三天,最多三天,不然天气冷了,路就不好修了。”叶红杏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了一句:“还有,可以以官府的名义征壮丁,每户出一人,多出的话有钱领。”
吴德荣原本也有征丁的想法,不过想到这可能会劳民伤财,他就有些犹豫。
可叶红杏后一句就又打消了他的这种想法。多出人就能当一个工作做,这样一来,农闲时候的老百姓就能赚零花钱贴补家用了,相信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去做的?
吴德荣其实还是小看了当地老百姓们修路的积极性!
所谓铺桥修路都是行善事,况且修路可是方便老百姓自己的好事,当地的老百姓又如何肯不把路修得非常好呢?再加上叶红杏的那句“要想富,先修路!路通到哪里,财富就通到哪里!”的话实在是太有煽动性,老百姓们在得知要修路这个消息之后,全都踊跃报名,很快就超过了修路所预估的人数。
☆、第二百二十一章温馨和气,羡慕劝说
因为时间已经是秋天,修路又是一件利民的好事大事,吴德荣和县下各村的里正村长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之后,修路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各村的村长里正各自回去筹备人手和工具,只等银子到位,大家就要开干!
村长和里正们原本还以为要动员村子里的人们需要做很大的工作的,他们在回村的路上抱怨了老半天,都说修路这件事其实只对那个叶红杏有利,人家有作坊,修路方便她往外边运货物,方便她做生意。可修路又对普通的老百姓们有什么好处呢?
村长和里正们想不明白,所以他们就觉得修路这件事一定会被老百姓们强烈反对的,并且还会被贴上一个“劳民伤财”的标签。
是的,他们认为这件事的性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然而,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当他们宣布了要征丁修路的消息之后,村民们先是沉默了片刻,跟着就是极为热烈的讨论了。
在讨论的最后,出乎村长和里正们的意料,人们竟是绝大多数都赞同修路。别的不说,人们无论是出村子走亲戚还是到镇上、县城里置办东西,都是需要有一条好路可走的。而现在,因为叶红杏的一个主意,附近的村子里出现了“公交马车”这么一个新奇的事物,人们出行方便了许多,在思想里更是认识到了有一条好路,公交马车将会走得更顺畅的道理。
就这么着,人们很快就举手通过了修路的提议,并且关于叶红杏提出来的每家每户都至少要出一名壮丁劳役,而多出来的人则可以领一份工的方案,老百姓们都纷纷表示了肯定与赞扬。
老百姓们有他们自己的看法:修路这件事原本就是造福老百姓的好事,可现在人家杏儿不但给他们弄了个“公交马车”出来服务大家不说,还出了好几百两银子给大家提供工钱,杏儿她实在是……太实诚了!
老百姓们纷纷赞扬着杏儿的义举,都说她人美心更善,是真正的从天上下来拯救万民的仙女!
对于这个结果,村长和里正们很快就都接受了。他们也都坐过公交马车,知道一条修得好好的路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并且人家还愿意承担大部分的修路费用,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说杏儿的不好呢?
于是,修路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整个县城治下的村镇,正处于农闲时节的老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手提肩担,热火朝天地修起了路。
男的扛着铁锹、铁镐之类的工具干活,女人和孩子们则提着水壶饭盒在工地上到处转着给人们送水送饭。在这个时候,人们完全摒弃了彼此之间的自私自利的关系,而是完完全全成了一家,再不分你的我的,而是一鼓作气,众力成城。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路便从各村的村口直接修到了县城里。
路修得极宽,极平整,而马车在这样倍棒儿的路上跑起来更是如飞一般,无论是客运抑或是货运,速度和效率都明显提高了太多太多。
老百姓们很明显就感觉到了修路所带来的好处,他们在茶余饭后谈论这件事,没口子的称赞着杏儿带给人们的种种好处,给人们生活上带来的种种转变。
人们兜里有钱了,脸上的笑模样也就多了,生活的安定使得村子里的治安也好了许多。这样一个良性循环下,吴德荣父亲治下便有了一个“路不抬遗,夜不闭户”的良好环境。再然后,这件事也不知怎么被当作一个典范上报了上去,上边很高兴,颁下公来,要即将提拔吴德荣的父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叶红杏全家就住在了范小胖的这处宅子里。因为要防备着杀手再出现,叶红杏全家商量好了,在这段时间里倒也很少出门。因此,范宅整天都是大门紧闭,从外面来看的话,跟以往的冷清景象几乎毫无分别。
范小胖整天都窝在家里,时间一长,年纪还小的他就憋坏了,时时处处都要想着闹些事情出来。
就比如今天,他也不知道犯的哪门子疯,居然找来下人,要他们去买些书本和笔墨回来。
“你要念书了?”叶红杏表示不可思议。像范小胖这个年纪,本应该是贪玩到恨不得几天几夜不睡觉,天天玩个天昏地暗的,可现在人家居然要看书?
“是啊,好多天没看过了,还真的有些想它们了呢!”范小胖由衷地感慨。
“你认识几个字儿啊?就每天跟个书呆子似的想它们。”叶红杏掩嘴轻笑。
范小胖一怔,跟着也呵呵而笑。只是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笑容里有多少苦涩的成份在里面。作为大户人家的子弟,范小胖自小就被要求着每天要做哪些事,哪些事情是绝对不允许被碰的。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范小胖每天要做的事情几乎都成了规律和习惯,可是最近几天,因为不能回家,他的这个习惯被无意间打破了,然后,他就觉得每天心里总是空空荡荡的,在睡觉前总觉得有些事还没有做完,是不可以睡觉的。可躺在**上,任由他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事是没有做的。
在想了很久,终于把这个原因想明白之后,范小胖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蹉跎岁月,他找来了下人,吩咐了下去,让他们给他买来笔墨书本之类的东西。反正他还要陪着卫青卫二叔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利用这段没人打搅的日子,好好地念一念书。
下人们很快就将他要的东西送到了他的房间。
“你还真的要念书啊?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先生过来教你?我们私塾里的先生都很厉害的。”叶红杏见范小胖的房间里真的堆了一撂书,旁边还有成捆的毛笔和两块砚台,便笑嘻嘻的凑过来摸着那砚台说。
砚台是上好的梨花砚,是本地能买到的最好的砚台,纸张也是市面上最好的宣纸。事实上光范小胖要求买来的这些东西就花掉了二三十两银子!
“真是有钱人。”在得知了桌上这堆毫不起眼的东西的价值之后,叶红杏啧啧地说着,大摇其头。
范小胖家里又给他送了一些银票过来,所以他现在算得上是“腰缠万贯”的主儿了。叶红杏看得眼热,原本还想着再在小胖身上想些理由赚他银子的,不过随着两人慢慢的熟络起来,她也就慢慢放弃了这个念头。
朋友嘛,还是不要一次就用得乏了的好,细水长流嘛!况且范小胖这可是一根很好抱的粗大腿呢!
“我要看书了,你呢?”范小胖看了看外边的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想着把杏儿赶出去。
“我也想看书,你书给我本?”叶红杏却不急着走,而是非常赖皮地坐了下来,伸手就去翻那些还带着墨香的书本:“呃,不错,你看的书都比较高端呢!”
范小胖看的书都是私塾先生要求的高级班的学生们看的,内容程度早就脱离了启蒙阶段,算得上是真正的读书人该读的书了。
“我识字早。”范小胖木无表情。
“可是,你看得懂吗?”叶红杏随手翻开了一本:“就这里,人之初,性本善,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范小胖一怔,跟着视线不由自主就扫了过来,随即哑然失笑:“杏儿,那是《楚氏春秋》,是一本史学书,不是《三字经》。”
“我知道,不过《楚氏春秋》里就没有这句《三字经》里的话了吗?”叶红杏决定胡搅蛮缠到底。
范小胖愣住了。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理会过。
“呵呵,逗你玩的啦!我也要出去了,今天轮到我看孩子了。”叶红杏见范小胖真的当了真,坐在那里沉思,她哈哈一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飘然起身出去了。
范小胖哑然,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又上了杏儿的当。
这个小姑娘果然有意思得很!范小胖瞅着院子里正和弟弟妹妹笑闹成一团的叶红杏,不由的大摇其头。虽然是在摇头,可他脸上挂着的,却是再温和不过的笑容。
他不但没有讨厌杏儿,反而是因为她的故意胡闹而更加喜欢她了。
今天,轮到杏儿看孩子了。
原本,因为杏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看孩子这样的琐事家里人就没好意思麻烦她,只是看她实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叫她去照看一下弟弟妹妹。
而现在,她跟全家人一样,都得非常无聊地呆在这个小小院子里,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过几个月隐居的生活。没了外面繁琐事情的烦扰,叶红杏自然就被家人毫不客气地分派了看孩子的任务。
根旺和招娣都已经会说话了,将近两周岁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开始蹒跚着满院子撒欢儿乱跑了。因为两个孩子习惯了一块玩耍,不喜欢大人们在一旁掺和,所以叶红杏也就懒得去管他俩,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发呆。
过了一会,叶根旺忽然跑了过来,伸手指着地上:“姐,湿了。”
叶红杏低头一看,叶根旺的裤子湿湿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尿湿了裤子。
“等着,我给你拿裤子去。”叶红杏站起身就要往屋里走。
“杏儿,把他弄屋里换去,外头冷。”屋里纳鞋底子的吴桂芬耳朵很尖,隔着窗户吩咐道。
“知道了。”叶红杏答应一声,又朝招娣吆喝了一声,叫她自己玩,自己则抱着叶根旺往屋里走去。
到了屋里,叶红杏先给弟弟脱下湿湿的裤子,又找了块干净尿布胡乱给他擦了擦还湿的身子,在擦的过程中,叶红杏还不忘偷偷瞄一眼弟弟两腿之间——好奇嘛!反正弟弟还小,走光了也不知道喊吃亏的。
叶红杏低估了弟弟的智商。小家伙很明显地觉察到了叶红杏那火辣辣的目光,居然奶声奶气地喊了起来:“娘,姐看我小**!”
“呸!看我不打你!”叶红杏顿时羞臊起来,扬手就要揍他。
叶根旺吃了一惊,连忙闭上了嘴,小脑袋却转向了外边,想也知道是还想着继续跟招娣玩呢。
叶红杏听桂芬娘那屋里没什么动静了,飞快地给弟弟换好了裤子,拍了拍他又肥又软的小ρi股:“去玩去,别打架啊!”
“知道了,姐,我要吃肉肉。”叶根旺在出屋子之前,又奶声奶气地提了个不大不小的要求。
自从这个小家伙会说话之后,叶红杏再买肉回家改善生活的时候,这小家伙就总是会嚷嚷着要“吃肉肉”,直到给了他肉,这才会欢天喜地的抱着盛肉的碗大吃特吃,嘴巴堵住了,他这才不再嚷嚷。
每当这个时候,叶红杏总是会哭笑不得,却又总会满心欢喜地去答应,去满足弟弟妹妹一次又一次的要求。
谁叫她是姐姐呢?谁叫她喜欢弟弟和妹妹呢?
叶根旺又撒着欢摇摇晃晃的跑到了院子里,和叶招娣玩起了泥巴。叶红杏慢慢走到屋门口,站在走廊的边沿,呆呆的看着两个孩子欢声大笑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范小胖书桌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从倾斜了的门口看到杏儿小小的身影。
范小胖手里的书本竖在桌上,他却忘记了去看,因为屋外沐浴在阳光中的叶红杏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美丽端庄。看着看着,范小胖竟是没了再看书的心思。他轻叹了口气,将书本合了起来,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干啥去?”叶红杏听见了动静,转头来看,见刚刚还要嚷嚷着要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读书的范小胖居然出了屋子,便有些奇怪地看他。
“杏儿,你是不是也念过书?”范小胖飞快地寻了个可以聊天的理由。
“念过啊,现在还在念呢。”叶红杏点头。而且她自信她比范小胖念的书还要多,谁叫她“天生”就能识字念书呢?她念私塾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练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罢了!
“念过许多?那我可得考考你。”范小胖来了兴致,随后搬了个小矮凳出来,跟叶红杏并肩坐在一起,边看着叶根旺和叶招娣在院子里打闹,边玩着“考考你”的游戏。
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刻也不停地在往下走着。转眼就到了中午,吴桂芬放下手里的鞋底子,和叶红英一起走出了屋子,先看看根旺和招娣,又含笑瞅了一眼正因为某个观点而吵得面红耳赤的小胖和杏儿,娘俩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虽说范宅里也有负责做饭的下人,不过吴桂芬和英子平时都是做惯了事情的人,闲不下来。再加上吃不惯别人做出来饭菜的口味,于是两人几乎每顿饭都要亲自下厨去做。
“杏儿,喂他们喝点水。你这当姐姐的也不知道多看着他们点。”吴桂芬进厨房前喊了一嗓子。
叶红杏赶紧答应了,站起身小跑着进屋,不大会工夫就端了一碗水跑到玩得已经没有人形的叶根旺和叶招娣面前,以命令的口吻恶霸霸地要求他俩喝水。
范小胖看着这些,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感动。
他在感慨自己的命运,感叹自己的身不由己,羡慕杏儿一家人的和睦与和气。
是,他是出身于大家族没错,从小就锦衣玉食、衣食无忧没错,可他过的并不如一般老百姓心底认为的那样快活。事实上,小小年纪的他甚至还隐约出现了几分忧郁症。
他总觉得自己的前途极为渺茫。
即使,他有着身为知府的父亲,有着好几个能干的哥哥。可他总是自我感觉信心不足,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不会做,也不敢去尝试。他觉得自己就像只鹌鹑,一遇到事情就会害怕得浑身发抖,缩成一团再不敢稍有所动。
“小胖,想什么呢?”给弟弟妹妹喂完了水的叶红杏端着那只蓝花花的碗儿又坐了回来,还调皮地伸手在范小胖眼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我……很羡慕你呢。你家这么和气,你爹娘都很喜欢你,又支持你,你姐姐,你弟弟妹妹又都那么好。”范小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
他的眼圈红了。
“哟,小胖你这是在感慨人生无常吗?”叶红杏没有像范小胖想像中那样柔声去安慰,反而是把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说道。
范小胖抬起头,有些生气地看着杏儿。
“哟,还生气了?你呀,只看见了我家和气的一面,我家吵包子的时候你见过吗?”叶红杏笑着摇头叹气。
“吵包子?”范小胖不知道什么叫吵包子。“就是吵架啊,有时候还会打起来呢!谁家也不会总是一团和气的。”叶红杏笑道:“还有,你在你家或许会觉得压抑受气,可你想过没有,你的位置和身份,其实有太多太多的人羡慕呢!凡事呀,都是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小胖生病,照顾朋友
午饭的时候,范小胖吃了很多。
饭后,按照惯例,叶红杏要午休。可就在她刚刚爬上炕,盖好薄被子的时候,范小胖又跟了进来。
“杏儿,后晌睡醒了陪我念书好不好?”范小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盼。
“行啊。”叶红杏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将手臂缩进了被子里,微眯着眼睛准备睡觉。
“那你睡,我也睡会去。”范小胖说着,转身又出了屋子。
他却并没有立刻就去睡觉,而是站在走廊里又发了一会呆,这才回到了自己那间冷冷清清的屋子里。
是的,这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在住,所以无论如何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在这一刻,范小胖又开始羡慕起叶红杏了。她呆的屋子里应该睡了她娘,她姐姐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睡在一起,那该是何等美妙的一件事啊!
想着想着,范小胖又转头看了自己那个独榻一眼,塌是冷的,又小又窄,只够容得下像他这样子孑然一身的人了。
感慨着,范小胖还是非常无奈地,像往常一样躺在了这张榻上,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起码,安静。在睡着之前,范小胖这样想。
他是被叶红杏摇醒的:“小胖,快起来,你不是说后晌让我陪你一起念书吗?”
范小胖揉揉眼,一骨碌爬了起来。
叶红杏并没有在摇他,原来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范小胖摸了摸额头,在这个略嫌寒冷的季节里,他额头上竟是出了一大片汗。
汗是冷的,摸在手上水渍渍的,很不舒服。范小胖发了几秒的呆,身子朝后一歪,打算再睡上一会。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范小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他再一次被叶红杏给摇醒的时候,发现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你来了?”范小胖说,他说了这句话才骤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起来。
原来自己病了,范小胖强自挤出一丝苦笑。
头,晕沉沉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应该发烧了,范小胖年纪虽然不大,不过对于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倒还是懂的,也知道自己这病是因为午后睡觉的时候出了汗又着了凉所致。
“你病了。”叶红杏轻轻地说着,伸手过来,慢慢地攀上了范小胖的额头。
“很烫,我让我娘给你熬碗姜汤好了。”叶红杏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杏儿,你别走。”范小胖喃喃道。他现在头痛得厉害,整个人一片混沌,连自己说的是些什么都不太知道了。
“好,我陪着你。”叶红杏忙又将腿收了回来,她只是朝着外边喊了一嗓子,让姐姐帮忙熬一碗姜汤过来。
姜汤,是要和红糖一起熬的。叶红英跟着吴桂芬在厨房里混迹了多年,做这些自然轻车熟路。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红糖水就端了过来,放在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和诱人的红糖香气。
“醒醒,我来喂你。”叶红杏将红糖水端了过来,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慢慢地拍了拍范小胖。
范小胖还在迷迷糊糊的,被叶红杏一拍,下意识的就要挣扎着起身。结果,他这边还没起来,那边叶红杏就又伸手将他按在了**上:“别动了,只是让你醒醒,我说了我会喂你的。”
“多谢。”范小胖眼睛都睁得极困难,可还是微闭着眼睛道了声谢,只不过他的嗓子极哑,声音也极低,只能让叶红杏勉强听得见罢了。
“不用客气,你跟我可是朋友呢!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哪里还用得着谢来谢去的?”叶红杏微微一笑,伸手将范小胖的头抬高了一些,用小勺舀着姜汤红糖水慢慢地往范小胖的嘴里送去。
一勺,两勺……叶红杏似乎突然间变得极有耐心一般,细心地将大半碗的姜汤红糖水都喂了范小胖喝。而范小胖似乎也极为听话,一点都不反对挣扎地将那多半碗的姜汤红糖水都喝进了肚子里。
汤喝完了,因为是热的,所以即使现在天气很凉,身上也还发着烧,可范小胖的额头上竟是真的出了一层汗。
“出了汗了呢!”叶红杏转身拿来一块干毛巾,慢慢地擦拭了范小胖额头上的汗珠,欢欣无限地说。
“是啊,多亏了你们姐妹俩了。”范小胖依旧是那么客气。
“我说你呀,都说了大家都是朋友了,你就别再像这么客气了行不行?要是我姐听见你总是把谢字挂在嘴边,她可是真的会脸红的呢!”叶红杏嘿嘿地笑。
范小胖唇扯动了一下,他也想笑,可是他却笑不出来。此时的他,内心里满满的堆积着的,都是叶红杏和叶红英姐妹俩带给他的感动。
这种感动其实是很平凡的,是普通朋友之间很容易就会发生的一种名为“互相帮助”的事情,可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却又显得那么的不凡。
他生长在官府之中,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什么叫做“无利不起早”,什么叫做“世人人心险恶”。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从小的世界观就被改变得与普通人不太一样,很“官”,也很自私。
虽如此,可他内心深处却依旧盼望着能够得到普通人轻易就能拥有的那一切,在他看来,这些貌似很平常的东西却有着无比的魔力,它们很普通,很平凡,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家庭里都能轻易得到,不过这些东西却又都是那么的温馨和温暖,若是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范小胖这样细腻的心思的话,也一定能从这些日常的貌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当中读出人世间的种种情意和温暖来!
“小胖,你好像哭鼻子了呢!怎么?是身上痛吗?还是发烧烧得脑袋疼?”叶红杏可不知道范小胖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她看到的却是范小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正在哭呢!
“再说了,你可是男生呢!以后长大了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汉子,汉子怎么可以随便哭鼻子呢?而且你这还是当着像我这样的绝世大美女的面哭,你害不害臊呀?”叶红杏想要逗乐范小胖,当即毫不客气地夸起了自己,还借此贬了一下范小胖。
范小胖被叶红杏的夸张说辞给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声音仍是哑哑的,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真的好了起来。
“杏儿,你说的对,我可是男生呢!怎么可以随便哭呢?不过杏儿,你怎么知道我是痛的哭还是因为想起一些事受到了感动而哭呢?痛哭的那当然不是大丈夫所为,不过被世间真情所感动,这样流出泪来却是相当的有情有义呢!”范小胖半歪着头,很是正义严肃地说着他自己的观点。
“你这一点错也没有,不过嘛,我倒是一点也没看出你在感动什么,我只看见你哭了。还看见了你的眼泪,你不能赖皮!”叶红杏嘿嘿冷笑:“当然,如果你要想堵住我的嘴,那也可以,只要你拿银票来就行!”
“杏儿,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路不是已经在修了吗?不是说老百姓们都自愿白干的吗?这样一来你可就不必花费那么多银子了啊?”范小胖茫然不解地看着杏儿。
关于修路,范小胖已经把足够的银票交到了叶红杏手中,而通过叶红杏请来的帐房先生的预算,杏儿手中的银子已是完全够用,那么,范小胖此时疑惑的事情就成了:杏儿她如此贪财又是为了什么呢?该不会是修完路之后又想着修桥?
想到叶红杏村子周围的那条小河,范小胖心里就是猛地一惊。若是叶红杏真的想要修桥的话,那确确实实是需要银子的,只不过……由着杏儿这么折腾的话,自己这银子可就要投入太多太多了!
范小胖倒不是舍不得银子,只不过在他的认知当中,铺路跟修桥虽然都是善举,可修桥在惠及人群的数量上面还是跟铺路差了太多。到时候说不定老百姓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踊跃呢!那么一来,修桥的预算可就要超出太多了啊!
“你在想什么呢?谁说要修桥了?”叶红杏一下子就猜到了范小胖心里在想些什么,虽然她也想着修桥,方便叶家村附近人们出行,不过修桥并不是一件非常急迫的事情,事实上现在那条蜿蜒的小桥上就存在着略微粗糙一些的“小桥”,都是附近的村民们在小河上来来往往时弄出来的土桥。
“那你要银票做什么?”范小胖百思不得其解了。
“当然是拿来花了!你没看见咱们现在全身都穿的是旧衣裳了吗?还有我娘我姐她们,她们在你家呆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好好的在县城里面逛过呢!还有,我年纪也大些了,也想学着姐姐和娘那样,买些胭脂水粉回来用。这些不都要花钱吗?”叶红杏最后将问题丢给了范小胖。
“可是……可是,你们花钱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范小胖一下子就想到了,不过这话他却是并没有说出口。
他跟叶红杏是朋友,朋友之间就算是互相花一些钱,那也不算什么的。不过杏儿在本地算得上是一个有钱的主儿,她带着全家跟着自己逃奔到这里来,确实大大地委屈了她。范小胖原本就想着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自己势必要在金钱方面补偿她家一二,可他却没想到此时叶红杏居然直接把这个事情给摆到了桌上面来谈。
“那,你想要多少银子花呢?”范小胖想了半天,终于又把最初的问题给提了出来,叶红杏跟他要银票,范小胖也判断出这银票得给,那她到底想要多少呢?
“有一两银子就行了。”叶红杏咧嘴笑道。
范小胖怔住了。原本他还以为杏儿既然都张口跟他说了要银票,那他就认为杏儿必定会跟上次一样,一次性跟他要上几百两银子呢!可是现在……他的耳朵没错?她居然只朝他要一两银子?
“杏儿……”范小胖不明白。
“咱们是朋友啊!这次买胭脂水粉,一两银子确实够花了的。”叶红杏笑着解释,同时右手也轻轻在范小胖的右手上拍了几下。
“杏儿,你……你今晚能不能陪我念书?”范小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很幸福,可他刚要跟叶红杏表达一下他此刻心中的感觉的时候,话到嘴边,他说出来的话却又变成了另外一句。
“陪你念书?”叶红杏却是犹豫了一下,扭着脖子瞅了瞅范小胖房间里的摆设。除了一些小胖不知道从哪里淘回来的旧书当作装点之物外,就是桌上放着的那几本新买回来的书了。
“行啊,不过夜宵得归你来准备。”叶红杏也无所谓,毕竟现在她跟范小胖一样,都不能出这所宅子。既然左右都是个出不去,再加上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私塾里念书了,叶红杏一时之间还有些想跟范小胖接触一下,看他这人府城里过来的官二代究竟在读书方面有什么领先的地方没有。
结果,就是没有。范小胖虽然家里有极有水平和手段的私塾先生坐镇,可他年纪毕竟在这里摆着,所以当叶红杏注意到他看的书的书名的时候,不自禁的被逗的乐开了怀。
范小胖念的书跟叶家镇私塾里孩子们念的书相差不多,即使是快一些,也很有限。叶红杏自己本身就是靠着“自学”在学习这个世界里的化知识,自学比起私塾先生亲自教导来可要快得多了,所以知道了范小胖此刻在看什么书后,叶红杏心里顿时就有了数。
夜已深,挑灯,将书卷打开摊在桌上,叶红杏坐得极端正地坐在了桌旁,就着油灯略有些昏暗的光线,读起了范小胖放在这个房间里的一些老式藏书。
至于范小胖,则是看起了他昨天看到的地方。他,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日复一日,叶红杏最近每天都会在范小胖的书房里流连上一段时间,等范小胖看书看得累了的时候,叶红杏这才会告辞出来,回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范小胖看书看得极有滋味,叶红杏自学的东西也在逐步增加。然后,冬天毫无征兆地就来了。
连续下了好几场的冬雨,整个县城被冻了个够呛,叶红杏已经穿上了吴桂芬亲手给她缝制的皮袄。这皮袄虽丑,可穿上身上却显得极暖和。范小胖羡慕了好几天,最终却也从吴桂芬那里得到了一件差不多的棉皮袄。
范小胖终于又从家里得到了消息,说是之前暗中下杀手想要害他的那名官员终于被范大人给擒落马下,被关进了大牢。想要刺杀范小胖的那些刺客们背后没了银钱的支撑,再也没有人会傻傻的跑过来再刺杀范小胖,而这场刺客危机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弥于无形了。
这一天早上,院里院外竟然飘起了极大的雾。伸手不见自己的手掌,往前走动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脚步。
范小胖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如此,天一亮就不再允许赖**,否则的话小胖就将会受到家规的处置!
家规,轻则打手板,重则乱棍赶出家门,从此再也不允许回家。
很显然,范小胖是被打过手板子,并且被督促着将赖**的毛病给完全改正了过来。
他最近几年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最近几个月也已经习惯了身边小朋友叶红杏赖**又懒惰的习性。不过当他看到那漫天遍野的雾气的时候,他还是大呼小叫着跑到了叶红杏住的屋子的窗外,使劲敲了敲:“杏儿,起来了没?快点出来一起看大雾啊!好大的雾啊,我都看不见院子里有什么了!”
“小胖,你起来得太早了?天还没亮呢!”叶红杏的屋子里因为没有现代科技制作出来的玻璃之类的东西,所以屋子里光线不足,显得极暗。再加上叶红杏屋子里的窗子并没有支起来,所以此时从叶红杏的视角来看,她的屋里还真的有够暗的。
“杏儿,先生早就跟咱们说过要早睡早起的,你这么晚起来,饭都会晾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每天都不锻炼一下身体,这么长时间了,你吃得消吗?”
“凉就凉,反正被窝里的暖和劲我可是舍不得立刻就丢掉。哇,好舒服啊!小胖,你难道就不喜欢一整天都缩在被窝里吗?”叶红杏边朝外边喊着,边整个人像条蛆似的在被窝里扭啊扭的,尽情享受着温暖被窝带给她的享受感觉。
“我都起来了。”范小胖也知道被窝里温暖又舒服,可他现在毕竟都已经穿好了衣裳起来了,自然不能再去把叠好的被子打开再钻进去了。“起来了又怎么样?小胖,要不我让我爹给你开门,你也到炕上来?我爹他起来了,不过他的被窝还是暖和的。你来不来?”叶红杏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一个鬼主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新的主意,写书赚钱
“真的可以吗?”范小胖犹豫着又问了一句。
其实他还是非常非常想和叶红杏一个炕上睡觉的,当然,年仅六岁的他们也不会产生什么龌龊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彼此喜欢,所以想要和彼此多呆些时间而已。
“当然不行!”一旁的叶红英赶紧说。她现在可是大姑娘了,又怎么会乐意让小男生跟她睡在一张炕席上呢?
叶红杏倒是很想跟这个长得不错,人又很老实的范小胖一起“滚**单”,反正现在大家都还小,仅仅是个游戏罢了,不过既然姐姐反对,叶红杏自然也就不好再厚着脸皮胡闹了。
“不行就算了,对了小胖,你拿几本书来,咱们在炕上讲故事好了。”叶红杏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冬天,天寒地冻,人人都不想出屋的时候,她的小伙伴们就会一人拿上一两本故事书,大家围坐在暖和的炕头上,一边碎碎念地讲着自己手中故事书里的故事,一边有的没有的聊着天。
好怀念那个时候啊,无忧无虑的,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房贷的逼迫,也没有单身的孤独寂寞感。童年,或许才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值得怀念和珍惜的时候。
“好啊。”范小胖跳下炕沿,飞快地去拿书去了。
“杏儿,你还不穿衣裳?”叶红英见小胖跑出了屋,赶紧一骨碌坐了起来,伸手从被面上扯过自己昨天脱下来的衣裳,一边快手快脚地穿着,一边问杏儿。
范小胖是男孩,而在叶红英的心中,男孩子是可以一起玩耍,却不可以让他们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的。
“姐,我不想动。”懒懒的,叶红杏翻了个身,然后又翻了回来。外边那么冷,还是被窝里舒服啊!
“不想动也不行啊!呆会小胖子过来了,你再想穿衣下炕,可就要被他全给瞧见啦!”叶红英有些着急起来,因为她听见院子里范小胖飞快地跑过来的声音。因为院子空空的,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和扫院子,所以范小胖跑步的声音就显得极为响亮。
“哎!真麻烦!”叶红杏小声嘟囔着,原本是想着缩在被窝里赖**的,可姐姐却硬要她起来,还说范小胖是男生,本就不应该在女生的屋子里,况且杏儿现在还没穿衣裳,范小胖呆会还要来屋里玩,这样一来,杏儿就不得不穿衣裳起**了。
学着姐姐的样子飞快地穿衣,叶红杏终于赶在范小胖走进屋子的时候穿好了裤子。
“杏儿,你都起来啦?真快!”范小胖笑着走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三四本书,都有寸许的块头。而除了书之外,还有一双毛袜子。
“谁的袜子?”因为袜子这种东西出现在范小胖手里的时候显得极为特殊,所以叶红杏特意多瞧了两眼。
袜子是粉红色的,很显然是不适合范小胖穿的。
“给你的。”范小胖将书重重地放在炕沿上,然后将袜子递了过来:“我让老李头到外边买的,顺便就给你们都买了两双。我是想着你和英子姐还没起来,就先拿一双过来,剩下的呆会老李头就会送过来了。”
“哟,小胖真有心。”英子夸了一句,浑然无视了范小胖只拿了一双袜子,并且还是只拿了杏儿的袜子这个事实。
“哪有。”范小胖虽然这段日子跟大家都混得熟了,可是被人夸就会腼腆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所以此刻被叶红英一夸,白白又可爱的小脸蛋立刻就低了下去,两手轻搓着衣角,看上去害羞得紧。
叶红杏和叶红英相视一笑,此时的范小胖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简直……太想捏他脸蛋一下了!
“你都拿的什么书啊!”叶红杏这个时候就拿起了小胖拿过来的那些书,结果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
“这些书怎么了?这些可都是我们私塾先生鼓励我们在闲余时间看的呢!”范小胖赶紧把叶红杏扔出去的书又给捡了回来。
“这些东西也叫故事书?”叶红杏嗤之以鼻。
“这些不是故事书吗?你看这里,这里讲的是陈仪娶妻的故事,里面揭示了人与人之间要讲诚信的道理,还有这里,鲁方守诺的故事,多感人呐!”范小胖随手翻书,如数家珍似的说着。
“停!这些就是你所谓的故事书了?这也太小儿科了?”叶红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这些还不算是故事书?那你所谓的故事书又指的是什么?”范小胖不明白了。因为杏儿所说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对啊杏儿,你说的故事书又都是些讲什么的?”叶红英也有些不理解了。她读的书少,对于什么故事不故事的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划分。范小胖的这几本书她看着就挺好的,既有人物故事,又有一些人生哲理在里面。不过杏儿说这不算故事书,她就跟范小胖一样,都有些不明白杏儿要找的故事书是什么样子的了。
“故事书嘛,自然要有个故事书的样子了。”叶红杏此刻却是卖起了关子。不是她不乐意说,而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杏儿,你……该不会是又想到什么了?”叶红英小心翼翼地问,看杏儿那满脸的笑模样,熟悉这个妹妹一举一动的叶红英立刻就知道叶红杏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
“姐,这件事我还只是有了个想法,能不能办到,能办成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叶红杏轻轻摇了摇头,故事书是可以写的,不过印出来还有卖出去,这些都需要她去找相关的人和技术。
“你要卖书?”范小胖脑子也挺快:“不对,你要写书?”
“暂时有这个想法。”见两人都猜到了,叶红杏索性也就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弄一些专门写给小孩子看的书,还有一些专门给女人们看的书。这些书,我会自己先写一些出来,然后再雇一些有想法,也有笔的人编一些出来,成册后再拿去书局印,最后再拿到市面上卖。就是……”她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杏儿,你要是真能写出让人爱看的书来,我第一个买你的。”范小胖兴奋地道。他做决定做得这样快,正是因为相信杏儿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杏儿可是做出了好多个奇迹的人呢!她想出来的法子又怎么可能不行呢?
“那就这样了。小胖,你给我们念会书,我想听你念书了。”叶红杏摆出一幅无聊的样子来,懒懒的倚着被子,身子却很随意地仰着。
“行。”范小胖很痛快地答应了。貌似,在面对叶红杏的要求的时候,他很少会有拒绝的时候。
然后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范小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脆脆的,带着一种男童所特有的稚嫩,再加上赏心悦目的脸庞和认真的表情,叶红杏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就支着下巴瞅着范小胖的方向发起了呆。
“……谓之忠孝,世人皆拜服。”范小胖最后一个抑扬顿挫的声调结束了这个故事,跟着将书本缓缓合上,轻叹口气,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屋内,叶红杏和叶红英都已经打起了磕睡——她俩都被范小胖的读书声给催了眠,此时一个比一个睡得熟。
倒不是她俩不给小胖面子,实在是这个时代的书本上的话全都晦涩难懂,想要听懂的话还得逐字逐句地去猜去想,太费脑子,所以两个小姑娘干脆就直接睡倒了。
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叶红杏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而窗外则是阵阵的笑闹声。
叶红杏赶紧穿了鞋子跳下炕,跑到外边一看,原来范小胖正和叶红英,还有吴桂芬、叶根几个人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真够无聊的!叶红杏心里想着,嘴里却喊着:“加我一个!”
玩闹了老半天,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无论是叶红杏还是范小胖、叶红英这些孩子们,还是吴桂芬和叶根这两个大人,全都玩得满头大汗,浑身热气腾腾的,在这个冷冷的初冬里,暖洋洋的异常的舒服。
范小胖干脆就和叶红杏全家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几个大小孩子全都脱了鞋子爬到炕上,互相小声地聊着天。
“杏儿,要不你跟我们讲个故事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出书的吗?与其让我们等老半天,倒不如今晚就跟咱们讲上一讲呢!”范小胖提议。
“是啊杏儿,你跟咱们讲讲,我也很好奇你能讲出些什么东西来呢。”叶红英也说。
“什么?杏儿你要出书?你才念了几年的书啊,你就想着写书了?”叶根在一旁笑眯眯地说,对于杏儿的一些奇怪的想法,他早就习惯了的,而事实也证明杏儿确实可以凭着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赚到不少银子。不过……
叶根还是不相信杏儿可以自己写出书来,并且凭此赚到钱!
“爹,您要是不信呐,您就等着看。到时候我可不分给你银子!”叶红杏撇嘴,结果就是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瞧瞧咱这闺女,真长出息了呢!”叶根扭头对吴桂芬说道。吴桂芬貌似不经意的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叶红杏和叶红英互相调笑着,范小胖也时不时的Сhā上一句话,叶根则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孩子,大家竟是谁也没注意到吴桂芬心事重重的样子。
接下来,应大家的要求,叶红杏就给大家讲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从此,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故事讲完了。”叶红杏淡淡地笑了笑,算作是这个故事的结尾。
“那个王后真是狠毒。”范小胖从未听说过像今晚杏儿讲的这样子的故事。这样子的故事别说书里不会有了,就算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会讲出这样子的故事来的。他们顶多会讲一些诸如狐仙、鬼怪之类的吓唬小孩子的故事出来。
“地位越高,人的心就会越狠毒。”叶红杏没来由的感慨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叶红英点点头,叶根也在思考着这句话,只有范小胖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戳到了痛处,整个人突地一震,然后眼神里竟有了些许慌张神情。
“对了杏儿,你要写的书里都是类似这样子的故事?”叶红英问道。
“差不多,第一本应该是童话,就是专门写给小孩子们看的书,里面的故事很美,也有关于人与人之间相处,人和自然之间相处,还有为人处世态度的一些教育故事。呃,应该会受小孩子们的欢迎的。”对于这些,叶红杏很有信心,因为现在她的脑海里还记着超多的童话故事,在这个用毛笔写字,字如核桃般大小的时代,出一本书还不是小意思?
“杏儿,你不是说以后还会写专门给女人看的书吗?那样的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叶红英很是好奇地又问了一句。
“就是一些关于如何驾驭夫君,帮助夫君的故事,里面有夫妻之间相互扶持,互相帮助,互相尊敬的小故事。总的来说,那样子的书应该算作是‘言情’。”叶红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言情?”叶红英不懂,不是她理解能力差,而是这个时代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词汇。
“就是类似于戏里的情爱故事了,只不过更曲折,里面主要讲的是女人的故事和视角。比如说,《英子寻爱记》这样子的书。里面写的就是英子姐姐努力寻找自己喜欢的夫君,顺便姐姐还会跟姐夫之间闹些别扭,最后再和好什么的。”
“呸呸!谁要你写我了?”叶红英听杏儿说什么姐姐姐夫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口中连啐不已,心中却对杏儿的这个想法更为期待了。
“唔,这样子的书,官府那边不知道会不会限制呢。杏儿,你这言情书里不会有违禁的东西吗?比如说小孩子们不该看的东西。”叶根到底是大人,考虑问题比叶红英要全面得多。
“这个嘛,见仁见智啦。有的人喜欢看,有的人不喜欢看。但就算是一个人说他超级不喜欢看那些坏的东西,可在私底下,谁又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呢?”叶红杏呵呵而笑,言情本就是给成年或是大姑娘们看的,里面就算是有一些小暖昧应该也没关系,反而可以在这个知识落后的古代里多给知识贫乏的女人们普及一些必要的知识。
“那男人们又应该看些什么闲书呢?”叶根也来了兴致,挪了挪身子,很感兴趣地问。
“应该是一些争霸夺权的故事,让自己变强,不断地变强,敛财,不断的让自己富有起来,最终成就霸业。呃,当然,这样子的书不应该发生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在写的时候应该多注意一些。”叶红杏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发起了呆。她记得上辈子自己在课余时间最爱干的事就是看小说了,网络上的小说很多,在她上大学的时候正赶上了井喷的年代,众多的各色口味的小说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甚至就连叶红杏自己也都能总结出一定的写作规律来。只不过,她在重生之后却是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看过的那些经典小说们来赚银子——她不懂这个世界的行情,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统治者是不是能够对她写出来的这种YY小说能够非常宽容地对待。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而叶红杏却不知道该向谁去讨要答案。所以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去寻找这个领域里的人才来替自己开办和运作一个书坊。
若是只在周围这片小地方运作,有吴德荣父子替自己撑腰,叶红杏自然是不会去担心这些来自“上边”的压力,可她的书必定是要面向整个大鼎国的消费者的,若是有“领导”看她的书不爽,到时候给她些小鞋穿,那可就糟了。
叶红杏考虑着这些,一时间竟是没有说话。
“杏儿又想得出神了。”叶红英吐了吐舌头,每次叶红杏想事情的时候都会像今天这样出神,而当她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清楚后,她才会亲自动手去实施,然后就是作坊的开办和运作,直到顺利地赚到银子。
“呃,要不我先回去好了,明儿我再来找你们玩。”范小胖也觉得外边天都黑了下来,自己再呆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了,于是起身告辞。
叶根送了出来,亲自看着范小胖走进了他的房间,叶根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叶红杏想得出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大早,叶红杏吃过了早饭就想着去找范小胖玩,结果正好瞧见大门口一道非常熟悉的人影一闪,跟着就出了院子。是谁呢?叶红杏心中好奇,也想着跟出去看看,可她想了想,却还是先去找范小胖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桂芬晚归,疑云重重
整个上午,叶红杏都在和范小胖玩,两个孩子你给我讲城里孩子们的故事,我给你讲乡下孩子们平时玩些啥。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中午,吴桂芬这才急匆匆的小跑着进了厨房,给一家老小做饭。
吃饭的时候,吴桂芬非常明显的心不在蔫。不过既然她没有主动提出来,大家也就没有刻意去问。
急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吴桂芬放下碗筷就走了出去。
“娘这两天好奇怪啊,每天都不在家里呆。”叶红杏眼皮子都没抬,抱着碗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叶红英没什么反应,她正在喂叶招娣和叶根旺两个小捣蛋鬼吃饭,叶老爷子耳朵有些背了,没听见,依旧是老神在在地扒拉着饭。只有叶根,若有所思地瞅着吴桂芬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满的全是不满。
大人的世界,孩子一般都是不予理会的。所以在午饭后,叶红杏很是没心没肺地躺在炕上睡起了午觉。一起的,自然还有同样没心没肺的叶红英。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近墨者黑,叶红英的性子竟是越来越跟叶红杏相同了。两姐妹现在都只对感兴趣的事情提得起兴趣,至于没有意识到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精神旺盛的根旺还在试图着骚扰已经昏昏欲睡的叶招娣,直到小招娣被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了,哇哇大哭起来,叶红英这才连训斥带吓唬的把叶根旺给搂着睡觉去了。
因为弟弟妹妹吵闹,再加上叶红杏固定的时间没有睡好,她索性就直接睡了下去,直睡到天都快黑了,这才意犹未足地从炕上爬了起来。
叶根旺和叶招娣两个小家伙正睡得香,叶红英却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麻利地收拾着什么。
叶红杏趴在窗户上朝外张望了两眼,范小胖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景色发呆。叶红杏在心里默默数到了一百,见范小胖还在发呆,于是决定不再瞅他,穿鞋子下炕,准备到厨房里找些吃的东西。
出了屋门,叶红杏随口问道:“姐,娘呢?我快饿死了!”
“没看见。”叶红英正蹲在地上整理菜畦,如今已经入冬,白菜已经初见长成,叶红英正学着大人教给她的法子,用草绳一个一个的把白菜绑起来,让它成捆。
成捆的白菜,菜芯里的菜叶将会长得更加白嫩,并且一点也不像外面一层叶子那么绿,那么粗糙。
叶根正巧在这个时候回了家,他的腿有些拖沓,似乎走了很远的路似的。
叶红杏毫不以为意,因为最近她全家人都经常外出,之前担心的刺客问题早已经不复存在,就连范小胖,在家里呆得烦了,也会偷偷和杏儿一起上街去找些新鲜乐子。
虽然心里并不如何担心了,不过叶红杏还是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毕竟,对家人的关心,是叶红杏这辈子最喜欢干的事了。
“杏儿,你娘回来过没有?”叶根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叶红杏的视线,然后,他哑着嗓子问道。
“没啊,爹你去哪了?”叶红杏心中一怔,可还没等她问完,叶根就很疲倦地越过她,朝屋子里走去。
“找你娘来着!这个婆娘!”叶根恨恨地骂着,因为心里气愤,所以把屋门口的帘子也摔得哗哗作响。
“怎么回事?”叶红英看出不对,也忙走了过来,边朝屋子里瞅边问杏儿。
“不知道啊,怎么这么大脾气?”叶红杏摊手,她虽说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大致能猜出来叶根生气是与吴桂芬一整天都没呆在家里有关。
一直到天都快要黑了,吴桂芬这边满脸倦色地急匆匆地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是飞快地洗了一把脸,跟着就冲进了厨房——一大家子的饭菜都要由她来做呢!
因为回来晚了,所以今晚的饭也就吃晚了。叶老爷子倒没说什么,叶根却黑着一张脸,看上去极不高兴的样子。
“我……今天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吴桂芬在围裙上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叶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黑着脸瞪着她。
吴桂芬更加小心了,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丈夫一眼。
“吃饭。”叶老爷子适时地说了一句,跟着便又不紧不慢地吸溜起稀饭汤来。
“小胖,咱们晚上玩些什么?”叶红杏见现场气氛很不好,便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画画好了。”范小胖想了想,笑着说。最近一段日子,他一直都跟着杏儿全家吃在一起。
而每天晚上临睡前的这段时间,他一般都会跟叶红杏商量着玩不同的游戏,几个孩子每天都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新鲜花样,每天都会热热闹闹地玩到很晚才各自回房睡觉。
“那行,咱们就画画。”叶红杏也无所谓,她现在其实并不是要和范小胖讨论什么,而是想借着这样机会把现场的气氛好好地调节一下,免得爹和娘吵起来。
唉,娘也真是的,今天都在外边跑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跟爹说一声,神神秘秘的,也难怪爹会生那么大的气了!
他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偏要做得这么神秘,爹问娘,娘都不说。
叶红杏想着,心里也不禁地有了气。
“吃慢点。”吴桂芬像往常一样轻声细语地叮嘱着孩子们。
“我吃饱了!”叶红英第一个放下了碗筷,大声地宣布。
叶红杏也不甘落后,飞快地将碗里剩下的饭都倒进了肚子里,然后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也吃饱了,我是第二个!”
“我是第三个!”范小胖人虽然胖,可食量其实并不如何大,所以吃饭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哇!”叶招娣瞅瞅哥哥姐姐们空空的碗,再低头一看自己还有一多半的碗,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我也吃饱了。”叶根旺跟着哥哥姐姐们学,虽然明明还没有吃饱,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碗一推,举着白白胖胖的小手大声地宣布道。
“吃饱了?根旺再吃点,你们三个出去玩去。今天我刷锅。”吴桂芬一眼就看穿了叶根旺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着快些吃完饭,然后和杏儿英子他们一起玩耍。不过虽然宣布了已经吃饱,吴桂芬还是不大相信叶根旺的话,又硬逼着他喝了小半碗的米饭,直到看到他确确实实实在吃不下了,这才笑呵呵的放他跑出去玩。
叶招娣也紧扒了两口饭,扭着小ρi股追了出去。招娣和根旺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年纪差不多,在家里又是彼此最熟悉的,此时自然也是在一起跑来跑去的追打着闹着玩。
范小胖的房间,范小胖拿出了好几支毛笔,分给叶红英和叶红杏二人,又亲自磨好了墨,然后铺好了纸,微一沉吟,目光瞅向杏儿:“杏儿,你最擅长画什么东西?”
“随便画画好了。你最擅长画什么呢?”叶红杏笑着摇摇头,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其实她并不喜欢画画,因为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考验技巧了,若是学艺不精的话,很容易画个四不象不出来。
“我最擅长画的是人物啊。杏儿,要不我给你画张像好了。”范小胖笑嘻嘻的仔细打量了叶红杏几眼,然后昂起头,闭上了眼睛。他要先在脑海里酝酿一下情绪,最后才能画出让自己满意的作来。
“画画。”叶红杏无所谓地挥手,对于范小胖的痴缠,她一向心软。反正他年纪还小,就算是喜欢自己,恐怕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一种朦胧的喜爱罢了。叶红杏从来都不会觉得范小胖会一直喜欢自己到十七八岁的婚嫁年纪的。
“姐,你画什么?”叶红杏打发了范小胖,转头又去看叶红英。叶红英的毛笔正不住地在砚台里蘸啊蘸的,她的眼睛直直的,似乎正在思考着要画些什么出来。
“画个山水画好了。唉,我连书都没念过两天,又怎么可能画得好呢?”叶红英感慨,她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能画出好画来。
“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谁就保证自己一定能把画给画好的。就算是那些书法大家,他们画画的时候也经常会画废画呢!”叶红杏赶紧出言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唉,但愿我不是在糟蹋东西。”叶红英叹了口气,手中的毛笔终于是坚定地落在了画卷上。
叶红杏在一旁看了一小会,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然后稍加思索,毛笔尖便开始在纸上蜿蜒行走。
她想画范小胖的肖像画。
范小胖画她,那她就画他。
每当日子又过去一天的时候,叶红杏就会掰着手指头计算距离过年还有多久,而范小胖还能跟她呆上多久的时间。
范小胖终究是要回府城里去的。卫青卫大叔身上的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全好了,范小胖和卫大叔再继续呆在这小县城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了。再加上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转冷,范小胖每天都会被冻的嘻嘻哈哈的,每天读书写字的小手都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了。
卫青大叔自然也是知道范小胖的手被冻坏了这件事的,他虽然早些年行走江湖,可对于冻手冻脚这件事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是交待范小胖多呆在暖屋里,另外吩咐那些烧柴取暖的下人们每天都要把柴禾烧得旺旺的。
叶红杏偷偷地瞅了范小胖几眼,然后咬着唇琢磨了一下,跟着便开始下笔画了起来。
画画,是一项技术活,一项非常考验时间和耐心的艺术。叶红杏一开始还画的有模有样的,可后来她渐渐地有些不耐烦起来,手中毛笔便开始乱了。
“杏儿,你看你的眼睛好看不?”范小胖在画了好一阵子之后,忽然头也不抬地问杏儿。
“让我看看。”叶红杏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
只见范小胖面前的桌面上的画纸上,只下了一头青丝的脑袋上只出现了眉毛和眼睛。
范小胖大概是为了要把这双眼睛画好,费了老大的手笔,他甚至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细细地将眉毛和眼睛勾勒了十几遍!
从叶红杏这个角度看来,范小胖画出的这画像中的眼睛和眉毛确实很好看,眉毛弯弯,眼睛更是像含着笑似的,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亲近感。
“你画太慢了!”叶红杏哂然一笑,脚下飞旋,很快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继续画自己手中的画。
这一次,她的心完完全全地定了下来。看看人家范小胖,为了给她画一幅拿得出手的画,竟是细细地琢磨了半个时辰,然后只画出了眉毛和眼睛。
多么敬业!
再看看自己,从刚才就一直在东张西望,心里更是时不时的就会想些别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又怎么可能会画得好呢?
她这边正自己给自己分析着,范小胖这张肥肥大大的脸蛋伸了过来:“怎么样?杏儿你画的画像我不?”
“呸,谁要给你画画像了?长的丑死了。”叶红杏哼了一声,虽然是在嘲讽,可她的脸上却还挂着非常淡定的笑意。
是的,杏儿并不怕范小胖会跟她反目。事实上范小胖虽然是个官二代,可他家里的实权还是握在他家老爷子身上的,就算是他想办法偷出来也不可能。
“那你画的是谁?咦,这眉眼依稀仿佛就是我呢!”范小胖先是大致的扫视了一圈,然后便发现了一个令他非常欢喜的画面。
叶红杏真的是在给他画画像!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范小胖顿时欣喜若狂。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喜欢杏儿的,而至于杏儿喜欢不喜欢他,他却是一直都没有太过在意。虽说是不太在意,可他心里其实还是期盼着杏儿能够喜欢他的。
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心理,在看见叶红杏居然是在给他画画像之后,范小胖的心里突然就觉得非常感动。
“画的丑死了,一点都不像你。”叶红杏见范小胖看自己的作看得出神,顿时间忽然想到了一个圈地收钱的法子,跟着就仔细地在脑海里推算起自己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结果就是:完全可行!
“杏儿,你除了出书之外,是不是也摆几幅画来卖?你画的东西都很不错的呢!就算是没有大人买,你把这些画卖给小孩子们也是挺不错的选择呢!”
“别提了,这样子的画要是有人买,我明天就开个画坊!”叶红杏大气地挥了下手,她是真的有打算进入到奢侈和艺作这方面市场,因为时处古代,古代的能工巧匠们数量极多,叶家镇就有专门卖字画为生的人,只不过卖的字画也仅仅是能够勉强维持温饱罢了。
“这么厉害?”范小胖见叶红杏回答得豪迈,也不由的小吃了一惊,可紧跟着,他脸上的笑容便尽情地绽放了开来。
“我看,还是你画的好,不如你到大街上去摆摊卖春联得了。”叶红杏又探头瞅了范小胖面前的纸一眼,依旧是那眉眼,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鼻子。
“杏儿,小胖比你还要勤快呢……”一旁的叶红英正想着夸范小胖几句,谁知她和杏儿住的那间房子里突然就传出了非常响非常急躁的吵架声。
男人的声音气急败坏,女人则是哭哭啼啼的,屋子里还有叶招娣和叶根旺两个小孩子被吓的大哭的声音。
“怎么回事?”叶红杏站起身来,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说实话,叶根和吴桂芬两口子感情可谓相当不错,平时都难得红脸,可这次却是真刀真枪地对骂了起来,也难怪叶红杏和叶红英会有如此惊异的表情了。
“好像是爹嫌娘回来晚了什么的?”叶红英也不太确定。
“要是只是嫌回来晚了,恐怕爹还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叶红杏仔细地分析了一下,然后……她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会不会是娘……在外边有喜欢的人了?”叶红英大着胆子做出了一个非常出格的推算。
这种话她是悄悄地跟叶红杏说的,毕竟是女孩子家,又事关自己的父母,叶红英也不敢随意讨论这件事。
“还真有可能呢!”叶红杏两手轻轻互搓了一下。在她呆的那个现代社会,里面有着数之不清的**男女,劈腿狗血事等等,叶红杏正是想到了那些垃圾事,心里这才会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吴桂芬自幼有着良好的家教,应该不会有这种狗血的红杏出墙的事发生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叶红杏和叶红英悄悄咬了一会耳朵,跟着两姐妹就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到了窗户底下,偷听叶根和吴桂芬的吵架内容。“你老实告诉我,你外边是不是有人了?”叶根坐在炕沿上,两手抱头,貌似非常痛苦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和盘托出,收割白菜
叶根这句话一出,叶红杏和叶红英两个人都呆住了。她俩相视一看,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诧异。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吴桂芬可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女人了,每天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严格遵守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每年就连回娘家的次数也都是屈指可数的。
可是现在,叶根居然怀疑她在外边有人了?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
不光叶红杏和叶红英不信,就连屋子里的吴桂芬也是愣了好长时间之后,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一把把头发给扯得散乱了,整个人和身朝着叶根身上扑了过去,边大哭边叫:“我不活了!你敢这么说我!我辛辛苦苦的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居然怀疑我偷人!我还有什么脸活着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快进去!”叶红英一扯杏儿的衣裳,跟着快步朝屋子里跑去。
是的,爹和娘打起来了,叶红杏和叶红英不知道倒也算了,可现在她俩却是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是再不赶紧进去拉架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叶红杏和叶红英姐妹俩,一人拉一个,将还在互相拉拉扯扯的叶根和吴桂芬给拉开了。
“闹什么啊闹,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事不能大家坐下来一起谈谈的?”叶红英装着大人的口吻,教训着两位长辈。
“你问她!让她跟你们说!”叶根在两个女儿面前讨论这种事觉得有些伤自尊,边说边往屋外边走。
“爹,你先别走,娘要是说了,你又不肯信,那我们找谁说理去?你还是坐在这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反正娘一定是清清白白的,这点我相信娘。”叶红杏说着,反手拉住了还在小声抽泣的吴桂芬的手,柔声劝道:“娘,有什么委屈您就说出来嘛,爹要是不信,他也可以自己去查的嘛!反正呀,咱们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叶红杏的话很中听,又委婉,还有道理,吴桂芬听着,心里就是一动,她慢慢抬起头来,见叶根也在瞅着自己,只不过在跟自己眼神一对上之后,叶根立刻就哼了一声,急忙将视线转向了别处,明显是想听听自己的解释的样子。
这样一看,吴桂芬心里也就有了数:“他怀疑我在外边偷人了!这样的话,叶根你若是再说一遍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得了!省得脏了你的名声!”
“娘,你又说这气话!”叶红杏这次却是假装生气了,低低地训斥了一句,吴桂芬也就就坡下驴,不再言语了。
叶根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叶红英赶紧使劲拉了他的袖子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说些气话,惹娘生气了。
“娘,你告诉我爹,你今天都去了哪里好不好?省得我这个小心眼儿的爹心里总是疑神疑鬼的。娘,你也知道,我爹这是在乎你,所以才会在心里胡乱猜疑的。要是他不爱你呀,他才懒得管你呢!就算是你一年一年的瞅不见,他也不会理会,他自己个儿乐得逍遥呢!”叶红杏轻声细语地劝慰着。
一旁的叶根可就不干了,哪有女儿这样说自己父亲的?小小年纪就把什么爱啊在乎啊之类的挂在嘴边,这要长大了还指不定怎么“疯”呢!
不过一旁的叶红英一直都在观察着叶根的表情,看见他嘴唇一扯动,似乎要说话了,她就赶紧又使劲一拉叶根的袖子,给他打岔。
一点都不出意料的,吴桂芬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瞅了叶根一眼,似乎在她心中,叶根生气抑或是不生气都很重要似的。而在看见叶根在叶红英的“钳制”下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后,吴桂芬便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说了出来。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大了,也都出息了。家里也不缺钱花,我呢,就想着我还有个二闺女,也就是杏儿你的二姐,叶红莲。我这几天是夜也想,白天也想,只要两眼一合上,我就会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来。我这心啊,就一直都揪着。”吴桂芬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似乎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在说出来之后让她心里极为舒服。
“我想啊想啊,越想越是觉得自己非得要出去看看不可。可是,咱们这里离着野狐岭老远了,我就算是想去,也去不成啊!你爹他的脾气又那么坏,我要是跟他说,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看的。”吴桂芬说着,又偷偷地瞄了叶根一眼。
此时叶根的脸却是微微地仰了起来,眼睛毫无意义毫无方向地望着屋顶一角,似乎对吴桂芬的话充耳不闻,又似乎是在神游物外,但更多的,则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掩藏情绪的样子。
是的,他是在掩藏情绪。他并不是铁石心肠,而是有血有肉有着一颗正常人心的父亲!他也爱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儿子,哪怕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女儿。可即使都是女儿,不能如老爷子的心意那样替他传宗接代,那依旧是自己的骨肉啊!当年要不是自己一时糊涂,要不是家里确确实实太过困难,他也不会把聪明伶俐一点都不亚于杏儿的莲儿给了别人家啊!
这边吴桂芬却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敢跟他说,可我这心里又实在放不下。那天晚上我看见了莲儿后,我这心里就再也忍不住想再看看她了,我想抱抱她,好几年了,她都长那么大了,可是我这个做娘的,却没抱过她几回。”说着说着,吴桂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是哭的真伤心,哭得情意殷殷,哭得天昏地暗,哭得让人心肠寸断……
或许是母女连心,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反正吴桂芬这么一哭,叶红杏的泪腺也就再也忍不住,顿时也哭了个稀里哗啦!
一旁的叶红英亦然,只有叶根,或许是天生的男性泪腺并不如何发达,或许是一直在想属于他自己的心事,只是表情肃穆一些,并没有眼泪流下来。
“我……我就今天偷偷地跑着去了野狐岭,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吴桂芬哭着哭着,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跟着又和叶红杏一起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叶红杏抬起了头:“爹,现在清楚了?我娘只是去看姐姐去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时不时也会抬起头望望天,想也知道他此刻心里其实并不如何好受。
屋里,叶红杏在劝着吴桂芬:“娘,你要是真想姐姐了,就去野狐岭看她好了。咱们家有公交马车,到时候您就跟赶车的伙计说一声,就说先把帐记下,等咱们年底的时候再一并结算就行。”
“杏儿,娘有钱,娘就是觉得,你姐现在也不怎么愿意见到我,我要是过去看她的话,说不定她不但不会见我,还会厌恶我。”吴桂芬不无担忧地说。
“娘,她就算是再厌恶你,再恨你,她也是您的闺女,是从娘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再说了,她又有什么理由恨你呢?当时要不把她给送走,她早就饿死了的。”叶红杏劝道。
杏儿说的极为在理,也是当时的实情,虽然吴桂芬一直有刻意在回避这个事实,不过此时被叶红杏这般点出来,她也确确实实无话可说。
还有什么说的呢?当时要不是生活真的把他们逼进了绝境,他们又如何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给卖掉呢?
“娘,你要是真的想她了,就去看她。我想,她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叶红杏说着说着,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又说:“要是她家里实在困难,咱们不妨帮她一把,毕竟都是一家人。”
“杏儿,你真是娘的好闺女。”吴桂芬一把把杏儿搂进怀里,怎么亲也亲不够。
说实话,叶红杏其实对吴桂芬的这种表达爱的方式挺不喜欢的,不过她现在也不能说什么不是?毕竟那是自己的娘。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吴桂芬从此以后几乎每天都是急匆匆的往返于野狐岭和县城这处宅子之间。起初几天,叶红杏也曾经帮着叶根和叶红英问过娘几句,可吴桂芬却一直都是失望地摇头,显然是和叶红莲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即使一直被拒绝,吴桂芬也依旧毫不气馁,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跑去野狐岭看叶红莲,有时候会带些好吃的,有时候会带些好玩的。
直到……有一天吴桂芬满脸喜色地回来了。
“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姐姐愿意见你了?”正午时分,叶红杏正和范小胖在院子里读书,看见吴桂芬回来,脸上还挂着久违了的笑容,叶红杏就觉得有几分奇怪。
“不是,”虽然并不是叶红杏想像的那般进展顺利,可吴桂芬却还是觉得非常高兴:“她病了,我偷偷进了她的屋子,很近很近的瞅了她一眼。她睡着了,不知道我进过她的屋子。”
“娘,那户人家愿意让你进他们家了?”叶红杏站了起来,实在是这个消息真的很够重磅的。那叶金旺当初就把话说得很死,他不愿意让叶红莲家里的人再接近莲儿,可是现在呢?吴桂芬居然都能走进他家里,还能那么近的看叶红莲了!
“是啊,起初他们也不愿意让我看莲儿的,后来见我天天来,他们慢慢的也就不那么撵我了,再后来,我进他们家院子他们也不管了,今天我这还是第一次进他们家屋子呢。”吴桂芬说着说着,自己心里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似的,整个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错,蚕食啊,慢慢的把他们的警惕心给去掉。娘你真聪明!”叶红杏挑了一下大拇指,跟着目送着吴桂芬进屋去和叶根吹嘘去了。
范小胖伸手轻轻捅了捅叶红杏的胳膊:“杏儿,你娘她还没死心呢?不是说你二姐都卖给人家了吗?还立下了字据。”
“是啊,我们现在就算是想把我姐再买回来都不大可能了,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让我们再看见我姐。”叶红杏轻轻揉着太阳|茓,叶红莲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拿着,只要人家不松口,她就算是动用一切的力量,就算是算上官府的这层关系,只要人家不肯,她这边依旧是毫无办法。
在这个大鼎国,人口的买卖其实是被允许的,只不过跟其它生意一样,是不允许强买强卖扰乱秩序的。
“要是多许给他银子呢?杏儿你可是一点都不缺银子啊。”范小胖在一旁给瞎出主意。
“不行,我们早就问过了,人家就是把我二姐当亲闺女养的,准备以后给他俩养老送终呢,肯定不会轻易给我们的。”叶红杏摇头。
范小胖也没了法子:“唉,真麻烦,杏儿,咱们还是接着念书好了。”
于是,两个相对而坐的小孩子就又各自捧起了面前桌上放着的书,轻声朗读了起来。
冬日暖阳天,无风,穿的像个小棉花包的范小胖靠在石桌旁,任由太阳晒得小脸通红,他轻轻眯着眼,偷偷看着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书的叶红杏,唇角不知不觉地挂上了笑容。
下午的时候,叶红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院子一角种着的白菜地里。白菜已经长得足够大,而且这几天就今天天气还不错,看过天上云彩的叶根说这几天可能还要变天,要趁着这几天好天气,赶紧把白菜都收了藏进地窖里,以免到时候赶上风雪天,白菜歉收就麻烦了。
这边的人家过冬的蔬菜就全指着这大白菜了,另外这边山里产出的土豆也不少,是冬天唯一可以和大白菜的食用量相媲美的蔬菜了。
叶红杏的豆芽作坊早就开始运作了,如今叶红杏的超市在县城里依旧火爆,所以豆芽菜也就顺理成章地运到了超市里来卖。
豆芽菜卖得便宜,又好吃,所以生意竟是极好。叶红杏原本想着在范小胖这处宅院里挑些空房间也种豆芽菜的,不过范小胖说他不爱吃那东西,叶红英也懒得去弄,到最后竟是不了了之了。
不过,叶红杏在想吃豆芽菜的时候,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手的。如今范府里的下人们早就和杏儿混得熟了,差遣个把人到红杏超市里和超市的伙计吱一声,叶红杏想吃什么能没有?
只不过,送过来的东西可是没有自己亲手弄出来的蔬菜吃着舒服的。
叶红英说过这样的话,而她也正是这样做的。
下午,叶红英穿上了一身旧衣裳,扛着铁锹就来到了这处菜畦。
叶根和吴桂芬都出门去了,所以干活的人就只剩下了叶红英自己。
“杏儿,咱们要不要去帮帮英子姐?”范小胖还惦记着农活,这个来自于府城知府府里的少爷,似乎天生就对农事非常感兴趣,有机会就会大胆地去尝试各种活计。
就像现在这样,范小胖虽然是在和叶红杏商量,可他人却早已经跳了起来,飞快地去帮叶红英干活去了。
“小胖,你别干了,这里脏得很,可别把你的好衣裳给弄脏了。”叶红英见范小胖执意要帮自己干活,便劝他先去换身旧衣裳。
“小胖,你先去找身旧衣裳换上,呆会咱们还要抱白菜进地窖呢!”叶红杏笑吟吟地也走了过来,支使着范小胖先去换衣裳。
“杏儿你们可一定要等我哦,我呆会要亲自铲白菜!”范小胖一边大叫着,一边飞快地跑去自己屋子里换衣裳去了。
因为做什么事都特别喜欢亲自尝试,范小胖也特意给自己弄了一套合身的旧衣裳,平时干活的时候才会穿上,干起活来倒也显得有模有样一本正经的。
等小胖换好了衣裳出来,叶红英就把铁锹递给了他,自己则拿了把镰刀,走到另一边开始割白菜根。
白菜是要从根部砍断的,一棵白菜大概有四五斤重,最重的甚至能达到十来斤。不过叶红英在院子里种的这些白菜因为护理上面并不如何细心,所以长的都比较一般,最重的也不过有个六七斤罢了。
饶是如此,范小胖和叶红英姐妹俩依旧是干得很吃力。叶红英年纪还大些倒也罢了,叶红杏和范小胖都只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力气还小得很,割白菜倒还不怎么费力,可在抱白菜的时候却出了点状况。
因为抱不动,所以叶红杏干脆就和范小胖两人一组抬着白菜走。一棵两棵倒还不怎么样,抬得多了,叶红杏和范小胖就有些抬不动了,两人都是脚步虚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白菜给压倒。
“杏儿,小胖,你们要是累了就歇会,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叶红英笑呵呵地说。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杏儿和小胖虽然都很乐意干活,奈何他俩都是眼高手低之辈,所以干没多久,两人就都干不下去了。“不累不累,英子姐你都没喊累,我们又怎么会累呢?对,杏儿?”范小胖笑呵呵地答道。有人关心他,这是好事,范小胖心里很高兴,很舒坦,同时也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别人,还有就是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一定要独自撑起一片门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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