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分外明亮耀眼。要|茓被点的关浮云这时就坐在草草搭建的监斩棚内,但他的那脸大胡子真的给刮得干干净净,一身装束也给木太医换做下人打扮。木太医和火道人一左一右,分坐在他身旁。三人全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用木太医的话说,今天是请关浮云来看戏的。关浮云眼望着台下候斩的高旋风,却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这时才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旋风给绑在一根圆柱下,这时正自破口大骂,那神态语调与关浮云依稀有几分神似——这自然也是木太医的功劳了。那监斩的金兵叫道:“兀那南蛮子,少安毋躁,时辰一到,便送你归西。”关浮云知道他们迟迟不动手,是在等候太行山或盘龙谷的人马来劫法场。他从人缝中望去,陡然瞧见台下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身如铁塔的余四海,另一个正是肥肥胖胖的阳南溟,再仔细一瞧,盘龙谷的诸位当家的赫然全混在了人群中。关浮云心中不禁连连叫苦。
猛然间他一斜眼发觉木太医身后立着一个黑衣老仆,这人面色黝黑,脸上正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关浮云心中灵光一闪,这人莫不是给自己送行的义弟薛经天的老仆,扬州古道上饯行时他的脸上依稀也挂着这般古怪的笑容!关浮云心念电转:这人为何至此?跟着想起自己出扬州北上之事万分隐秘,薛经天却如何知道?刹那间他冷汗出了一身。
这时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少女越众而出,道:“大人,小女子瞧这人可怜,想喂他几口送行酒,不知成不成?”那监斩的见了那少女登时眉开眼笑,道:“正好正好,小娘子这几口酒就算是替本官喂他的罢,好歹也给老子积上几分阴德。”关浮云看着阳婷婷擎着一坛子酒缓缓向高旋风走去,心知她的坛下必然藏着利刃,要在喂酒的功夫动手劈开枷锁救人。关浮云急得当真想一头撞死。
阳婷婷走到高旋风面前,低声道:“先喝口酒吧!”高旋风抬起头来,居然说了一声:“你们不要管我!”但阳婷婷已经缓缓将酒倒向高旋风口中。围观的闲人见这美女给个死囚送酒,都觉新鲜眼热,一时哄笑四起:“妹子送的酒香不香呀?”“妹子也喂我两口!”“直娘贼的南蛮子有福,醉死了也是个风流鬼!”乱糟糟的嘻笑声中,猛然间阳婷婷的玉手一扬,酒坛子砰的砸向一旁虎视耽耽的刽子手。那刽子手虽然全神戒备,却依然给砸了个正着。阳婷婷已自袖中抽出一把刀来,那短刀在阳光下光芒闪动,耀眼无比。
阳婷婷一刀劈下,但这一刀却不是劈向枷锁,也不是劈向扑上来的刽子手,而是一刀斩向高旋风。
高旋风的头随刀而落,人群立时爆一声喊,乱作一团。
台上的木太医和火道人也吃了一惊,不知为何这劫法场的人却杀了高旋风。混乱中余四海和阳南溟已率着两批人马向草棚冲来,周望北窜起身来将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高高举起,向埋伏在四周的金兵叫道:“盘龙谷的英雄好汉已劫了你们县令的公子在此,若是敢乱来,便一刀斩了这小金狗。” 这落马关名之曰“关”,实则地方小得可怜,只设了一个小小县令。按照金国官制,县令只管民政,手下并无多少人马,盘龙谷威名素著,这落马关内的些许金兵原就不敢招惹他们,这时见了这情形立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县令更是不住口的叫道:“好汉爷放下犬子,咱们有话好说!”木太医和火道人星夜敢来,均是未带大批人马,关内的金兵他们却指挥不动。木太医到底老奸巨滑,一伸手抓向关浮云,叫道:“奶奶的,咱们先走。”便在此时,剑光一闪,斜刺里一剑电般刺到,直指向木太医的手掌。木太医怪叫一声,慌不迭的措手缩身。但见青光闪烁,那剑竟然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地攻了过来。哧的一声,木太医手忙脚乱之下,袖口给长剑截下长长一段,他踉跄退了两步,才看清出剑攻向自己的竟然是个金兵打扮的黑瘦汉子。
宋太平已然跃上了草棚,铁铲疾挥,三名金兵立时给他拍出棚外,正待向关浮云冲去,陡觉眼前一花,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道士天神般的立在身前。宋太平惊异之间,那道士右手长剑一抖,剑花如雨飞卷而下,宋太平铁铲横封,但觉一股大力袭来,铁铲险些飞出,惊骇之下忙以'蹈虚步'的奇门身法,在剑光缝中钻出。饶是如此,也觉背后一凉,后背一片长衣给剑裁了去。那道士哈哈笑道:“你能从火道人这一剑下逃得性命,也还不错。再吃这招!”好在这时只听得虎吼连连,阳南溟和余四海已分从左右攻到。火道人一声冷笑,掌中剑如经天长虹,数招之间便攻得三兄弟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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