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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往事?十多年来的这一切,已经成为往事?就像一个曾经辉煌的皇朝,一个不可复返的帝国,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间天堂?珊儿,可爱的珊儿,呆呆地站在桂树下,站了好久,反反复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起雾了,天色也变暗了,有些凉意。要是平时,大河哥一定叫她回去,现在却是孤零零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房里。呆坐了好一会,去倒了一盆热水,慢慢地洗着脸。热热的面布贴在酸酸的眼眶上,感觉有些舒服。又梳理着那大辫子。一不小心抬头,又望见大河哥那屋檐,在雾里面,朦朦胧胧……就怔怔出神着,直至听到家里人在叫,她才下楼去了。动了动筷子,无精打采地胡乱吃了饭,就那儿也没有去,早早上楼了。做为她,这是一种微妙的年龄。在这样的年龄,一旦内心有了一份情,心海就会不平静。最后,她似乎是昏沉着。
到了午夜,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很冷,意识着把身边那粉红的被褥拉了一拉……这时,又以为听到楼下有人在叫,似乎是大河哥。不由十二分的震惊,呼哧哧地气喘喘,心跳加速,立刻翻开被褥,跳下床,赤着脚,越过地板上那三只大布熊,冲向窗台。猛地拉开窗帘……俯首望去……除了浓浓的雾,根本望不到什么。夜色,就剩下一片死寂。以为是躲了起来,就借着晕黄的路灯,从巷头到巷尾探测着。反反复复,几个来回。然而,什么只影形踪都没有。还不甘心,就轻轻低唤着:“有人么?有人……么……”
“唬唬……唬……”有么?没有。这是隔壁巷那条守夜的狗,发出一两声呜呜的低哮。
一阵风拂面而过,只感到一股冰凉的刺痛,令人窒息……回到里面,看看那台亮着微光的时钟,“嘀答嘀答”懒散地念着咒。时针指着两点,分针指的大约是六分……遏止不住的冷汗冒在肩上,疲惫地倒在被褥里,忘了世界……忘了……什么都忘了……忘了……
这一夜,充满悲怆,一个个似意念非意念的东西,由心中滋生,酸酸的,沉沉的,辗转反侧,那双明眸根本是睁到天亮。
清晨,漫天遍野的雾,比昨晚更浓。玻璃上的水珠,溜溜滑落……珊儿吃完早饭,站在窗前,才发觉窗帘被拉坏了。再望向外面,又看不见那屋檐,那墙。太模糊了,太迷茫了。望着这雾,感到前方一片莫测,更加可望不可及,不禁有丝丝凉意。手里抓着那窗帘,发呆。
“阮大妈,你家大河出门去了。”突然,听到巷上,隔壁邻居大妈在说话。凝神侧耳,只听到有人应道:“是啊,天没亮的时候,就搭顺风车去了。”
啊……是大河哥母亲的声音。雾更浓了,意更凉了,玻璃上的水珠化成线滑落出一道痕。接着,屋檐也落起水珠。后来,竟然淅淅沥沥地,都化成水线,再后来,干脆似雨似雾的。一丝丝,好柔情,好缠绵。落着,落着。乱了,感觉乱了,心情乱了。走了,走了,只留下回忆与伤感,只留下这一片迷雾,只留下这一种所谓的现实,所谓的世俗。她坐落在窗前,一只大布熊上……
哥……珊儿脑海里,撕心裂肺地喊着,五脏六腑仿佛有一千一万个痛苦。哥……这时,就算我去追你,可是,就算我追上了你,也追不上现实的差距,即便我能够追上现实的差距,又怎么能抵得过上天的安排呢?
梦已残,心已碎,她抱着窗帘一针一针地缝着,一针一针地缝着……像在缝自己的心,那布满离愁的心,她感到平生所没有过的柔弱,与无助。她时而好像在火中,时而又好像在冰里。她反反复复地在从云端掉落地狱。强烈地沉浸在那挥之不去的景象,那相伴闲聊的日子,那问候,那关爱。哥走了,哥走了……哥,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习惯么?
雾终于散了,窗帘不知不觉也缝好了。她慢慢地挂上去……
这一年桂花开的时候,吴珊儿瘦了,她在日记中写下“我就是执迷不悟”七个字,大辫子还留着。打算明年今日,能够与大河哥相遇。也许那时,会有希望的。
人啊,就是存在这么一份似是而非的希望,顽强地活着。也许理性明知一切都不可能,可是内心仍然在希望。可爱的吴珊儿,重振精神,提起背包,又去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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